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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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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绍听罢忍着笑,肩膀一阵抽搐。
  ……京娘准备好了马车,郭绍便从后门出府邸,径直赶往那座院子。
  院子里还有陆小娘在,但陆小娘尚不知道高氏是什么人,如果她见到郭绍可能就能猜测确认一些事。所以陆小娘暂时被支开,没见着郭绍。
  郭绍进了一个房间,见到了高氏,先是一番礼仪客套。郭绍便走上去扶住高氏的肩膀,埋头瞧她鼓起的肚子,腰已经被撑得很大。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在高氏的肚子上抚摸了一番,又扶她在榻上轻轻坐下。
  高氏一脸喜色:“陛下刚刚登基,诸事繁多,还专门出宫来看我……你穿成这样。”
  郭绍好言道:“义姐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挂念。只不过让你躲在这地方,连个名分都没有,孩儿生下来还得从你这里拿走,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高氏露出些许笑容,“这孩儿有做天子的爹就够了,要是认我,反倒对它不好。”
  “我当然会待它好,只不过对你就……”郭绍叹了一口气,心里确实觉得不太好受。
  高氏摇头道:“我已经是高门贵妇,陛下不必再给我什么。做皇帝妃子当然更尊崇,可我这样的出身,反而名声不好,还不如原来;我是高家的人,又是董家之妇,两边都是有门楣要脸面的人,对他们的名声也不好。再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姿色还有几年?过不了几年年长色衰,在皇宫里就图个虚名分,幽居在红墙之内又有什么好的?”
  郭绍听罢,沉吟道:“高怀德和董遵诲,我会厚待他们的。”
  高氏轻轻握住郭绍的手,柔声道:“陛下不必回报我什么,更别有什么愧疚,当初本来就是我勾引你的。姐只是想疼爱你,只是没想到弄出这样的事来……”
  郭绍在高氏房里陪着她说了许久话,又留下来吃饭。厨娘是京娘从她的心腹里挑的一个胖妇人,郭绍尝了厨娘做的味道,感觉还可以,又问高氏吃不吃得习惯。一直逗留到下午,他才乘坐马车照原路先返回郭府。
  然后来到前院,寻见宦官杨士良、武将卢成勇等人,继续坐马车返回皇宫。此行倒是诸多周折,郭绍感觉弄得像细作间谍一般小心,反正做了皇帝后,自由肯定又少了。
  及至进了东华门,郭绍看了一下西边太阳的高度,便乘御辇去金祥殿。他想起有事对杨士良说,便转头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吃过午饭了?”
  在一旁步行的宦官杨士良听罢大为动容,急忙道:“回陛下,奴家在您的旧府上吃过了。”
  郭绍这才问道:“后宫是否有道观?”
  杨士良道:“万福宫附近有个三清殿,只是比唐朝大明宫的三清殿小了很多。”
  郭绍心里想着清虚虽然是个小道姑,但几年前符金盏暑热重病得治她帮了不少忙。他便说道:“你派人去郭府,把周宪姐妹和清虚接到宫里来,把三清殿赐给清虚。”
  “奴家遵旨。”杨士良一面走一面弯腰应答。
  郭绍回到了金祥殿,到酉时还有一阵子。左攸等人已经把奏章整理出来,郭绍便直接看他们的内容归纳,有些不太重要的奏章整理之后只有几个字,郭绍看起来就非常快了。只有少数涉及一些重要内容,他才会照编号把原本找出来细看一遍,比如一些地方官的奏章号称有灾荒,要钱要粮赈灾,还有一本要钱在夏季之前修河堤的内容……不过郭绍也只是看看他们说些什么,政事堂比较擅长处理这等事。


第五百零七章 奸细
  黄河南岸,平原上成片的麦田,绿油油的庄稼地之间,三个短衣汉子牵着驴子风尘仆仆地在赶路。不料迎面一队戴着筒冒穿着皂靴的官差过来喝住了他们。
  官差里只有一个骑着马的绿袍官儿,扬鞭指着三个汉子道:“干甚的?”
  “吁吁!”当前一个肚圆的大汉拽住驴子,上前打拱道:“草民们贩点稀罕货,回村里去卖。”
  官差一听那汉子开口就是开封府口音,便连他们具体是哪儿的也不问了,冷冷道:“贩的不是私盐罢?”
  肚圆大汉一脸惊恐道:“怎敢!怎敢?草民等都是本分人,挣点辛苦钱,从不作奸犯科。”
  “搜!”绿袍官儿一声令下。
  肚圆大汉等几个人急忙叫官差们轻点。那帮人把驴背上驮的麻袋弄下来,拔刀就割绳子,解开检查里面的东西,瞧了一会儿,有一些粮食,还有皮货等各种东西。一个官差转身抱拳道:“只有一小包盐。”肚圆大汉急忙在旁边说道:“一斤都不到,那是咱们吃的,贩盐也不能贩这么点……”
  “滚!滚!”绿袍官儿喝道,“就是你们这等不在家种地、到处跑的人,最易偷鸡摸狗捉奸犯科!”
  三个汉子急忙扛起麻袋,牵着驴子就离开了。他们手上都绑着破麻布,巡检官儿却是没有注意。
  等他们走远了,一个汉子便骂骂咧咧道:“娘的,若在当年,老子们打死那厮!”
  另一个汉子眺望着远处耸立的城楼,说道:“李都头,东京城就在前边,咱们要不要进城?”
  李都头便是那肚圆大汉,回应道:“东京城里官差将士很多,一不小心怕露了馅。咱们练射箭的人,左右两只手长得不太一样,有经验的老卒便能认出来。城郊有些街巷市井,是附城而居的人,这些地方鱼龙混杂,咱们到那里先找处房屋住下。据北汉人提供的俘兵口供,那造甲的地方在南郊。”
  “我倒是在南郊有好友。”旁边的人说道。
  李都头道:“先别联络任何人,咱们现在这身份小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行人来到东京城外,这里有很多城厢,官府对这些附城而居的地方进行了改建管治,南北主要大街还算整洁,不过街坊里边的小巷就不堪入目了,破房子很多。三人找了个偏僻的破房子付钱租下来。
  次日他们便寻着骑驴去了南边靠着汴水的一个市集,那里市面非常繁荣,房子还修得不错,竟比挨着东京城墙的那些街巷看起来更宽敞整齐。李都头在土路街巷上晃悠打听了一番,这个市集是新近两年才出现,主要是汴水河边的一片造甲坊有很多工匠、帮运力夫,工匠们又有钱,于是附近各种铺子、贩夫走卒都来了;不少有家眷的工匠连住也住在这里,因为造甲坊那边很吵。
  李都头转了一圈,果然发现各种房屋都是新建,道路也全是土路,市镇周围就只有些简陋的藩篱,大路入口处修了一座牌坊,大门也没有。
  他们一合计,就近在市镇上购置了一些东西,弄来一辆板车,把牵来的驴子往板车上一套。便运着摆茶水烙饼摊的各种物什离开了市镇。
  来到了造甲坊那边,李都头等人也吃了一惊,只见场面十分宏大。那汴水东侧开挖出了一条宽阔的水道,将河水引向西面的一个山谷上面,然后横向修了水道和许多闸门,河水从上面“哗哗”倾泻下来,就好像一道道瀑布一般。山谷上下,成片的房屋,有一圈土墙围着,里面“叮叮哐哐”的巨大撞击声响成一片,一直不停歇。那引水的河道上还有马头,各种船只往来其间。
  三人沿着道路摸到了那工坊区入口处,想装模作样摆茶摊先看看情况。
  不料刚走到那里,就看见有一个茶摊摆在那里,三人顿时面面相觑。看时间正是上午,茶摊上还没客人,只有个中年汉子坐在那里,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李都头等人的驴车。
  李都头等人把驴子赶到路边,便上前在木板凳上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来三碗茶解解渴。”
  那人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舀了三碗茶水,一碗碗端上来。这时李都头才发现摊主的左手袖子空的,好像是个残疾。
  “喏,你们看那边。”摊主笑了笑,向工坊围墙入口处扬了一下头。李都头等人早已看到了寨门口有披甲执锐的士卒。
  摊主笑道:“想在这里摆摊呐?可不行,万一你们是奸细怎生了得?”
  几个汉子等人听到奸细二字,脸色微微一变。李都头强笑道:“您看咱们这样子哪里像奸细?咱们都是东京城厢的人,听说这边好赚钱,想过来看看。”
  摊主淡定道:“南边不远有个市镇,想做买卖去那里。你看这里除了我,哪来的摊子?”
  李都头忙问:“大哥,您怎能在此做买卖?”
  摊主指了指左臂:“我本来就在工坊里干活,有一天值夜没太留神,千多斤重的铁锤落到我手上!命都差点丢了,这不成了残疾。不过还好,甲坊署的人每个月发给我钱,我干不了活,准许我在这里做点小买卖营生。我本来就是里面的匠人,自然可以在此。”
  “原来大哥是吃皇粮的人,失敬失敬。”李都头拜道,“不知大哥贵姓?”
  “免贵姓卢。”卢摊主笑道,“你们几位,还是省点事,便别套几乎哩。不是我不让你们在这里抢生意,就算我愿意,守将也会赶你们。”
  李都头摸了摸额头:“咱们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就算不为做买卖,敬重卢兄这样的人,也想结交一番。”
  “哈!”卢摊主笑了笑,嘶地吸了口气,“我倒没瞧明白,兄弟是啥意思……说罢。”
  李都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咱们几个邻里本就打算在市集上做点买卖,可这边没熟人,不是刚被赶了一遭才到这边瞧瞧。”
  卢摊主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李都头道:“咱们在市集上见到有酒肆,卢摊主这边收了之后,你我几兄弟去喝两盅?”
  卢摊主听罢面有喜色,果然也是个好酒之人,也没拒绝。
  于是李都头等人喝完了茶,约了酉时在牌坊下见面,便先走了。
  及至酉时,几个人见面,卢摊主把东西先弄回家,很快就赶了出来。几个人直奔酒肆,要酒要菜,几盅酒下肚,大伙儿很快就熟络了,有酒助兴在桌子上四个人恨不得马上结拜为兄弟。
  李都头趁机套话,问卢摊主以前在作坊里做什么的。卢摊主拍着胸脯说是大匠,当初受伤之后,那间工坊缺了他都不能开工,好不容易另外找了个大匠这才能干活。李都头拜服,一番恭维,说起自己几兄弟要是能进去吃皇粮,那是多好的活儿。
  李都头继续套话,时不时劝酒后便问了一些事儿,那工坊是怎么造甲的,卢摊主说起来都像那么回事,只不过说上头交代不准乱说,不愿意说细致了。
  卢摊主喝得大醉,酒肆快打烊了,三个人才出来……还有一人中途离席。这时外面却多了一辆马车,李都头等人便把走路都走不动的卢摊主扶上马车,送他回家。
  ……卢摊主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微微发亮。他想翻个身,这才发现浑身动惮不得,又酸又痛,嘴里还塞着一团布!
  他回顾四周,顿时觉得不对劲,这房间又破又脏,肯定不是在家里。他瞪圆了眼睛,终于发现了旁边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汉子。
  汉子听到响动,睁开眼睛一看,起身撩开一张破帘子,对着外面沉声叫了一声。不多一会儿,那圆肚汉子就进来了。
  李都头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坐下来之后左手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刮了一下,脸上冷冷的,哪里还有昨日的客气笑容?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昨天酉时,你从工坊那边回市集,先回家放了车;我的兄弟跟着,知道你家在哪里了。你有个儿子,这么高,十三四岁的模样,我说得可对?”
  卢摊主瞪圆了眼睛。
  李都头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去把你儿子弄过来,在你面前捅死,明白了么?”
  卢摊主惊恐地摇摇头,又“呜呜”地闷哼着点头。
  李都头拔掉了他嘴里的布团。卢摊主立刻哀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这是、这是……”
  李都头道:“放心,我上峰想找个能造甲的,工坊里造的那种甲。你只要效命于我们,不仅没事,还能荣华富贵。李兄不必亲自动手干活,咱们找来工匠,你教他们造甲之法。如何?”
  卢摊主一脸懊悔,哭丧着脸道:“我该死!就图个口舌之快吹牛,我真不会……在作坊里就是个打杂的,大匠怎会去锻锤下面搬东西?”
  李都头听罢脸上有了怒色,深吸了口气:“你在里面干了那么久,看总是看会了罢?”
  卢摊主道:“大概有些什么东西我知道,那甲是怎么锻出来的也看熟了,可那锻锤上的东西挺多,我也搞不懂为何它能自个活动……工坊里管得也严,一般的工匠、杂工,只能进一个屋;我就只在锻造屋。隔壁还有一间叫传动屋,我从来没进去过。只有每个坊的坊主大匠才准经手所有的事儿……”


第五百零八章 罪恶之夜
  房间里阴暗脏乱,但不是废弃破庙那种积满灰尘的样子,而像住了一个懒人从来不打扫擦洗的景象。
  “这厮没用,留不得。”李都头冷冷道。
  另一个汉子道:“把他儿子杀了,还有他家的妇人长得虽丑了点,不过咱们许久不沾荤腥……”
  断了左手的卢汉子脸都变了,见这三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翻脸后面目凶狠,卢汉子恐惧异常,哀求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虽不懂,但知道孙坊头住在哪……”
  “哦?”李都头看着他。
  卢汉子道:“以前我还在作坊里干活时,孙坊头就是咱们第六坊的坊头。作坊里的那些玩意是怎么动的,他都知道,还会时不时指使大伙儿修缮、换部件。几位大爷想知道怎么造甲,只要抓了他,一定能做出来!”
  “他住哪?”李都头急问道。
  卢汉子答道:“也住在镇里,带了家眷的工匠都在那边居住,工坊里太吵。”
  李都头听罢递了个眼色,旁边的一个汉子找出一把弩来,另一个将一把短刀藏进怀里。李都头冷冷道:“最好规矩点,不然休怪老子手下无情。”
  几个人在破院子里待到酉时,然后胆大地带着卢汉子去了南边的市集。到地方时太阳已落下了地平线,市集上乱糟糟的灯火明暗不一。各街口也设有官铺,里面有官差和士卒,但市面上没人闹事,便没人特意盘查。
  李都头观察了一番气氛,觉得问题不大。卢汉子昨夜出门饮酒未归,但他这样身份的人消失,急的恐怕只有他的家眷,在地方上还惊不起浪子。
  有卢汉子的指印,李都头等人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座新修的宅子门前。这宅子比一般的房屋要大,还有院子,着实像是个头目住的地方。
  马车上一个汉子沉声道:“是否让这厮去敲门,问问人在不在?”
  李都头道:“不必了。那姓孙的总归要回来。一共四个人,其中的汉子就是孙坊头,还有个几岁大的男童,一个妇人、一个老仆。你留下看着马车和这厮;咱们翻墙进去,除了孙坊头和那男童,别的二人见着就先杀了。”
  旁边的汉子道:“妇人应是孙坊头之妇,咱们要杀他家眷?”
  李都头冷笑道:“一个妇人,杀了便杀了,今后孙坊头若去了北汉国,另外给他找十个八个年轻貌美的;他不会死了妇人就和咱们势不两立。那男童却不能杀,断了孙家香火,到时候会比较麻烦。”
  几个人商议妥当,李都头便与一个拿弩的部下向院墙边摸去。李都头此时一点都不害怕,他是赵匡胤部下的亲兵武将,久经沙场杀人无算,这种勾当他确实没干过,但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觉得挺容易,心道只要谋划得当,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一走了之哪里抓老子去?
  李都头到了东京后事儿干到现在,觉得作奸犯科挺容易,感叹那些被官府抓住的人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太笨太傻了,不懂谋划。
  二人轻轻松松就翻过了院墙,刚刚跳下来,突然“汪”地一声,倒把李都头吓了一跳。只见一只黑狗叫着扑来,却被一根系在树上的绳子拽住,在那里汪汪大叫。
  “嗖!”一枝弩矢飞了过去,非常准,那狗立刻就倒地,四脚抽搐起来。
  这时一道门响起了“嘎吱”一声,便见一个老妇提着灯笼探出头来,很快就发现在站在墙边的李都头等人。老妇先喊了一声:“是谁?”
  拿弩的汉子急忙取了一根弩矢,忙着上弦。李都头提着短刀便冲了上去。老妇这才反应过来,惊惧地大喊:“有贼人!”
  操!李都头听到喊声额头都黑了,娘的这事儿弄糟了!这地方有官铺的,等官差过来,如何得脱?
  李都头没多想,飞奔追了上去。那老妇跑得慢,顷刻就被追上。李都头二话不说,上去准确地捂住老妇的嘴脸,手起刀落,一刀就刺进了她的胸口,然后手一放,让她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比较年轻的汉子从里门走了出来,看到李都头手里血淋淋的刀,愣在了那里。后面堂屋门口,李都头的部下也追上来了,拿着弩对准那汉子。
  “别乱杀!”李都头道。
  拿弩的汉子道:“别乱动,不然老子一箭弄死你!”
  不多时,一个妇人也走出来了。拿弩的汉子转过方向,“砰”地一声弦响,妇人哼都没哼一声,眉心插着一根弩矢便仰倒下去。那被吓愣的年轻汉子应该就是孙坊头,见此状况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妇人。
  李都头提着刀奔上去。孙坊头被吓得倒退了两步,背贴在了墙上,惊惧道:“你们……何人?为何害我?”
  李都头二话不说,拿带血的刀抵住他的脖子:“我叫你作甚就作甚,不然就是死!走!”
  二人押着孙坊头急急忙忙地退出堂屋,径直出院门。刚出门来,只见一个妇人正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瞧,李都头转头一看,部下的弩上没有弩矢,那孙坊头的膀子被反在后背。李都头立刻冲了上去,妇人叫了一声转身欲跑,马上被掐住了脖子,李都头一刀就往其胸口上刺下。一刀毙命,十分准确。
  李都头骂了一声,“你赶紧把那厮弄马车上去!”
  “喏。”部下推了吓得目瞪口呆的孙坊头一把。
  李都头拽住尸体的膀子,往孙家院门内拖。刚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影正从巷口走来,他不敢逗留,赶紧上马车,一掌将孙坊头劈晕,对前面赶车的汉子道:“快走!娘的弄成这样……”
  ……
  正在作坊区的昝居润听到事儿,便觉不对劲,连夜骑马过来。昝居润是客省使,造甲本来和他的职务毫无关系,不过他对新甲十分有兴趣,几次改造新甲的设计。最近他又突发奇想,认为板甲锻造得快、连接活动部位的锁子甲用手工造得慢,想重新用皮甲镶嵌以更快地锻造出一些盔甲。所以正留在作坊区。
  他赶到市集上,见到了一个皂隶头目,问道:“派人去追凶犯了么?”
  头目回应了一声。
  昝居润便赶着先去凶案现场,在那里找到了弩矢两支,分别在一个妇人和一条狗身上。弩矢射得非常准,都是只中头部;还有被杀死两人,都是一刀毙命。昝居润顿时说道:“凶犯绝非一般人。”
  就在这时,一个官差抱拳道:“昨日还有一事,一个妇人来官铺报官,说她的汉子前夜与人出去饮酒,至今未归。卑职问了一番,说是个工坊里伤残的工匠……这种事毕竟不太管得过来,卑职当时没太留意,便叫她回去再等等,兴许汉子就回来了。”
  昝居润踱了两步,下令道:“王署令,你立刻回工坊区,签押朱砂咨文,调驻守工坊的将士分别前往黄河各渡口,守在渡口,严查北渡的人!”
  甲坊署令王弘小声道:“发生了凶案,开封府知道来查。咱们这样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开封府当然要管,但现在咱们要不计代价做好应急之事。”昝居润一脸严肃,沉声道,“瞧这状况,万一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把咱们的造甲之术窃取了,事关重大!”
  他又对一个绿袍官儿道:“你派捕快官差,在市集上查访蛛丝马迹,有没有可疑的人与那伤残工匠来往,若有目击人证,把画像画下来。”
  昝居润在那里来回踱着步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他是客省使,根本管不了那些负责缉拿凶犯、或是驻守关口的官儿;连与他熟悉的甲坊署令王弘也没权限,手里只有少量开封府调给他们驻守工坊区的人马……这事儿最少要开封府府衙里的人出面,才能展开全面搜捕。
  开封府的人,昝居润不熟。但他认识更厉害的,那就是当今天子郭绍、以及郭绍的心腹幕僚左攸。昝居润退出凶案的地方,说道:“我去写急报进城,呈送枢密院;然后去夜访太常寺左少卿。”
  众人一听都是一些地位很高的官署和人物,个个肃然起敬。
  昝居润拿了印信,径直就带着两个随从直奔东京城。他交上去印信核对,号称有急报。他一个客省使也算是朝廷大臣,便坐吊篮进了城池。
  昝居润回家后先写奏报,叫人送宣德门外的枢密院分司,那个衙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当值的……不过通常的急报照样不能在夜里送进皇城,除非是有敌兵打进中原来了这等大事。
  昝居润接着就去左攸家,连夜去的。哪怕是好友,半夜拜访也很不妥当,而且左攸也算不上昝居润的好友,只是认识而已。但昝居润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便顾不得许多。
  他这时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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