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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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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得很凶,一面哭一面诉述,情绪很激动,“妾身错怪皇后,为小事险些不能照顾绳武,妾身……罪该万死!后悔不已。”
  金盏正身站在那里,由得她哭诉,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等张氏哭够了,金盏才开口道:“本是一家人,皇后是你的亲戚,正该是好事,不会被外人欺凌才是。你又何苦徒生间隙,到头来伤的不是自己?”
  金盏说话舒缓从容,如信手拈来,但是明白人都听得出来,简单一句有恩有威。一则告诉张氏自己得势,对她有利用价值;二则也告诫她,要作对,倒霉的是她自己!
  张氏道:“皇后教训得是!只要妾身能守着绳武,便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符彦卿忍不住说道:“皇后以宽厚待人,颇有母仪天下凤仪,为父放心了。”
  金盏道:“父亲在家,定要将息身体,安心静养。”
  符彦卿点点头。
  ……金盏再次离开了大名府,她的一生已不知起落几次。
  大量禁卫和浩荡的仪仗,大张旗鼓地出城。数日后渡过黄河到达东京,然后车驾在京城万众的瞩目下进入宣德门。
  皇帝传旨,让她好生歇息一晚,明日金祥殿册封大典,授金册金印,与“东宫皇后”符二妹当年的册封礼仪规格同。
  金盏乘车回到滋德殿,各宫嫔妃女官上百人在那里迎接。杜氏、张氏等失去了封号的前朝嫔妃的表情十分复杂。
  惊讶、意外、忧心忡忡、以及讨好的样子,人们神情各异。
  金盏却面带微笑,缓缓地走上石阶,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金盏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正殿,径直走上北面台阶上的御座,一拂袍袖正身坐了下来。她坐上那个位置,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群人见她坐下来,急忙屈膝行礼:“妾身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寿。”
  “都平身罢。”金盏淡淡地说话,每看一个人,那个人便一脸压力山大的惶恐样子。其实金盏无论待谁都不暴戾,比较公正宽容,众人并不担心动不动就大难临头,可忍不住有一种敬畏之心,说不清楚为何。
  看到杜氏时,杜氏忙鞠躬道:“娘娘凤仪,离宫之日,妾身便等着娘娘回来。”
  金盏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什么也没说。
  杜氏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汗颜羞愧的样子。
  女官们道,“奴婢们把娘娘的寝宫留着,每日打扫,不敢懈怠。”“宫中大小事不能决,大伙儿常念,若娘娘在时,便好了。”
  金盏仍旧没有吭声。
  宦官曹泰道:“娘娘天生皇后,大许君臣一致……”
  “曹泰。”这时金盏打断了他的话,她觉得有些事儿大家都知道,自己便不用去强调,比如越强调正统的人一般都得国不正,这叫没有底气。
  宦官忙躬身道:“奴婢在。”
  金盏道:“你和各宫掌事的说说话,把重要的事记下来。本宫明早便把这阵子的内事理一遍。”
  曹泰道:“奴婢谨遵懿旨。”
  众人一齐答道:“妾身等遵旨。”
  “我今日有些累了。”金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位。又听到一群人道:“恭送皇后娘娘。”
  ……因为分立二后,是许多大臣的意思,郭绍只是“勉为其难”纳谏,册立典礼进行得很顺利。
  连李处耘都满心地祝贺,金盏特别注意到了这点,后来又听说事前李处耘也是极力上书的人之一。
  当夜万岁殿张灯结彩,郭绍和金盏名正言顺地在这里同寝。
  万岁殿的寝宫,在郭绍看来根本不适合居住,他认为这地方说是皇帝起居宫殿,实际上礼仪作用更大,却一点都不“人性化”……极其宽阔的寝宫,地方很大,里面一张大床摆在正中间,四面都是窗!关键这万岁殿在高高的台基上,位于后宫正中,四面的宫人都当这里是上值的公众场合,周围不仅无数双眼睛,还经常有人走动……这睡觉能安稳?
  真当皇帝皇后是神,一切都得正大光明,要展示给众人看哩!
  不过今夜同寝确实也是一种象征而已,就在万岁殿,众目睽睽之下!象征着郭绍可以正大光明地亲近金盏了!
  二人坐在床边,面面相觑,又露出了笑容。仿佛有千言万语,好似有太多的回忆可以复习,但一时间俩人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郭绍很自然地握住了金盏的手,捧在手心里,道:“终于修成了正果,挺不容易的。”
  金盏柔声道:“勿忘初衷。”
  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一句话,郭绍听罢若有所思,点头道:“金盏指的是……不过朕会记得你的话。”
  符金盏也不解释,沉吟片刻又道:“这会儿别人应该都没什么,恐怕二妹心里不太是滋味。”
  郭绍沉默下来,这倒是,毕竟符二妹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
  金盏又道:“我有一事相求,将来陛下若有心立太子时,可多考虑翃儿,你知道我的心么?”
  郭绍“嗯”了一声,先答应下来,因为一则金盏没把话说定,二则郭翃本来就是嫡长子,肯定最可能地考虑他为皇储……会少很多阻力。
  “绍哥儿,你再抱我一次罢。”金盏轻咬着朱唇,红着脸道。
  郭绍赶紧拥抱她,忽然之间,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接触金盏的身体,当时抱金盏的后果很严重,那颤抖的心记忆非常深刻,紧张又虔诚……
  ……
  李处耘在宫中宴席上喝了些酒回来,本来脸色就红黑红黑的,人称“李关公”,喝了酒更红。他一回来便叫人泡了一壶茶,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料他的族弟李良士又来了,在边上出谋划策。
  李处耘忽然之间很心烦,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没有骂出口!他娘的,你一个谋士,出的全是馊主意,见识还没老夫深,做什么谋士?!
  这谋士根本没用!唯一的用处不是策划谋略,最多就是查漏补缺,干些交待他的事……毕竟是同族,至少还比较能信任。
  李处耘心中隐隐有个长远的深虑,但却不知从何作手,也没能理清其中具体的关系……只是一种直觉,若坐视这样下去,以后他们这些军功勋贵以及后代,可能地位、说话分量都会越来越轻!
  要是没有大仗打(小打小闹根本不需要大将),一群武夫谋略见识又不如文官,说话能管用?恐怕真的只能坐享富贵,就这样声色犬马混日子了。
  但是从何布局?
  李处耘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谋士,真正有见识的、深谋远虑成竹在胸的人,而不是这些为了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叽叽喳喳惹自己烦的滥竽充数之辈。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曲广陵散
  李处耘问开封府周围有什么名士,李良士便说王朴、魏仁浦、李谷等人,都是名士。
  可这些当了大官的,李处耘却无兴致。因为就算他们有见识,也不会和一个武将说掏心窝的话,站位不同、牵扯太多。
  李良士又引荐了几个名士。李处耘都只见了一面,便不再想见第二面。这些人或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或深谙琴棋书画……李处耘当年在关中时便喜结交名士,见得多了,谈几句就知道别人擅长什么。
  良士见主公都不满意,也很犯难,沉吟道:“主公所求之人,不读书者不行,经史通者,则明理;光是学识渊博恐怕也不成,得熟知官场战场,方明实;还得见多识广游览天下,方明道。有此资历者,若天资聪慧,必有所见。”
  李处耘听罢点点头,觉得这么些年来李良士说了不少,这番话却最让他赞同。
  不过还有一点要求,天下道理万千,那道理得正好是李处耘需要的才行,要与他的主张吻合……比如现在有人在李处耘面前说文官治国天下太平的好处,就算说出花儿来,李处耘能满意么?
  “咦?”良士恍然道,“我倒想起了一人。”
  因为他刚才提了诸多挺不易的要求,然后具体到一人,李处耘顿时有了兴致。不料良士又皱眉道:“不过……”
  李处耘脱口问道:“不过甚么?”
  良士沉声道:“不过此人做过叛将李筠的幕僚。”
  “哦……”李处耘回忆片刻,“你是说仲离?”
  李良士诧异道:“主公知道此人?”
  李处耘点头道:“略有耳闻。老夫虽从行伍,年少时却喜交士人,志向欲为儒将,只可惜……”他一本正经摸了一下大胡子,展开袍袖低头看自己五大三粗高大魁梧的身材。
  良士见他的动作,一不留神差点没笑出来。因为李处耘的外貌看起来确实像关公和张飞的合体,但他却说要做儒将……
  良士憋红了脸,瞪眼看着李处耘,良久才开口道:“那仲离什么来历尚不清楚,听说他曾隐居终南山,‘隐’出了些名声,后被李筠听到大名便请出山为幕僚,颇为倚重。此人饱读经史,又做过道士游历四方,多年在李筠麾下效力,据说精通易经,会卜卦。可惜了明珠暗投……”
  李处耘道:“倒无妨,此人为李筠重要幕僚不假,却曾多次以占卜为由劝阻李筠谋反。当年他被抓住后,老夫看过他的审问卷宗,因此李筠既死,他就被放了。只是不知见识何如,他在何处?”
  良士道:“他当年被逮到东京,后放了。便在东京住下来,上次见他在东市卖羊杂碎,似乎从未成家,也无子女。”
  李处耘:“……”
  李处耘沉吟片刻道:“殿前司散了后,老夫反正闲,见见也无妨,你去安排一下罢。”
  良士抱拳道:“遵命。”
  不料到了第二天,李处耘刚从皇城回来,便听良士说,仲离拒绝了见面!良士还骂骂咧咧道:“他说年岁已高,膝下无子,不愿再劳神。都混到卖羊杂碎的份上了,若是能被主公看上,少得了锦衣玉食?”
  李处耘听罢初有些许诧异,但很快就淡然道:“倒也不奇怪,有点才能的文人总会拿点架子。”
  李良士道:“主公所言极是,估摸着他是想主公亲自去请!”
  “叫人备车。”李处耘道。
  “主公,此人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尚不清楚。”
  李处耘捋了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笑道:“若认定他无才,我还见他作甚?若欲见,怎么没点诚心?”
  李良士听罢拜服。
  一群未披甲穿布衣的侍从护着李处耘的马车,大伙儿去往东市找仲离。
  靠近时东市,路面便越发拥堵。东京多年未遭兵祸,市面愈发繁荣,但道路却有点不够宽了。不过这等拥挤在人们看来却是天平盛世的迹象,意味着人口的增多。
  “仲离的铺子便在那里。”李良士遥指一副破旧的旗幡。
  马车在铺子面前停下来,不料立刻传来了叫骂声,因为李处耘没带仪仗,别人不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公,他们把车马停在路上,堵住了路。
  侍卫恼怒,指着后面吵嚷的怒骂。李处耘却很淡然,道:“你们几个,把车马带走,到不挤的地方等着。”
  李处耘确实没火。要是在年轻时,便更在乎别人的恭敬与否,因为缺地位,越缺越在意……等真正拥有一种东西时,反而不那么看重了。
  就在这时,铺子里传来一阵琴声。李处耘大为诧异……完全不能想象在这嘈杂的市侩之地,会有人愿意弹琴!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便走进了简陋的铺面。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手放在琴弦上,嘴上却说:“客官,要喝羊杂碎汤么?”
  李处耘回头看了一眼道:“来六碗。”
  一个十几岁的小二高兴地走上来,卖力地擦了几下板凳道:“几位请坐。”
  李处耘对这小二不感兴趣,看仲离时,他去盛汤去了。李处耘有些无趣,便先与那小二闲扯:“你干活挺卖力,招呼人也很热乎,怎么没别的客人?”
  小二欲言又止。
  这时长者端着碗过来,道:“因为实在太难吃了,连老朽自己也不吃。”
  李处耘笑道:“您这是愿者来吃哩。”
  长者摇头道:“老朽是用心做的汤,可惜确实不善此道,很无奈。”
  李处耘观之,那老头须发飘逸,穿着长衣,样子都不像是厨子。李处耘琢磨起刚才的琴声用意,仲离可能是看到自己来了,才弹琴,不然这么个地方,他弹给谁听?
  李良士先以开国公的名义找过仲离,仲离以为自己是个莽夫,想试试能不能交谈?
  李处耘沉吟片刻便道:“某刚才听到那曲《广陵散》,听说是嵇康临终时所奏,故曰绝唱。可今日弹奏这人,却少了那般悲壮,广陵散如此弹奏,便不是广陵散了。”
  “咦?”仲离的兴致顿时多了几分,“客官懂音律?”
  李处耘捋着大胡子笑道:“某独精一样,但世情之物样样都略懂,为的是偶遇知音之时,也好说得上话呀。”
  “客官真是有趣,到羊杂碎铺,不嫌汤难喝,却嫌琴难听。”仲离笑看着李处耘。
  李处耘也回敬道:“老先生岂不更有意思?到东市做买卖,不管生意,却要弹琴。”
  “哈哈哈……”俩人仰头笑了起来,仲离笑罢道:“有趣有趣。客官这么说,以为老朽在这里开铺子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哩?”
  李处耘琢磨片刻,道:“某倒觉得,老先是项庄舞剑。”
  仲离道:“何解?”
  李处耘道:“项庄不为助兴舞剑,为沛公舞剑。太公钓的不是鱼,钓的是文王,某又如何能被钓?”
  “哈哈哈……”俩人再次相视开怀大笑。
  二人说几句话就笑,笑得前俯后仰。而那小二却十分无辜,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瞧着。李良士含着笑意,却可能是陪笑,有可能李良士这个谋士也没完全听懂。
  李处耘反驳太公钓鱼,言自己不能被钓,意思是自己没有周文王之志。
  他也懂仲离的意思:你若有文王之志,那老朽不陪你玩啦。因为是瞎折腾,害人害己。
  当今天下,久经战乱,黎民辛苦,天下一统之势已成形,再捣鼓内战对百姓无利;大势不再,不再是逐鹿中原之时。皇帝收复幽云十六州、一统天下,文治武功、厚恩于功臣,若有二心便是不忠不义。李处耘的处境来说,一则无法成功,二则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已经拥有了很多。
  李处耘也完全赞同仲离的态度,他现在只想保住拥有的东西,绝无二心。
  “有趣有趣。”李处耘把仲离的话学了过来。李处耘贵为国公,家势显赫,他还没挑,反而这个卖羊杂碎的老头先挑起自己来。
  仲离道:“有趣倒是有趣,不过老朽却非说实话。老朽不是什么都会,客官您看,这羊杂碎汤老朽就做得不好。”
  李处耘点头道:“东市嘈杂喧嚣,某想请老先生换个清净的地方,再谈谈何如?”
  仲离沉吟道:“不过……”
  李处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铺面,一副落魄的样子。这老头无家,似乎也没什么钱了,还挑三拣四作甚?
  李处耘便道:“某闻大隐隐于市,老先生真乃大隐也。”这句话实带暗讽。
  仲离摇头道:“老朽倒是想隐于山林,不过客官应知,市集更易活下去,老朽这把年纪没体力啦,在山林怕活得很艰难。”
  “这倒是实话。”李处耘点头道,“既然老先生实在,应知比市集更轻巧的活法。为何不愿?”
  仲离干脆道:“且容老朽先占一卦。”
  李处耘听罢,这是唱的哪一出,什么意思?他一时间还真没弄明白,便问:“如何占卜?”
  仲离笑道:“无论什么东西都可占卜,老朽最喜者,烧龟壳。”


第七百六十章 饥荒论
  喧嚣的闹市中,仲离便拿炭火烧乌龟占卜。李处耘瞧了半天,愣是不解这是何意,便问他。仲离一本正经道:“水何以往低处流,日月为何轮换,天地鸿蒙有一样东西无处不在,如同宿命。大到日月星辰、天玄地黄,小到这龟壳裂纹、人之祸福,冥冥中都有干系。”
  李处耘捋着大胡子,完全不明白,便道:“玄虚之事,不能明真假。”
  仲离道:“正是,也没人能明其伪。”
  李处耘愕然,无法与他诡辩,但心下直觉这老头不一定靠谱。
  不过仲离占卜之后,答应了李处耘的邀请。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李处耘也亲自来了,既然仲离答应,李处耘便照样准备与他谈论一番。
  二人同车出东市,来到了汴水岸边一处纸醉金迷之所:醉红楼。
  此地同样是繁华之处,一行人入得楼来,一个鸨儿便问李处耘是否相好的娘子,李处耘言不找小娘,叫鸨儿安排一艘船,弄一小桌酒菜。
  这时李处耘又随口问道:“听说你们这里前阵子有个武将闹事,动静很大?”
  那鸨儿一副提防的眼神打量着李处耘五大三粗的模样,说道:“可不是,后来被开封府的官兵抓走了。”
  李处耘又道:“怎么处置的?”
  鸨儿道:“老身打听了一番,那武将先被关在开封府,后来又被禁军的人带走,被罚了一个月军饷……”鸨儿沉吟片刻又特意叮嘱道,“不过那武将大腿上被捅了一枪,流了好多血,因他拘捕,捅了也是白捅!”
  李处耘笑看这鸨儿,道:“你放心,我不闹事。”
  二人来到后院,上了一艘船,那几个布衣侍卫便在院子走廊上闲逛,瞧着四下的光景。
  这地方本来并无特别之处,院子里放船如雅间,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但李处耘留意这地方后,发现了它的好处……
  无甚别样的欢场,在这后院只有丝竹管弦之音,正是闹中取静。而这水泊很浅,每艘船独在一处,无论水里还是外面,都不会隔墙有耳,在船舱里说话只要不太声,绝对没人能听见……又比密室之中密议,要随意得多。
  狭窄又故作风雅的船舱里,二人对坐,李处耘斟酒与仲离对饮一杯,笑道:“先生可有雅兴,叫个小娘来作陪?”
  仲离一副无奈道:“唯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俩人面面相觑,笑得肩膀抖动起来。
  仲离不动声色道:“还是年壮者好哩,如今上……”
  “哦?”李处耘看着他。
  仲离道:“君子不到三十的年纪,最想要的是何物?”
  李处耘被一问,被诱入了回忆,想起自己年轻时,沉吟道:“权势、地位、富贵?可今上皆有之。”
  仲离摇摇头:“证明己之所能。”
  李处耘听罢若有所思。
  仲离道:“先前你我说到归隐。李公可知‘终南山捷径’一说?老朽以前隐居,身隐而心不隐,实在有沽名钓誉之嫌,与而今隐居于市,实不相同。连老朽这等人,少年时也欲展露自己的才能,况胸怀四海之天子乎?”
  李处耘听罢拜道:“先生推心置腹也。”
  仲离笑道:“李公特意邀老朽来这好去处,再打机锋便无意思。李公可言为甚所困乎?”
  李处耘捋着下巴的胡须,沉吟许久,才道:“汉唐治世,天下一统便休养生息,便是陛下有心开疆辟土,展露声威,朝中大臣必不赞同;陛下也有疑虑。”
  仲离不断点头,却不说话。于是俩人提起筷子以菜肴下酒,沉默下来,外面传来了别人请的小娘弹唱声音。
  “老朽能坐次饮酒吃肉,已比许多人过得好了,很多人还吃不饱饭哩。”仲离忽然感叹道。
  李处耘也感叹了一气。
  仲离又问:“天下为何有饥荒?”
  李处耘道:“天灾人祸,难以幸免。”
  仲离摇头道:“非也,天灾人祸只是表象,如水之下流也是表象。有了天灾人祸,旱涝战乱,人数才能减得下来,地多人少,才能太平盛世。饥荒之因,是人太多了。”
  李处耘道:“咦,君子在朝,无不以丁户多寡为国之根本。先生此说有悖于常论。”
  不过李处耘忽然想到在东市很堵的情形,人多地窄,着实不太舒坦。
  仲离道:“人愈多,赋税愈多,国家愈强。但百姓过活,人一多,土地兼并,地便少了……老朽闻尧舜禹之时,猛兽出没,树木茂密,男丁狩猎,妇人采集。偿若今日今日,遍地野兽果实,人口稀少挟强弓硬弩,还会有饥荒么?”
  李处耘没有反驳,一则他觉得自己诡辩完全不是仲离的对手,二则他已隐隐猜到仲离的看法,这种看法与李处耘等武夫的主张一致,他为何要反驳?
  仲离继续道:“周天子治天下八百年,此后各朝末,便是天灾人祸,民饥寒频死、流寇四起,国内之祸群起,在中原逐鹿,成王败寇,存者生、败者死,人便少了;汉高祖立国时,国中之人存几,汉末战乱之后,十室九空。当此之前,若外有丰腴之地,饥荒之民迁徙求食,民不饿则不反也。”
  李处耘道:“似乎有理,不过略显牵强。隋炀帝便是穷兵黩武失了天下,要开疆辟土,要耗费国库,而今国库空虚……”
  仲离道:“没钱养兵,为何不去抚桑国挖银矿?没粮为何不去交趾运粮?”
  李处耘愣道:“抚桑国有银?”
  仲离道:“当然有,还有黄金,老朽听说东海来的倭人,买卖都用黄白之物,抚桑国有金银矿山。交趾占城,稻米一年五熟,南边瘴地,却不缺粮。”
  李处耘道:“山高路远。”
  仲离道:“李公之意,欲劝陛下强兵开疆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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