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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品公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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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庄子修葺不过半年多,这处活水亦是从山上引过来的,怎么池中鱼虾蟹类竟然如此肥美,好似养了许多年似的。”
卫国公闻言,开口笑应道:“大抵是庄子上从山间引活水,这些鱼虾蟹类顺着流水游过来,在此安居。还有一些是池子挖成后,家下人从山下集市上采买来的活鱼扔进去的。不过是取个意趣,并不是池中真的养成如此多鱼虾。”
永安帝闻言点了点头,因又笑道:“不过瞧着你们拾掇这模样,不过三五年间,这池中也能养出肥美鱼类了。”
正说话间,只见薛衍带着太子、卫王和诸位臣工笑笑闹闹的迎上前来。太子和卫王手里提着青竹篮子,至永安帝和魏皇后跟前说道:“父亲,母亲,看看我们摘的这些青蔬可好?”
永安帝和魏皇后颔首笑应,向太子和卫王手内的竹篮打量过去。只见篮子内不过装了些胡瓜、白菘、菠菜之类。倒是新鲜的很。永安帝新奇的笑道:“没想到你们这庄子上竟还种了菠棱菜。”
这种蔬菜是永安元年,由尼波罗国的胡商带入大褚的,味道很是鲜美。不过大褚种植的并不算广。没想到卫国公府修葺了一回庄子,连种植的果蔬品类都多了些。
薛衍闻言,笑眯眯说道:“不光是菠棱菜,我还吩咐家下人同东西两市的胡商和商队说好了,专收大褚没有的蔬菜果品种子,倘若庄子上的佃户们能将这些蔬菜果品成功种植出来,亦是重重有赏。”
永安帝看了薛衍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问道:“那这菠棱菜种植起来麻烦么?”
薛衍笑回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我叫庄子上负责种菠棱菜的佃户过来,陛下亲自垂问可好?”
永安帝欣然应允。
薛衍低声吩咐了几句,一时便有贴身随从带着一个五六十岁,面目黝黑,气质葳蕤懦弱的佃户走上前来。
那佃户至贵人跟前,颤颤巍巍的叩头便拜,口内喃喃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还好永安帝生性仁厚温和,耐心同那佃户寒暄了几句“今老丈高寿”“家中还有什么人”“今年收成可好”云云,那佃户方才慢慢缓解过来,说话也利索了。
永安帝细细垂问过种植菠棱菜的各项事宜,韦臻在旁则用笔墨详细记录在案,又补充了些问题,这才摆手示意佃户可以退下。
平阳长公主便笑着向魏皇后说道:“这菠棱菜吃着不错,今后皇庄上也可以广泛种植,我大褚食案上又田一菜色矣。”
魏皇后亦笑着应道:“民以食为天。不光是皇庄上药广泛种植,最重要的便是叫天下百姓也明白这种植的法子才好。”
既谈到民生,不免涉及到江山社稷,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向来在此事上颇为注意,因而听到魏皇后的话后,只称赞永安帝和魏皇后的爱民之心,绝口不提向民间推广菠棱菜一事。
反正此事仍有朝中相关衙门负责,很不必卫国公府越俎代庖。
倒是永安帝,对薛衍此举多加赞赏。亦起了下诏鼓励长安胡商多携带各色种子入褚推广之心。
于是君臣见的闲话便由垂钓转向农事。薛衍想了想,亦开口笑道:“据衍儿所知,在我大褚南方交趾一带,有城名曰占城,占城出产的一种稻谷不仅耐旱,不择地而生,而且自播种至仅五十余日,可一年三熟……”
薛衍所说的,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占城稻。北宋初年始传入福建一带。所以此时的大褚仍旧不知占城稻为何物。但薛衍自后世穿越而来,自然对此颇为熟悉。他相信一心为民的永安帝和诸位臣工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永安帝和诸位臣工闻听此言,颇为动容。甚至连太上皇都忍不住问道:“衍儿这话当真?你说的这种占城稻,我怎么从未听闻?”
“我也是听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随意说过几句,倒是从未见过。所以听过之后也就忘了。要不是今儿陛下和诸位臣工谈到这件事,我更想不起来。”薛衍笑眯眯的回道:“不过我想着空穴来风,必定有因。他们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有这么一种谷物。所以前几个月我修葺庄子时,专门找到从交趾来的客商,央他们从占城带来这稻子入长安,我竟想试试。只是路途遥远,这些客商还未曾回来。”
在座众人闻听此言,不觉沉吟一二。永安帝说道:“自古以来,都是江南一带种稻而中原一带种麦,交趾的气候同我中原一带大相径庭,倘若这些客商真的将占城稻带回长安,你这温泉庄子倒还好,外头百姓能否种植成功,此事尚在半数。”
薛衍闻言,笑眯眯捧着永安帝的话道:“陛下圣明。衍儿只想着将这稻谷种在温泉庄子上,竟未曾想到天下民生。还是陛下爱民如子,时时不忘江山社稷。我倒是听那些客商提起过……岭南道的气候同交趾略有相似。待那些客商将占城稻谷的种子带回长安后,陛下若想在民间种植,不妨先在岭南道一带试试。”
反正历史上占城稻在国内的推广也是从福建一带开始的。
永安帝闻听薛衍的谏言,深以为然。不过占城稻谷的种子尚未被带回长安,今日言及此事尚早,诸位臣工稍稍商议了几句,眼见午时,平阳长公主笑着张罗庄子上的仆人将太子等人手内的青竹篮子收好,送到灶上烧菜。
卫国公见状,亦笑着打趣道:“陛下,太上皇,裴相,我等也该尽力垂钓一番,否则呆会儿午膳上他们有的吃,我们就没得吃了。”
永安帝闻言,哈哈朗笑,一番震动后,池子里的鱼虾早就跑光了。
不过好在众人之前也钓上几条鱼,倒是聊胜于无。
因着菜肴鱼肉都是众人自己动手寻来的,所以这顿饭众人吃来异常香甜。纵使后头仍有灶上人怕众人不够吃,填补了一些,众人也都觉得自己吃的那些菜就是自己亲手摘下钓上的,而由灶上人补的菜肴,必定是旁人吃了。
永安帝没继位前,亦是个爱说爱笑性子恢弘的人。明知道卫国公府的下人不会也不敢漏了的他的菜,亦可怜巴巴的同诸位臣工以鱼换菜,美其名曰以物易物,沟通有无。
列位臣工眼见永安帝如此兴致,也都笑着凑趣。连太上皇也都笑眯眯的同薛衍换了一盘菜。再加上庄子上又有薛衍早先发明的一些御拨面等吃食,一顿饭下来,众人吃的肚饱溜圆,红光满面。永安帝更是笑说道:“这银丝面吃着爽口顺滑,很是开胃。”
因为要避讳宫中的意思,薛衍早在发明时便将御泼面改成银丝面,见永安帝如此喜欢,魏皇后也情不自禁的饱食了大半碗,薛衍便笑道:“不过是些小巧吃食罢了,倒不值什么。陛下若是喜欢,我便叫家下人抄了制作方子进献宫中,尚食局的女官御厨们的手艺比我庄子上这些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由她们做出来的吃食更好吃。”
同银丝面相比,太子和卫王倒是更喜欢庄子上的各色点心,闹着薛衍将这些点心的制作方子写下来交给他们。“等回宫以后,我就吩咐尚食局的宫人们天天做点心给我吃。”
薛衍看着卫王小胖子越发圆润的身形,欲言又止。
魏皇后早已面容严肃的拉过小胖子,教育了一番何为“适可而止”,何为“饮食有度”。
薛衍看着卫王小胖子欲哭无泪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吃罢午膳,众人照例要享受一下庄子上的温泉——其实说享受大可不必,卫国公府庄子上的温泉同别处相比,自是极好的。不过永安帝和诸位臣工刚从汤泉宫过来,这汤泉宫乃大褚行宫,飞霜殿的星辰汤更乃泉眼之所在。因而同汤泉宫的颇具内涵相比,卫国公府庄子上的温泉只是取个新巧之意,别无他叙。
不过太子和卫王看着建造在室内汤泉上的水上乐园倒是非常高兴,兼且玩疯了。
滑梯,转轮,碰碰船……太子和卫王玩的兴奋,下头跟着的宫俾太监则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恐一个不小心,两位小殿下栽进水里。
永安帝和诸位臣工本来被安排在另外几处汤池里,不过眼见着水上乐园的新巧之处,倒不想走了,慢悠悠地躺进汤池旁边的躺椅上,悠然闲聊。有庄子上伺候的婢仆端来用井水灞过的石榴汁和乌梅浆,永安帝略尝了尝,皱眉问道:“朕记得西域进贡葡萄酒的时候,也曾赐给卫国公府好些坛,不知薛卿可带到了庄子上?”
卫国公温言笑回道:“陛下赏赐的葡萄酒皆在府中,不过庄子上却有河西的乾和葡萄酒。陛下若是不嫌弃……”
“那就换乾和葡萄酒罢。”永安帝摆了摆手,笑道:“这乌梅浆和石榴汁甜甜腻腻的,合该给皇后和平阳送过去才是。”
言下之意,不是汉子用的。
薛衍闻言莞尔,一壁吩咐仆人端来葡萄酒,一壁笑问永安帝是否去别处用汤泉。
永安帝敲了敲汤池中疯玩的太子和卫王,沉吟片刻,笑着应允了。一时水上乐园内只留下薛衍,魏子期,魏晋和太子,卫王。
薛衍看着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地魏子期,突然觉得心口发烫,眼睛也发烫。只觉得一年不见,魏子期的身材愈发颀长,浑身的肌肉线条也愈发流畅。还有那六块腹肌,还有那修长的双腿……
薛衍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期期艾艾的蹭到魏子期身旁,笑眯眯道:“终于清静了一会子,你要不要下汤池里泡一泡?”
因这处汤泉立着庄子内的泉眼最远,所以汤池内的水温也不高,大概也就三十五六度左右,不过是人站进去不觉寒凉罢了。薛衍在此处建水上乐园,也是觉得这里的水温适宜,泡久了也不会晕眩之故。
不过在魏子期看来,这处汤泉新巧有之,却不是正经泡汤泉的好去处,因而笑着婉拒了。
薛衍有些恋恋不舍的扫了扫魏子期结实的身板,两人一起坐在摇椅上,边吃瓜果闲聊,边看着汤池中疯玩的太子和卫王。
一时闲聊,便聊到了旧时相处之事。薛衍想到当日在幽州时,自己同诸人相交,如今在长安的却只有魏子期和蒋悍,余者皆年后回了幽州赴任。思及此处,薛衍不免唏嘘两声。
岂料魏子期在听到薛衍的话后,面上更漏犹疑之色。
薛衍见状,不免问道:“子期兄可是有话同我说?”
魏子期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衍儿可还记得你在幽州之时,献上的医用酒精之方?”
薛衍颔首笑应:“自是记得。”
魏子期又道:“衍儿可曾说过,这酒精随好,却不能食用?”
薛衍愈发奇怪,点头说道:“这话是我说的。”
魏子期便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前些日子许三郎给我来信,只说自朝廷颁布了禁酒令后,幽州当地只禁了此酒不过月余,此后竟又贩卖起来。这重新贩卖的烈酒因朝廷律例,并不敢摆在市面上卖。然而在黑市中,却卖的比平日里还贵价十倍。许三郎本以为是颜将军放不下烈酒的厚利,才悄悄贩卖。后来百般打听,却知晓颜将军果然不曾耗费粮食酿造烈酒,而是用酒精勾兑烈酒在黑市上贩卖。最开始仍只卖给那些北夷和胡人,可后来见利益颇多,竟连本地人士也悄悄贩卖起来……三郎觉得此事不妥,又不好当面质问颜将军,很是苦恼。”
薛衍闻言,瞠目结舌。本以为这些假酒商只有后世才有,却没想到古人汲汲营营,颜钧集为了些许利益,竟然也能无师自通。
堂堂河北道行军总管,大褚国公,做些甚么买卖不好,便打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该怎么说他才好呢?
薛衍一时气结,想了想此事的干系重大,便坐不住了。忙起身说道:“不行,这件事情我得同阿耶阿娘商量。这假酒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颜将军怎么……”
魏子期眼见薛衍如此担不住事,忙起身安抚道:“这会儿陛下和诸位臣工皆在游玩尽兴之时,你若此时忙忙叨叨的去寻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必定会引起陛下和皇后的注意。说到底这些不过是许三郎在信中的猜测之谈,并无真凭实据。倘若你打草惊蛇,颜将军此时休手倒是好事,他要是心生怨怼,反诬你一个污蔑朝廷命官之罪,你岂不是凭白吃了挂落?”
薛衍闻言一怔,想了想此事的后果,头疼的问道:“那怎么办?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罢?”
“幽州离长安这么远,又是颜将军的管辖之地,早已被他经营的滴水不漏。你就是再急,也是鞭长莫及。莫若从长计议的好。”魏子期说到此处,不觉叹道:“是我不好,早知你如此沉不住气,就不该告诉你这些事。”
不过是想到此事同薛衍也有些瓜葛,才忍不住说了几句。看薛衍现下的情况,还不如不跟他说。直接同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提一句就完了。
薛衍也不过是想到人命关天,一时急切。今被魏子期劝了几句,也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子期兄说的很是。这件事发生在幽州,我们在长安,自是鞭长莫及。不过这件事情既被我知道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既这会儿不能说,待陛下和诸位臣工回汤泉宫后,我再同阿耶阿娘讲明就是。”
说话间,汤池内玩累的太子和卫王笑着迎上前来,看着躺椅上叽叽咕咕的两个人,笑眯眯问道:“魏将军和衍表哥说什么呢,连我们过来了也不知道。”
魏子期与薛衍见问,忙按下这个话题,回头笑应道:“不过闲聊几句旧时之事,太子和卫王玩累了便上来坐坐,吃些瓜果可好?”
太子和卫王点了点头,一壁从汤池里爬上来,一壁吩咐宫俾太监为他们擦拭身体,换上轻薄的锦袍。
疯玩了这么长时间,两人亦有些口噶舌燥。分别喝了一碗石榴汁,用了几块瓜果之后,太子方才笑道:“衍表哥果然心思巧妙,天马行空,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玩的如此尽兴。”
卫王也一脸兴奋的笑道:“好玩是好玩。只可惜这处庄子离宫城太远,如若不然,我竟恨不得天天都来。”
“天天都来就没意思了。”薛衍笑着说道:“正如饮食一般,倘若天天大鱼大肉,肥鸡大鸭子的,偶尔一顿清粥小菜便觉新鲜。倘若天天吃糠咽菜,你就该哭了。”
卫王闻听薛衍打趣之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不理会他。
太子则笑道:“不知父亲和母亲在何处,疯玩了这一时,竟有些累了。”
薛衍便道:“陛下和皇后皆在别的汤池里泡温泉,太子和卫王要是累了,不如去正堂内歇息片刻。至晚间用膳时,我再去唤二位可好?”
太子闻言,欣然笑应。卫王则低头寻思了一会儿,方才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薛衍见状,便知道卫王小胖子还没玩够。因笑了笑,刚要开口邀小胖子去别处玩,只见一直在永安帝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过来,至薛衍跟前儿,只说圣上口谕宣薛衍过去。
薛衍闻言一愣,下意识看了看站在身侧的魏子期,魏子期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永安帝既明言只要薛衍去见,自然有永安帝的缘故。魏子期只好冲着薛衍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我在正堂等你。”
薛衍亦同魏子期点了点头,跟在小太监身后至永安帝所处的汤池殿。
卫国公府庄子上的汤泉池子大都在薛衍的提议下,改成半室内温泉。永安帝所泡这处汤泉,周旁皆种梨花,八月仲秋,山下的气候已经冷将上来,温泉庄子内的气候却温宜如春,因而周旁梨花怒放,蕊白叶翠,倒是分外好看。
永安帝在汤泉内闭目眼神,周围气氛一片舒淡。可薛衍瞧着永安帝的容色,莫名提起了心。
小太监在永安帝跟前儿轻言轻语的通报了一声。永安帝摆了摆手,那小太监蹑手蹑脚的退下,唯于薛衍侍立在旁。永安帝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如此过了半日工夫,就连薛衍都忍不住溜神时,只听永安帝长叹一声,开口说道:“衍儿可知道,我大褚承袭前朝旧制,就连这太极宫,也是由前朝建造。”
薛衍怔了一会儿,低头应道:“衍儿知道。”
永安帝又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原本好似想说什么的,最终仍旧没说,只是转口道:“朕瞧着太上皇很喜欢你这处庄子,自过来以后精神亦健朗不少。我大褚以孝道治天下,太上皇高兴,朕身为人子,亦是高兴。”
薛衍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好在永安帝也没有叫薛衍回话的意思。只一个人在汤池内怔怔的泡着。薛衍原以为永安帝叫他过来是有话吩咐,岂料永安帝暗自发了会儿呆,竟摆手说道:“罢了,你且回去罢。”
薛衍满腹的狐疑好奇无以解答。他有些无奈的看了永安帝一眼,躬身应是。
因永安帝这一番举动,薛衍大为诧异。回转至正堂时,心下仍旧好不自在。然而在面对魏子期的询问时,不能肯定帝王心思的薛衍也只能若无其事的搪塞过去。至晚间用罢晚膳,永安帝和诸位臣工皆回汤泉宫休息时,薛衍方从平阳长公主口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大褚上自王公下至百姓都知道永安帝这帝王之位来的并非正统。换句话说,此乃杀兄轼弟,逼父退位而来。
因而自太上皇退位后,仍旧居于皇帝所住的太极宫。而永安帝却在东宫显德殿处理政事,此举可以说是对太上皇的贤孝谦让,可是看在某些人的眼中,便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而这“某些人”,便是以裴籍为首的太上皇一脉老臣。
他们借着太上皇的余威,在朝中肆意结党营私,明里暗里的抵制永安帝的政令施行。这种状况已经僵持了两年多了。所以永安帝才会在继位之后削减藩王,考核地方官员的政绩以此来评判官员的升迁与否,就是为了铲除那些尸位素餐,结党营私的显德老臣。
之后便是逼反了燕郡王、义安王等等老臣,这也是杀鸡儆猴,题中应有之意。
而在这一系列的杀伐果断之后,朝中吏治果然清明许多。以裴籍为首的显德老臣虽仍旧不满永安帝的种种举措,但有燕郡王,义安王等人的前车之鉴,又有太上皇时不时的告诫遏制,显德老臣们背地里的小动作少了很多。
这也叫永安帝一脉的新臣看到了所谓正统的力量。于是便在永安帝耳旁撺掇着叫太上皇迁宫别居,希望永安帝能以帝王的身份正式入住太极宫。
在众人看来,唯有如此才能名正言顺,才能彰显帝王的威严。
不过该由谁向太上皇开口,又怎么向太上皇开口说服此事……便成了永安帝君臣的一个难题。
作为贤德仁孝的帝王,永安帝身为人子,自然不好向太上皇开口提及此事。魏皇后则在永安帝登基之初就明确表示了自己身为后宫之人,绝不干预朝政的意思。至于潜邸一脉的新臣……估计太上皇只要一天不忘他的大儿子和四儿子是怎么死的,就绝对不想看到这些踩着他儿子的鲜血上位的所谓“从龙功臣们”。
于是君臣商议了半日,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了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的身上。
只是卫国公夫妇在当年争储最激烈的时候都持中立态度,如今尘埃落定,更不肯为了些许小事去逼迫老父,因而平阳长公主态度明确且坚定的婉拒了这项重任。
正为难间倒是方玄懿有意无意的感叹起薛衍的聪明才智,只说薛衍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倘若这温泉庄子真能修葺的如此舒适安逸,直叫人流连忘返,倒是比地势低洼,一到了夏天就潮湿阴暗的太极宫好多了。
于是众人又想到太上皇自陛下登基后,仅有的两次巡幸骊山皆跟薛衍有关。而且薛衍是太上皇的嫡亲外孙,当年颇受太上皇的喜爱,如今也在太上皇跟前儿说的上话。倘若由薛衍出面劝说太上皇……正所谓童言无忌,就算太上皇不同意薛衍的劝说,大概也不会迁怒的……吧。
一席话落,永安帝果然动心了。再加上薛衍的小金库勾着,所以才会对薛衍修葺山庄的一应举措全力支持,甚至亲下谕旨命令工部,将作监和尚宫局的宫人们全权配合薛衍的要求,又如此积极的推动此次巡幸游玩……
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对于永安帝的一切筹谋,本不以为然。不过是碍于帝王之威,不好再次推辞罢了。毕竟夫妻两个已经婉拒了永安帝一回,倘若连薛衍这份儿也挡了下来,圣心不虞之下,只怕会耽误了薛衍的前程。
毕竟永安帝继位已是事实,他如今帝位坐的安稳,之所以容忍显德老臣在朝中蹦跶,不过是想徐徐图之,不愿朝廷动荡给外敌可趁之机罢了。而照着这样的局势下去,显德老臣的失势是早晚的事,只怕显德老臣越是为难陛下,永安帝就会把这笔账算在太上皇的头上。等到永安帝彻底收拢朝政大权将显德老臣逐一赶出朝堂的那一刻,他跟太上皇之间也就没了父子之情,只剩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这样的局面是平阳长公主不想看到的。作为大褚朝的开国公主,平阳战功彪著,不惧皇权更迭。作为卫国公府的女主人,平阳为了自家安稳,不想掺和到两代帝王的恩怨中,本无可厚非。可作为太上皇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平阳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父兄为了皇权反目成仇,甚至连最后的一丝情分都没了——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卫国公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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