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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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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冷冷瞧着他,中间隔着苍老憔悴的齐帝,两个成年的儿子互不相让,眼中杀机隐现,当着老父的面,到底瞬间又归于寂然。
“皇兄真是聪明过人,连这个法子也想得到。那如果为弟不肯呢?”
太子笑的胜券在握:“三弟没听到父皇说嘛,为了罢兵且委屈一时。况且皇叔只是对你有所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自然无事。又哪里会有性命之忧呢?”
有那精明的朝臣已经猜出来了,这是太子在借机除去政敌。燕王若落入晋王手中,就等同于落入太子手中,哪里会有个好?诸皇子中,二皇子败走就藩,其余皇子不足以构成威胁,唯有军功盛极又有强而有力的臂膀的燕王才是最大的威胁。
旁人能瞧出来,没道理燕王瞧不出来。他目光冷凝伫立不动,“那若是臣弟真落到了皇叔手里,他既想砍了臣弟,又不肯罢兵,皇兄该如何处理呢?”
“为兄自然有法子让皇叔罢兵,皇弟就不必操这些闲心了!”太子再等不得了,喝令城楼之上随侍的禁军:“还不快将燕王绑起来,打开城门迎晋王入宫?”
禁军似未听到他的号令,皆呆立不动。太子燥性上来,猛踹了最近的一名禁军一脚:“还不快去?!”
无人动作。
燕王唇边挂着讥诮的笑意:“皇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太子顿时恼羞成怒,他备位东宫多年,等到齐帝龙驭宾天之后,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眼下却连个小小禁军都使唤不动,说出来可不凭白惹人笑话?!
他太子的威信何在?
太子“唰”的抽出那禁军的腰刀,直奔了燕王而来,中间还隔着齐帝。城楼之上众臣被吓出一身冷汗,齐齐惊呼出声:“太子殿下不可——”敢朝着齐帝挥兵刃,这却是大不敬之罪。
齐帝敛眉垂目,似乎并未瞧见眼前刀光,连躲一下都不曾。
燕王身在齐帝左侧,立刻闪身挡在了齐帝面前。他身形昂藏伟岸,将个久病年老的齐帝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完全瞧不见眼前刀光。不等他动手,四下的禁军就刀剑出鞘,直朝太子而去。
太子大怒:“反了反了!你们听不到陛下方才的口谕吗?”
有了禁军的阻拦,太子劈向燕王的腰刀中途被阻,反被燕王欺身而上,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就被空手夺了白刃。
燕王与太子小时候也是一起练武的,只是后来各自走的道路不同,太子养尊处优,就连练武也只是强身健体,陪练的侍卫们哪个敢伤着太子?多是陪着他耍玩,出出汗就罢了。而燕王却是与辽人真刀真枪搏过命的,连生死亦可置之度外,不过一招就制住了他。
太子还有些不明所以,腰刀呛啷一声落到了地上,右臂已经被燕王扭到了身后,再想挣扎却觉得扭着他的这双手似铁钳一般,力度吓人,直气的大声嚷嚷:“老三,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到了这时候,城楼之下同根相煎,尸积成山,齐帝满目苍凉,终于开口,:“孽子,你串通晋王意图逼宫篡位,这是要气死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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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是当日傍晚才获支援,解了被困之危。吴忠指挥得当,留下的大部分亲卫是夏景行从前锋营带出来的汉子,都是见过大阵仗的,所喜伤亡不大。
从头至尾,夏芍药一直坐在前院正厅,摆出与大家生死共存亡的态度,让家下仆从亲卫皆心怀敬意,誓让逆贼叛兵不能伤害到她一根汗毛。
宫门口的事情,夏芍药是之后才知道的。
据前来支援夏家的京畿大营军士盛赞:“……晋王那老匹夫试图攻破承天门,在大将军的带领下,他连承天门的铜钉都没摸到。”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归一句话:晋王被他家大将军砍伤,生擒了!
夏芍药听到这个消息,霎时感觉头上的天都晴了。
这个人对童年少年时期的丈夫造成的巨大的心理伤害曾经让她很是痛恨,但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双方地位之上的差距,就算夏景行身为大将军,也没办法随意对皇室亲王有所还击,这让她还是遗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
现在好了,晋王自寻死路,无故调了藩军入京行乱,就算是齐帝能容得下他,这朝廷内外的官员,以及大齐律法也容不下他!
不然,由他开了这个例子,往后诸藩王岂不是人人可调兵前来长安,还不必担心兵败危及性命。
夏芍药心情极好的派人前往燕王府,向燕王妃表示慰问。
宫中情形暂时不明,燕王未来如何并不清楚,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燕王妃的关心。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休戚与共,荣辱同担。
很快前往燕王府的人回来禀报,燕王妃与世子小郡主并无大碍,只有小股晋军,早被燕王府的亲兵给消灭了。
当晚,诸事平安,夏景行并未回家。
为稳妥起见,夏芍药并未派人前往王家接父亲女儿回家,只派人向王老爷子与夏南天报了平安,并且将平安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夏南天听得平安无事,喜的热泪盈眶。
京中大乱,他虽带着孙女儿在王家避祸,可是每每想到平安不知所踪,就心焦如焚。
王家老爷子与老太太也喜平安懂事聪慧可人疼,王老爷子尚能压下焦灼,老太太却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一直到了三日之后,夏景行才踏进家门,使得夏芍药知道了太子串通晋王逼宫的后续。
齐帝这一向病着,就算诸事不理,但身为帝王在朝中还是有几个耳目,探听诸臣动向。
晋王与太子私下联系频密这事,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两人最后竟然能整这么一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晋军入京之时,齐帝就已经向禁军统领邬信传了密旨,传旨的人正是燕王,也就是说父子之间早有默契。
一场兵祸已经平息,晋王与太子都被押入天牢,拉开了大齐同光末年朝堂之上重新洗牌的序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儿子与弟弟的双重背叛,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本卧床养病的齐帝竟然爬起来开始处理政事,一道道明旨从兴庆宫内发出去,先是晓谕天下,太子与晋王意图逼宫篡位,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害骨肉残手足,陷忠良行逆悖之事,夺爵抄家。
东宫太子妃蒋氏皇太孙萧铄,以及其余东宫嫔妾还有所生孩儿皆被打入天牢等侯最后的裁决。
太子妃所出的玉成郡主因一直养在深宫皇后处,幸免于劫,只是处境尴尬,再不是之前的天之骄女。
齐帝念在皇后久居深宫,对外面之事并不知晓,仍保留皇后尊号,只是宫中事务移交郑贵妃打理,令皇后带着玉成郡主闭宫自省。
郑贵妃虽接了宫务,但心中未尝不曾感慨:如今的机会极好,可惜二皇子已经就藩,此生大约与皇位无缘了。
皇后在宫中听到晋王兵败,几乎不能置信,颓然跌坐在了榻上,只觉多年期盼瞬间化为飞灰,前路茫然,黑漆漆看不到未来,天都塌了下来。
只是个中苦楚,她无处诉说。
既不能向丈夫求救,又不能为儿子求情,惟有抱着孙女儿默默流泪。
玉成郡主尚不知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她此后的人生有着多深远的影响。只是连向来雍容端庄的祖母也露出这种惊惶的表情,且眼泪有着决堤之势,让她深感害怕。
直到齐帝的圣旨传到中宫,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传旨太监走了之后,她便哭着要回东宫,被皇后死死抱在怀里:“玉成乖,往后提都不要再提东宫,也别提你父王母妃。”
皇后在宫中几十年,最是了解深宫生存法则,往后她们祖孙俩只能相依为命。而废太子之女,就算是一般的朝廷小官恐怕也不愿意娶回家,免得坏了自家官运。
皇后虽免一死,但她娘家孙侯府上却未能免了此劫。晋王兵败当天,便有驻京守军冲进孙侯府上,将孙家一家老小押入天牢,就连孙侯也未能幸免。
到了这时候,孙意远不禁万般懊恼,暗恨晋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一件事竟然没办成。
孙家这棵大树轰然倒地,就连依附在孙家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多人抄家被捕,打入天牢。
皇后的娘家孙侯府上没能保住,太子妃的娘子亦受了牵连。蒋家还未当上正牌国舅,就从天堂被贬入地狱,全家老小一起下了大狱。
不等齐帝派人前去捉拿晋王世子,晋王世子便带着妻儿粗布麻衣跪在了宫门口请罪。
齐帝疼爱弟弟,也知道晋王向来偏颇南平郡主,对世子多有冷待。况且晋王妃端庄持重,教导有方,晋王世子多年谨慎,从来不肯行差踏错,事实上比他亲爹要靠谱许多。
他在宣政殿里召见了晋王世子,到底给了他一次申辩的机会。
晋王兵败,府里的守卫听到消息,立刻就跪在了晋王世子面前求饶,晋王世子听闻外面发生的事情,惨然道:“我也自身难保,你们求我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求谁去呢!”
跪在宣政殿冰凉的地砖之上,晋王世子向齐帝求情:“……侄儿没能劝住父王行此逆悖之事,反被父王圈禁在府中,音讯不通,是侄儿无能。恳求皇伯父赦了侄儿妻儿,侄儿纵然下了九泉,也感念皇伯父大恩!”
齐帝浑浊的眸子里不禁露出悲凉之意:“朕行将就木,又何尝愿意对手足举起刀剑?只是你父王进入迷障,视多年兄弟情为无物,着实让朕失望透顶!”
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明,晋王起兵之前,便将世子圈禁。而看守晋王世子的守卫也确实招认世子曾经力劝晋王,这才被暴怒的晋王给圈禁了起来。
这天傍晚,兴庆宫传出一道旨意,晋王世子萧奕被贬为庶人,妻儿亦除去诰封爵位,迁出晋王府,着宗人府在皇家玉牒之上除去晋王一枝。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晋王世子萧奕其人,只是多了个庶人萧奕。
与萧奕一同被除爵的,还有镇北侯府。
宁景世在阵前求救不成,反被夏景行手底下打断了腿。等到承天门前兵变平息,夏景行便下令让人将他送回家去,并且派人向南平郡主传话:此次打断了宁景世的腿,就是让他长点记性,以后记得爪子别伸那么长,连他的儿子都敢动!
下次如果再起歪心思,敢将主意打到夏家任何一个人手上,可就不是打断腿这么简单,而是剁手砍脚了。
京中大乱,镇北侯府也闭门不出,只是派了人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南平郡主听得亲爹竟然带兵入京,顿时吓的魂不守舍。
她到底是妇人,心眼只有针尖大,所计较的也只是眼面前的小事儿,对谁坐皇位并不热衷。不论是谁做皇位,她都是未来皇帝的大堂姐,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地位。
但是晋王此举却让她直觉嗅到了危险。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宁景世就被人抬了回来,还收到了夏景行的威胁,并且不是口头表示,有宁景世的一身重伤为证。
南平郡主肺都要气炸了,又心疼的直掉泪。宁景世被夏景行手下那帮兵痞揍的连南平郡主这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直哼哼,痛晕也就那么一会儿,再清醒就是无尽的痛楚。
这帮人天天在军营里操练,下手只重不轻,跟同伴对打尚且不留余地,更何况揍宁景世,那更是毫无顾忌了。
偏偏宁景世是个公子哥儿,身娇肉贵,不比军营里的糙汉子耐摔打,这帮人打完了还颇为遗憾的向南平郡主表示:“宁世子真是太没用了,小的们没怎么动手呢,就腿也折了,肋骨也断了,真是太不禁揍了!”
这帮人跟着夏景行久了,对这位大将军也心悦诚服。不说别的,光是军中格斗,夏景行就能力压群雄。更何况他还战功彪炳,经历如同传奇,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南平郡主恨不得召了府内家丁来教训一番这帮军痞,但考虑到就连晋王府里的亲兵都打不过夏景行的手下,更何况是镇北侯府里一盘散沙的家丁长随们,只能恨恨将这口气咽下。
不等她再图后续,就听到晋王被夺爵打入天牢,就连晋王世子也被贬为庶人的消息。
紧接着,镇北侯府就迎来了夺爵的旨意,不止宁谦与宁景世的爵位被夺,就连南平郡主的封号也没了,如今她就是个寻常妇人。
晋王这枝既然被皇家除了族,除了萧奕成为了庶人,就连南平郡主也与皇室再我关系。
事到如今,她只能叫宁萧氏,萧南平。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人,从出生之时就拥有普通人无可比拟的高贵身份,成年以后,又颐指气使多年,让她忽然之间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那真是痛苦已极,完全不能接受。
对于萧南平来说,前半辈子过的顺风顺水,后面不顺也只限于夫妻形同陌路,儿子好赌,女儿姻缘不顺,她曾经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还有更糟糕的生活在等着她去体验。
真正的痛苦,是从云端跌到了泥泞。你以为世界只有云端,可是等跌下来之后,你才能明白,泥泞才是大多数。
镇北侯府被夺爵抄家之后,这宅子却是不能让他们再住下去了,齐帝特意下旨,令三日之后夏景行前往镇北侯府回收宅子。
有人说,宁家并未参与夺嫡之争,理应不被拖累。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既然萧奕都被贬为庶人了,没道理他这个正妻长子丢了身份,而萧南平一介庶女就比萧奕高贵了,还能保有原来的身份。
再说,世人谁不知宁谦之子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就算成山成海的银子填了进去,也未必能让他学好。父子两代都很难担此重任,而宁景世的妻子闫幼梅并无生育,就连个继承爵位的希望都没有。
爵位不收回来,难道等着看笑话吗?让宁景世某一天带着御赐之物进当铺抵押赌银?
总之,各抒已见互不相让。
还有人对夏大将军要踏进镇北侯府去回收宅子表示好奇,很想采访下他对此事件的看法,或者心中感想,可惜不少人都亲眼见过他与晋军在承天门一战有多凶残,当时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将军砍人如切菜剖瓜,十分骇人,哪里还敢寻根究底的追问。
宁谦接了夺爵的圣旨之后,便将自己跪到了祠堂里,对着祖宗牌位一遍遍的磕头。
萧南平派人去祠堂找宁谦商量如何搬家,但下面人敲死了也没能让宁谦打开祠堂的门。
这些仆人过得三日便会由官府统一带走发卖,此后萧南平身边更是连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
福嬷嬷倒是想跟着她去服侍,只是她年纪渐老,这一年间又新添了病症,但凡眼前之事转头就忘掉了,年老昏愦还时时记不起来,实在已经不适合服侍人了。萧南屏留她在身边就是为着解闷宽心的,也不单为着侍候谁。
“老奴跟了郡主一辈子,郡主去哪里老奴就要去哪里服侍,省得旁人不知道水暖水热,床铺如何铺,房间如何收拾。”福嬷嬷絮絮叨叨,只觉得有千万个不放心。
她亲眼看着萧南平长大,再成亲生子,陪伴着她在镇北侯府的后院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想想便令人生心感慨。
萧南平忍不住叹气:“嬷嬷说哪里话,我富贵嬷嬷跟着我享福,我如今连安身之处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嬷嬷跟着我餐风露宿的受苦呢?”
她举目四下张望,但见这府里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是寻常见惯了的,平日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却觉得留恋难舍。
家中发生了这般大事,三日之后整个晋王府就如同京中任何没有主子的空府邸一样,库房总归要被前来执行的官员一再清点,恐怕到那时候就真的半点余财都没有了。
宁景兰还未再嫁,她的嫁妆单子也在,萧南平不得已之下,催促了她清点自己的嫁妆,先寄存在痷堂里也好,总好过全被收归国有。
“皇伯父……他还底还是没有将咱们逼的太急。”她惆怅的盯着外面院里的花盆,里面种着些易养活的花草,由得园丁随便打理。
自侯府经济陷入困窘,萧南平都在尽力尝试侯府节衣缩食的生活 ,就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寻常品种,费个三五文就能搬回来。
萧南平心里明白,今上没有逼着他们即刻就搬出侯府,而是给了三天时间,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不曾想到才料理完了宁景兰的嫁妆,派人送到了庵堂里,闫幼梅却闯到了正院里,要求跟宁景世和离。
“你说什么?”
萧南平凛冽的目光在儿媳妇面上扫过,“你这是落井下石?”她原来还想着,侯府的财物被登记入库,到时候好歹还有儿媳妇的嫁妆,怎么也能支撑一阵子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离开侯府,闫幼梅就已经忍不住了。
“我说我要跟世子爷和离,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谁也别耽误谁。”
萧南平气的发抖:“夫妻之间理应同甘共苦,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提和离。更何况阿宁还受了重伤,你做□□子的不在病床边上侍候,还有脸提和离?”
闫幼梅既然提出和离,就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更何况如今宁家可是庶人,最大的靠山晋王爷此刻还在天牢里啃着馊馒头,哪里顾得上他们。
闫家却是数人为官,此次并未牵连到兵祸之中来,往后仍在官场走动,不说体面的夫婿了,无论如何再找也比宁景世强。
“婆婆怎么不说说世子是为何受了重伤的?绑人孩子讹人钱财,这要是平日里送到官府打完了板子恐怕都够得上流放了。我一介妇道人家,不懂律法,却也知道这事儿做的很缺德!也就是赶上了这当口抄家夺爵才将这事儿平了。为了往后不被连累,还是和离的好。”
宁景世被抬回来之后,萧南平就给他请了大夫,骨折处上了架板,躺在床上直哼哼,听说最少要休息三个月。
萧南平心疼儿子,又逢家中巨变,结果儿媳妇却不肯风雨同担,立刻就火了:“这是哪家子的教养,婆家败落了就立刻嚷嚷着要和离?”
闫幼梅也不肯示弱,事到如今她是再不愿意与宁景世多呆一刻钟了。
“不管是哪家子的女儿,婆家跟逆贼都有了牵连,除了和离难道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别哪天等着被连累抄家砍头!”
萧南平做人婆婆多年,自觉甚有余威,对儿媳妇管教极严,又加之闫幼梅一直不曾生出孩子来,在婆家便渐渐有些心虚,被萧南平磋磨也只有咬牙忍下去了。
可生活总不是一味忍让就能过下去的,此次的事情倒让她后怕不已,万一今上雷霆震怒,连带着镇北侯府也被拖到天牢里,她就不得不去天牢体验生活了。
“你说谁是逆贼?!谁?”
萧南平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闫幼梅给烧成灰。
“谁举兵造反谁就是逆贼!就算是陛下面前,举兵造反的也是逆贼,决无更改!”
萧南平腔子里烧着一团火,只觉得五腑六脏都扭到了一起,连带着表情都狰狞了起来,直恨不得亲自上手来挠花了闫幼梅那张脸。
但闫幼梅说的也是事实,晋王带兵入京,与逆贼无异。只是身为人女,自然不希望从别人口里听到不敬自己父母的话,况且还是晚辈。
宁景世回来之后,等到喝了止疼药不那么疼的时候,还跟她讲过自己在承天门前如何向晋王求救,他却袖手旁边,半点相救的意思都没有。
他正在病中,听得家中要从侯府搬出去,不知道将晋王破口骂了多少回,却是打心里要跟晋王决裂的。
萧南平去的时候,正赶上宁景世躺在床上骂晋王,从“老乌龟”到“老乌龟王八蛋”,再到“老混蛋”……花样多不胜数。
“你怎么也这么说你外祖父?他好歹也疼过你的啊!”
“平时疼有什么用,左不过费些金银,晋王府又不缺那玩意儿。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连个屁也不放一个,哪里疼了你倒是说说看?”他挪了下半连屁股,只感觉肋骨剧疼,根本不好移动。
“他明明是反贼,连逼宫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萧南平急了:“你媳妇说这话就算了,你一个亲外孙子竟然也说这话!”
“她难道说错了?”
萧南平气的在儿子手上敲了一记,却听得他鬼哭狼耗的□□,“先别管你外祖父如何了,你媳妇儿我却是管不了了,她跑到我院里去跟我说了,说你们要和离?!”
宁景世猛然要起身,扯动了肋下伤处,立刻叫出声来,“她她……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手指头都快指着为娘的鼻子了。这媳妇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宁景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早些年还贪色,这两年一门心思耍赌,女色上头反倒淡了。
“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吧,反正往后咱们家也留不住她。没得惹的她的父亲哥哥们来了,找咱家的晦气。说实话等咱们搬出侯府之后,往后这些当官的可是一律都惹不起了。”
他句话倒比较识时务。
闫幼梅既有和离的心思,没同萧南平谈的时候就已经派了陪嫁的媳妇子去娘家搬救兵去了。也亏得宁景世想的开,夫妻俩签了和离书派人送到衙门去归档,就算是和离了。
闫家来人将闫幼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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