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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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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业很快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双足,是怎么残疾的?”
  红莺顿时一脸凄苦,叹了一声道:“妾身的主人是扬州商人,姓沈,有一次带商帮去幽州,被契丹人劫掠了。以前好几次去那边都没事的,那一次买卖很大,主人就亲自前去,还带着妾身等两姐妹……姐姐已经被契丹人折磨而死。妾身则被他们赶到烧红的炭上取乐,双足被烫伤几乎烤熟,只能锯掉才活下来。”她一面说,一面摇头,脸色都白了。因为那不是编造,却是真事,如同一场噩梦深深刻在心里。
  杨业听罢面有怒色,显然对契丹人也不满。
  红莺听陈佳丽说过的,北汉虽是契丹盟友,并非就真和契丹好,只是相互需要利用。实际上北汉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会辽人没好感。
  红莺沉默了片刻又道:“妾身被赎回后,没能回扬州,在河北呆了一段时间,又到了晋阳。后来沈家因为没了家主经营不善,又在幽州那次损失太大,外债没法还清,便清理了除祖宅外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债主。妾身身在晋阳,也未能幸免。”
  她说罢嘤嘤哭了起来,“妾身变成了这个模样,还要被卖到青楼。本来想一死了之……”
  杨业又恼又同情,说道:“着实很惨。”
  红莺偷偷看了他一眼,扶着拐杖上前两步,跪道杨业面前,哽咽道:“幸得恩公出手相救。”
  “罢了罢了。”杨业淡定道,“不过举手之劳,做善事总归不是坏事。”
  红莺小声道:“妾身也是因祸得福,若非要被人卖到那种肮脏之地,又怎能遇见杨将军这般……年轻便身居高位,为人正派,一表人才的君子……”
  杨业听罢便伸手扶红莺:“你也是个可怜人,不必客气了,起来罢。”
  红莺被碰到胳膊便脸红,她着实也是太久没接触过男子,杨业这样的男子当然不让小娘厌恶。可是他就碰了一下,便缩回了手,又一本正经地问道:“对了,你叫红……”
  “回恩公的话,妾身叫红莺。”
  红莺的感受还是差了点,对方正儿八经的,装得一点渴求都没有,甚至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红莺知道自己地位低贱,但这么个感受,哪有心情亲热?
  杨业倒是正人君子,不好女色似的了,很高尚值得人尊重的样子;可是红莺却觉得自己很犯贱,那种感觉……是一种直觉或错觉,好像自己作为一个妇人很没吸引力,就会很受打击;又好像是在做娼妓买卖一般,在把自己拿来换取别的东西。反正基本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她没有什么冲动和情绪,便变得很冷静了,心里明白自己确实就是在卖,拿身体来换取某种东西。
  她柔声主动说道:“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一心……”
  刚说到这里,她想站起来,但是脚下的假脚没立稳,顿时扑进了杨业的怀里,温软香香的身子都贴在杨业身上了。红莺忙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杨业扶住了她,脸也有点红了:“你慢点。”
  红莺柔声道:“我想亲近杨将军,可知道您是个正人君子,心里又是敬重又是爱慕,都怪我忍不住……您不会讨厌妾身罢?”
  “没有,没有……”杨业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红莺又继续述说,也是在打消他的顾虑:“妾身是杨将军买来的,小妾也好,奴婢也罢,只是属于您的人。奴儿服侍阿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妾身能如此报答杨将军,也是满心欢喜,只要您不嫌弃。”
  杨业道:“我嫌弃什么?”
  红莺低眉顺眼地说道:“嫌我残疾,我知道自己不够好……”
  其实她只是没有足,或许在日常上不太中用,但别的地方都很有姿色,侍寝并不差。
  红莺已经主动做得很明显了,但杨业还是稳着不动。她又道:“我的脚有点疼,杨将军能抱我到床上歇会儿么?”


第五百四十章 都有资格
  红莺到了杨府,很快就得宠。她虽然是个残疾人,姿色、技艺却都是上乘,很会讨杨业欢心。不过经常侍寝,那杨业是个年轻力壮的武夫,红莺倒是有点吃不消的感觉。
  没几天,便有个红莺家乡的“表兄”来投奔,也是扬州口音,因为没有省级,想在府上混口饭吃,顺利地做了杨府的马夫。这世道,大户人家收人,主要是防备作奸犯科的人混进来,只要是良善人家的来历就问题不大;因为还没出现过类似这种卧底的事儿,人们不了解……而那个表兄,有主人宠妾作保,便没什么问题了。
  ……再过几天,外面的人想进晋阳就更加不容易了,因为市面上传来了烽火战乱的消息。大周军号称二十万大举进攻!
  七月上旬,周军出辽州(北汉国境东南部,今山西左权县)。辽州这地方,城墙不够坚固,数年来反复争夺,先是北汉国的地盘,李筠找到机会占据了辽州;后来周朝廷无法顾及北方,李筠也无心与北汉国大战,周廷内部又发生剧烈权力更替,北汉国轻松收回了这地方;不久前,慕容延钊出任潞州昭义军节度使,又把没什么兵力守备的辽州夺了回来。
  两天后,周朝大军向西北进攻,兵临隆州城下。隆州告急。
  这下北汉朝廷真的感到了急迫。隆州的地位和辽州完全不同,这是北汉国南部地区的国门!门户重镇,西边是汾州(晋州也是重镇在周国手里),东边就是隆州!若是丢了隆州,周军便是直接在都城门口占了个重镇,随时可以威胁北汉首都,那样的话北汉国安生不了。
  北汉主先派侍卫司大将冯进珂率禁军骑兵,调集诸部兵马驰援隆州。双方摆开大战,冯进珂虽奋力作战,却因寡不敌众大败,仓促逃回晋阳。
  北汉主又派杨业率军拒敌。杨业却吞并柏谷,按兵不动,不愿意前去决战……北汉朝廷并不责怪催促,甚至有很多大臣务实地进言,周军来势汹汹,杨业兵少将寡,不能取胜;屯兵柏谷,可防隆州、辽州两边来的敌兵袭扰都城。
  隆州被周军围困攻打,多次告急求援。刘钧无退兵之策,急忙派使臣快马去辽国求援。
  ……辽国都城在上京(大概位于大兴安岭南,横河以北)。他们出兵北汉不会从上京那么远的地方调兵,不过要商议出兵却必须去上京。
  辽国立国已五十余年,契丹势力在东北的存在时间更是从唐朝中期就不可忽视了,而今辽国早已不是完全的游牧民族国家,它是个半耕半牧的国度,甚至在幽云、渤海等地区,耕种更是主要经济方式。首都上京也很好地表现出了这种形式。上京不是个扎帐篷的地方,确确实实是座城池;分作皇城和汉城,周长长达十几里,是一座大城。特别是南部的汉城,有定居的工匠作坊、商业区,还能生产瓷器。
  皇宫的主要宫殿在皇城中间的一座山岗上。但北汉使者被接待安顿的地方却在皇宫北面的开阔地上,这里有很多帐篷,使者就住帐篷里。
  使者当天白天没见着辽国皇帝,无论他多急,也只能在帐篷里熬了一整天,隐约听说皇帝现在在睡觉!所以不能接见。使者在晋阳就曾听说,辽国皇帝很残暴,平生只好两件事,便是睡觉和杀人!不过喝酒、打猎也是他的爱好。这只是传言,而今看来,多半是真的。
  次日一早,使者仍旧没有见到皇帝,不过在一个官署内见到了辽国派来的大臣。这次见面却是没什么实际的进展,干的是只是递交国书,官员以皇帝圣旨的口吻说了一些套话,至于商议出兵援救等事只字未提,也不可能当场给予答复……情况紧急,使者在上京两天,就干了这么一件事。
  不过,干真正的实事,不在场面上,都在底下私自商量。中原王朝的政治就是这样,辽国带着部落的烙印和特点,但因长期学习中原官制,也沾染了一些习气。
  北汉使者意欲把带来的财物贿赂辽国宰相,幕僚却劝阻,北汉对于辽国同样重要,他们本来就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太过低声下气反而不妥;但北汉使者担心辽帝是个昏君,不顾大局,还是决定去拜访宰相,好教有人帮忙说话。
  而辽国皇帝,私下也早就知道周军入侵北汉的事了,在北汉使者到来之前。
  ……辽帝耶律璟,得知此事,是从驻晋阳的“大辽驿馆”(使馆)密奏回来的消息。但耶律璟一直没理会……晋阳城池坚固,不会那么快被攻陷灭国,否则辽国也护不住他们;辽国如果救援表现得太急迫,与北汉的邦交时不好驾驭这个国家。
  就在这时,人报耶律敌禄觐见(杨衮,高平之战时增援北汉的契丹将领)。
  耶律璟宣其入见。杨衮刚从幽州回来,看起来脸上还有倦色,但一进宫殿,他已有畏惧之色,当下便在虎皮软榻前面行了叩拜之礼。
  耶律璟见状,暗地里微微叹了一气,心道我有那么可怕么;他的样子确实长得凶神恶煞,眉毛和胡须都很硬……照契丹人本族的见礼方式,杨衮完全可以不用跪,手按胸口鞠躬就行;但他还是行了大礼。
  这个人算是耶律璟比较信任的将领了,耶律璟甚至派他去幽州探视萧思温,但他在皇帝面前依旧战战兢兢。
  耶律璟心道:还是没人能明白我的苦衷。别人怕他,大概是因为他经常亲手杀身边的人,但是耶律璟觉得自己真没有胡乱杀人,他通常只杀两种人,一种是先贬为奴仆的贵族,一种是早就想找机会除掉的人……当然有时候顺手也会砍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奴隶。不过从来没有无缘无故乱杀过稍微有点身份的大臣贵族,他也不敢。
  但他确实生性残暴,杀人的时候很痛快!正如喝酒打猎,经常喝醉,也不全是装的,长期如此也是爱好。
  所以人们都怕他,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情况……耶律璟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位置不太稳当,这也是辽国多年局面动荡不安稳的本质原因。他想要人们怕他,不然估计早就被杀掉了!
  辽国眼下这个局面,十分不太平。耶律璟登基后,内部大的叛乱想弑君自立的就已经发生了三次,看样子还没有就此停息的意思,至于小叛乱、意图谋反的,连耶律璟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实在太多……除此之外,辽国内部早已依附的室韦、乌古二部也背叛辽国,被用战争平定。
  耶律璟觉得这样的局面不能全怪自己,可是大伙儿似乎都想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理由就是他残暴……要是不残暴,多少人想要这个帝位,自己早被杀了!这让他十分不痛快,一想到死后还一定会背上暴君的名头,他更加恼怒。但一时间也没办法。
  为何如此多人想要这个帝位?这得追溯到辽太宗驾崩时,辽世宗被武将拥立为帝(太宗和世宗之间有个义宗,是追谥,没实际做过皇帝)……这谥号世宗,便知辽世宗不是太宗的儿子;当时上京的太后不承认这个皇帝,她甚至想让自己的儿子(太宗幼子)称帝,但幼子本来也不够资格,打了一仗没打赢,在贵族的劝说下和解了,承认了辽世宗的皇位。
  这就为后来的皇位合法性埋下了祸根。偏偏辽太宗以后,辽国几任皇帝都没有压得住诸部的大功绩和大威望;于是阿保机的子孙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当皇帝,甚至觉得皇位本来就是自己的。
  辽世宗的皇位就坐了三年,发生火神淀之乱,辽世宗被燕王耶律察割杀,察割自立为帝;太宗子耶律璟又杀掉了耶律察割,登基称帝。这个皇位究竟是属于义宗那一脉,还是太宗、世宗这一脉?(义宗和太宗都是辽国太祖阿保机之子)显然两边的子孙都觉得有资格,而且都觉得自己根正苗红。
  短短几年时间,通过兵变、刺杀换了三次皇帝,前面两次都没长久,还有好几次还没当上就被杀了……只有耶律璟还坐在这位置上,虽然并不是那么安稳。
  这种情况下当皇帝,谁他娘的能踏实?耶律璟其实心里很怕……当然他也让别人很怕。
  他每天都心情不好,只有喝了很多酒时,才能感受到一刻的欢愉。有人说他是暴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是认账的;但要说他是昏君,他不想承认,昏君在这种局面下能坐得住皇帝?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辽世宗也不是太昏,不应该被杀的。
  最近耶律璟非常头疼,他发现真正的危险可能不仅仅来自于耶律氏……因为无论谁杀了他,坐上皇位后本质不变,照样不稳。可是如果一向就是皇室联姻、长期定为宰相之门的萧家牵涉进来呢?
  耶律璟每天精神紧张,想得很多。他甚至怀疑,自己名声那么坏,就是萧氏的长期策略;萧氏想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身上,然后出面支持某一个人登基,试图借此结束皇位之争的乱局……但是新君的威望也很重要!如果当初辽世宗的成就威望能比得上太宗,可能也没有后面的乱局了。
  萧氏要是真那么干,耶律璟本人就成为冤大头替死鬼!所以耶律璟派杨衮前去幽州一段时间,就是想观察萧思温平时的表现。


第五百四十一章 危险人物
  耶律璟住的这间宫殿,窗户都是钉死的,平时身边没人。他怕自己睡着了被身边的人杀死,侍从们更怕他喝醉了滥杀。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下面的杨衮,用契丹语问道:“你见到南院大王了(萧思温)?”
  杨衮道:“禀可汗,见到了。萧公平素只管幽州军务,偶尔提起可汗,希望可汗少喝酒,说喝酒误事。”
  耶律璟点头不语,想起了之前对河北用兵的事,萧思温倒是派人到上京禀报过,但不等回答就自己调兵遣将上了。结果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抢回了大量财物和人口,耶律璟当然不好责怪他。
  萧氏和皇族耶律氏的关系是很好的,皇室娶妻一般娶萧氏,而且宰相基本出自萧门。不过这种同盟关系是氏族层面,个人之间就难说了,就像耶律璟,想杀他的多是自家耶律氏的。
  因此杨衮似乎很不愿意说萧氏的事,当下便小心问道:“臣听说周国的大军进攻北汉国?”
  耶律璟道:“十天前我便已得到消息。”
  杨衮忍不住说道:“可是臣到上京后,几乎没听到人议论此事,贵族好像不太看重。”
  “没有公开言谈而已。”耶律璟此时很冷静,看起来并非传言中那种暴戾的模样,“很多大臣贵族没有见识,他们见识汉儿只在上京南城,或是渤海耕种的工匠农夫,认为汉儿很温顺,和羊一样,难免有轻视之心。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这样短视。”
  杨衮沉吟道:“臣想起了几年前的高平之战……以臣之见,汉儿百姓确实温顺,甚至有点胆小怕事软弱可欺,比起我大契丹勇武善战的牧民,说他们是羊并不为过;但中原那些‘贵族’和武人绝非是羊,而是一群狼!他们和咱们是一样的,都是靠争夺羊来饱餐。”
  “除了高平之战,涿州之战萧思温吃过苦头的。”耶律璟道,“现在周国的皇帝郭绍,不就是当年屠戮契丹勇士的屠夫?”
  杨衮附和道:“此人名声极大,臣也多有耳闻,有‘郭铁匠’之称。不过看来,他和咱们见识的工匠,恐怕不是一类人。”
  “这人不是郭威、郭荣一家的,只是姓郭,听说有点亲戚关系……”耶律璟沉吟道,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了。他觉得,周国此时的状况、和大辽有某种相似之处,只不过周国的根基比大辽更浅。那郭铁匠想要真正稳住皇位,恐怕也想要更大的威信和功绩!
  郭铁匠是个危险人物!耶律璟当下便开口道:“决不能对周国郭铁匠掉以轻心。”
  杨衮忙鞠躬道:“可汗英明。”
  耶律璟不敢轻视的另一个原因,都是做皇帝的人、他知道动荡时期以武力夺权之后坐稳皇位不容易。那郭铁匠称帝后,还能迅速发动进攻,攻灭蜀、南唐……这种事搁在大辽,耶律璟都做不到,因为内部无法整合,很难轻易把各部大军聚拢起来;除非是遇到郭荣大举打幽州这等事,才能叫诸部都一同来应付。耶律璟直觉周国新君挺厉害的。
  这时杨衮道:“臣斗胆进言,请可汗尽快派兵增援北汉国,因此地干系非同小可。南方汉儿人多势众,今蜀国、南唐相继归入周国,其实力日渐增强,将来是否威胁大辽还得等着瞧。此消彼长之势,中原坐大,对大辽实非好事。
  西有北汉、东有幽州,是我大辽攻防中原的要害之地。北汉国虽土地贫瘠,但相比河北的重镇林立、厚实纵深,从河东威胁中原是最近的道路。河东之于大辽,事关重大,可汗察之。”
  耶律璟听罢多看了杨衮一眼,却问道:“五年前,高平之战。你带兵协助北汉,在高平按兵不动,坐视北汉惨败;我听说,是因为北汉主出言不逊,你气恼了?”
  杨衮拿手放在胸膛上,拜道:“可汗明鉴。当年北汉主确实出言不逊,在战阵上说‘没有大辽帮忙,照样打败周军’,臣不远千里率兵帮他,他如此说话,臣着实很恼怒。
  不过仅因怒而误国家大事,臣还没有那个胆子!当时北汉主非常狂妄,假使他真的击败了周军,南下取而代之;那北汉就是第二个周国。而今大辽的状况,已非太宗(辽太宗)时,可大举进攻胁迫(后)晋,直至灭之……若是那般,北汉不会再听大辽的话。
  所以当时臣以为,北汉维持现状才对大辽最有利。北汉因受周国威胁,不得不卑躬屈膝听从大辽皇帝的圣旨;同时北汉在河东位于中原头上,也能掣肘中原王朝。臣却是没料到,周朝几年后,能坐大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善。”耶律璟发出一个声音,对杨衮十分满意,当下便道,“即可回复北汉使者,大辽将从阴山南部调动大军帮他们。谁可为将?”
  杨衮拜道:“臣愿为可汗前驱!”
  “你刚从回来,这次就免了。”耶律璟道,“叫耶律休哥去罢。”
  ……
  耶律休哥,辽国能征善战的大将,不久前室韦等诸部以为辽国虚弱便背叛,耶律休哥带兵迅速平定,所到之处,无人能挡,杀得叛军尸首布满草原,让恐怖的气氛笼罩诸部,诸部族无不重新对辽国的实力产生畏惧之心。战功显赫之下,一时间耶律休哥已成为上京贵族津津乐道的将才。
  晋阳城听说是耶律休哥率兵前来救援,朝廷庆贺,亡国的悲观气氛逐渐消失。
  辽军先锋骑兵很快进入代、忻走廊,符昭序闻讯,想要立刻从隆州撤军,回到国境辽州驻扎观望。
  当时是,有部将打得顺手便贪功,建议在辽军到来前,放弃攻打隆州坚城,向东攻击柏谷的杨业部。这种建议是军功最大化的做法……虽杨业号称杨无敌,但周军以五万大军、其中两万龙捷军精锐攻击,胜算极大;这也是很多部将不理解符昭序为啥要耗在隆州守株待兔、不主动去柏谷贪功的原因。
  若是在柏谷战胜,便可以在那里稳一下。辽军若人马很多,届时再撤军也不迟,要是人不多,还可以继续与辽军野战一场……若是能与辽军正面对阵时讨到点便宜斩获,这个功劳就大了!中原还是很认可辽军战力的,而且是异族,击败辽军在国内的舆情就相当于“民族英雄”之类的名声,没人不动心!
  林仁肇也在中军大帐说:“主公真的不用急。”
  众将纷纷附和,武将不贪功、文官不贪财,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林仁肇道:“辽军若人马众多,必是步骑辎重很多,不能短时间内尽数到达,到时候再退兵不迟;若是只有几千、万骑,咱们五倍优势如何不能一战?辽军一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急着跑,也是丢脸,好像咱们胆小如鼠!憋气!”
  但符昭序不这么想,他的身份是武将,但位置并非只是武将、还是皇亲国戚,而且符昭序为人沉稳、尊重上峰的意思,他不想贪功……因为不用靠军功来建功立业。
  虽然林仁肇说话难听,他也没有斥责林仁肇,反而说道:“林将军言之有理,不过……”他径直转头对刘仁瞻道,“我部之目的,是消耗、疲惫北汉。今在北汉境大战月余,几度击溃北汉军;且辽军已经南下,辽军也得消耗北汉国钱粮。到目前为止,我部的目标已经达到,再冒险似乎没有必要了,刘公以为如何?”
  刘仁瞻点头称是,回头对林仁肇道:“主公是从大局着想,尔等休要贪功冒进。”
  林仁肇很敬重刘仁瞻,听到这里,马上就道:“末将等定当遵从军令!”
  这姓林的武将,很是难以驾驭,是那种有军事才能、但不懂人情世故上下尊卑的人,经常让比他地位高的人感觉没面子;主将制不住他,反而对刘仁瞻像老子似的。
  还好刘仁瞻能制得住,符昭序觉得松了口气,对刘仁瞻也更加尊重;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符昭序不可能对部下卑躬屈膝,找了个借口是刘仁瞻年长……对年龄大的人尊重,也是一种美德。
  符昭序本就是极好说话、很好相处的人;而刘仁瞻不是林仁肇那种愣子,很懂规矩,别人给脸,他也是很领情的。于是符昭序和刘仁瞻很谈得来,没什么争执。
  就在这时,刘仁瞻委婉进言道:“主公言退兵,乃是以大局为重。老夫也有一言,是否别退得太远,就近先到辽州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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