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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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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老夫的人控制稳住。那李筠只能老老实实,不然右翼全在老夫的威胁之下!哼,老夫十三岁骑马射箭、领军打仗,六十岁照样收拾那李筠小儿。”
湘夫人小声道:“郭都点检和您说家事,您怎么又说起公事来了,今晚都是自家人。”
符彦卿笑道:“对!家宴,只谈家常!”
“岳父大人宝刀未老,英雄气概。”郭绍陪笑道。
一家子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谈笑风生。饭饱酒足之后,郭绍便提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接二妹回东京,本想多与岳父和符家兄弟相处,但东京此时军务繁忙,不敢在外逗留太久,还望岳父、姨娘见谅。”
符彦卿点头道:“现在是不太安生,老夫也不留你。李继勋和李重进肯定要反的,老夫提醒你,一旦他们起兵,贤胥不能迅速平定,局面就麻烦了。”
郭绍点头称是。
丫鬟们已经收拾了杯盘残桌,把干果和热茶摆上来了。
“郭兄弟明早便走?”符昭序沉吟道,“我倒是问明白周通在哪里了,几年前就不在王府做教头,不过仍在大名府效力,现在在一个养马场,帮符家管马场。”
郭绍便道:“何不今晚就叫他见个面,不然以后诸事缠身,很难再拾起此事。”
符昭序立刻叫来家臣,吩咐了几句。
符彦卿等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昭序陪着郭绍。半个时辰后,便有人禀报周通带到。
不多时,果然将一个中年汉子双手拢在袖子里,穿着一身旧衣服弯腰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郭绍见状,顿时有些唏嘘,周通和记忆里的相貌相似,但形象差了老远。
在记忆中,教他射箭的教头应该是个年轻的武夫,意气风发、言行严谨。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头发都没梳整齐、帽子也没戴像一头稻草一般,可能是因临时被传,没来得及仔细收拾。
第二百九十九章 如虎添翼
“小人拜见衙内。”周通对符昭序抱拳行军礼,目光从四平八稳坐着的郭绍脸上扫过。他穿着陈旧,言行间仍有武夫的果断气质,一脸正色,不过眉宇间确实有些郁气。
“周教头,你还记得我吗?”郭绍问道。
周通茫然,显然是忘记了。郭绍转头玩笑道:“在禁军里,通常都是我把很多人忘掉,但他们都记得我。在周教头面前,却是反了过来。”
符昭序向郭绍的方向伸出手掌:“周通,这位是符家的二姑胥,禁军殿前都点检郭绍。”周通恍然道:“久闻大名!阵斩张元徽、一月破寿州、一战斩辽军万骑,如雷贯耳。”
“还有一件事周教头忘了,我一箭将北汉猛将射死,箭术就是从周教头手上学的。”郭绍笑道。
“有此事?”周通惊道,或许他马上就明白郭绍这等地位的人不会在自己面前开玩笑,忙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郭绍竖起大拇指:“还是原来的周教头,韩愈的文章都能引用。不知周教头这几年的武艺荒疏没有?”
郭绍说自己的箭术是周通教的,周通没刚才那么拘谨了,露出笑容道:“虽然几年前我殴打了一个纨绔子弟,被惩罚了,好在卫王厚待,将我送到马场上,平素仍旧爱骑马射箭。”
“甚好!我手下正缺有能耐的武夫,若是周教头愿意跟我,我这便向符兄要你。”郭绍果断道。
禁军最高级别武将,殿前都点检!郭绍根本不需要承诺什么,他相信周通马上就意识得到前程。
果然周通道:“郭都点检何时起身?”
“哈哈!”郭绍回头对符昭序道,“看来我得向符兄讨要人才了。”
符昭序笑而不语。
……次日一早,郭绍便携符二妹向符家的人告辞。符彦卿和湘夫人,昭序、昭愿一起送到大门,符二妹上车前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面有伤感。
符彦卿哈哈笑道:“老夫看你是早就迫不及待想遂郭绍回京了,现在终于得逞,还哭哭啼啼装模作样干甚?”
“爹!妄自人家孝敬你那么多年,竟然这样说,我伤心了……”符二妹气愤道。
符彦卿的眼神出卖了他,看起来其实也很不舍,但老头是不会当众婆婆妈妈的,他潇洒地挥袖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走罢。”
郭绍道:“岳父大人、姨娘,二老定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符兄,三弟,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符彦卿点点头:“东京局面,太后便靠你了。”一高一矮两个符家兄弟也作礼拜别。
郭绍上马车前再度回头,只见符彦卿两鬓斑白,站在那里目送。他的心里真有一种亲情般的感受……难怪这个时代结盟、动不动就要联姻,确实有了亲戚关系在相处过程中会潜移默化地造就一些感情和信任。
一开始符二妹还十分规矩,一出大名府便自由了,不想乘车要骑马。郭绍便将马车丢在后面,骑马带着符二妹和一队骑兵率先快马南下。
这个季节,骑马快走风吹得很冷,有种冬天骑摩托的感觉。符二妹在后面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还要按着头上的帷帽。不过半路上她干脆拿丝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只路一对弯弯的眼睛,帽子也不戴了。
……
而此时的辽州(太原东南部,北汉国国境线附近),李重进正在骂人。
淮南军和感德军的中军行辕内,李重进不是在骂身边的,而是“遥骂”别人。他比李继勋年轻,脾气也更急,恼怒之下便破口大骂,什么都不顾了。
“北汉刘钧,胆小怕事、奸诈狡猾之徒,与他爹相差甚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他爹一听周太祖驾崩,还敢发兵大战于高平;现在这么好的时机,这边还有内应,他倒缩头缩尾,嘴面上说得好听,一门心思就怂恿别人上,自己迟迟不出兵!”
“潞州李筠,目光短浅、狂妄自大,就他那德行,还想称帝!杀了李继勋之子,我看他里外不是人,往后是什么下场……”
下面的部将幕僚一句不敢吭,等李重进骂够了,这才有人站出来说话。
一个幕僚道:“北汉主按兵不动,但一定乐于借道,说不定还会送一些军粮;李继勋既然派人来联络,要取晋州,咱们可挥兵借道北汉,增援李继勋,合攻晋州。”
立刻便有人附议道:“太行山被河北诸镇所控,此地左右受敌;且十分贫瘠,河北肯定不会送粮了,我部近三万大军逗留越久,越容易缺粮。不如从北汉境向西攻下晋州,占晋州为王;东南有李继勋供粮,西南可攻河中诸地就食,此乃上全之策。
咱们一旦动身入北汉、以行动支持李继勋,李继勋必然壮胆,即刻突袭晋州。若突袭不下,则两路合军五万大军围攻晋州!”
最先说话的幕僚道:“在下斗胆进言,主公不可急于称帝,一起兵只称‘盟主’。东京暂时未乱,天下都在观望;一旦主公称帝,不仅没法号令诸镇,还断了别家的念想,非明智之举。当今局面主弱臣强,乱象不久待矣;主公宜先力图自保,割据疆土坐等时机。起兵便以‘清君侧’为名,责禁军都点检郭绍勾通内外,专任心腹排除异己、挟制天子意图不轨。”
他说罢双手呈上一份文章,“在下写了一篇檄文,请主公过目。”
李重进听罢琢磨了片刻,觉得颇有道理,怒气稍泄,便接过檄文来看。看到文中把郭绍骂得狗血淋头,各种男盗女娼、阴险歹毒,李重进“哈哈”大笑,至少在偶而那一刻,他心里十分痛快。
想到“手板煎鱼”的事,虽然最后办不到,郭绍却当众对他羞辱;李重进见文中骂得犀利,高兴道:“最好传檄天下,叫世人都看看!你很会写,也深懂我心!”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走进来,在李重进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赵匡胤到北汉边境了?”李重进微微诧异道,“带来多少人马?”
来人道:“三百骑。”
李重进哭笑不得:“操!三百骑能干什么?他大小是做过殿前都指挥使的人,投过来给的职位低了,说我侮辱他;给得高了,他那点人做个指挥使都有点不够,难道老子分兵给他?”
“这是赵匡胤先送来的书信,请主公过目。”刚进来的侍卫双手呈上一个信封。
李重进拿在手里看都不想看,顺手递给幕僚。幕僚拆开瞧了一遍,抬头道:“赵匡胤意下不是来投主公,而是劝主公出兵帮李继勋打晋州。”
李重进听罢一拍脑门:“李继勋不是他兄弟么?他要投也该去投李继勋,我倒没那么难办了。”
幕僚道:“确是那么回事,赵匡胤等人只要等李继勋攻打晋州时,从北汉前去晋州就可以汇合李继勋……或者先投主公(李重进),跟随大军去晋州增援李继勋,也能和李继勋汇合。”
(北汉国南部国境线好像一个“V”型,尖端正对已被李继勋控制的泽州;不过从南边出界有太岳山挡着,翻山越岭去泽州,山险难行……但现在西南部晋州(今临汾)被向训控制、东南部潞州被李筠控制。
北汉南下最好走的路就是东路潞州,西路晋州(临汾);晋州便是临汾平原,路比较好走。所以晋州、潞州才是周朝扼守北汉的重镇。)
幕僚又道:“赵匡胤投李继勋是比较好相容的。李继勋起初就是赵匡胤的大哥,年纪大、职位高;近几年赵匡胤才得先帝赏识,迅速攀升坐上禁军第二把交椅,权势超过了李继勋。不过赵匡胤也是一时豪杰,现在虎落平阳,多半能识时务按照实力高低再认李继勋为大哥。
李继勋得了赵匡胤之后,实力不可小窥。虽然赵匡胤只有三百骑,但他本人就是个良将,手下兄弟石守信也非常厉害……另外王审琦、韩重赟二人卑职不太了解,不知才干如何;但单有赵匡胤和石守信便如虎添翼,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那李继勋的实力会不会超过主公,还服主公为盟主么?”部将小声提醒道。
李重进沉吟不已,但他对赵匡胤也没太大的成见……倒是以前和张永德有点矛盾(张永德曾经在柴荣面前说,李重进有二心),因为赵匡胤之前是张永德麾下的人,所以李重进和赵匡胤关系比较疏远。后来张永德单骑进李重进的军营,饮酒交谈,恩怨其实都淡了,李重进也不太计较。
现在李重进和赵匡胤是无仇、也无恩。
刚才小声说话的部将又轻轻说道:“李继勋既然有了赵匡胤,要不等他们先打晋州试试……咱们暂时等一等再起兵?”
幕僚顿时骂道:“尽出馊主意!那郭绍能容得下主公么?迟早是要兵戎相见,不和李继勋建立信任同心同德、先就内斗,你是以为咱们的实力能和禁军相提并论了?”
第三百章 险恶的不是峭壁
山谷之间,清漳水的水很急。
一个黑壮大汉牵着马小心地侧身、连走带滑地到了河边,他是赵匡胤。赵匡胤伸手鞠了一把水浇在脸上,回头对山坡上的石守信道:“水已寒冷刺骨,像要结冰了。”
石守信不知如何回答,不过赵匡胤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转过头看着山川形势。山上的碎石哗哗往下掉,其中还有一块大石头,“轰”地掉进了水里,整个山谷仿佛都在缓缓地、又势不可挡地动荡着。
“就像大势!”赵匡胤长叹道。
山坡上的另一个武将说道:“若是我们今后去李继勋军中、继续与那妇人作对,她会不会对咱们的家眷不利?”
赵匡胤默然不答,又鞠了几捧水,见身边的马埋头也在喝,便等着。他回头大声道:“先去李重进营里!”
石守信忙劝道:“李重进和张永德有过节,赵兄曾是张永德的人……不能太信李重进。”
赵匡胤道:“我就是不太信李重进,所以才先去投他!不过,我不是觉得他会对我不利,而是担心那厮按兵不动、隔岸观火!”
“都这时候了,李重进还有什么观望的?”石守信疑惑道。
“人心呐……”赵匡胤仰头长叹了一声,“禁军里那几个人什么性子,一起那么多年了,我早就摸清楚了。”
石守信若有所思。
赵匡胤指着对面动荡的山石:“人世间,最险恶的不是高山峭壁,是人心!忠信诚,咱们视之如性命;在更多的人心里却比鸿毛还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可抛弃,为了更大的权、利便可以将信义当作把玩的笑话!”
赵匡胤冷哼道:“一封信是没法叫李重进果断行事的。假如他按兵不动,李继勋二万人加一些临时征调的壮丁,很难拿下晋州。”
石守信道:“赵兄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李继勋很难。晋州是座坚固的重镇,守将是向训;此人不是庸碌之辈,而是良将。最少五倍兵力才可能攻破他防守的重镇。”
赵匡胤叹道:“晋州不破,如咽喉被控。”他牵着马转身上坡,喊道,“走!去辽州。”
……辽州城离北汉边界不过二三十里地。赵匡胤率马兵半天就到了,因为带着兵、故在城门口被阻,只好报上姓名,等人通报。
良久才来个武将,把他们被放进城内。那武将带赵匡胤等兄弟三人去中军行辕,赵匡胤把石守信留在马军中了。这时只见李重进亲自迎出行辕来。
辽州中军行辕入口,是一座十分陈旧的牌坊。两边的粗壮木头上面的漆早就掉光了,连木料都开始腐朽;上面有檐顶遮雨防支柱潮湿,但仍旧变成这个样子,需要很多年月。
古朴的坊牌下,两边身披甲胄的武夫相互抱拳行礼,场面古风盎然。
“赵兄,别来无恙!”李重进笑道。
赵匡胤道:“不敢,主公年长,兄弟们参见主公。”
李重进听到称呼“主公”,微微一怔。赵匡胤笑道:“已闻李继勋奉您为主,我早已与东京专权者誓不两立,理应奉您为主。”
“哈哈哈……”李重进仰头大笑一声,“赵将军请!”
及至大堂,李重进只坐于上方,赵匡胤坐在下首,两个兄弟在后面站着。李重进随口道:“赵将军在北汉留了一段时间,如何?”
“当时在东京,皇后与家将郭绍里应外合兵变,我自知危急提前逃走。本想投河阳李继勋,但当时东京还没血洗诸将,我怕连累了他,没敢逗留,只得路经河阳投北汉。”赵匡胤叹息一声道,“北汉又想利用咱们、又防着咱们,日子很不好过。那三百骑除了我从东京带出来的亲兵,剩下的都是李继勋借的,在北汉是毫不受用。”
赵匡胤正色道:“刘钧及北汉文武,不可能信任周朝过去的人,更不会给兵权!咱们还是断了念想。”
李重进听罢沉吟不已。
赵匡胤不动声色道:“请主公勿怪,似乎在两年前,南唐国主曾遣使拉拢主公?”
李重进冷哼道:“李璟不过是反间计,想离间我和先帝的君臣信任。我要是真投过去,李璟能给我好果子吃?”
“李璟还算厚道,若不是考虑南唐会被大周逼迫交人……南唐主可能会给予官职,投过去的人锦衣玉食还是可以的。”赵匡胤淡然道,“北汉连闲职也不会给。若是真与大周决裂,到了北汉性命可能保得住……不过也仅仅能活命而已。”
李重进眉头顿时一皱。
赵匡胤趁热打铁道:“主公或许觉得有退路,在辽州随时可以退到北汉。可您得多考虑一二,手里近三万大军一起带到北汉么?北汉贫瘠,舍得拨钱粮养那么多人……那么多主公麾下、非完全受他们控制的人?
可手里没兵的话,主公瞧我现在的处境。现在我还可以投兄弟李继勋,届时李继勋若败了,咱们投谁去?”
李重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赵匡胤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他。因为赵匡胤并不是靠口舌,只是把实实在在的道理挑明而已。
“北汉现在按兵不动,只想看周朝内耗。”赵匡胤道,“主公若不尽快把握时机、果断与李继勋同时起兵,越拖越不能与东京对抗。北汉的退路,是毫无出路;东京那边,会因为主公现在没起兵就放过您么?郭绍已经做殿前都点检了……”
提到郭绍,李重进面有怒色。
赵匡胤不再多言了,坐在那里沉默着,等待李重进想想。
冷场了许久,李重进一拍椅子扶手道:“赵将军派人过去告诉李继勋,他整军从泽州进发,我便立刻向西调动,两路合攻晋州!”
赵匡胤并没有欢喜,只道:“甚好,我正好追随大军,届时一起在晋州与李继勋会合。”
李重进道:“我一得知李继勋主力到达晋州,立刻洗了辽州,抢光所有东西犒军、挥师出发。”
赵匡胤沉吟道:“辽州绕道北汉去晋州路远,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主公只管放心,您若到了晋州、李继勋仍旧按兵不动,便取我项上人头祭旗!我留在军中,您差人把我看住便行。”
“哈哈……”李重进道,“我绝非担心李继勋按兵不动,你是误会我呐。”
“不敢不敢。”赵匡胤道,“我亦绝无此意,算来这边的路确实比较远的,故以此进言。”
俩人谁都不承认心里的算计,但赵匡胤觉得李重进就那么想的……不仅担心放鸽子的问题,李重进主要的算盘应该是:想确定李继勋打头阵,大部分实力折损和消耗让李继勋承担;而且李重进还想独占晋州,因为离开辽州后没地方落脚了。
这等相互不信任实属正常,赵匡胤现在都习惯了。
别说李重进这等本来关系就十分疏远的人,当初在东京时,关系那么亲近的张永德都算计自己。人都在为自己考虑,谁管别人死活?
不过张永德也没讨着好,刚过两月就被夺了兵权……他还以为是驸马都尉就能保命?不是借病请辞么,赵匡胤正等着张永德“病逝”的消息。
第三百零一章 说、想与做
郭绍刚回到东京,就听说了李继勋发檄文起兵的事。怀州刺史“叛逃”,在李继勋起兵前夕,就携子奔回东京告密了。这世道,文官比武夫好驾驭,绝大部分文官是谁在京城坐皇位、就听谁的。
皇城南部的礼馆内,郭绍见了泽州刺史。
“两个月前,李继勋就放了三城囚犯,干涉州县地方政务,到处征发工匠、壮丁。收刮钱粮、铁器、硝石、硫磺……”
“硝石、硫磺?”郭绍顿时注意了这个细节,他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因为火药除了道士和烟花商贾用,官府很少使用的。
道士用的“伏火药”和烟花用的火药都是古人自己捣鼓出的玩意,配方很粗劣,虽然唐末就曾用于军事、但基本没啥用。李继勋拿火药来干甚……郭绍立刻想到了赵匡胤。
赵匡胤知道炸城的火药配方!只有郭绍在寿州试验出来的火药方子才有点军事价值,这个时代本有的火药就是吓唬人的玩意。
当初在寿州之战后,柴荣威逼利诱叫郭绍把方子献了上去,方子没有扩散,但赵匡胤是柴荣身边的核心人员,赵匡胤知道……因此赵三郎指使刺客在客栈谋刺时,才弄出了火药想炸死郭绍。
当时郭绍面对柴荣的威压没办法,不过也留了一手;几年前他就琢磨赵匡胤是能做皇帝的人,以后会不会和自己为敌,所以有几个细节没有抖出去……
第一,中学化学实验的法子提纯硝石。溶解过滤、蒸煮结晶法除杂质,再用筛子大致筛除大小形状不同的硝酸钠晶体。没有提纯的法子,朝廷掌握的火药不纯,进一步影响原料混合比例,威力便打折扣。
第二,分类实验法找原料混合比例。方子是死的,法子是活的。别人只得到了鱼,没得到“渔”。
第三,火药颗粒化,加水舂合、搓碎筛粒。郭绍当初亲自试验过,颗粒化的火药比粉末状的燃烧速度高三倍以上……不进行颗粒化燃爆威力降几倍。
第四,气密性。火药是燃爆,不额外注意封闭夯实,爆炸威力很小。
四个细节,如果都没做到,想炸塌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初郭绍炸寿州城,用上了记忆中能用的现代见识和知识,并拼命过量用药才成功。一个古代人,哪怕是张良转世,没有这些法子、想拿火药一下子就炸塌城墙,郭绍琢磨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刺史的消息,最重要的作用,让郭绍猜测:赵匡胤投了李继勋!
泽州刺史仍旧在滔滔不绝禀报各种消息,但郭绍基本没听了……李继勋想干嘛,他早就猜得到。郭绍现在最关注的人:赵匡胤!
赵匡胤在东京兵变后几乎是彻底失败,世人已经不再关心他。但郭绍却有种特别的执着,没法忽视这个人……现代的历史知识让他产生的症状。唐宗宋祖,谁不知道?
郭绍想了好一会儿,现在拿赵匡胤一点办法都没,除非先灭掉李继勋。不过他又想起了另一个还在东京的人:张永德。
张永德对赵匡胤有知遇之恩一点都不为过。赵匡胤是柴荣信任才重用的,但当年高平之战前后的事郭绍十分清楚……没有张永德先看重赵匡胤,赵匡胤连禁军将领都不是,还干着开封府马直的官;没有张永德多次在皇帝面前为赵匡胤不遗余力地请功说好话,柴荣连赵匡胤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重用提拔?
张永德对赵匡胤的恩情,不比那义社十兄弟薄。
不过郭绍又寻思:东京兵变时,赵匡胤想逼张永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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