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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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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道:“放心,老夫不会有事。”
郭绍侧目看驿道上的马兵,约两百骑将士在还没散去的尘埃之中等着,李处耘此去的近卫侍卫,连大军都不用带。到江陵府去调兵就是,水陆都是齐的。
“刚得到消息,南唐国主已经听从了朝廷的旨意,把武昌节镇的林仁肇调回金陵了。”郭绍说道,心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具体怎么打还得靠李处耘实地决断。
王朴道:“李将军在水上不会被南唐军威胁,渡江容易。”
李处耘听罢哈哈大笑:“如此说来,南唐国新君是个软柿子,禁不起拿捏!朝廷定鼎江南指日可待,今我就为郭都点检前驱,先拿周行逢动手,此战胜券在握,诸公且等我消息,两月之内传回捷报。”
李处耘笑起来,长长的鬓毛和一嘴的大胡子自抖,声如洪钟仿佛要把亭子都震动了一般。他长得也是又高又魁梧,郭绍再次产生一种错觉,如果拿红颜料把他的脸染红,可以装作是关公,因为神庙里的关公也是长鬓、大胡子,长得又高又壮。
站在郭绍身边的李圆儿却生得圆润白净,自然不像李处耘那般长了浓密的大胡子。不过只有郭绍知道,其实李圆儿还是很像李处耘,只不过外人瞧不出来。
“攻打周行逢没有时限,不过还是希望李公在做外公之前能返回东京。”郭绍笑道。李处耘看了一眼李圆儿,她的身孕现在还完全看不出来,便笑道:“那太容易了。”
众人又谈论一番,李处耘便抱拳道:“郭都点检、诸位同僚请留步,老夫要启程了。”
长亭内郭绍等人又是抱拳作拜,李处耘回礼大步走出亭子,翻身上马,又对李圆儿这便挥了挥手,大喊道:“动身!”
驿道上隆隆的马蹄声渐渐响起,李处耘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土路上弥天的尘土之中。等马队远去,一行人才离开长亭,向停在驿道上的车马走去。
郭绍亲手撩开一辆马车后面的帘子,扶着李圆儿上去。众人见状纷纷侧目,此时的习惯、高位者当然不会对妇人那么有风度,于是郭绍的行为便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不过大伙儿一想到这个女子是刚走的李处耘的女儿,或许就大概想得通了。众目睽睽之下,李圆儿的脸颊也是微微一红。
“慢点。”郭绍又不忘问一句,“乘车晕吗?”
“阿郎,我不晕。”李圆儿望着他轻轻摇头,然后才放下帘子遮住马车入口。郭绍下意识想起一件事,古代的马车轮子是木头的,车辆底板也是简陋的木板,完全没有减震一说,马车在驿道上颠簸得厉害,但还没见过晕车的人,着实有点奇怪。
妇人乘车,别的人都骑马一路返回东京城。
前后都是马兵侍卫,三骑在马车前面并排而行,郭绍在中间,左侧王朴、右侧李谷,两个都是文官。一众人骑马走得比较慢,因为马车跑得快了更颠。郭绍便向左边转头随口说道:“周行逢在大江南岸,咱们对他动手,图谋显然就是南唐国。南唐国君臣不会猜不到,却听从了咱们的意思,这么快就调离林仁肇,我着实没料到。当初建议太后下旨派使节前去,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王朴摸着下巴的稀疏胡须,淡然道:“南唐国主此举,实非高明。不过他们要下定决心与大周开战,也确非易事,江南人可能还心存侥幸观望,毕竟咱们还没正大光明要进攻南唐。”
他顿了顿,转头又道:“先拖延一些时间对我们有利。南唐国既如此应对,老夫以为,派遣使者去吴越国联络他们合攻金陵的事,可以暂缓,以尽可能地麻痹南唐国。”
郭绍点头称是。
王朴见自己的话得到认同,当下又继续说道:“蜀国那边,派遣的武将、官吏一定要谨慎。我国今年方下蜀国,又能立刻部署对南唐国用兵,是蜀国易主后太平无事之故,否则要拖累我后方。”
“王使君年初写给我的信,我详细读过,深为认同。”郭绍道。
王朴听罢目光增加了一些光彩:“郭都点检能有此见识,不枉你我好友一场。”
郭绍笑道:“能让王使君当作好友,我实在是高兴得很……请王使君赐教,咱们治理蜀国的理念。”
“理念?”王朴微微皱眉。
郭绍忙道:“便是一种方略,大方向、真实的态度。”
王朴点点头,说道:“就几个字,维持原状。”他顿了顿又解释道,“蜀国士庶原来怎么过,现在也那么过。大部分人的财产没有被掠夺,最穷困的人不会面临饿死的灾难,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切勿为了眼前的一点好处,对蜀国敲骨吸髓。比如盐政,如果照中原的做法,一斤官盐五十文到二百文,猛然在蜀国施行,蜀人感受差异太大,必然民怨四起。”
“盐价那么贵,光这一项果然称得上敲骨吸髓了。”郭绍小声道。
郭绍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时代最穷的人,毕竟是身强力壮的青壮,但他曾在市井过活,比较了解百姓的日子。一文钱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但此时的一般百姓收入很低,一斤盐就加派最少几十文负担,是非常沉重的;而且不止这一项,还有各种古今常见的苛捐杂税,如同唐朝苛政猛如虎的感叹。
他说道:“中原地区的负担太沉重,一视同仁的策略只有将来削减中原的赋税;而不是将中原的办法照搬到新攻取之地。”
王朴道:“郭都点检所言极是,这也是年初我病重时、忍不住要给你写封信的缘故。朝中确实存在一些出身高门大户的士大夫,十指不沾泥,开口便是何不食肉糜,咱们必不能让太后听信这些人的胡话。”
郭绍抱拳道:“王使君一席忠言,我定在太后跟前与王使君的言论相互呼应。不过国策方略应从长计议,不敢急进,王公之‘维持原状’的话颇有见解,确应因时制宜慢慢调整,权宜之计也不能轻视。”
王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骑着马只听不说话的李谷,说道:“老夫是枢密使,不管政务,随便对朝政指手画脚,别人会说老夫狗拿耗子。李相公是政事堂的人、与郭都点检交情那么好,何不找个时间,咱们三人坐坐,看能不能说到一块儿?”
王朴此人说话总是有点刺耳,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说话方式太直接的原因。比如“李相公和郭都点检交情那么好”这样的话,着实不太中听。
郭绍不吭声,微微侧首看向李谷。
李谷总算开口道:“王使君年初写给郭都点检的信,写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二位曾经谈论过什么内容,听得一头雾水,因此刚才不敢轻易妄言也。”
王朴道:“信在郭都点检手上,随你处置。”
“就明天下午怎样?到我府上饮盏粗茶。”郭绍干脆地说道,他是个比较爽快的人,想到什么直接就干。二人听罢都说明天下午没有要紧的事。郭绍又寻思了一下,王溥还在蜀国,不然他还想拉王溥入伙、参与这次政见的商量。他便道,“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常寺少卿左攸,一个是开封府左厅推官黄炳廉。”
王朴立刻说道:“左攸是郭将军的幕僚,老夫倒是想得通……”
郭绍的额上微微一黑,幕僚什么的,他觉得还是不用明说的好……但王朴就那性子,实在无奈只有忍了。最主要是郭绍现在有恃无恐,压根不怕任何人说他结党,结党就结党,能把他怎地?
又听得王朴道:“那黄炳廉我也认识,一个断案的刑官,与他有甚好谈的?”
郭绍道:“我觉得此人颇有见识,挺靠得住,大伙儿相互结交一番也是无妨。”
第四百一十章 敌人
次日下午,郭绍、王朴、李谷、左攸、黄炳廉五人在郭绍府上聚会,呆了整整一下午,晚饭也在这里吃。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昂贵的美酒,但郭绍说了一句:“菜是咱们家玉莲下厨亲手炒的,酒是贱内年前酿造的葡萄酒。”
顿时这餐饭就上升了一个层次,大伙儿细嚼慢咽,喝酒的时候也是慢慢品尝,比在大酒楼吃东西还要享受的样子……毕竟尝到别人家家眷亲手的手艺不容易,关系没到那步是不可能的。特别是那推官黄炳廉,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整餐饭都十分小心,连一滴汤都没洒。
不过,郭绍也只花了几贯钱。
郭绍回到起居的后园时夜色已渐渐降临。符二妹见他回来便去沏了一壶茶,她把茶捧到郭绍手上,然后从后面搂住郭绍的脖子,说道:“夫君品品我的手艺。”
郭绍端起来抿了一口,心道:二妹酿酒不错,泡茶的技巧比起陈佳丽确实差了点。他原本对此道没什么兴趣,不过此时的人一待客就是茶,各种茶水喝得多了,也就尝得出来好坏来。
不过他坐着被二妹搂住,觉得后肩上软绵绵的十分惬意,当然不会在她面前拿别的女人来比较,当下便笑道:“好喝,我享福了。”
果然符二妹十分高兴,她看了一眼郭绍放在桌案上的本子,便问:“林仁肇是谁?夫君不会又惦记哪家的佳人了吧?”
“咦,好像古人也常常拿佳人来比喻有才能的贤士。”郭绍说道。
符二妹道:“是了,你这都知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伊人就是貌美的女子,不过有的私塾先生也说是君王渴求的贤明之士……林仁肇是贤士?”
“他是个武夫,但是个很厉害的武夫。”郭绍耐心地说道,“枢密使王朴专门安排了密探盯这个人,王朴本人也长期注意他的事,专门制了一份卷宗。下午咱们不是在前院议事么,又提起过这个人。南唐很有名气的武将,二妹没听说过?”
符二妹摇头,随即又笑道:“原来是南唐国的人,还真是伊人在水一方,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
“有你这样拼凑诗经的……”郭绍道,“当年淮南之役,在正阳一战,此人有勇有谋,先帝也曾称赞过他。从那时起王朴就开始注意此人了。你想,那时候林仁肇的职位还不高,一般的敌国中层武将怎能得先帝亲口称赞?”
符二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郭绍知道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为是自己和她谈论、她才愿意听,不然恐怕毫无兴致。
她笑道:“夫君成天就只惦记着对手,我都想做你的对手了。”
“也不是,我喜欢的人也会成天惦记着……没追到手的时候。”郭绍开玩笑般地说,“对手也是,没打败他的时候才惦记。”
符二妹嘀咕道:“那我早知道不让你那么容易得逞了。”
郭绍忽然沉吟道:“还别说,咱们确实太容易忽视到手的女子,也容易忽视战败后的敌人……”
……第二天,郭绍在殿前司呆了一早上,便径直去了枢密院。王朴和魏仁溥都十分客气地接待,时不时就跑枢密院去的武将,恐怕除了郭绍很少见。
他向王朴讨要了林仁肇的卷宗,就在枢密院找了间屋子翻看,这里的东西不太借出来。
王朴记载得十分详细,很多关于此人的小事都写下来了。郭绍大致看了一遍,又翻回来细看了一些他直觉有意思的地方。其中一处引起了他的注意,林仁肇曾和刘仁瞻有交情。
郭绍当然记得刘仁瞻,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敌人,都难以忘记。当年刘仁瞻防守寿州,大军围攻久攻不下……还被他抓住机会出城反攻,那人用兵十分娴熟。要不是郭绍出其不意弄出火药来炸开城墙,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不过现在刘仁瞻不是敌人了。押解回东京后虽然没有亏待,却一直被软禁,毕竟还可能与南唐国发生战争,这等厉害的武将放回去对周军不利。
郭绍离开枢密院后,忍不住打听了一番刘仁瞻住的地方,当下便叫人去买了一些酒肉,带着随从去看望他。
刘仁瞻是个五十来岁的武将,须发花白飘逸,穿着举止就不像是冲锋陷阵的猛将,看起来属于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的人。他迎到客厅门外,见礼开口就称“郭都点检”。
郭绍顿时明白他一直在关注形势。当下便抱拳寒暄道:“刘公在此住得习惯、可缺什么东西?”
“郭都点检亲自到访,有失远迎。”刘仁瞻从容地笑道,“日子倒是挺安生,老夫这两年都胖了不少,就是无趣了点。请!”
郭绍随他进屋,当下趁机说道:“刘公既然觉得无趣,何不受个官当当?先帝虽已不在,太后同样不吝封赏。”
刘仁瞻坦然道:“早先老夫已表示过心迹,刘家深受南唐国主之恩,实在无法弃主求荣。而今苟活于世罢了。”
郭绍听罢,情知难以说服……特别是年纪较大的人,认定了的事就非常顽固。当年让他活下来也不容易,大概也是因为人有本能的求生欲。
郭绍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周军若攻灭南唐国,刘公以为战后大周该如何治理,可有什么谏言转告太后?”
刘仁瞻想了想道:“不能嗜杀失民心,政令、律法、税赋也最好不要改变太急。”
郭绍听得这番话和王朴所说的维持现状的权宜之计很相似,当下便拜道:“刘公虽已赋闲,今日一席话仍对南唐国军民有德行。”
刘仁瞻又不禁说道:“郭都点检这番话,仿佛攻南唐国如探囊取物,老夫倒是觉得恐怕没那么容易。蜀国难在道路,南唐却坚不在大江之险;蜀国人数十年不知兵,但南唐国断断续续打仗没消停过,君臣同心同德,并非不堪一击。”
郭绍不想在他面前吹嘘,反而附和道:“国家稳固不在山川之险,而在德政人心,刘公之言甚有道理。”
刘仁瞻听罢颇有些动容:“只叹不能同朝为臣。”
“也许会有机会的。”郭绍笑道,“南唐国主若到东京为大周之臣,刘公便可与南唐国主一道归顺,不就没有君臣恩怨之说了?”
刘仁瞻不言语。
郭绍见状,觉得他刚才和自己挺谈得来、不想破坏气氛,当下又问:“刘公还记得林仁肇这个人?”
“林虎子。”刘仁瞻恍然道,“此人是个好汉,不过根基太弱,起先只是闽国武将的家奴裨将,又灭了国,老夫等想提拔他也无法一蹴而就,后来潘承佑才举荐他,有了立功的机会。”
郭绍又详细地问:“潘承佑何许人?”
他把一些细枝末节都问了一遍,俩人谈论了好一阵,郭绍这才告辞。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拍马脚
虎贲军校场上马蹄轰鸣,尘埃之中一片羽毛在飘动,仿佛被风吹得荡漾的芦苇。郭绍骑着一匹黑马冲在前头,看起来十分矫健,一大群骑马的将士紧随其后。
一群数百人都穿着崭新的盔甲,造甲坊新制甲胄,头盔很明显上面可以插羽毛,新交付的这一批盔甲都都给配了羽毛作为庆贺。郭绍穿在身上感觉确实比之前的甲胄舒服多了,肩膀、四肢各处链接部更便于活动;重量也比之前的轻便,因为不是两层甲,而是在板甲上用铆钉拼镶锁子甲。
正前方一只宰杀后的羊挂在一副木架上,外面还挂了一层胸甲。郭绍策马冲进,及至二十余步,便取了一支长约三尺的标枪,猛地投掷过去,听得“哐”地一声,标枪正中板甲,战马的速度加上标枪出手的速度,重三四斤的标枪直接洞穿了甲胄,插到了羊肉上。
“哈!”郭绍高兴地大喊了一声,策马转了一个方向从靶子前方掠过。后面冲来的骑士纷纷投枪,多数没中,不过他们还不熟练,这才投了两三次。
一群马兵跟着郭绍逐渐缓慢停止下来,下马休息。董遵诲和另一个高大的莽汉上来,那大汉道:“郭都点检武功盖世,投枪比谁都准!”
说话的大汉叫张建奎,力气极大善用一把大斧头,攻蜀之战时打巫山峡峭壁上的军寨,十分勇猛;当时郭绍就在山下,由是记住他了。
郭绍笑着拍了大汉的肩膀一掌,发现这家伙比自己还高,说道:“不用拍马屁,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大周军需要张指挥这样的猛将。”
众人听罢一阵哄笑。张建奎忙道:“末将从都头直升五百人指挥,全凭郭都点检栽培!”
郭绍道:“诸位没投中的,无需计较,勤加练习,不出一个月必然学会。这玩意简单,比射箭容易百倍,我亲自试出来的;以前我也不会投枪。”
董遵诲笑道:“我此前还纳闷,舅舅怎么到军营里就练投枪。舅舅箭术精湛冠绝三军,怎么弃弓学枪了!”
“哈哈,箭术和投枪,我都没用了,难道我还要亲自上阵杀敌?”郭绍道,“就是想试一试,这玩意是不是中用。史彦超用的那种铁枪,一般人没法用。重新造的这种,颤软木杆、头粗脚细,长度重量适中,比较容易上手。”
郭绍回顾董遵诲道:“第三军是骑马步兵,诸位之前骑马进入战场是怎么作战的?”
董遵诲道:“如果是一百人内,则骑马逼近敌军一百步左右,下马迅速组成队列作战。但要是成千上万的大阵,只能提前弃马,先布好战阵,在步行进入战场;不然部署大阵太费事了,可能还没成军就被敌兵突袭。”
郭绍点头道:“正是这样。骑马步兵的马术、骑射都不行,本来大伙儿就是步兵,怪不得将士,也难以短时间内练成骑兵。但是装备战马后增加了后勤压力,对长途的战略机动提升不大(马负重走太远会掉膘,进而折损);短途的战术机动也局限很大,这点作用要多吃那么多粮食不上算。
所以咱们要具备一定的马上作战能力,在奔袭或追击时能立刻在马上就快速投入战阵。这种标枪,可以在短距离上替代骑射,杀伤力还更强;最要紧的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练习就能用。”
张建雄听罢拍胸脯道:“郭都点检尽管放心,末将定率第二指挥勤加练习,一个月让大伙儿都学会投枪。”
“甚好。”郭绍道,“第三军第二指挥的前任指挥使,在瞿门走纤道突袭蜀军,指挥使及以下整都将士全部战死,这是一支勇猛忠诚的军队,希望张指挥继任之后,勿失我望。”
众人听禁军统帅当面盛赞他们,无不激动。
郭绍道:“咱们是骑马步兵,武艺不如骑兵,但战力并不一定就会差。学了投枪,还要练习枪骑兵冲锋,凭借战马的速度,拿长枪猛冲,不需要任何武艺,只要勇猛的决心;第三样,用马刀侧劈,只要一个招式。学会这三招,有时也能勉强当骑兵用,便于抓住战机。”
郭绍说得兴起,又要表演侧劈动作。当下在将士们的起哄下,重新上马,拿了一把马刀,飞奔向校场上的稻草扎的假人,控制战马从稻草人旁边掠过,郭绍俯身一刀斩落,将假人砍翻在地。
不需要什么武艺,郭绍自己马战就不行,但胜在刚才的动作干净利索,姿态很好看。身后便传来一阵叫喊:“好!好……”
郭绍策马返回,便听得一个士卒说道:“郭都点检一身武艺,就算以后不做大将了,也能过得不错哩!”
本来兴致勃勃的将士们,顿时就冷场下来,张建雄顿时骂道:“狗日的,姚二牛,不会说话就别吭声!”
郭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壮汉哭丧着脸站在那里,没敢顶嘴。心下觉得那厮可能本来是想拍马屁,这就是拍在了马腿上……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他计较,便装作没听见。
那叫姚二牛的汉子说得没错,郭绍就算失势了、理论上还能过得不错,毕竟年轻力壮还识字,在这个时代的人口质量下很有竞争力……问题在于,他现在大权在握怎会失势,谁会取代他?取代之后能放过他么?郭绍感觉真到了那一步,那人会掘地三尺不计代价要把自己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但是郭绍不觉得自己会失势。平素他分析过威胁的来源,主要做好两方面:一是防止占绝大多数的大众忍无可忍起义全面推翻他和现在的一大群人当权者的权威;二是预先提防内部有实力的野心家,比如河东李筠这等有兵权的节度使。
现在郭绍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好,只要自己不倒行逆施,这两种人都不会有机会。
……所以郭绍完全没有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影响了心境,当下便笑道:“姚二牛说得没错,张指挥骂他作甚?我不是吹牛,就打铁的手艺还没落下,在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众人见他笑嘻嘻的样子,气氛也缓解下来,重新闹哄哄一片。
就在这时,卢成勇骑马过来,在郭绍旁边说道:“主公,高彦俦到营房了。”
郭绍一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今天还有这事。董遵诲,第三军骑马步兵练习的事儿,你来安排办好。”
“舅舅放心。”董遵诲抱拳道。他等郭绍上马走了一会儿,又策马追上来,说道:“我娘叫舅舅有空多去坐坐。上次生辰,她真是很高兴。”
郭绍没吭声,看了一眼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董遵诲,虽然那事儿悄悄的,但总有点感到难堪。
董遵诲道:“我娘受了不少苦,现在只要她高兴,我都尽量尽到孝心。”
“有空定然去义姐那里多走动。”郭绍道,当下便骑马离开了校场。
郭绍骑马来到营房大堂,翻身下马,便马缰丢给卢成勇,独自跨进门槛。见一个高个的中年大汉和一个矮小糙黑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说话,他们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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