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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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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道:“先回涿州看看情况,有可能不用咱们请,萧思温自己也会来。辽人大军出动了,总得到城下来转转……萧思温肯定不怕我们,不然游骑那么大胆、一直深入了到西南的岐沟关。”
  一众人策马奔回涿州,在城南门遇到了邓飞部。只见邓飞坐着一辆马拉的板车,郭绍策马上前一看,见他大腿上插着一支箭矢。
  邓飞扶着板车下来抱拳道:“拜见主公。”
  郭绍拿马鞭指了指他腿上的箭:“追了那么久,就看见你受伤了。”
  邓飞骂道:“有个辽人骑射非常准,我追着他跑了几里地,没追到人反被他射下马。大腿受伤骑马太疼,正好路过一个村庄,就征用了村子里的一辆牛车,牛没要,换上马了。”
  说罢,邓飞的人马便跟着郭绍一起进了南门。众人在城楼上等了许久,陆续各部将领都有了回禀,郭绍这才放心下来,让邓飞继续坐着板车回中军行辕。
  走了一阵,郭绍想起前街有一家药铺,便是陆神医坐堂的地方,遂带着邓飞去那里,好让熟人陆神医给他瞧伤。
  ……陆娘子也在药铺上,她名叫陆岚。陆家是从幽州搬过来的人,不过应该会在涿州扎根了,陆岚已经和药铺老板李家的郎君订婚。
  这阵子她也比较忙,父亲和城中的大部分郎中都被周军征用,白天要去州府等各处替伤兵疗伤看病,她便在药铺上帮忙验方抓药。
  能坐堂的郎中都有些名头,不是那赤脚郎中能比。陆岚虽然没名头、却从小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不少,李家药铺缺人手叫她应急帮忙,便没什么大问题。
  就在这时,戴着幞头身穿长袍的李家郎君走了出来,招呼道:“陆娘子,你进来帮我看看这批药材。”陆岚抬头看那老掌柜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便应道:“好嘞,就来。”
  后生撩开后门的帘子,让她过去。陆岚经过时,后生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脸色顿时有点红了……只见她虽然穿得严严实实的,却不知为何如此诱人。
  可能是陆岚的脸白净光滑,很容易叫人想着她身上的肌肤也如此洁白可人,偏偏身上又被深色朴素的粗布遮得严严实实……那后生就有种冲动,想扒开了看里面的肌肤。
  陆岚毫无察觉,她和李家的人很熟了。两家联姻就是先熟悉交好后,慢慢才说起那回事的。她问道:“哪些药材?”
  李家后生便带她进了一间厢房。她刚跨进门,只见这间屋根本不似放药材的地方,顿时警觉,便要退出来。不料被后生一推,一个踉跄跌了进去。
  那后生立刻堵在门口跟了进去。
  陆岚急道:“你想作甚?我要叫人了!”
  “你本来就会嫁到李家,叫人有甚么用?”后生一脸兴奋的红晕,盯着陆岚缓缓靠近。
  “我还没出嫁,你这样做、不怕被人说三道四?”陆岚后退了几步,但见他毫不理会,当下便大叫道,“快来人啦……”
  后生大急,一个箭步上去,立刻捂住了陆岚的嘴,将她按在墙角,当下就伸手去猛扯她的衣领。


第二百一十章 风雨飘摇
  郭绍等人回军营,正好要经过前街陆神医坐堂的那药铺,手下受伤的武将邓飞又在一路,他们便顺道去找熟人陆神医。
  不料刚在门口就听到有女人呼救。大堂里的人也都听见了,一个老头急忙往里走;郭绍觉得好像是陆家娘子的声音,也赶紧跟着从后门进去。
  老头站在屋檐下喊了一声:“大郎?”
  郭绍听得不远处的一间厢房有动静,便疾步过去,但见那房门虚掩着,便伸出左手轻轻掀开木门。果然见得里面一对男女正在纠缠,那女的不是陆家娘子是谁?那男的把她按在墙边,正抓她的领子想拉扯掉她的外衣。
  药铺里的老头上前一看,骂了一声,又见周军武将郭绍一脸冷意,急忙说道:“将军息怒,犬子和陆家小娘已经订婚了。”
  郭绍一听,虽然心下不爽、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既然那后生是和未婚妻动手动脚,又是在自家里,那便是清官也难断。
  陆家娘子挣脱从里面奔了出来,拿手拽住领口,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了郭绍一眼,然后低下头就往外走。老头对屋子里的后生喝道:“孽畜,快滚!”
  那后生尴尬异常,也不顶嘴,匆忙溜出了厢房。他走出后门,见陆岚正拿东西往篮子里塞,忽然恼道:“听说你家住了个武将?哼哼,我明白了!”陆岚哽咽道:“关我什么事?我父亲带回来的。人家比你君子得多。”
  郭绍出来,便不再管刚才那事,问明白陆神医在军中给伤兵疗伤,当下带着邓飞离开了药铺。另派亲兵去叫陆神医来。
  他又叮嘱李处耘多派斥候出去,盯着那萧思温人马的动静。
  李处耘道:“北方虏骑,比南边诸国难对付,咱们就算能打赢他们也不易凑效。虏骑打不过就跑了,追也追不上;虎捷军两千骑全部追出去,又要被反攻,所以不敢追出去……能诱萧思温进城就好了。”
  郭绍听罢又想起李处耘出的主意,诈降诱敌,不禁沉吟道:“李兄所进之策,想法不错,只不过路子差强人意,可能萧思温不会上当。”
  ……
  拒马河南岸周军大营,斥候同样打探到了固安县辽军出动进逼涿州的消息。时柴荣的行宫设在雄州(瓦桥关),众将纷纷到大堂上聚集,议论纷纷。
  却不见皇帝来见,大堂公座两侧只有几个宦官。
  有人议论道:“大周军可再次渡拒马河,增援涿州、并威慑南院大王萧思温部,进而迫使契丹主南下决战。战场若能预谋到涿州城下,内外夹击或许尚可一战!”
  铁骑军大将石守信道:“现在急着出兵,萧思温恐怕就退了。除非等契丹主率辽军也到涿州,咱们再作势增援涿州,可在城下决战。”
  站在前面的张永德和赵匡胤反而一言不发。
  因为皇帝都没有来,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作用。
  皇帝柴荣正在内堂,他的额头上沁满了细汗珠,宦官王忠正拿着热毛巾小心地在他脸上蘸着,动作非常小心。王忠道:“官家,要不让御医进来看看罢?”
  柴荣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你去外面听听,文武都在说些什么。”
  “喏。”王忠忙轻放下毛巾,走到门口,叫另一个宦官进去服侍。
  柴荣趁王忠离开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手帕来,那手帕捏成一团隐隐有血迹。他径直把帕子丢进了旁边烧水的泥炉子的火里。
  前几日在幽州南部决战失利,他非常失落、生气,后撤时骑马颠簸数十里,内外两厢折腾更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今天一口闷气没有缓过来,竟吐出一口血。但柴荣一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身边的人把他身体有恙的消息走漏,必定会影响军心、只能退兵了。
  柴荣不甘心这样放弃北伐。第一场决战虽然不顺利、不像取得三关五州(包括易、涿)一般轻巧,但主力未损。他想休整之后另择良机再战,现在需要的是鼓舞起士气、得到更多将领的支持。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熬不住了。
  于是目前柴荣的心情非常犹豫。一方面,他感觉自己需要调养,已经到了不能逞强的地步;另一方面,自高平之战后,当皇帝数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取得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功业,一件事渴望了几年时间、惦记了无数的日夜,并为之准备了那么多,现在有了挫折就轻易放弃?
  周军硬拼实力略有不如,主要是因精锐骑兵人少,但柴荣认为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可以凭借其它努力弥补这点差距。
  若非身体实在垮得不是时候,以柴荣的意志力是不会像现在这般犹豫的。
  不多时,王忠又回来了,上前禀报了一番大堂上的情况和议论。柴荣听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叫别的人都下去罢。”他的声音很低沉也有点无力。
  白胖宦官依言屏退左右。这时柴荣招他附耳过来,沉声道:“去把孙御医叫进来给朕瞧瞧,并且告诉他,暂时不得泄露朕的病情。”
  王忠领旨,急忙出去找御医。然后不动声色地带着一个提药箱子的老头从小门里进行宫、行宫便是被征用的雄州官府。事儿做得很无声,但完全保密是很难的,来往时总有少数人会留意到。
  孙御医躬身进屋,先切脉,又请罪观察柴荣的脸色和五官,问了一番话。柴荣如实说气急攻心吐过一口血,还描述了一些其它症状。
  御医跪请道:“陛下最好以龙体为重,先班师回朝,养好贵体才好。”
  柴荣皱眉道:“朕得了什么病?”
  “这……”御医道,“臣一人不敢妄断,还是回朝请御医们一起会诊比较妥当。但以微臣之见,陛下的贵体……咳咳,不能再在外面操劳拖延。”
  柴荣听御医语焉不详吞吞吐吐,顿时恼怒。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身体什么状况,只是有点不甘。见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让柴荣醒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忽然柴荣想到了死亡!
  若是驾崩,后人会如何论断自己?还有留下的基业,该何去何从?
  就在一瞬间,一些意识猛地灌进柴荣的心头,他忽然感到恐慌起来。
  柴荣想了想,声色俱厉道:“尔等不得泄露朕的身体状况,否则定不轻饶!”
  御医和宦官王忠急忙跪伏于地,叩头应允。
  ……王忠忽然想到了皇帝最年长的皇子柴宗训,实岁才四岁多!然后是柴宗训的“母后”符氏,他一时间感到背脊发凉,怎么官家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王忠左思右想,觉得将来的事儿还不好说,但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不能太得罪了。当下悄悄写了一封密信,想要送到东京去借机在皇后面前立个功。但送信必须要最亲信的人,于是找来自己的干儿子宦官王继恩,叮嘱王继恩偷偷回京把密信亲手交给皇后。
  王继恩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宦官,长了一张大饼脸,脸上的肉很松好像是肿的一样,脸很宽阔、五官却都挤在了一起。平时忠心耿耿的,但这会儿拿到密信,他不马上回京,却先去了赵匡胤大营私见赵普!
  赵匡胤很快回了住所,三人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密信。
  只见那信用烧漆封着,沾得很稳,一动肯定留下痕迹。王继恩束手无策,说道:“老货王忠叫杂家回东京给皇后送信……此前杂家看见孙御医进行宫,难道这信是说官家有恙?”
  不料就在这时,赵普忽然拿起密信,很粗鲁地随手撕开了。王继恩大急,瞪圆了双目,伸出手想抓时,已经晚了。
  赵匡胤却淡然看向王继恩道:“难道你还真想把事儿报回宫里去?”
  王继恩听罢无言以对。
  赵普看了一番密信,然后才递给赵匡胤说道:“王忠这宦官真是脚踏两条船,现在要为自己考虑了。”说罢看一眼王继恩。
  王继恩道:“杂家并无它意,只怕王忠察觉杂家没送信,杂家处境便危。”
  但事已至此,信已撕成那样,实在没法再送。
  ……
  不过符氏也很快听到了风声,她没有从王忠那里得知最准确的消息,但大臣王溥还是让家仆回京透露了一些事儿。主要有两件,郭绍被调到涿州守城,皇帝数日不见人、可能身体有恙。
  符氏得知消息之后心里十分不安。
  这阵子东京下暴雨,又是风又是大雨,风雨飘摇中她只觉得好像高大巍峨的宫城都要被掀翻了一般,电闪雷鸣叫人心惊肉跳。
  皇帝身体有恙?那应该快退兵了。这种消息可能还没有扩散,连宰相王溥的人都语焉不详;不知道王溥会不会透露给郭绍。
  不过郭绍现在别管皇帝怎样,得想办法回东京!
  符氏还牵挂一件事:皇帝的身体有恙究竟到什么程度?希望皇帝能挺住,至少先回京来!不然十几万大军、周朝最精锐的军队都在外面,皇帝一驾崩,那些军队该听谁的?
  万一到了那个地步,赵匡胤会不会在郭绍毫不知情下、矫诏把郭绍召到中军伏杀……就算不好伏杀,在涿州的虎捷军左厢也不是周军主力的对手。
  符氏立刻叫来宦官曹泰,让他立刻传郭府的京娘到宫里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猛虎一样警觉
  涿州中军行辕挨着官府衙门,日夜都能听到衙门里传来的哀嚎和呻吟。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一类的药物,躯干受伤感染后的伤兵只能慢慢等死、四肢感染就只能锯掉,十分残酷。
  中军这地方的选址、当时就顾着周朝军队的形象不扰民,见官府门前的地方很宽敞,就立了藩篱驻扎;实则非常吵闹。
  郭绍在大帐内坐着,一面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悲催哀声,一面听着部将们在下面议论纷纷……萧思温部已经进抵涿州。
  ……郭绍有点走神,不知为何忽然“心有灵犀”似的想起了皇后符氏:皇后的耳目很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他被下旨驻守涿州,皇后应该知道了罢?
  她一定很担心。
  饶是郭绍完全没经历过高层权力斗争,但皇后告诉他一定要回京,也大概想得明白她的布局。
  等皇帝柴荣驾崩,如果支持皇后的军队在外镇,两万人就真的不算什么,随便几个地方节镇都都能凑够两万军队;更何况涿州离东京实在是太远,一千多里……但若是在东京,用法就大有讲究了!这两万人一旦有了执政者、枢密院的支持,力量就会无限扩大。
  哪怕东京有十几万精锐,但那些兵平时是分散的,要动员起来很费事、动静也会很大。武将在东京完全没有调兵权,什么部队驻扎在哪里、驻扎多少人,全凭枢密院说了算……而如果皇后摄政、又真正信任郭绍,两万人集结在一起,在东京简直是绝对优势力量,可以从容分化各军。
  郭绍十四岁加入禁军、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在禁军里干了八年,他太了解禁军的情况。
  各军分驻在城中多处,而且一半以上的人是完全分散回家休整的;只要有人擅自动用某一部军队,立刻就是谋逆罪、实实在在的把柄,他来不及集结大军就会遭到皇后亲信部队的围剿打击……双方谁赢谁输暂且不论,枢密院肯定几道调令下去、调集其它军队一起群殴反叛者;其他的武将就算摇摆观望,枢密院的军令要不要听从了?不听的话就是抗命,事后与反叛没任何区别,那便不是观望而是选择。所以没有立场的武将,定会习惯性地遵守枢密院的军令。
  谁在东京直接武力反叛,只要不出意外就会遭到整个禁军的群殴。除非他能把禁军四大主力的将领全部换血,至少绝大部分换成支持他的武将……影响力若是有那么大,那便什么制度都不管用。
  所以郭绍必须要回到东京去,还要带着自己的“嫡系”虎捷军左厢回去,这样才能最快速度地帮助皇后控制局面;不然皇后没兵,干什么都提心吊胆,没有武力威慑根本不敢动那些骄兵悍将。
  ……帐中的诸将议论了一阵,现在正在抱怨。董遵训道:“突然叫咱们守涿州,城中军粮也没有事先准备。现在粮道被袭,涿州如何久守?”
  罗彦环也附和道:“那萧思温的大股马兵离开固安,紧逼涿州。咱们的骑兵打不过他,只能让那帮游骑袭扰粮道;岐沟关的龙捷军马兵按兵不动,也不送粮来。这状况真是蹊跷得很,官家难道要坐视咱们在涿州不顾?”
  又有人道:“若是这会儿契丹主率大军南下围困涿州,该当如何?”
  李处耘镇定道:“辽人围不住涿州,分兵围城便不够兵力和大周主力决战。除非官家在据马关南按兵不动,但丢掉禁军一厢精兵那是不可能的事。”
  沉默了许久、不知在一个人琢磨什么玩意的郭绍,忽然开口道:“我有法子了,召集指挥使以上将领,安排一下兵力。”
  ……
  萧思温大股人马距离涿州十里立营观望,这种追逐戏他已经感到厌烦。
  先是涿州南部的轻骑被涿州骑兵驱逐包抄,被追得到处跑,然后他便率军来对付涿州的周军骑兵;结果周军又退回城池里去了。萧思温退也不是攻也不是,也毫无办法……攻城显然没用。
  萧思温手下契丹、奚兵万余骑出来,野战已是进退自如的兵力,可攻城还是不行;契丹人攻城本来就不得其法,一万多骑连涿州围都围不住,如何攻?
  “守涿州的周军将领不知是谁,倒是不急不躁。”萧思温道,“没法子的话先撤了岐沟关附近的轻兵,回固安等一阵子再说。”
  他正烦闷,忽然一个亲兵进来说道:“喜哥把南边的一个村庄屠了!”
  萧思温顿时大怒,说道:“我们正出征打仗,他没事去干那鸟事?那汉儿怎么惹着他了?”
  亲兵道:“不知。”
  萧思温喝道:“把喜哥叫回来,叫他到我跟前来说清楚!”
  就在这时,又有部将来报:“涿州马兵出来了,正冲咱们来。”
  “咦?”萧思温立刻把喜哥的破事抛诸脑外,忙问,“多少人?”
  来报的部将道:“一千五,或许有两千。”
  萧思温听罢面露笑意,立刻点兵,下令一部人马向北迂回、一部向南,准备抄周军的后路。然后自率主力拔营正面迎战。这时部将喜哥也回来了,萧思温只顾打仗,没有计较他的事。
  不料那周军骑兵出来跑了一趟,可能发现了辽军意图合围的动静,又掉头就跑。萧思温率军追至涿州城下,发现周军马兵还在城外。当下便下令南院重骑为前锋,直接冲锋拼杀。
  霎时间,似乎双方都还没如何准备,前边就杀了起来。两军各路来回冲杀,打得难解难分。
  萧思温策马上前时,只见那城下交战马群像漩涡一般成股地乱跑,平原上马蹄轰鸣犹如闷雷,杀声震天作响。他便令更多的部将率军从左右包抄,直击周军两侧。
  等到两边的大股骑兵刚刚出动,忽见城门洞开,周军后方鱼贯向城内退走;后军一走,前军立刻动荡,不待辽军援兵上去,周朝马队便被杀得大败。
  这时萧思温旁边的部将说道:“周军临阵开门逃跑,辽军铁骑定要趁机尾随入城……莫非这便把涿州攻破了?”
  萧思温道:“前面那么多人,现在去传令叫他们回来也来不及了。再说,我们为何不能进城?”
  众将谁也说不出为啥不能进城,怕被伏击?那事儿倒是稀奇,在场的辽军将领从来没遇到过守城的、会主动开城门放大军入城“伏击”,那不是拿城池闹着玩儿吗……汉儿经常都守城,辽军与各朝各代交手几十年了,几乎一睁眼就把这事当成常识:攻城,突破了城墙等于就攻陷了一座城池!
  就在这时,一员小将道:“万一周军在城中准备了伏兵,咱们要吃亏的。”
  萧思温听罢转头道:“从城墙里面上墙,如履平地。汉儿怎么伏兵?”
  小将道:“末将三年前在河东潞州一个叫武讫镇的地方,就被暗算过。那时也这么想,见那镇墙破败以为很轻松,不料冲进门里,发现汉儿在镇里又修了工事……真是活见鬼了,我们从来没见过守城不守墙,反而在里面修工事的。我率部遭了围攻,死了好几十人才侥幸得脱。”
  众契丹将领听得也稀奇,确实没见识过守城不守城门和城墙。整片大地上,老是修城来守的就是汉人;契丹人攻城也几乎是攻汉人的城,从来的见闻,汉人都是在城墙和城门上无所不用其极,五花八门的守墙法子叫人眼花缭乱……什么拿粪水烧开的“金水”,拿稀泥糊城门防火。但恰恰就是没见过开了城门放别人进去再打的事。
  萧思温拈了一下嘴唇上方的胡须,想了想便道:“派人上去找到喜哥,让他提防汉儿奸计、谨防伏兵。告诉他,契丹人要像老虎一样,凶猛而有警觉。”
  此时城门口已乱作一团,契丹骑兵和周军乱兵混在一起一边厮杀一边冲进了城门。那城门内外到处都是兵,哪里还关得住?谁去动城门就被契丹骑兵射成马蜂窝或者敲成肉泥。
  萧思温的亲随找到了喜哥,周围惨叫声、马蹄声震天响,他只好大声说道:“大王叫我来告诉将军,提防汉儿用奸计!大王让将军像猛虎一样有警觉!”
  喜哥骂骂咧咧道:“什么虎啊兽的?城都破了,我还是第一回撞见有守将‘用奸计’把自家城门打开的事儿!”说罢根本不顾,拍马便走,远离了南院大王的亲随,他才和身边的人说道:“大王越来越胆小了。”
  喜哥跟着大股骑兵鱼贯而入,一面派人下马沿着城墙的石阶攻城楼,一面追赶向城中中轴大道上乱跑的周朝马兵败军。
  这些城一开始都是汉人修的,基本是方形四门,中间两条成“十”字型的主干大道,便是方便守城时军队迅速向四面城墙机动增援。
  辽军越来越多的马兵涌上大道,在平坦宽阔的中轴道上跑得十分顺畅。
  无数的马在轰鸣,整个城池都仿佛要陷在铁蹄的践踏之下!喜哥入城后高兴地大喊道:“三天不收刀,杀光为止!”
  人马好像洪水一般向各处蔓延,而那街道就跟水沟一样,逐渐被填满。
  不料就在这时,忽然城中的一座塔上猛地挂起一面红色方旗,接着“砰砰砰……”许多烟花就飞向了空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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