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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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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老爷了,去接老爷回家,我也要去。”
    赵六悄悄问夏景行:“大掌柜,你丈人凶不凶?”有钱人鼻孔朝天的不在少数,外间传言如何,都做不得准。
    夏景行板起脸来吓他:“我丈人可凶了,看到你这副骨头轻过二两的就来气。”特别是对着他闺女流口水的,肯定不会喜欢。
    赵六往他身后缩了缩,仍顽强跟着,“我……我就去瞧瞧。听说你丈人在护国寺住了一年了,被高僧大德感化,说不得这会儿身上戾气全消,慈眉善目了起来。”
    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夏景行对赵六这块狗皮膏药都快绝望了,怎么就不能将他给撕下来呢?
    *****************************
    夏南天一大早起来,先将自己院里的芍药花收拾一番,修修枯枝败叶,开败的花索性就剪了,瞧着也舒心。
    才听得寺里的僧人做完了早课,他这里摆完了早饭,闺女便苦着脸寻了来,身后跟着一串人,从女婿到丫环还有老仆夏正平,身后还缀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瘦削精神。
    “爹爹,你再不回家我也不回了,姑姑带着一帮人上门来理论,女儿有家难回,只好避到庄上去了,可庄上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来寻爹爹了。”
    夏南天没想到自己离家日久,竟然教人欺到了闺女头上,“景行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行面有愧色:”都是我的不是……“
    一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南天立刻便想透了,恐怕是夏南星与族里听得夏景行的身世以及长安城的风言风语,这才跑到家中借机生事的。
    这些人便是长辈,自家闺女与女婿又都是小辈,也确实不好说话。
    当日夏南天便辞别了道静法师,收拾东西跟着闺女回家了。
    夏芍药好不容易将夏南天说动,便拉着夏南天上了自己的马车,将夏景行也赶了出去,准备跟老父亲好生亲近亲近。
    夏南天倒是挽留了一回:”景行也坐这辆车嘛。“被夏芍药扬着笑脸拦住了:“爹爹,夫君要陪着赵二掌柜去后面跟平叔坐呢。”
    等夏景行含怨带屈拖着赵六往后在马车上去了,夏南天才道:“这瘦削的年轻人是铺子里新请的掌柜?”
    夏芍药掩唇笑,“赵六哥是燕王府护卫,咱们家哪请得动啊。他如今是燕王暗中开的赌坊里的二掌柜。”
    夏南天犹记夏景行是做过燕王伴读的,他家与燕王府的护卫搭上关系,倒也不奇怪。没想到接下来闺女却扔了个炸雷给他:“爹爹怎的不问问赌坊里的大掌柜跟帐房是谁?”
    “难道还能是你不成?”
    夏芍药得意的笑:“教您老人家猜对啦!大掌柜是夫君,您亲闺女我就是帐房。不止是一个赌坊,但凡燕王府在洛阳城里所有的生意,如今都交给了夫君来打理,所有帐目都是我来核的!”
    夏南天将闺女上下打量一番,“我闺女有这本事?还真没瞧出来!”眉眼间却已经溢满了笑意出来,“你也不怕核错了帐,被燕王责罚?“
    夏芍药倒好似被夏南天吓着一般,拍着胸口撒娇:”爹爹你吓死我了!燕王殿下还说了,年底还有银子分呢,瞧在银子份上我也不敢懈怠了!“
    她是古灵精怪的模样,分明就是得意,哪里是被吓着的模样。
    夏南天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小丫头,跑到你爹面前弄鬼!”
    夏芍药趁势偎依在他身上,满足的感叹:“爹爹,我可真是想你呀!”自芍药花期,铺里生意连着燕王府的产业,还有旁的杂事,足足有一个多月未曾去过护国寺了。
    夏南天摸了下闺女的脑袋,“你都想了这么多辙了,爹爹这不是跟着你回家了嘛。躲得山中一年闲,可再躲不下去了。不然半夜都睡不安稳,”他这一年在护国寺养身体,倒不全然是为着躲清静,只是上次身体衰败,躺在床上半年,自己也被吓到了。其后人情冷暖,就连同胞的妹妹也来算计他,若非闺女能干,如今夏家成了什么样子可真不敢想。
    经此一事,夏南天便觉得好生保养自己,才能给孩子们撑起一片天,再不敢对自己的身体马虎了。
    夏芍药虽然每次嘴上说着想要他回家,倒真是不敢让他再操劳的。
    父女俩静静相偎,只说些家常话儿,却不知道后面马车里,夏正平才知道夏南星带着族人回娘家堵着侄女儿,他也不准备回庄上去了,“好歹有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照应一二。老爷身子才好,可不敢再生气了。”
    夏景行的事情他并非没听过,只当初这人是他派人照料的,两人也算相处日久,他眼睛看到的与传言不符,夏正平便不当一回事儿。这世间以讹传讹的事儿多了,保不齐夏景行的事儿名声就是这么坏掉的。
    这两日没见到保兴,还问起他侍候的可是不好。夏景行最近在赌坊出入,保兴是个老实头,便让他留在家里了。
    到得快午时了,两辆马车才到得夏府老宅子。
    守门的小厮今儿一大早就又迎来了夏南星与夏老三他们,心里也感叹这些人固执,等不到自家主子还要连着三天都上门。第一天饿着肚子,第二天夏南星再让华元上饭,连棒子面也没有了。
    华元只道:“每日的菜米银子都是在姑娘面前领了对牌现支的,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底下人的饭尚且做不得,哪里有银子招待客人?”
    “难道你就没银子了?不能先垫上,回头让你主子回来补给你?”
    华元可不准备做好人,理直气壮道:“哪有主人家来客,让老奴一个仆人自己掏银子待客的道理?”总归就是不肯招待帮人了。
    得亏这帮人都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一点干粮,就着茶水啃了。
    第三日大家都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来的,干粮也准备着,只做出一个等不到人誓不回去的姿态来,实则内心都很疲惫:这是跑来教训人,人没教训着,自己先被教训了?
    有几人心里已经隐隐生了退意,后悔跑这一趟了。
    众人心思各异,眼瞧着到了近午,却听得门上小厮来报,夏南天带着闺女女婿回府了。
    夏老三原本坐在上首椅上,闻言立刻起身往外去迎,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此事解决的派头,出了厅堂的门才想起来自己乃是长辈,理应等着晚辈前来拜见,只能悻悻折返,又坐回了椅子里。
    夏南星及一帮堂兄弟们倒迎了出来,心头不免有些发虚。
    他们敢来夏家教训夏芍药夫妇,原是想着夏南天不在家,长辈教训晚辈也是应当应份,夏芍药夫妇少不得要好酒好菜的招呼着,陪着笑脸吐些好处出来。难道还真要逼的侄女儿和离不成?
    哪知道夏芍药搬了夏南天回家,顿时都坐不住了,嘴里的干饼子都开始硌嗓子,差点咽不下去。
    夏南天大步而来,面色沉肃,见得自家妹妹以及这帮堂兄弟们,殊无笑意:“大家来我家里,可是有事?”
    众人面面相窥,抬头瞧见跟在他身后的夏芍药夫妇,小夫妻俩还面带笑意朝着他们行了礼,顿觉这丫头蔫坏蔫坏的,心里又有了点底气:“咳咳,四哥才进了家门,咱们有事屋里说,屋里说。”
    夏南天睨一眼众人,目光冷淡扫过夏南星,“这么多人,想来是大事了。”
    夏南星许久没见兄长,原来亲密的兄妹关系没想到有一日能够走到这等地步,心中难免添了几分酸涩,又觉得自己这次是为着兄长侄女好,他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可不能再被蒙蔽了,便挺了挺胸脯,跟着族里堂兄弟们一起进去了,只落后半步,到底也问了一句兄长的身体。
    “哥哥这一向在山上住着,身子可好?”
    夏南天冷哼一声:“若不是有人无事生非,我可不好好的在山上养着嘛,大老远跑回来难道何必这么辛苦?”
    这是责备夏南星无事生非了。
    夏南星听得这话,面皮紫涨,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做妹妹的总归是为着哥哥跟侄女好,难道还真能害你们不成?”她自谓这次师出有名,娘家招回声名狼藉的侄女婿来,实是不该,总算抓到了夏芍药任性的把柄,一时半刻哪里肯舍得放开?
    进得厅来,夏南天与族里三叔公打过招呼,他自己率先落座,其余人等便坐了下来,只夏芍药与夏景行夫妇缩在夏南天身后,做个小可怜模样儿。
    赵六在末位忝得一位,偷偷打量夏芍药夫妇的神色,肚里暗笑:大掌柜跟夏帐房装的可真像!
    好歹他也与这两位相处有日,几时见过他们夫妇俩这般胆小怕事畏缩不前的模样了?
    满屋子里心思各异,只赵六一个看戏的人。
    夏正平进来之后便与华元站在了一处,好给夏南天打气。
    三叔公见得一屋子人都坐了下来,夏南天不吭声,这厅堂里他辈份最大,开口便道:“老四啊,外间传言,你家招的这女婿在长安城里被逐出了家门,做了败坏人伦的事儿,你怎么看?”
    夏南天淡淡扫一眼厅堂里坐着的众人,“三叔也说了,这是外间传言,既然是传言,又何必当真呢?”
    夏老三:“……”
    “谣言止于智者,我这女婿自进了家门,顾家孝顺,想是外间传言有误。从来谣言止于智者,三叔这时候上门来,可是想提醒我?”
    夏老三本来是以族长的身份出面来准备教训一番夏芍药夫妇,可不只是上门提醒。
    他还记恨自己当初想好的,在夏南天病重之时如何瓜分这一房的产业,只夏芍药应对得当,又忙忙招赘入户,害他在族中大失脸面,不知道背后被多少人嚼舌头,族长的颜面都差点不保。
    听得夏景行之事,再经夏南星撺掇,便来兴师问罪了。
    “这事儿是你亲妹子所说,难道还能有假?家里招了品性败坏的女婿,难道我做为族长不应该出面吗?”
    旁人的话就算是谣言,但你亲妹子的话总不会是假的吧?
    夏南天目光再一次扫过夏南星,满带了寒意,”三叔有所不知,我这妹子早已与我家交恶,这一向都不来往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事儿,这我就不知道了。“
    夏南星蹭的站了起来:”哥哥你——“万没料到当着族叔与族中堂兄弟的面儿,夏南天会给她这么大的没脸。
    她压下一口气来,到底还想着不能与兄长绝交了,就不信他会不记着兄妹之情,将声音放柔了求助于夏老三:“三叔你听听,我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他亲妹子,难道还能不盼着他好?侄女婿在外间名声都快臭大街了,这事儿但凡洛阳城里住着的,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又有哪个不知道呢?我还不是为着娘家操碎了心,只恨没人理解我的这番苦心……”
    夏老三这会儿便是个主持公道的长辈,“老四你这话说的也让你妹子伤心了。她打小跟着你过活,出嫁了这么多年心里也向着娘家的。家里招了品性不好的人进门,难道她就不该过问了?”
    夏南星会示弱,夏芍药也不差,立刻便拉着夏南天的袖子掩了面哭起来:“爹爹你听听,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夫君自成亲以来待极好,以前的事情在座的谁有亲眼见证了?单只听得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是要逼我和离不成?就为着外面的风言风雨,就要让我肚里这块肉跟他爹爹分开,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呐?!”
    夏南天立时惊喜满面,“你这孩子,有了身子怎么也不早说?家也不敢回,还一路奔波劳累往护国寺去了!可怜见的,怀着身子也不安稳,被吓成了这般模样,快快坐下,一会儿等送完了客,爹爹便派人给你请大夫!”他自己反倒起身,将闺女使劲摁到了上首座中,“你如今可是家里的大功臣,这可是爹爹第一个孙儿,等孩子落了地,过满月定要大摆宴席请客。三叔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
    夏老三呐呐,”一……一定来。“不是在声讨侄孙女婿的人品问题吗怎么转眼间就离题八万里了?
    夏南星原本还打着为兄长侄女好的旗子,一定要好好声讨弾压一番这侄女婿,顺带着让侄女儿看看她自己识人不明的后果。哪知道如今却成了兄长口中的恶人,吓的怀孕的侄女儿家也不敢回就往护国寺跑。
    ”芍药有喜,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夏老三一听此言,心里便计较起来,果然夏南天说的没错,他家与这个妹子已经交恶,不然以前两家来往紧密,夏芍药身边可就夏南星一位女性长辈,有了身子第一时间恐怕就会告诉亲姑姑,何至于藏着掖着?
    要知道夏南天这一脉只有女儿,先前还被族里逼着选个嗣子,只怕闺女有喜,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众人,他有后了。
    夏芍药坐在上首,一手拉着夏南天,一手扯着夏景行,怯怯挤出一点泪来,”爹爹,难道你真的要听信人言,将夫君赶出家门去,让孩子落了地就没亲爹在身边?”
    夏老三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们原本就想着来教训小辈一顿,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
    夏芍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夏南天眼睛都瞪了起来,“谁敢让我孙子没爹,我跟谁没完!”也不管屋里众人的脸色,柔声哄闺女:“我儿别怕,爹爹在这里呢,谁也别怕!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夏南星肚里哼哼:你那闺女若真是个胆小的,还敢跟何会长家抢生意,连晋王府的外孙女都敢得罪?
    反正她是一点也不信!
    原来打小看到大的乖巧善解人意的侄女儿自从成了亲,可不就越来越厉害了?这难道不是夏景行的功劳?
    夏南星心里再有多少猜测,原还想着要压压火,可是对上此刻恨不得将闺女捧在手上,含在口里的兄长,心里原还想着要压下去的火就又拱了起来,“哥哥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现在是为了救自己的情郎什么事情做不出?自从侄女婿进了门,这丫头都跟着学坏了。你再不教训教训侄女婿,指不定将来闺女都不听你的话,身边再养个白眼狼,哪有好日子过?”
    夏芍药听得亲姑姑这话,目中忽滴下泪来,抽泣着拉了夏南天的手摇了摇,“爹爹,姑姑她怎么能这般污蔑我与夫君呢?”倒不见得是真伤心,只是替夏景行不值,心疼他身背污名。若非她阴差阳错救了他,后来又结成夫妻相处一年,如何能知道内情?
    夏南天极少见着闺女伤心流泪,不论真假,这下可是真正心疼了,扭头就朝着夏南星吼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里的事儿几时又轮得到你来多嘴!回你家里去,少来搀和我家里的事儿!”
    当着满厅里的同族兄弟,夏南星再想不到兄长能出口赶人,当下眼里便贮满了泪,可惜她不是二八少女,哭起来惹人怜爱。兄长如今也不是小时候,见到她掉泪就心疼不已。如今兄长的全副心神可全在他亲闺女身上呢。
    瞧他那副模样,闺女掉泪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顾得上去瞧妹妹可有伤心?
    夏南星只觉得满厅堂的人都在瞧她的笑族,扭身便往外走,“你家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华元跟着送了她出来,到底送了一句话给她:“姑奶奶若是不再管娘家的事儿,那可真是姑奶奶自己个儿的福气!”
    夏南星不但被兄长赶了出来,就连老仆也给她没脸,也不顾帕子上先时兜过点心的点心渣子,捂着眼睛一气儿出得远子,才哭了起来。
    寒家的婆子跟着她来,可没资格进正厅,便在门房里坐着,见得自家主子出来了,忙忙跟上,却也不敢多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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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正厅里,夏老三见夏南天连同胞妹子都给没脸,便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怒了。
    以前他身子骨好的时候,夏家族中但凡有事,总要向他张张口,吃人嘴短,到底不敢逼夏南天太过。后来眼瞧着他病骨支离,是个要下世的光景了,这才敢欺上门来,如今夏南天身强骨健,也快有孙子了,也知道得罪了他讨不得好处,往后族里的事情少不得还要跟他张口,便挤出一丝笑来服个软,“老四才回来,身上也累着。我们这不是担心你这女婿坏了夏家的名声,这才上门来说道两句嘛!”
    夏南天可不是好拿捏的,他如今可不似去年,躺在病床上被人逼到眼前了,似笑非笑道:“我自己挑的女婿,自然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三叔若是觉得景行败坏了夏家的名声,不如就将我这一支剔出族去,以后他要出门,要丢也是丢的我夏南天的脸,与在座各位可不相干!”
    ——将夏南天剔出族去,以后族里有事儿要找谁去要钱去?
    不止夏老三慌了,就连座中其余夏家族人也慌了。
    “这是说什么话呢,你挑的女婿我们自然……自然是相信的!要除族这事儿,以后休得再提。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这些人在夏家挨了三天饿,这会儿也有脸破厚的想着,马上要到了摆饭的时候,夏南天既然回来,必然是要招呼大家吃饭的,到时候饭桌上喝几杯,天大的矛盾也烟消云散了。
    “四哥别恼,不如咱们摆了酒来跟三叔喝几杯,甚个事儿都过去了。”
    夏南天却扶起闺女来,朝他道:“十一弟若要请我喝酒还得改日,今儿家里有事,就不留客了!华元,送客,再派人往街上去请擅妇科的大夫来家里看诊!“
    夏十一傻了眼:他原是想着在四哥家里蹭顿饭吃,怎的……到头来成了他要请客了?
    夏老三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三日饿是白挨了,夏南天摆明了要护着女婿,且他闺女又有了身孕,往后就更不好以承嗣来拿捏这一房了。若是逼的紧了,夏南天万一要脱离族里,就更不好了。
    谈什么教训夏景行啊,可不是他们受教了?!
    再待下去夏南天也不会摆了酒肉来待客,夏老三只得起身道:”老四既是家里忙着,我们这便回去了,回头有事儿招呼一声。“到时候老四家里这满月酒喝起来,味儿大约是酸的罢,哪里就能喝出高兴来?
    夏南天站在厅里,半步都没迈出去,只遣了老仆送客。
    待得众人都走了,他满面喜意顿时压也压不住了,见得夏芍药也坐了起来,忙忙又将她按坐了下来,“好闺女,你可别乱动,今儿坐了一路的车。要不要回房里去歇一歇?告诉爹爹,可真是有喜了?我好让华元去请大夫……”
    他心里也想着,保不齐这是闺女为了赶这帮人走的借口,可又盼着她真喜了,他也算是有后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夏芍药原本是随口拿来哄夏家族人的,用意大约跟旁人家娶了媳妇儿进门,很快就有了身孕类似——都为夏家开枝散叶了,你们还要赶人,拆散人家父子,人干事?
    这会儿见夏南天这般惊喜忐忑的模样,夏景行与她坐卧在一处,也未察出异状,夫妇两个面面相窥,都显出愧疚之意来,哪知道一旁侍候的素娥忽小声道:“姑娘……好像这个月晚了半月了……”
    夏芍药抬头去看,见这丫头已经羞的满面通红,她自己还懵懂着,夏南天是做过父亲的,已经一叠声催华元了:”快去请大夫——”
    也怨不得素娥,她一个未嫁的丫头,自夏芍药嫁了之后,其实也不懂,只后来想着总归要侍候夏芍药,这一个平日又风风火火,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走动,铺子里庄上,如今又加了燕王府的产业,万一她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就不好了。
    所以最近她才跟家里年老生育过的婆子打听,那些婆子听得是为着侍候姑娘来问的,俱都倾囊相授,不止连有没有怀孕这等事情讲过了,就连生了孩子如何照料都各自讲了,听的素娥头昏眼花,只恨不得拿枝笔来细细记下。
    到最后她也只记着月事晚了,早晨要吐大约就有了。
    这三个月她是一直盯着呢,这个月却晚了半月,夏芍药又忙的脚不沾地,素娥日日清晨盯着夏芍药,就盼着她吐,她却天天胃口极佳,早饭吃的香甜,一点也没有要吐的动静,素娥便不敢贸然行动了。
    夏南天这会儿瞧素娥的眼神,充满了赞赏:“若是回头你主子真有喜了,老爷给你包个大红封!”
    夏芍药也盼着自己有喜,夏南天就不必再往护国寺跑了,冷冷清清的寺院有什么可住的?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过日子才重要呢。
    “好丫头,若回头你主子我真有喜了,姑娘我给你包个大红封!”
    夏景行也来凑趣:“姑爷我也给你包个大红封!”
    夏芍药顿时捧腹:”大夫还没来,素娥倒赚了三份红封了!“
    素娥说的时候原本还忐忑,怕万一没有,让主子空欢喜一场,这会儿倒也不怕了,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保佑她得着红封。
    夏南天跟夏景行顿时都笑了起来,等华元派人请来的妇科圣手孙大夫来了,夏芍药已被父亲丈夫强硬安排到了思萱堂卧房里躺着了。
    她自己全力反抗:“万一没有呢?躺着倒好似我生病一般!“被夏南天在额头上弹了一下:“不许瞎说!”
    孙大夫隔着丝帕把脉,房里夏南天翁婿两个都屏声静气,生怕打搅了孙大夫的判断,等到他缩回了手,笑道:“恭喜恭喜,府上姑娘是有喜了,只日子尚浅,还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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