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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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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也顾不得女儿在侧了,只盯着儿子问:”你到底想寻个什么样的姑娘?给个模子我倒好给你寻摸啊?“只别她提一个便被儿子驳回去一个,这才累人!
何大郎呷一口茶,这才悠悠然道:”我瞧着夏家少东的模样品性就不错,人又能干,娘倒是可着她这模样性情给我寻一个?“
何娉婷顿时满面惊愕之色,指着兄长声气儿都不同了:”哥哥你……“原来不成亲是惦记上有夫之妇了?
何太太也是满面怒色:”孽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这话传出去让人听到可怎么好?还当你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心头烦躁,将儿子闺女都赶了出去。
哪知道何老爷在花会会馆带着人与夏南天大醉一场,没去外宅,径自往自家来了,进了主院喝的醉醺醺的躺到床上要茶要水。
何太太为着儿女的事儿心头上火,估摸着儿子是不是心里真存着夏芍药,又想她那模样原是个绝色,又在生意场上与自家儿子几经交手,也不见儿子回家来气馁,对她有所记恨,还在自己跟闺女面前夸过她几回,可不是早就种下影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夏芍药没成亲,家里还有兄弟,她自好上门求娶,如了儿子的愿,可夏家一早便放出风声要招赘,如今夏芍药都已经成了亲,连孩子都了,这可让她上哪去寻另外一个夏芍药回来?
丫环端了醒酒汤来,何老爷不肯喝,非要何太太来喂,何太太哪有心情去喂他,忍着气问道:“你这是去哪喝酒去了?”醉了也不去外宅子里挺尸,跑她这里来闹腾什么?
何老爷打着酒嗝道:“还不是花会的夏南天……这老家伙竟然没死,又活了过来……非将他灌趴下不可……“
何太太才听一双儿女提起夏芍药,这会又听得何老爷跟夏南天去喝酒,心里真是将夏家人当做了仇人一般。
老的小的专跟她做对!
夏南天可不冤枉,被何老爷拖着喝酒,灌的半醉才被得到消息的夏景行接了回去,刚躺到床上,夏芍药便进了卧房,唠叨了起来:”爹爹身子才好,就跟人灌酒,这是还嫌自己当初好的慢了?你若再出去喝酒,就趁早将生意交了给我去打理,你还回护国寺去养着,跟着道静法师我倒放心,也不怕你喝酒伤身。“
”好唠叨的丫头,你爹我年轻时候喝再多酒,你娘可都不敢这么唠叨我!”唐氏性子温柔,与自家这个丫头的性格截然不同。
况闺女才怀了孙子,夏南天可是舍不得离开,就盼着孙子落地,哪里再舍得回护国寺去。
“你现在的身子骨可也比不上年轻时候了,我的亲爹,您可是上岁数了!”
夏芍药最所夏南天躺在床上,唠叨完了夏南天,还要唠叨夏景行:“夫君也是,你怎么也不劝着些爹爹,让他喝这么多酒?”
夏景行今儿原本去醉云居的,后来得着信儿,听说夏南天在花会会馆跟一帮人喝酒,这才赶了过去。他过去的时候夏南天已经晚高了,还是他替岳丈挡了几杯酒,才搀着他老人家脱了身的。
这会儿被媳妇儿埋怨,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以后一定让人看着爹爹,再不让他多喝酒。保兴心眼实,以后就让保兴跟着爹爹,给我报信。”
夏芍药都要被他气笑了,“你身边总共跟着一个保兴,让他跟着爹爹,你使唤谁去跑腿?”
多玉端了醒酒汤来,夏芍药亲手喂了夏南天喝完了醒酒汤,又净了帕子给他擦完了手脸,盯着多玉跟多喜脱了外衫靴子,听得他睡了才出来,吩咐丫头们:“就在门口守着老爷,防着他酒气没散,万一要吐,或要茶水。”
多玉跟多喜应了,他们夫妻俩才往思萱堂去,半道上就碰上了榴花迎了过来,道是寒家的婆子来报,寒向茂的媳妇儿刘氏生了个儿子,夏南星派人来报喜信呢,要请了娘家人去洗三。
夏芍药轻笑:“姑姑这时候倒想起来需要娘家人去给她作脸了?“每次想方设法的跑来闹腾怎么没想过,往后还要给自己留条路,总也有需要娘家人做脸的时候呢?
长孙的洗三宴,恐怕刘氏娘家人,孙氏娘家人都会请,若是婆婆的娘家人不去,夏南星可不没脸?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寒取添了长孙,算是这一房开枝散叶的大喜事,前脚听得孙子落了地,后脚寒取便跟夏南星道:“这次咱家里添丁了,必要好生摆几桌席面来乐呵乐呵。”
夏南星听得请客,便有些发愁。
她才从娘家哭着跑回来近一月,跟娘家兄长还没通气儿呢,到时候万一兄长跟侄女来了不给她作脸,如何是好?总要早派个婆子去探探夏家的口风,还要张罗着那日的菜色,家里丫头婆子小厮加起来都不够使的,可不得使人去外面雇短工去。
杂七杂八好些事情要做,喊了女儿过来帮忙,寒向蓝只操心那日见客的衣裳,“娘,我身上见客的裙子还是旧年从表姐那里要来的,不如再给我做件新裙子吧?”
“过年的时候,才入了夏,不是都做过一套了吗?你嫂子们可是一件没做呢。”
寒向蓝依偎在夏南星身旁撒娇,“可是……可是那件怎么见客呢?表姐也要来的!”
夏南星这下明白了,闺女这是嫌弃自家做的见客衣裳料子不如夏芍药身上穿的好,不好意思穿出来见夏芍药。以往她每年总能从夏家穿几套好衣裳回来,还有头面首饰,各种零嘴小玩意儿,这都好些年的习惯了。如今跟娘家关系淡漠起来了,当初养成的习惯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总想着穿好衣裳戴好首饰,可家里条件实距夏家太远,想要跟夏芍药一般穿戴打扮起来,再不能够了。
“都是娘没用,委屈了你。”
夏南星想想自家闺女只能挤在夫妻俩正房的后罩房里,逼仄窄小,而夏芍药却独自住一个院子,吃穿日用更是天上地下,就替自家闺女委屈。
一根藤上结的果儿,也分甜跟苦呢。
寒向蓝听得夏南星声音软和了起来,便缠着要买新衣裳穿,外间也有成衣铺子,无论料子还是做工都不错的,足可穿来与夏芍药并肩站着,只是那价格……也是很不错的。
夏南星想着这次家里宴客,好歹也是喜事,闺女今年及笄,挑来拣去亲事总不能做定,不如趁此机会打扮起来,到时候若能相得一门好亲,可不风风光光嫁了出去,比什么都强。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来自己家里的人家,都是门户相当的,唯一条件好的便是兄长家里,以前夏芍药不出门应酬,这次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夏芍药婚后听说时常带着夫婿出门往各家赴宴,都是在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若是当初再委婉些,别让兄长侄女生气了,说动了侄女以后出门带着自己家闺女应酬,见过那些家世好的太太奶奶们,自家闺女说不得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
女孩子家,若能嫁得高门,那便宛若重生,此后衣食无忧,穿金戴玉,享不完的福气,可别似她一般跌进了寒家这窝窝,倒是冻不死饿不死,只银钱上不凑手,连个燕窝子也没吃过呢,一辈子都窝在这小小院里。
既为着女儿,夏南星便觉得,即使向侄女儿低声下气赔几句不是也没什么的。总归女儿往后有了好前程,家里可不得跟着沾光。
想一想,她便狠狠心从自己存的私房里偷偷拿出十两银子,让寒向蓝自己去外面成衣铺子里挑衣裳,再买点胭脂水粉,收拾起来好见客。
家里可没有专门侍候寒向蓝的丫头,都是粗使丫头,一时洒扫院子,一时在厨房里帮忙,要去成衣铺子里,带着个邋遢的丫环或者是婆子,可不得丢脸。整个寒家女人里,就只有孙氏有个贴身丫环钏儿,才进了寒家门夏南星便想让她去干粗活,却被儿媳妇驳了回。
“钏儿自小就没干过灶上或者院里的活计,她也干不了这个,只让她侍候好了媳妇儿跟夫君就行了。”
孙幼竹也不含糊,当时就表了态,钏儿的月钱她自己来发。
那会儿夏南星还想着,反正家里少支一个丫头的月钱,也算是省了一抿子,哪知道真过起日子来才觉出不同来。家里就孙氏一个人有个能带出门去的贴身丫环,就显出她的不同来。
寒向蓝这会儿想出门,又是去体面的地方,就想跟孙氏借了钏儿去侍候。
钏儿对家这位大姑娘可没什么好感,只孙氏吩咐又不能不从,便委委屈屈跟着寒向蓝出了门,头一日去买见客的衣裳,对着纱罗衫儿弹墨裙跟凤尾裙举棋不定,要钏儿来说句话。
其实弹墨裙淡雅风致,乃是印染上去的散花,凤尾裙华丽富贵,每一面都绣了花鸟图案,两畔又有金线镶就,下配彩色流苏,两者之间价格相差极高,钏儿有心想让寒向蓝出洋相,便装作一脸艳羡的样子摸着凤尾裙不撒手,“姑娘,这条裙子真漂亮……”这么贵的裙子,想来大姑娘肯定没有足够的银子。
寒向蓝想到夏芍药身上的锦锻衣裙,便觉得寡淡的弹墨裙压不住她,自己也喜欢凤尾裙的富贵堂皇,索性咬牙付了银子,足足八两。
钏儿回去便跟孙氏嘀咕:“大姑娘这次可真是舍得,为了哥儿的洗三可是下了血本了!”
孙幼竹也见过了那条裙子,进门许久还从来没见过婆婆小姑这般大方的,也不能跟寒向荣说什么,只能跟钏儿说说,“婆婆小姑费这功夫,难道洗三宴上会有人来相人?”
寒向蓝也不小了,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婆婆花了银子给小姑子打扮,似乎也说得过去。
她叮嘱钏儿,”你明儿跟着去也留点心,瞧瞧她再买些什么回来。”
钏儿第二日又跟着寒向蓝出门,直奔许记胭脂铺子,才进了店便唤店家要玉容膏,口脂珠粉,直看的钏儿咋舌。
大姑娘这是花上瘾了?!
寒向蓝昨儿尝过了一回花银子的味道,回去坐在自己床上,抚摸着凤尾裙上精美的刺绣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花用了,以前在夏家的寻常之物,随便拿回家的穿戴忽然之间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又正是最爱美的年纪,心里的那种煎熬忍耐简直无处可说。
难道要她在亲娘面前嫌弃自己家里不够富有,委屈了她?
到底尚有一丝理智,说不出口的。
只昨日那条凤尾裙便似打开了她晦暗的天空,让她顿觉生活之中的美好,花起银子来,被店家奉承着,被钏儿羡慕着,才让她觉得这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
夏芍药是常年用着许记的玉容膏的,寒向蓝虽用过但自己却不曾买过,等掌柜的报出价格,她都有点傻了,“玉容膏一盒一两银子。”
小巧如玉的瓷盒,拇指与中指圈起的大小,厚度不及一寸,就要一两银子?
钏儿怀疑的眼神瞧过来,寒向蓝立刻受不了了,难道是在瞧她的笑话?
她立刻掏出银子来,往掌柜面前递过去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只觉得肉痛,但眼前的玉容膏可是她想了许久的,淡淡的熟悉的香气,此刻简直魂牵梦萦,恨不得立刻拥有。
掌柜的正要去接银子,寒向蓝身后便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姑娘,这玉容膏用着可好?”
她扭头去瞧,不知何时身侧立了个年轻的男子,入眼的是一件湖色地锁子云龙纹妆花罗长衫,更显的其人面白如玉,眉目高远,腰束蹀躞带,上面七事儿都带金,身后还跟着两名长随,见寒向蓝看过来,他便含了些笑意道:”家里姐姐妹妹多,不知道回长安要带些什么回去,听人说这胭脂铺子里东西不错,只在下不熟悉。“
寒向蓝听得长安两字,再瞧这男子穿戴,双目都要放出光来,那种宛如久困一隅忽听域外消息的好奇与艳羡兼而有之,还有对上年轻男子的羞涩。
她缩回手来,也不用铺里掌柜开口,便将这铺子里出名些的胭脂水粉都推荐了一遍,那年轻男子似乎不太相信店家,听得她一样样数说,便迟疑:”这些……姑娘都用过?“
这时候寒向蓝便似忽然之间找到了自信一般,连连点头:”这些往常可都是用过的。“
那男子便按着她说的买了一大包,直喜的掌柜与伙计快手快脚包了起来。等到收银子的时候,寒向蓝才想起自己拿着的玉容膏还没会钞,那男子眼都不眨买了上百两零碎东西,这时候便一同将她的付了:”有劳姑娘了,小小谢意还请姑娘笑纳。“
钏儿在旁瞧着寒向蓝那张羞红的笑脸,以及年轻男子在她垂头之时,打量过来的眼神,暗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大齐民风开放,高门女子养在闺中,民间女子上街却无甚忌讳,可也没到陌生男女私下送礼的地步。
那男子买完了东西,还道:”听闻洛阳城里护国寺甚灵,我过两日还想去护国寺拜拜呢,只姑娘知不知这护国寺远不远?“
寒向蓝立刻便道,”也不算远的,家里舅舅还是护国寺道静大师治好的。“
二人一递一答,出了胭脂铺子才分开了,钏儿便觉得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眼睛尖,临别之时还扭头瞧了眼那年轻公子,见他跟长随还是骑马来的,便知对方高不可攀。只这一路回去,寒向蓝便不曾再多说什么,兀自捏着那盒玉容膏,面带微红,似乎心情极为不错。
钏儿回去还跟孙氏提起此事,孙氏倒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年轻姑娘遇上富贵男子,不过是擦肩而过,她未出嫁以前也在街上遇见过那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君,远远瞧一眼只觉心旌摇动,只睡里梦里却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嫁不了这样男子的。
不过是少女时候了无痕迹的梦而已,做过就忘了。
到得正日子,刘氏与孙氏的娘家人都来贺喜。又有街坊四邻,寒家同族同宗,寒取做小生意结交的朋友,林林总总挤满了寒家的院子,前后院各摆了好几桌才坐了下来。
寒向蓝打扮了出来见客,来的女眷皆夸她生的好。
刘氏的亲娘与嫂子在月房里坐了会子,还道:”你家小姑子打扮的这么漂亮,可是今儿有人上门来相?“
”不知道啊。“刘氏养胎坐月子,外间事许久不知,只嘱咐她亲娘嫂子,”一会儿舅舅家表妹来了,嫂嫂可要引了她过来。表妹手头散漫,到时候可决不会短了孩子见面礼。“她娘家才给孩子打了银锁银项圈,也算是厚礼了,可若是夏芍药出手,恐怕就是实打实的金子打的了。
刘氏的嫂子略有些吃味的笑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妹妹婆家有个有钱的舅舅,你那表妹穿金戴银,家里成日价吃喝不完的山珍海味,她手指头漏一点可都不少了。我一会就去外面瞧瞧,说不定她这会儿已经来了,定是去了你婆婆房里。“
不独刘氏娘家人如此想,孙太太来了先跟夏南星打过了招呼,又去了自己女儿小跨院略坐了坐,便记挂着夏家来人,”再过两三个月,这季的芍药根可是又要卖了,你那舅舅家今儿要来人的罢?“
孙氏心道:这可不一定!
上次婆婆带着夏家族人去舅舅家闹,可没落得了好,回来的时候那形容瞧着是哭过,后来听得就连护国寺的夏南天都回来了,那必然闹的不轻。
她心里还想着修补两家的关系,又怕孙太太坏事,便劝她:”若是一会表妹来了,娘可千万别提生意的事儿。最近婆婆跟舅舅家正大闹了一场,也不知道合好了没有。若娘贸然提起来,让表妹不高兴可就不好了。“
孙太太便好奇:”你婆婆娘家富的流油,有这样兄弟侄女,又没嫂子护着拦着,她上赶着去闹腾什么啊?“
孙幼竹抚额,”还不就是舅舅家招进门的表妹夫,婆婆说外间传言难听,表妹夫人品不好,便想上门去指手划脚呢,还带了同族的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恍惚听着舅舅为这事儿动了肝火,如今都不回护国寺了,在家里呆着呢。“
孙太太瞠目:”侄女婿如何,轮得到她管教?再不堪也有夏老爷管着,万一让侄女记恨上了,以后不跟夏家来往了,哪咱们家……“原以为跟夏家做了转折亲,到时候夏芍药在外应酬的时候带着孙幼竹与生意场上那些女眷走动走动,等结交起来了,还怕没有生意可做?
跟夏家来往的可都是洛阳城数得着的人家,就连官府的宴席夏南天也是常去的。
如今倒好,这条路生生让夏南星给掐断了。
孙太太肚里都要拱着一团火了,”你那婆婆也是个蠢的。“
孙氏便苦笑:”婆婆就不说了,更好笑的是我那小姑子,前儿还说,表妹夫名声那么坏,能不能单请了表妹跟舅舅来吃酒?“
夏南天既然愿意回护这女婿,哪怕外界如何传言,夏景行便是夏家人,只单请了他们父女,像什么样子?
孙太太这下更是被惊呆了,”这……怎么请啊?“
难道派了婆子去说,你家女婿名声太坏了,别踏进我家的门?
孙幼竹心里的鄙夷这下就更藏不住,”娘你是不知道,我婆婆竟然觉得小姑子这话说的有理呢,说是小姑子未嫁,若是让来吃酒的亲戚朋友瞧见了,坏了小姑子的名声可不划算。“
夏南星还想着,上次自娘家哭着跑走了,输人不输阵,这次是自己家里做东道,若是向兄长表明不愿意让侄女婿上门,可不扳回一局?
哥哥跟侄女是血亲,可侄女婿就是外人了,为个外人还要折了她家的名声,不值。
孙太太这下都坐不住,”那今儿你舅舅家岂不不来了?“
孙氏便笑:”最后还是我给劝住了,说男人跟女眷们隔着道院墙呢,只让家里的婆子守好二门,别让表妹夫进后院来就行。但若是请客的时候让表妹知道咱们家不愿意表妹夫登门,岂不得罪人?”
孙氏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里。她来的早,估摸着这会子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便跟女儿出了小跨院,往正房去了。到得夏南星房里,已坐了六七个妇人,只听得其中一个妇人直恨不得踮起脚尖去瞅,一遍遍问夏南星:”听说夏家表妹今儿要来,怎的这会子了还不见影子?“
这是刘氏的嫂子,口里叫的倒亲热,浑似夏芍药便是她家表妹一般。
孙氏坐了下来,便见寒家母女俩都面有焦色,夏南星还撑着,只道:”许是道上耽搁了,一会定然就过来了。“她派去的婆子说没见到夏芍药及夏南天,只夏芍药房里的大丫头传的话,还给她抓了把大钱呢。
态度这样好,没道理不来啊。
寒向蓝身上穿着新衣,抹了玉容膏,点了口脂,只头上金雀钗还是旧年从夏芍药那顺来的,只拿到首饰店里重新炸了下,专等着今儿夏芍药来呢。
结果,等房里洗完了三,外面摆上了宴,还不见夏芍药来,夏南星派了丫头往前院悄悄去问问,兄长可来。丫头子去瞧过了,小声来禀:”舅老爷并不曾来哩。“
”那可送了礼来?”
丫头子只能再往前院去,到了知客那里走一遭,问明了再来禀:“礼也不曾来!”
夏南星头都大了,再有孙太太与刘氏的娘家嫂子接二连三的追问,方勉强笑道:“家里事忙,哥哥跟侄女都没得空,送了礼来呢。”
刘氏的嫂子对夏家送的礼十分感兴趣,小户人家也没什么规矩,当下便道:“舅爷的礼定然不轻,不如抬了来让咱们开开眼,看看给哥儿送了什么礼。”
桌上不少人都应和,夏南天一张老脸都快没地儿搁了,肚里将兄长侄女骂了千百回,不给她撑面子,这会儿她都快下不了台了,又不能露出形迹来,撑着一张僵硬的笑脸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也顾不得院里狼藉,由得孙氏出面带着人去收拾,自己个儿躺到房里,拿帕子盖了脸,只觉得从今往后都没脸见人了。
两个儿媳妇的娘家人都来的齐全,还送了礼,独独她的娘家人一个铜钱都不曾送了过来。
”一毛不拨,愈富愈抠!“
夏南星狠狠捶床,完了拿帕子擦脸,只觉得帕子都湿了,竟然教兄长跟侄女儿给气出了眼泪。
寒向蓝则比她更为失望,打扮的这般隆重,原还想着在夏芍药面前露回脸,哪知道影子都没见。
第二日刘氏来请安,陪着笑脸道:“昨儿听得我娘家嫂子说舅舅家送了重礼来,好歹是给哥儿的,娘也让我见识见识。舅舅会不会给哥儿打了个金项圈?”
这意思便是讨要夏家给孩子洗三的礼了。
她安份这许久,如今有了儿子,腰杆子也硬气了,为夏家传宗接代,可是大功臣了,再在婆婆面前说话,便不似以前那般陪尽了小心。
夏南星心中气苦,又不能在媳妇儿面前示弱,让她知道自己与婆家交恶,背地里笑话,只能推脱:“昨儿来的礼多,等我收拾完了就让阿蓝给你送过去。”
回头收拾了自己压箱底的首饰,拿了两件金器出来,亲自送到金店里去熔了,给孙子打了个金项圈,还得谎称是夏家送来的礼,刘氏喜之不尽,夏南星却肉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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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寒家请客,夏芍药在夏南天次日酒醒之后便告诉他了。
“爹爹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愿意去姑姑家的。她瞧不起夫君,万一夫君踏进她家门,她当着满堂宾客给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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