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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传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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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西沃眼睑低垂,居高临下的秦麦和唐离都没看到他眼中此时所射出的惊诧犹疑,但意西沃前一刻暴露的反常已经足以让两人感到奇怪的了,秦麦直截了当指出了他的身份时也没见他如此震撼。
秦麦隐隐觉得唐离无意中的一个打岔话题似乎触碰到意西沃最为隐秘的地方了,轻轻握了下唐离的手,制止了正要开口说话的唐离,同时迅速整理了脑海里纷至沓来种种猜测。
“是一位藏族的解放军给我们讲的。”秦麦貌似随意地说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关注着意西沃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试探着道:“这神女国还真是神秘,各种传说不一而足,正史上却偏偏未见丝毫记载,也不知道是确实存在过还是好事人杜撰出来的,在一个男权至上的历史时期,女人持政可真是太罕见了。”
唐离也点头表示赞同秦麦的说法:“可不是嘛!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里也只出了一个武则天!”
秦麦开玩笑似的笑道:“我想那些被女人统治的男人们一定郁闷得要死!”
“那也未必!”意西沃突然闷声反驳道,“藏地与中原不尽相同,藏人女子的地位自古来就是极为尊崇的。”
秦麦立刻笑了起来:“人类社会的发展的确是从母系氏族过渡到父系社会的,女子地位高不过是一段时期而已,那恐怕是几千甚至上万年前的事了。”
意西沃仰头注视着秦麦,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我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母系、父系,但却决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在千万年前发生的事。”
母系氏族是人类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时候所必经的一个社会阶段,随着人类生产力的发展,母系社会逐渐被父系社会所取代,但是如今在一些生产力不很发达的地区,因为与外界交流几乎隔绝,这种母系社会有可能得以保存。
如泸沽湖摩梭人和丹巴“美人谷”这样的部落具有鲜明的母系文化特征,只属于母系制家庭的遗留。
中国历史上由女性全面掌权的国家是极其稀少的,除去属于母系氏族的苏毗女国,有记载的便只有在公元七世纪至九世纪存在于今西藏昌都地区的东女国和秦麦等人刚刚确认确然存在过的神女国,也就是传说中的西女国。
唯二的女性国度都出现在青藏高原,这难道只是巧合?秦麦从意西沃的话中却听出了些味道,讶然道:“意西沃大叔,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说来话长了,”意西沃竟然轻轻叹了口气,“这还要从苯教说起,传说一万六千年前祖师辛饶降世,创立了苯教,从魏摩降仁过箭道来到藏西弘扬苯教,苯教后来也成为了象雄的国教,护持国政,苯教最大的祭司被称为孤师或是独师。”
啊!”唐离陡然间听到独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就连秦麦也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撼低低地哼了声。
意西沃怔了下,奇怪地问道:“怎么?”
秦麦的反应也迅速到了极点,嘿嘿讪笑道:“听得入神不小心用了些力气,怕是把她掐疼了”秦麦抬了抬与唐离相握的那只手,说着扭头望向唐离眨了下眼睛,嘴里却关切地问道:“很疼吗?都怪我!”
唐离看懂了秦麦的眼色,也趁着秦麦挡在了她与意西沃之间的片刻勉力压下了翻腾的心境,死死地咬着下唇对秦麦微微颔首,口中娇声嗔怪道:“你听的着迷我又何尝不是?偏偏没轻没重的吓了我一跳!”
秦麦递过去一抹激赏的目光,赔着笑连声说对不起,等他回过头再与意西沃相对时,唐离的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神情却已经平静如常了,甚至还撒娇似地举起白生生的小拳头轻轻砸了秦麦一下。
“意西沃大叔,请您接着讲,您刚刚说到孤师了。”唐离故意装出不理睬秦麦的样子。
意西沃嘴角扯动了下,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对年轻情侣之间的温馨浪漫。
“这孤师其实也不是立教之初就有了的,传说苯教大昌后某日象雄王游猎,却不想遇上狂风暴雨与随从卫队失散,独自一人迷失在雪山之中,又累又饿的象雄王遇上了一群野狼,正当他即将葬身狼腹的时候,一位身着黑袍的女子立身于一只硕大无比,神威凶悍的鹏鸟之上从天而降,驱杀了野狼救下象雄王的性命,而那位黑袍女子据说是来自魏摩降仁的辛饶祖师的后人,来到尘世救助世人,被她所救的象雄王当即封了这女子做孤师,其后的孤师也都是由她的后人继任。”
“象雄”一词在象雄语中意为大鹏鸟之地,大鹏鸟是象雄古国的图腾,不光象雄王使用大鹏鸟装饰其王冠左右,便是神祗也是如此,而传说中那位象雄国第一代孤师竟然是骑乘着大鹏鸟出现的,由此可见她的地位尊崇到几乎与神相媲的程度了。
秦麦忍不住插口道:“这样看来所谓孤师倒是很像祖传世袭的国师一类的职位。”
意西沃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起初孤师确实只传教、只问教务,后来因为历代的象雄王对孤师越来越倚重,凡事都要问卦于孤师占卜,孤师的权位便愈发尊崇,不过孤师的担任者必须是女子,绝对不可以由男子来担任,哪怕上一代孤师逝去时还没有女性后人也要等她的后人诞下女儿后再行接任。”
秦麦与唐离相握的手同时紧了紧,这象雄古国的孤师不知道与神女国孤师王族是不是同一支血脉?单从两者继任的方式看起来到是很类似的。
尽管不知道这所谓的女承孤师的传说是真是假,但至少从中可以寻到些端倪:西藏大地尊崇女子的历史由来已久,甚至时至今日在某些偏远的地区还存在着一妻多夫的家庭。
唐离幽幽地叹了口气:“意西沃大叔,这就是有些藏地女子地位高的原因吗?”唐离略略有些惆怅的神情在意西沃看起来似乎是对这古老的传说悠然神往,可秦麦却从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了深深的无奈和迷茫。
“象雄被吐蕃灭国后,孤师一脉就断了?”秦麦的问题甫一出口就感觉到唐离的身体在刹那间僵了下。
意西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唐离,秦麦心中不禁一惊,他没想到这人的目力竟敏锐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居然发现了唐离瞬息的异样。
“象雄被灭后,孤师被吐蕃赞普恭迎入宫,只是后来佛苯两教争斗不休,直到赤松德赞时,扬佛灭苯,苯教便日益凋零,信徒或被迫改改投佛门,或者四散逃逸,独师一脉便再没有了音讯,直到。。。。。。”
“直到郎达玛灭佛!”秦麦心中一震失声叫道。
意西沃的眉头扬了起来,惊讶地望向秦麦:“想不到你知道的真不少。”
秦麦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多嘴,嘴上笑着谦虚道:“郎达玛灭佛被刺可是西藏史上的大事件,由此强盛一时的吐蕃王朝土崩瓦解,其实我也是得到了您的启发后猜测到的。”
意西沃轻轻地哦了一声道:“你没猜错,郎达玛时佛教势力已经庞大无比,把持朝政甚至逾越了藏王,郎达玛自然不甘心做个没有权力的王,他的心中便生出了抑佛的念头,孤师的后人也想重振苯教,两者合力之下本想将佛教彻底驱逐,却没想到郎达玛被佛僧刺杀了。”
将意西沃与郝韵两人所讲的传说结合,秦麦便已经有九成九肯定神女国的王族就应该是苯教独师一脉的后人,心中不禁骇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家的历史竟然如此悠久和显赫。
想来灭佛失败后吐蕃分崩离析,王族后裔各自据地为王,而独师的后人亦在热扎附近建立了神女国。
这个传说更是让唐离激动不已,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双颊浮上兴奋的红晕,秦麦感觉到唐离的失态,连忙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唐离回过神立刻察觉到意西沃正用一种很奇怪的复杂眼神盯着自己,心念电转,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独师的后代居然这么执着,这世上的宗教原本都是教人向善,安分守己的,佛教更是以杀生为大戒,可佛苯两教几百年的争斗中该有多少人送了命,连堂堂的藏王都被刺杀了,唉!”唐离这番感慨也是发自真心,说的颇为动情,用来解释她激动的神色倒也恰如其分。
秦麦也被唐离的话触动,点头叹息道:“宗教让人们分裂,信仰让人们团结,斗争一旦上升到政治便会不可避免鲜血淋漓的结局,因为这关系到生死存亡。”
唐离眼睛一亮,喃喃重复道:“宗教让人分裂,信仰让人团结!”
“仔细想一想的确发人深思。”意西沃点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三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偏殿寂静得让人心慌,窗外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听起来有些凄厉,唐离觉得就像是无数亡灵发出不甘的嚎叫,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唐离不由得深深地打了个冷战,一股森寒化作无数条阴冷的蛇从心底四散游向了四肢百骸,唐离下意识地朝秦麦的怀里挤了挤,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这唯一温暖的地方了。
秦麦换手握住唐离冰冷的手掌,展臂环住了她的肩头让唐离靠在自己的怀中,虽然不知道她在怕什么,秦麦却能时刻地感受到唐离发自心里的恐惧,这让他很心疼。
唐离感受着自秦麦身体传来的温暖气息心中逐渐安定了下来,幽幽地轻声道:“那独师后人的执著固然令人敬佩,可是她实在太天真了,佛苯二教经过百多年争斗实力此消彼长,佛教已经长成了根深蒂固的庞然大树,又岂是轻易就可以撼动的?”
秦麦点头对唐离的说法表示赞同,许多历史学家对吐蕃末期的那段混乱开端的历史进行研究发现:对于一位弑弟夺位,有着丰富政治斗争经验的藏王来说,郎达玛猝然兴起的大举灭佛实在有些不够稳妥和理智的,他完全可以选择在限制的过程中逐渐削弱的徐而图之的办法,可他为什么毅然选择这样的雷霆手段呢?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谜团了。
而那位独师后人想借藏王的力量再兴古苯,这条路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苯教衰落如斯的情况下妄图将藏佛一举扼杀,无疑是太自大了些,可她毕竟极可能就是唐离的先祖,秦麦倒也不好过于苛责。
秦麦是个历史学者,他同时也很清楚不要轻视任何一位封建王朝统治者的政治智慧,郎达玛从原本的“抑佛”到最后的“灭佛”转变,难道只是因为独师后人的蛊惑?秦麦想来想去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位身处全力核心的吐蕃赞普又怎能不清楚在自己统治的国度里佛教已经强盛到何种地步了呢?与其说是独师后人天真,倒不如说是郎达玛天真。
意西沃饶有兴趣地歪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唐离和秦麦,发出两声风箱拉动似的呵呵笑声道:“在你们看来他们简直就是做了个疯狂的,自寻死路的选择吧?”
虽然他没有说出名字,秦麦与唐离却都清楚意西沃话中所指的是郎达玛和独师的后人,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我想或许其中别有隐情,也许在那个时候郎达玛已经被逼得别无选择,又或者他有所依仗,否则是不应该做出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烈决定吧?”秦麦思忖着说道。
意西沃那张黝黑粗糙,布满了仿如刀削斧刻而成的深深皱纹的脸上浮出个诡异的笑容,让秦麦想起了家乡村口那棵已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上那个酷似人面的树疤,村子里的老人们常说老槐树已经成了精,那是秦麦年少时为数不多深怀恐惧的存在,秦麦看着意西沃堆积扭曲的皱纹心底忍不住冒起了一股寒意。
“他们没有疯,那一代的独师名字叫白姆,郎达玛之所以敢做出灭佛的决定,是因为白姆告诉了他一个大秘密。”意西沃认真地说道,随即嘴角勾动,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你们是不是想问我既然是秘密,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据说是郎达玛的近臣泄露出来的。”
意西沃的口才算不上绝佳,语气平淡更谈不上声情并茂,讲起这些传说故事最多也就是平铺直叙能让人听懂罢了,偏偏他所讲的内容却是唐离和秦麦最为好奇和关心的,即便是意西沃时时不忘指出自己说的只是传说,两个人仍听得心驰神往,唐离忍不住催促道:“意西沃大叔,是什么大秘密?”
意西沃双手交叉捏出一个姿态奇怪的印诀,嘴巴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声音传出来,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传说第一代独师驾临藏地,随身带着三件法器至宝,神鼓、天书与命运之眼。”
秦麦和唐离心神不由得巨震不已,除了天书,神鼓与命运之眼他们已经不是初次听说了,尤其是神鼓现在便在二人手中,也尝试了它的神奇,意西沃一而再地强调自己说的都是传说,可两人现在却越来越觉得真假难辨了。
意西沃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唐离忍不住插言道:“您说的那个神鼓、天书和命运之眼都是什么东西啊?”
“据说神鼓是独师起坛祭祀,驱神通鬼的法器,天书上写的是神人传授的治国富民的方略天机,而命运之眼则可以看到人的前世种种和未来的命运!”意西沃的双眼闪闪发光,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全都如花骨朵般绽放舒展开来,在瞬间里,意西沃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震惊的狂热,与前一秒的他判若两人,只可惜沉浸在无限震撼中的秦麦和唐离完全没有注意到意西沃的变化。
秦麦心思远比唐离更坚毅沉稳,最先恢复了清醒,注意到意西沃正在望着自己与唐离,轻轻地捏了下唐离的手指,沉声道:“无论哪个民族总是少不了些神话传说的,这个故事想来是苯教为了神化自己而做的。”秦麦暗示唐离要保持冷静,意西沃说的越多,秦麦便越是怀疑这个人的目的,他本就没有必要说这些的,虽然看起来都是巧合,可意西沃所讲的传说却都是他们所最感兴趣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绝对的巧合吗?在秦麦看来任何的巧合都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唐离紧紧地抿着嘴唇,她只怕自己忍不住会用疯狂的喊叫来发泄心中几欲四溢的震惊和兴奋,看到秦麦关切的眼神,唐离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
意西沃此时早已经再度恢复了那副淡定得近乎冷漠的形象,听到秦麦的话并不以为忤,反而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啊,藏地可不少这些神话故事的,佛教不也有莲花生降妖、文成公主镇魔的传说吗?”
传说一千三百多年前文成公主入藏,占卜推算有一女魔头东脚西仰卧在西藏大地,便在布达拉红山上修建王宫镇住女魔心骨,也就是布达拉宫,而后尼泊尔尺尊公主按照文成公主的推算,以山头驮土,填平卧塘湖在其上修建大昭寺镇压女魔心脏,其后为了彻底镇住女魔,在当时吐蕃四大重镇卫藏四茹分别修建四大寺,称为四大镇肢寺;左右双肩、双足建四寺;关节处建四大镇节寺;掌心、足心建四大镇翼寺。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但《西藏镇魔图》唐卡确有其物,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发现的,秦麦曾经见过此图等大的彩色影印件,整幅唐卡构思极其巧妙,细密的线条和丰富的色彩既描绘了高山、河流及谷地;又能使魔女的身躯、五官清晰地呈现出来;唐卡采用金、银、玛瑙、珊瑚、珍珠等多种矿物颜料和藏红花、茜草、大黄等植物颜料绘制出的唐卡,颜料纯度高,画面效果浓烈而厚重,还保持着艳丽的色彩,属于国宝级文物。
唐离却不了解文成公主镇魔的传说,意西沃简单地介绍了一遍,秦麦冷眼观瞧倾听,看他将镇魔十八寺行云流水般讲了出来,连秦麦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同时也对这个神秘的意西沃生出了更多的疑窦:说得一口流利标准的汉语,知道无数秘辛传说,这个意西沃究竟想要干什么?
唐离津津有味地听完传说,问意西沃:“大叔,那神鼓、天书和那个什么命运之眼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意西沃深深地注视了唐离一眼,唇边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淡淡讥讽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唐离被意西沃隐约流露出的嘲讽目光搞得很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哪里可笑了?听到这句话眉头微皱:“意西沃大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净土一样,对于没有见过的人而言,它是否存在完全在乎于你是否相信。”意西沃轻轻地说道。
唐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心中的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呵呵一笑道:“这么看来是白姆准备用那三件宝贝帮助郎达玛了?”
意西沃明显地怔了片刻,狐疑地看着唐离道:“看来你是相信了这苯教三宝存在,而且还具有神奇的力量啊?”
唐离就在前一个晚上刚刚体验过神鼓带给她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无法解释的感受,自然而然地觉得除了神鼓其他的两件法器必然也神奇得很,可她却忽略了一点:前一刻的她还表示不相信魏摩降仁的存在,而现在却没有对三件来自魏摩降仁的法器真的具有神奇能力产生质疑。
有人说过:“只要时间不停止,这世界上任何事就都存在着变化。”变化是对那些自以为掌握一切的人最致命的打击。
唐离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而说的一句话便让意西沃生出了怀疑,只觉得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似乎要把自己看穿似的,心中不免有些慌张,幸亏她的应变来得迅速,愕然道:“如果不是这样,郎达玛又怎么会毫无顾忌地决定灭佛呢?”
意西沃目光闪烁了下,哦了一声点头道:“第一个传说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消息走漏,命运之眼被盗,使得白姆与郎达玛功败垂成。”
“第一个传说?这么说还有第二个了?”秦麦感觉到唐离掌心津津冷汗,顺着意西沃的话提出了问题,借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意西沃沉吟了片刻道:“的确有另一个传说,很多年前我从生活在热扎的一位老人讲的,那位老人据说是个古老而神秘的氏族遗民,这传说也是他族内人才隐秘相传,不过他已经是这个族里最后的一个人了。”意西沃顿了下,注视着唐离。
秦麦听到一般便知道意西沃说的那个已经消亡的神秘氏族应该就是木族,只是木族并没有彻底灭亡,至少还有郝韵,他刚想到这里,就感觉到唐离的身体一僵,而意西沃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更让秦麦心惊,揽着唐离的胳膊不着痕迹地用力,唐离轻轻地哼了声,疲倦似地朝秦麦的怀里靠了靠,趁机躲开了意西沃的注视。
秦麦和唐离都做出一副倾听的神态,些许的失望从意西沃的眼底划过,秦麦的心不禁轻轻地跳了下。
意西沃轻咳了一声哑声道:“传说第一位孤师从魏摩降仁来到西藏时其实只带了命运之眼的,这命运之眼不仅可以查看到一个人未来的命运,更重要的,它是寻找去魏摩降仁唯一的指示!只有凭借着命运之眼才能够找到箭道到达净土,这位孤师因为害怕命运之眼落入歹人的手里,便在很隐秘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布满死亡陷阱、机关重重的迷宫,临死前她带着命运之眼自入其中并将之关闭,而在此之前她也预见到了苯教和象雄国来日会遇到的危机,制作了神鼓与天书,分别交给了自己的后人和象雄王保管,并嘱托他们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开启禁宫取出命运之眼化解这场灭顶之灾,神鼓据说是开启禁宫的唯一钥匙;而天书其实是禁宫的地图!”
这个传说让秦麦怦然心动,比前之前的那个具有通天彻地的能力的法器至宝,这种说法更加合理而且符合事实,可是天书在哪里呢?
秦麦心中一动,叹息道:“既然命运之眼能够预见未来,而且这位独师也看出了将来的灾难,做出了安排,为什么还是没有化解呢?”
意西沃愣了下,也轻轻叹了口气:“佛教里有劫数难逃之说,我想就是指的这个了。”
“象雄被灭后,天书落到了吐蕃赞普的手中,而关于禁宫的秘密却只在独师一族代代秘传,在世人看来,神鼓只是独师的法器,而天书不过是一部经书而已,直到郎达玛时,白姆终于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他们的计划是合天书与神鼓取出命运之眼,由白姆去到魏摩降仁求取大神通重振苯教!”
“可结果。。。。。。”唐离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却仍难掩酸涩。
“结果这秘密走漏,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天书中隐藏的关于禁宫的讯息郎达玛便被刺杀,吐蕃王城被攻破,仓皇间其妃挟子带着天书逃了出去,白姆也潜到热扎。”意西沃的声音尽管仍旧轻缓,秦麦却品味出了一丝苦涩意味,不禁暗暗奇怪。
故事到这里,秦麦和唐离都可以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白姆建立神女国,而那个得到了天书的王子便应该是维松一系,也就是后来的古格王统。
最重要的是最终确认了唐家的根源,传说中第一位独师来自魏摩降仁,“找到回家的路。”唐天华当初寻找的,嘱托女儿寻找的家究竟是哪里已经不言自明!
秦麦通过意西沃的故事得以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里非但没有感觉到高兴,甚至生出不知所措的茫然来,怀里的唐离浑身冰冷,秦麦觉得自己简直是抱着一块冰!
他知道此时的唐离心中定然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挣扎:该何去何从?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就算真的有神鼓、有天书,甚至真的存在那所谓的禁宫和命运之眼,可这并不代表着魏摩降仁就是存在的。
至于唐天华,秦麦早就认定他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一想到他留给唐离的那句遗嘱似的话,秦麦就异常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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