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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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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她身边的人,那便太过分了。
符金盏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殿上的表演,似乎对一切毫不知情。就在这时,“哈哈哈……”殿上一阵哄笑,金盏也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玉手轻轻按在朱唇上,脸上泛出了笑容。这样一个历经艰辛的女子,此时笑得却很美很真,着实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郭绍愣了愣,耳边仿佛响起了第一次和金盏亲热时她的话:现在最后的东西都给你了,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你。
郭绍心下一酸,心道符金盏才是自己最心底的人,无可取代。他忙转头看殿上的光景,专心看戏。一个脸上抹着白灰的丑角坐在那里,另一个拿着扇子的穿袍服的围着丑角在戏弄。原来正在演滑稽的参军戏,难怪刚才大伙儿笑出声来。
那穿袍服的人又言语戏弄了一番,白灰丑角面若呆鸡、惟妙惟肖,周围的人再次零星发笑。那穿袍服的人回头看向人群,做了个怪脸。
郭绍也放松下来,饶有兴致地观看节目。
不多时,符二妹微微欠身,靠近郭绍说道:“我先回去了,看看孩儿。”
郭绍便道:“我送你。”
他们夫妇一起离席,下面的大臣命妇纷纷侧目。殿上的节目还在继续,郭绍便没理会众人,带着二妹离开正殿。
及至东侧的一处宽敞宫室内,符二妹迫不及待地进去,从一个宫妇怀里抱起襁褓中的孩儿,笑着凑过来让郭绍看。郭绍瞧着这孩子也喜欢,眼睛很明亮,不过他不太会逗弄孩儿,只是平素也经常过来看看。他便说道:“满月了,我给老二取个好听的大名。”
二妹那与金盏相似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大名就要陛下取哩。”
这时“哇哇……”一声,二妹怀里的孩儿便哭了起来。符二妹见状掀开襁褓瞧了一眼,便道:“他饿了,要吃奶。快去叫奶娘过来。”
不料孩儿哭得很凶,还拿小手抓二妹的胸脯。二妹道:“马上就喂你,哎哟,你才十多天劲儿还挺大,要吃奶、马上就要,一点儿时候都等不得。”
不一会,一个走起路来胸脯像果冻一般抖动的妇人走进了寝宫,先急匆匆地向郭绍等屈膝行礼,便麻利地把孩儿接过去,然后转过身当场就解衣服。郭绍急忙侧过身回避。
二妹见状笑道:“咱们这孩儿,不如老大(李圆儿生)的乖,那孩儿不哭不闹,奴婢和奶娘都说好带。”
郭绍道:“老二想要什么,从小就知道卖力争取,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滋德殿正殿上,宦官曹泰不动声色地走上台阶,俯身在金盏的旁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符金盏面不改色,眼睛里仍然带着微笑,只是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她又坐了好一阵,参军戏演完了,换节目前有一个空隙。符金盏便开口道:“我有点累,要歇一会儿。诸位只管尽兴宴饮,不必拘束。”
众人纷纷站起来执礼道:“恭送端慈皇后。”
符金盏从廊庑上前去东边,到了符二妹的寝宫前,门口的宦官便道:“端慈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纷纷弯腰躬身侍立在旁。
她留下随从,走进殿内,便见郭绍、二妹抱着孩儿,一家三口在一张软榻前。二妹笑着唤了一声大姐,郭绍抱拳执礼。旁边的奶娘便抱着孩儿回避了。
三人在宽敞明亮的前殿里入座,说着尊号的事,谈了一会。
……渐渐地便说起一些闲话来,符金盏看了二妹一眼,掩嘴笑道:“二妹着身子要养一个月,这下可有好多妇人盯着官家了。”
二妹做了个怪脸,小声道:“那个花蕊夫人,故意穿成那样,走到御座前时脸上泛红。”
郭绍愕然。但俩姐妹却不顾他,只顾调笑。
符金盏又道:“怕不止花蕊夫人,姐姐对不住你,那杜妃还撞了官家一下,胸都被摸了。”
郭绍十分惊奇,没料到符金盏如此伶牙俐齿,她估计有点生气,不过生气的方式不是发怒、却是话里藏着话,说来讽刺郭绍。他听着又尴尬又难受,却偏生没法生气,更说不过她,只会觉得羞愧;因为金盏酸起来,同样很婉转,那好听的声音柔柔的话语,绵里带针,叫人无从辩解、无从反抗。
郭绍忙道:“我没看见,不是故意的。”
二妹脸色尴尬道:“杜妃不是先帝的妃子……”
符金盏道:“杜妃一直在我身边,人挺好,更不是个笨人,她恰好能撞到官家,倒也稀奇……虽是先帝妃子,你要是喜欢,要不我想个法子让她服侍你?”
“绝无此意。”郭绍道。
二妹也挺配合,说道:“也怪不得夫君,妇人们主动凑上来的。”
符金盏笑道:“他一进宫,就让李尚宫那等侍寝,这下好了,整个皇宫里的妇人,不论老丑都觉得有机会了。”
郭绍摸着脑门,皱眉道:“我倒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符金盏又道:“那些妇人,几年见不着一个男子,见到官家这样年轻力壮的人,还能不想?何况你又是皇帝,只要得宠了有巨大的好处。都想靠近你,倒也正常。二妹,这宫廷里妇人上万,这下和你争的人就多了。”
二妹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宫里的人真是很多心眼,要不是大姐,我实在把握不了这后宫。”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二妹道:“大姐,你进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她们便让郭绍稍等,亲热地一起走进里面的卧室,在两层紫色帷幔之内。郭绍坐在榻上,端起一盏茶灌了一口。
不多时,帷幔一阵晃动,二女子便掀开帷幔走出来了,郭绍转头扫了一眼,便没吭声。这时,穿着宽大袍服首饰繁复的符金盏说道:“我先回宫歇会儿。”
穿着紫红色团花襦裙的符二妹应了一声。
郭绍起身抱拳道别。符金盏便走到了宫门口,从容地说道:“太吵了,穆尚宫你送我回宫,别的散了罢。”
郭绍正想开口和符二妹说话,转头看她的脸时,发现她脸上泛红。顿觉表情异样,定睛一看,顿时愣了。
“符二妹”低声道:“不是我的主意,二妹非要与我换衣服。”
郭绍恍然大悟,心下顿时既激动又紧张,从南唐国回来一个月了,都没机会亲近符金盏。两姐妹乍看挺像,交换身份本来是一个法子,但无论郭绍还是符金盏,都不便主动要求二妹……没法开口的,对二妹不公平。
却不料忽然间有了机会,郭绍毫无准备。而且刚才的气氛也不对,婉言中就像吵了架一样。
郭绍好一会儿没吭声,符金盏抿了抿朱唇道:“我也不想做这等事,你也不缺妇人的。”
“去年我就出去了,金盏真不想?”郭绍悄悄问道。
符金盏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没有美色,我也不需得宠上位,干嘛要想?”
郭绍一时间微微有点迷糊,小声道:“男子喜欢女色,妇人喜男子,不是一样的事儿?”
符金盏不动声色道:“可不太一样,女子要有好感、有情意,才真愿意奉献。”
“奉献……”郭绍看了她一眼,“你生气了?这真怪不得我,一群妇人在眼前晃……不过我也没做什么。”
符金盏幽幽叹了一气,说道:“我何曾让你不近女色?只不过今天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对别的妇人动心,我当然会不好受。”
郭绍不敢和她讲道理,什么男人本能、无关感情之类的话,当下便面不改色道:“我没动心。”
符金盏道:“那花蕊夫人胸口白花花的肉都露出来了,你不动心?”
“没有人能比金盏美,我干嘛动心?”郭绍正色道,一时间他几乎连自己都信了。
“真的?”符金盏弯弯的眼睛里露出笑容,那眼神极具洞穿力。郭绍都有种不愿意撒谎的压力,但心里情知:自己又不是想骗她,只是善意的心思;如若这种时候说真话,一定会影响情绪。
以前,郭绍有机会亲近美女,便是迫不及待直奔主题;但后来有了妻妾,他渐渐琢磨出了一些妇人的感受,再也不会那样囫囵吞枣了……他是个善于领悟和学习的人。他渐渐明白,妇人要真正满意,情绪、酝酿都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多花些心思,不仅能让对方满意,反过来在征服她的过程中、自己也能得到更多的心理满足和享乐。
第五百一十五章 暗香滋德殿(三)
正殿上的丝竹管弦之音隐隐传来,那边的表演应该换上舞姬们的舞蹈了。滋德殿今天的人特别多,除了正殿上宾客满堂,就是这寝宫外也有很多宦官宫女。不过这帷幔深处,倒也没人打搅。窗户已经关严实,帘子放下来了,寝宫内的光线变得黯淡,阳光从紫色帘子的边缘透了一点光,就好像太阳藏在乌云里、展现出来的彩霞。
宫闱中只有他们俩人,但外面的声音还是让他们有点紧张,说话也很小声。
符金盏道:“我可不像花蕊夫人、周娥皇她们一般能歌善舞,年纪也比你大……”
郭绍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笑道:“那我教金盏跳舞。”
符金盏忍俊不禁:“你会跳舞?”
“真的会。”郭绍一本正经道,“还是两个人跳的。虽不如那些舞姬一般有观赏性,不过重在参与,却不用干坐着看。”
于是郭绍上前,伸手搂住符金盏的腰身,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说道:“那只手,随意放在我肩膀上。”
符金盏道:“都抱在一起了,这叫跳舞么?”
郭绍不慌不忙地教她交际舞,这也是他唯一会跳的,以前在大学里学过。当时学会挺不容易,踩了舞伴无数次。
但让他惊奇的是,告诉了符金盏步伐后,就只说了一遍,她就记住了,虽然一开始比较生疏。伴着外面的曲子节奏,二人渐渐就默契起来……符金盏确实比后世的人都聪明,至少郭绍觉得自己就赶不上她。
不多时,符金盏便轻声道:“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跳舞?”
郭绍道:“实在忍不住。”
符金盏道:“那你的手还乱动。”
郭绍并没有停下,手指沿着她的后背轻轻抚摸,沉声道:“真美。”
这交际舞就是为暧昧而生的东西,靠这么近,连金盏头发上的气味都闻到了,不信跳舞的时候会没有想法。他又靠近了一些,腾出手,用手指背轻轻抚弄她的鬓发,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说道:“青丝和肌肤之间,最是清秀。你的耳朵像玉一般……”
符金盏的呼吸有点沉重:“还有呢?”
郭绍道:“我还喜欢你的肩膀,骨骼纤细、肌肤丰腴,肩背修直,形状圆润。”
符金盏把头从郭绍的肩膀上挪开,美丽的明眸闪闪发光,她伸出削葱一般的手指,放在郭绍嘴上,一脸娇羞,柔声道:“先别跳了吧,以后再学。咱们温习一遍另一种事儿。”
……符金盏迷迷糊糊醒来,转头看着窗户帘子的光线明暗,判断自己就小睡了一会儿,本来就不敢在这里睡觉,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马脚,只不过刚才太累了就躺了一下。她伸手往旁边的床单上一摸,已经空了,似乎还带着郭绍身体的余温。
符金盏毫无防备地,心下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来。
外面被几道墙阻隔了的音乐声仍在音乐飘荡在其间,但这宽敞华丽的寝宫依旧显得很空。
她想起来,第一回和郭绍在一块儿是在符家那座闲置的宅邸,倒是过了夜的,但没有床睡,而且天没亮就分开了。之后陆续和郭绍缠绵过几回,都是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匆匆亲近一番。
符金盏此时忽然很想一件事,安安生生一觉醒来,旁边躺着人,一个她信任的男子绍哥儿。
她怔了一会儿,不敢过多停留,便起身从旁边的衣物里先找出胸衣和小衣。
……
次日一早,皇城一切如常。郭绍在金祥殿东侧的偏殿里和军政几个重要的人见面,商议和布置一些要紧的事。他坐在上位的一把椅子上,大臣也都坐着,这样的场面和以前在殿前司当值差不多,习惯总是不能一下子改完。
郭绍把最近的事说了一遍,转头看向枢密使王朴,王朴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王朴抬头见郭绍看着自己,沉吟片刻,抱拳道:“陛下,您想好年号了么?”
郭绍心道:刚登基时提了一次没有满意的结果,后来就搁置了,毕竟现在才四月间,年号是次年才开始用,根本不必那么着急……但为何王朴非要提起?
若是别人问这话,郭绍不会多想。但王朴一向善谋,心思比较多,在这种场合他绝对不会说没用的话。
符金盏的尊号不是郭绍想出来的,那种可以大臣决定;但年号一般都是皇帝自个决定,这东西不仅有“奉正朔”名正言顺的作用,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一些皇帝对国家治理的理念方向。(如太平兴国这个年号,就有追求和平、抑制武功的理念。)
郭绍这么一想,明白王朴的意思了……朝廷中枢和殿前司官署的职能不一样,不仅是应付处理日常事务,还得规划国家的长远战略。王朴就是这个意思,想问郭绍有什么打算吧,又不太好直接问。
登基一月以来,郭绍多次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这局面,政权更替还算比较平稳,大周的形势已经占据了大统王朝的大部分核心地区,主要方向无非两个:是向保障皇权发展?还是要继续大动干戈、建立更大的功业……从辽国手里夺回幽云十六州?
郭绍在做武将的时候就宣扬过自己的一些政治主张和抱负,军乐里就写过收复河山的愿望;但他没有在朝廷里正式确定。
或许从自身利益角度来看,已经坐上皇位,那么自己的皇位、子孙后代的皇位安全,是大于一切的利益。要保障郭家皇权,无疑限制武将是一条正路,因为唐末(五代)以来,有几个王朝的覆灭,主要根源都是开国皇帝驾崩后后人威望不足、根本控制不住内部武将,所以被取而代之……以前的王朝没有选择,外部军事威胁太大;现在大周在中原独大,外部威胁较小了。
郭绍认为自己才二十四岁,并不满足于此;但也不想让以前的格局持续下去,他在寻找一条路……沉默了好一阵,他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收复河山、恢复汉唐威望荣光,成就帝国之基,一直都是我的梦想。将来我定不亏待诸位。”
他说这句话时,众人都转头看着他的脸,几个人与他相互目视,眼睛里都露出了激动的光辉。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丝绸缠老树
金祥殿有些年头了,墙角、窗棂都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但毕竟是重要的建筑,应该经常有修缮。所以这偏殿里的环境看起来不算新,四下却打扫得很明净、布置得很漂亮。郭绍坐的这把椅子,木头上镶着金饰,不过身体能接触的地方,扶手、坐垫都缝着柔软精致的锦缎,既华丽、比起全部金铸的龙椅又不贵,而且细节考虑得很周到。
这样的环境让郭绍感觉沉稳,虽然尊贵却不浮夸。他身上的黄色龙袍和幞头,是量身打造的新衣服,绶带上的花纹精雕细琢,料子柔软而鲜艳;只不过脸上铜色的略显粗糙的皮肤,便和精致的装束不太相称了,甚至他的腮部还有一小块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战阵上擦伤了留下的。郭绍的模样完全不像个生活优渥的人。
下面两边坐着的汉子,也和郭绍差不多,身上穿着精细的绫罗绸缎,却是一个个糙汉子,特别是满嘴大胡子的李处耘和马脸杨彪……看去像是丝绸缠在老树干上。就连文官魏仁溥,也是皮肤黝黑、身材壮实,膀子上的肌肉都把绸缎撑起来了。
这时王朴不动声色道:“老臣以为,眼下的形势,用兵应先北后南。
蜀、南唐既灭,南方已无威胁大周腹背的势力,吴越、南汉等地皆无进攻大周的实力,对这些地方不必急于求成。吴越国,前期应以安抚劝降为主;这地方是个泥潭,南唐水师、步军并不弱,却也曾陷在吴越进展困难,两国结怨数十年,南唐国至今没能灭掉吴越,大周要用武也是个麻烦。而南汉国,臣闻其君昏臣庸,可先招降、后用地方偏师攻取其地;而我中原主力,应养精蓄锐准备对付北方大敌。”
此时的场面,郭绍坐在正面,大臣分坐两边,说话干脆利索、谁也不引经据典;倒真有点郭绍在殿前司大堂议事的风格。
郭绍觉得,每一个圈子都会渐渐形成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与成员的出身、习惯、思维都有关。比如先秦时期“君子”圈,说话不引《诗经》,就会被人觉得没有文化;古代文官的文章言论,总会有之乎者也、经纶圣人之言;后世官场,总会有一套来源于马列主义,或什么思想、理论的堂皇言辞。
但无论用什么方式,总会有一些隐含的“弦外之音”在里面。
郭绍就从王朴的言论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习惯性地提起毛笔,在册子里记录此时听出的意思。
他坐得很端正,背挺直了一本正经地书写,用毛笔,不像硬笔一样趴着也能写……王朴主张先北后南,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尽早限制武将兵权。除了与辽国开战,中原王朝不需要继续以前的军国体制,照样有实力收复南方;但与辽国开战不同,本来就是强敌,限制武将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就能进入全面限制兵权的步骤。
王朴微微侧目,见郭绍在听他的主张时还记笔记,脸上的表情大为受用,大受鼓舞。王朴便继续说道:“契丹主昏庸残暴,内部人心不稳。我朝不能为了南方剩下的小国耗费时日,错失良机;理应抓住机会,尽早北伐,趁其虚弱之时,将北面防线推进至长城!”
他想了想又道:“今天下久经战乱,禁军常年战阵磨砺,尚武善战;但若在安乐中待过十年八年,是否还有现今的战力,尚且难料。故老臣以为,北伐宜早不宜迟,内部休整稳定,即可部署北面之事。”
郭绍问道:“王使君以为,我朝该如何着手?”
王朴看了一眼魏仁溥,魏仁溥便站起来抱拳作拜,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郭绍见状,原来枢密院的人对这事儿早有准备。
魏仁溥将带来的图纸在上首的木架上挂起来,郭绍和大臣们纷纷看过去。魏仁溥举止镇定,伸手指着图道:“陛下、诸位同僚,请看此处,北汉的位置。
这条粗线是太行山,西侧便是北汉国地盘,东侧是我朝河北区域。首先,北汉军从南部下来,便直逼黄河,是悬在中原腹地的利剑隐患,南进则可威胁我腹心。其次,我朝攻幽州,必出雄、霸、易(河北),渡拒马河,并以此为大本营和大军后方;北汉军主力自晋阳(太原)可入忻、代盆地,然后从易州西侧进入河北,东出则可威胁我北伐军后路。
北汉国,便是镶入‘中国’的一个楔子,必拔之而后安。”
郭绍听得入神,魏仁溥仍然像以前那么有风度,有儒雅之气,说话中气有力。郭绍一直都很欣赏魏仁溥,这人的气质既有尚武之风、又有礼仪风范。
魏仁溥道:“假设我朝夺占幽州,必进一步北进夺取燕山、西山、云州(大同,这一段则是明朝宣大防线的地区),将国境推进至长城,方可有险可据。北汉便是云州腹背的威胁,也必须要拔除。
因此,王使君与臣的共同主张,要取幽云,先伐北汉。”
他说完,又向上位一拜,郭绍点头以示回应。魏仁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郭绍回顾左右:“诸位有何意见?”
李处耘和杨彪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王溥和李谷两个文官对此不吭声。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史彦超,坐在几个人中间,像大一号的人,又如同一只猩猩一般,瞪圆了眼睛在那发愣。
没有评说枢密院官员的主张,郭绍便不再问了。眼看时辰不早,大伙儿还得返回衙门办公,郭绍便询问了一番东京的防务军令,然后解散。
……今天正当调防的日子,郭绍议事罢,也不看奏章,径直坐御辇前去皇城东华门,登上城头观看调防的军队。果然不出所料,他选对了位置,皇城东侧的马行街上有好些人马在依照军令调动。
郭绍观看了一会儿,对整肃的军纪军容十分满意。
将士们在东京城内,不用携带大量的粮草和行军用具,衣甲也很整洁,当然就比在外作战时好看多了。整齐的队列,“咔、咔……”沉闷又厚重的脚步声,充满了力量。郭绍觉得比歌舞还好看。
这时有人发现城楼上的黄色伞盖了,便喊了起来,将士们纷纷侧目,一时间大街上哗然,“万岁”的呐喊声仿佛在整座城池回响。
……
天子的武力,较高的地位,队列里的士卒昂首挺胸极有气势。马行街上的百姓行人,都让到道旁,又敬又怕地围观禁军人马。
自汉唐以来,武夫的地位一直不低,从未受过歧视,唐朝甚至以建功立业、出将拜相为世人最大的荣耀,所以才会有很多边塞诗,有文人“若个书生万户侯”的言论。
而此时,经过了唐末以及之后几个朝代(五代)的混战,武夫更是张扬。战乱让世人惧怕痛恨武人……不过周军禁军还好,军纪比较严明,少有扰民,所以百姓们、东京百姓对这些禁军将士倒没有多少成见。
禁军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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