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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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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是冬天,但熔炼炉旁的温度还是极高,戴着石棉手套全身防护的徐宝毓正远远的站在坩埚旁,小心的将一段镁用钟罩压入已经融化的金属液中,金属溶液的温度超过一千度,镁一接触金属液,便火光四射,剧烈的燃烧起来,不过徐宝毓的动作颇快,镁块刚一着火就被他压入了金属溶液的底端,然后再精炼勺的搅拌下,镁块也融合成液体,和金属液混在一块。
钟观光看到这里知道他一时间完事不了,便出去了,半小时之后徐宝毓找了过来,问道:“宪鬯先生,你找我吗?”徐宝毓其实就是负责通化兵工厂徐家保的大儿子,徐建寅的孙子,自从徐华封加入复兴会后,徐家的一大帮子都拉过来了。
“对。刚才我看到你在忙就没好打扰你。怎么,现在那个合金研究的怎么样了?”钟观光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和蔼的说道。
“还要不少时间。”徐宝毓面目清秀,但说话却有些木纳,这不由得让钟观光想到了以前徐华封说的一句话‘学格物的聪明不得。’
“现在德国人那边有消息了,因为研究出来的东西不合用,他们准备把和这些研究出来的东西卖掉。”钟观光笑着说道。
不过徐宝毓却是一点高兴都没有,科研就像考试,现在买来德国人的资料,那就相当于作弊,他张着嘴正想说话,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事情,道:“宪鬯现在,这个铝铜合金还是存在一个问题的,就是不耐腐蚀,去年做出来的合金前几天我去看过,发现都氧化的厉害,这个配方怕也还是要改进的,特别是里面加了铜,虽然增加的硬度,但却也不耐腐蚀了。”
事情似乎有些峰回路转了,以前想的东西终于可以到手了,却想不到根本不好用,钟观光急道,“真的吗?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宪鬯先生,之前大家都没有注意的,一般只是在熔合之后测量合金的硬度密度什么的,而后再做一些其他的实验,因为不是铁,腐蚀性的实验虽然有,但在空气中自然氧化的没有做,所以现在才发现。”腐蚀是要不少时间的,实验室之前关注的基本是合金的硬度、强度、拉伸性之类的参数,对于合金自然氧化关注就少了。
“那怎么办?”想到这钟观光有些没劲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用的材料,却是不经用啊。这还幸好发现的早,要是这样的飞艇造出来,那飘着飘着就要从天上掉下去了。
有人害怕从天上掉下来,可严州淳安县银矿洞里的军政府代都督林文潜,却恨不得飞到天上去。杭州的那个早晨之后,浙江方面军就分成了三块,一块是溃散之后按照计划逃到严州的大部队,一块是主力被围剿后逃到太湖的主力残余,最后就是由陶成章带领的几百人的绍兴民兵,绍兴呆不住,就一直退到了嵊县的山里。虽然杨锐发布了让它们往严州集结的命令,但是两个地方的部队都没有来。太湖那边的是因为此地本就是一团士兵的老巢,在太湖他们有安全感,加上部队被围剿之后建制已经乱了,少部分对复兴会坚贞不二的官兵不占优势,无法左右大部队的行动,所以没过来。而陶成章那边一开始是因为绍兴本地人多,不想过来,后面清兵追剿的厉害,想过来已经晚了。
两支部队都是林文潜的心头肉,却都没过来,而现在马上冬天了,各处的草木凋零,正是围剿的好时候,太湖那边已经被追的不行了,从昨天的电报来看,这支部队能不能过了今天怕是难说了。
“这部队还是要整!”林文潜心中急切之后,不由自主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不整还得打败仗!”
“呵呵。你也转性子啦?”张承樾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总部下发了二十二个文件让全体会员和士兵学习,林文潜没当回事,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盐、棉花、药品、子弹……要的东西多得不到了。毕竟,现在部队有六千多人,但是条件极为艰苦。
“哎!以前还以为举了旗子这天下就得反,现在终于知道蚁多咬死象是什么滋味了。”林文潜拍着大腿,一番悔不当初的模样。“那些个清兵,还不如我们的民兵。就是第四镇硬一些,可也是水土不服啊,要是一个打一个,我们早就到杭州去了。”
听着林文潜还要去杭州,张承樾笑道:“打仗可不是一时之勇啊。除非我们把京城拿下来,把鞑子一锅端了,要不然就是这么个局面。现在他们是用全国之力来进攻严州一处,就是不打,困也困死你。北洋要和满清一条心,这严州可就真要守不住了。”
整个军中张承樾就只敢对林文潜说这话,他话说完又道:“你这边也要写学习总结,你不带头上交,其他人那里就没积极性。”
“行,我交!”林文潜利落的说道,“明天开会的时候我也会让其他人都交的。”
整肃从沪上最先开始,沪上的除了科研系统,所有系统的会员都在学习总部下发的文件。杨锐对于科研系统还是保留了一些余地,知道整肃就是一种洗脑过程,科研人员要是把脑子洗坏了,那以后天天爱国主义还搞什么研发。
在政治部的计划里,整个整肃运动需要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才会结束,虽然张承樾知道整肃意味着什么,也支持这一场大规模整肃,但是严州的情况是很不容乐观的,特别是虽然和第四镇达成了默契,可一旦冬天过去,满清又赶着他们进剿那就情况就危险了,所以想把整肃简化一下,大概三到四个月就结束它。
为了能达到整肃的效果,他就要林文潜的配合了。林文潜是个标准的军人,对开会、总结、考试这一套并不完全了解,一心只想着补给。特别是第四镇那些王八蛋说棉花也是战略物资,不得运入,弄得大家只好躲着矿洞里,现在想到太湖那边和嵊县那边不听指挥,革命意志薄弱,他终于把这件事情放在第一位了。
次日连长以上级会议上,林文潜最先发言,“今日开会就是最主要的就是对总部文件的学习,之前我认为学习它们没用,但看到太湖和嵊县那边,就发觉这很有用。我们革命军要是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革命没有办法成功。这是的我的自省书,我把交给政委。你们也都要交,不要的就撤职,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想到时候有那个连不听命令。”
林文潜一说撤职,下面的军官都是一阵惊呼,这些人都是打出来的骨干,居然会因为没写反省书而撤职,很是匪夷所思。
“不要看着我。再有本事不听指挥都是祸害,不但祸害全军,还祸害革命,祸害国家民族,这样的人当连长还好,要是当了军长、司令,那还了得?我的话撂这里了。下面政委来说。”林文潜又是把会场几十名军官看了一眼,才坐了下去。
“在座的都是老兵了,有些是从东北开始加入革命的,有些是杭州为了当兵吃饷过来的,还有些就是在严州本地加入的,这几个月和满清的新军打了不少仗,作战技能提高不少,但是思想觉悟却越来越落后,越来越不像话。在杭州的时候还好,知道全中国全世界都看着,还要点脸面,可现在到了山里,就只以为自己是土匪了,根本就是无恶不作。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忘记了,我们是革命战士。你们真以为我们落在山里,落在这矿洞里就是失败的表现吗,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革命成功的开始!
早在好几年以前,总部的指示就是发动四万万民众一起来革命,只是时机没有成熟没有发动罢了,现在呢,正是发动民众的好时候。看看我们在每个村、每个乡建立的民兵组织,看看我们建立的基础政权,这不都是革命成功要做的东西吗?要不是这样,就我们这么几千残军,能把三个镇的新军打得哇哇叫?能让他们派人来求和吗?,这完全是因为有了民众的革命,力量无可抵挡造成的,更是革命必胜,而满清必败的真理!
很多士兵,包括军官还有干部,都以为我们在山里面是独自在战斗,告诉你们,不是!现在满清的第三镇就在围剿我们在东蒙的革命军,他们那里有上万人,带队的文公达就是前些年和我们一起打俄毛子的同志。他们现在和蒙古百姓团结在一起,一起抗击满清的新军,前几天的消息是他们吃掉了满清的几个巡防营,前锋部队还逼近奉天,盛京城吓的好几天都不敢开城门。除了东北,我们在山东、山西、陕西、河南、还有临近的安徽、江西、福建,都会成立类似严州这样的根据地,这些根据地越多,满清要调去围剿的部队就越多,对百姓的压榨就越多,对百姓的压榨越多,到最后,参加革命的人就越多。
在很多人看来,革命落在山里面是要散伙的征兆,但是在总部的先生们看来,以农村包围城市,却是革命成功的大战略。为什么都是人,大家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就是因为大家的思想不一样,很多人革命就是看着世道乱了,想乘机捞一把,成就封侯列相、光宗耀祖;败则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这种思想很泛滥,那些演义里面、戏里面、说部里面,说的就是这种思想。可越是这般,部队战斗力越是薄弱。大家想想,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官越到后面越大,为什么就要我牺牲?为什么你就不牺牲?革命要是为了做官,那哪一天满清来招降了,是不是就要靠过去,就要跪过去,再当一回奴才?
我们是汉人,同志们,要记得我们是汉人!从黄帝开始,我们就是一直压着蛮夷打的,几千年虽有不争气的,但没有那一朝比我们更没用。当年蒙古人如此强横,横扫整个欧罗巴,一百年不到,明太祖朱元璋也把鞑子赶回老家去了,一直赶到现在俄毛子那边。可我们呢,两百六十年了,还在做梦,还在当奴才!同志们啊,你们想到这个就不心疼吗?就不觉得到了黄泉也没脸见祖宗吗?”
生死关头,杨锐再也没有什么中华民族团结之说,只有大汉族之说,张承樾这几句狠话一逼,在座的一个军官猛然的站起狂喊道:“革命不成功,没脸见祖宗!”他此言一出,其他人都叫起来,齐声呼喊道:“对!革命不成功,没脸见祖宗!”
张承樾见大家呼喊,并不意外,虽然这个军官的口号出乎他的意料,他摆摆手让大伙坐下来,再道:“‘革命不成功,没脸见祖宗!’说的好,但是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不行,我们要让全军将士都知道。总部的文件,就是用来做这个的,为什么要革命?革命怎么样才能成功?以后的新中华是什么样的?里面说的都是这个道理,有它在,推翻满清很简单,打败洋毛子也很简单。但是关键大家要去学习,学习之后要去总结、交流,以后更要自省自己以前有哪里做的不好,想得不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
张承樾的动员很成功,不过在他散会之后,却只感觉到一阵虚脱,比跑一次十公里越野还累。林文潜看着他的模样,笑道:“我说荫阁,当初你怎么就选了当政委啊,这净磨嘴皮子的活,多累啊。”
张承樾看着他没心没肺样子,佯怒道:“没有政委,你的兵能和北洋一比一的换?能死伤三成而不退?这些都是军政委的功劳。只有让所有士兵都明白为什么而战、为什么革命能够胜利,他们才会视死如归。我要是哪天把政委都抽走了,你的兵怕不会比巡防队好多少。”
林文潜其实早知道政委的意义,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他闻言忙道:“好了,我不笑了。这次整肃,你要我怎么支持,我就怎么支持,只要这些兵比北洋更能打就成。”
“只要你带头就好了,其他的没有什么支持不支持的。还有,要是以后抓了你的人,可别来求情啊。”喝了几大口水,张承樾也算是缓过气来了。
“怎么,要抓人吗?”林文潜吃惊。
“你以为我的宪兵是假的啊。”这次轮到张承樾笑了。“那些革命不坚定分子,抓了比没抓好。部队思想必须纯洁,不然军队就会乱。有些人思想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对这些人,‘整’是没有用的,只能是用‘肃’了。”
丁卷第十五章严州2
张承樾说的很暴烈的整肃是在一片祥和中开场的,其实对于杭州跟过来的干部整肃并不是太问题,毕竟这些人是和满清有血仇的,只有对严州本地的会员干部整肃才最有意义。不过,这些人都是本地人,大规模的枪杀并不妥当,要真是杀多了人,那风声传开,那就没人敢来参加队伍了,总部定的‘不杀一人’,还是很合乎严州这边情况的。
在这些严州本地的干部中,除了些不中举的穷书生,基本上是以游民为主,严州山多地少,很多游民比如淳安这边都是伐薪烧炭为生。革命军刚过来的时候,加入还极少,只待打土豪的时候,这些游民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脑袋,这个套路他们熟悉的很。什么革命啊?这不就是造反吗!套路既然熟悉了,那自然就是下不下注的问题。换做以往,伐薪烧炭虽苦,但日子也能过得去,但现在米价腾贵、捐税日重、用煤者众,让他们生活并不如意,是以很多去看打土豪的人因为贪图粮食铜钱,一不小心就被裹挟了。裹挟归裹挟,打土豪的日子真是要比烧炭好百倍,只是那些有恶名的土豪都被清完之后,那些老实守本分的士绅又不让动手,游民里脑筋好、心思活络的就有些想另打主意了,要不是革命军接连打了几个胜战,这些人又要跑深山里去了。
游民的心理如此,读书人的心思也是各异的,死心塌地的以童冠英为首,认定华夷之别不可弃,局势越艰苦精神越振奋;而商登松几个倒是惦记忧心革命军到底能支撑多久,他们和游民想的不一样,知道胜败只是常情,革命军后继无力才是关键。不过幸好是两军停战,休养生息之下,还是能有些希望的。
学习总结会之后,张承樾撇开杭州那些过来的干部,专门的找商登松叙话。游民看不懂的东西,他们早早就看完了,心中怎么想到的,那是要谈话才能说的出来。特别是商登松,是前明三元宰相商辂一脉,真要变成反革命,那政治影响就不好了。
“登松,总部的文件看了那么久,有什么心得啊?”淳安城西面梓桐乡西郭里的军政府内,张承樾和蔼的对着商登松啊。
“报告政委,文书我都读过了,读罢对革命必胜多了一层信心。”商登松二十余岁,只是商家的旁支,和家主商廉的态度不同,他对革命是抱有希望的,只是严州地势虽雄,但几面围攻之下后继乏力,他对革命并不看好。
“那就是说,你对革命之前缺乏信心了。”张承樾笑着抓住他言语上的漏洞问到。
商登松闻言脸上一红,道:“严州这里粮饷弹药补给不易,虽众志成城,但也不耐久战啊。不过现在既然和满清停战,当养精蓄锐为要。”
张承樾没有接他的话头问应该如何养精蓄锐,而是直接道:“登松,革命是不能光计算利害得失的,革命还应该去信仰它!古来征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不在少数,庙算多寡并不一定决定成败。所以我们要的是相信革命必胜,这不是用头脑去相信,而是凭心去感悟。”
“用心去感悟?”张承樾的话说的很是不伦不类,商登松很是不明。
“是啊。西谚有云,一个马钉输掉一场战争,古人也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革命要想成功,庙算要,信仰也要。”张承樾说着自己的感悟,然后又问商登松,“我现在就这么问你,革命会成功吗?”
“啊。若是……”商登松话只开了个头,就看着张承樾直摇头,忙的把话吞了回去。
“革命会更成功吗?”张承樾再问。
“会…吧。”商登松回答的不是那么的肯定。
张承樾还是不满意,再问:“革命会成功吗?”
“会,会成功!”张承樾也是战场上出来的,生气的时候威压也不小,商登松见他反复问,心里有一些慌张。
“大声点!我听不清。”张承樾仍然是一副怒容,盯着他不放松。
“会成功!会成功!”商登松到最后都喊了出来,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看见商登松的模样,张承樾只感觉谈话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便收敛笑容,心平气和的道:“这几天你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下,写一个自述过来,自述自己从认为革命不成功,到认为革命必定成功的思想过程。还有在参加革命前对革命有何看法,为什么参加革命,心里都想了些什么,这些也写上去,再就是家庭情况、自己的履历,也写上去。写详细一些,没有一万言就不必交上来了。”
见张承樾叫自己写自述,商登松很是吃了一惊,正想细问,又听张承樾道:“你要好好写,照实写,不然说的东西无法印证,被当作满清探子可不好。行了,你回去吧!”
一说满清的探子,商登松便是全身一震,他是大家族出身,虽然祖上商辂是前明三百年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但革鼎之后,大清的进士举人商家也出了不少,之前打土豪的时候,要不是他力劝,加上商家在严州乃至浙江影响甚大,估计家产和家主都已经没了。
浑浑噩噩的商登松浑浑噩噩的出了屋子,回到住所好半天只待好友宋邦元过来,这才拾起魂儿看着打满行装的宋邦元道:“你这是?”
“回家啊。”宋邦元小声的道。
“这个时候回什么家啊?”商登松大惊,他早就看出来这帮从杭州过来的革命军,表面上斯文的很,但杀人绝不手软,现在这时候回家,一定被当成满清的探子了。
“这山里面冷的紧,再说又不打仗了,说不定来年春天就招安了。”宋邦元是开化乡人,和商登松年龄相仿,早年还是同窗,革命军一到严州的时候,两人为革命鼓舞,都投了军,但进来之后发现和新民丛报上梁任公说的不一样,平等自由无处体现,加上生活日益困苦,他便想回家了。
“邦元,现在军中正在整肃,你这要是一走,铁定会说满清的探子。不能走啊。再说你没看文件吗,上面都说了,要和满人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你怎么……”商登松刚才被张承樾吓唬了一回,现在说话脑子都还是想不出来词。
“自古反贼都是说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可越是这么说,降的就是越快。呵呵,”宋邦元说到这里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笑道:“今日终于见到那个杨竟成的文章了,真是粗俗的很,怕他是连开蒙都没有过,满篇白话,真不知道蔡元培、章炳麟怎么奉他坐了领袖?他能成为领袖,那全天下的识字都是领袖了。”
“你……”说着回家的事情,却不想宋邦元居然开始调侃起杨竟成来了,他正头痛的时候,却不想宋邦元一拱手道:“登松兄精神不济,还是先安歇吧,小弟已经有脱身妙计,就先告辞了。”说罢便返身去了。
宋邦元走后好一会商登松才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再为宋邦元之事劳神了,只想着应该怎么写自述,一万言可不是小数,他不由得又会议到张承樾说的那几个东西,思想转变、为什么参加革命、家庭情况、个人履历……这根本就不是自述,完全是自传啊。
凝望着桌子前贴着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对联良久,商登松最后凝神憋气,提笔从家谱开始写起,只待一叠草纸写完,这家庭情况才告一段落,而后则写自己的少时诸事,不过写到少时同窗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眼见开饭的时候到了,他便搁了笔,前去伙房领饭,不过他刚出门,却见两个红袖标走上前来,看着他道:“是商登松同志吗?”
商登松想说话不知道怎么嘴里吐不出声,最后只是点头,红袖标里面一个黑脸的道:“商登松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问题要找你调查。”
军中的宪兵不光干部怕,士兵也怕,商登松更是怕,他连咳了几次嗓子,这才用变着声调子说道:“我……我没犯什么事啊。”
“是没什么事,只是调查一下。”黑脸汉子说道,可他越是这样的说,商登松心里就是越慌,他曾经听一个干部说过,宪兵越是说没事,那事情就越是大。他下意识后退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宪兵把他手臂抓住了,只好边推着他往一边走去。
商登松急道:“我…张政委…张政委,他,他还要我写……”
“老实点!”另外一个宪兵明显不像黑脸汉子那么客气,手上一用力,差一点就把他拖倒在地,此时正是领饭时间,三个人拉拉扯扯很是引旁人注意,商登松甚至看到那些人里面有几个相熟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下血就涌到了头上,低着头顺着宪兵走了。
商登松贝带到宪兵处之后并没有完全过堂,虽然有晾他一晾的意思,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最近抓的人太多了,在军中的整肃之前,政务部门的整肃早就开始了,各自揭发之后,侦探嫌疑的、对革命不坚定的、常常说怪话的、不服从上级命令的,都被抓了过来,宪兵处连夜开审,可近百个人过一遍堂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商登松被关起来不久,他被抓的事情就转到了张承樾那边。“他怎么进去了?”张承樾问道,他记得这个商登松刚刚谈话过,一时还没有抓的必要啊。
“是宋邦元的案子牵连到了他。”宪兵处的陈万有说道,他是张承樾手下的老人了,东北那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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