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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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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先生听后捻着胡子,良久才道:“你们这是在挖根子啊!”

这话一说,杨锐和虞辉祖相视一笑,这进军产业链上游是杨锐力主建议的,当时大家还是很犹豫的,毕竟是投资极大,但是味精的屡屡缺货使得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再细算投资收益也是非常高的,食髓知味的越来越感觉往上游发展才是明智的,只往下游走做起来看起来风光,但是甘苦自知,上游一抽紧那就要求爷爷告奶奶了。后世评述中国商人,好的说是灵活敏锐,坏的就说无德无良,焉不知这其实是被逼出来的,不说体制上的关系,只说产业内况,都是轻工业被重工业逼,重工业被老外在资源和技术上逼,在业界能混的出来的,一是造假加忽悠高手,比如德隆、山寨;二是确实有省成本的绝技,比如格兰仕、比亚迪。

张四先生真是个智人,状元不是白考的,一见这阵式就知道自己的战略方向,真是聪明人不用废话啊,杨锐笑笑,说道:“张四先生真是大智,对我们的计划一眼便知啊。”

张四先生很是欣慰,这猜谜语似的被猜中总是心中大悦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完说道:“这也是解决我大清工商不振的良策啊,只是这根子挖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吧。这氯碱工厂投资几何?”

杨锐回答道:“这投资很大,也是举债经营的,所投要过百万块了。”杨锐怕朝廷的大人惦记这,只好把这个投资说的越大越好。“这发电设备来自德国西门子公司,花了四十多万,氯碱用的电解槽购于美国,美方本不想售,最后加价到五十万块的时候方才同意。”

杨锐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虞辉祖在一旁很是坐立不安,欺骗这么一个朝廷的大人、当朝的状元是他所难以接受的,但是对杨锐的做法他也是理解,所以不敢说破就只好扭捏了。杨锐见他扭捏的,心里暗想,奶奶的我也是为了大家啊,不说多点,朝廷那帮大人还不什么事情都惦记着你啊。再说,发电机本来就是四十多万近五十万的,只是我是直接找吕特帮忙定的,省去了中间经销商的费用,而且因为西门子明年就要到沪上来设办事处,到时沪上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发电厂是绝好的广告,这才优惠不少。这氯碱设备也是正好人家刚投产,电力不足供应不足,电解槽有多才卖给我们的,要是下回估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比伯先生真不是个生意人,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以后产量一旦大了市场上冲突起来,谁会卖给你,要买也是卖最落后的那些给你。

张四先生听了杨锐的谎话信以为真,他认为这价格是合理的,并且他还认为这个价格是值得的,他说道:“投资虽大,但两三年即可回本,有何不可?盐酸你们自用,这味精供不应求,前段时间京里的公公都说话了,这味精要优先供给宫里,由此可见这味精之量堪比淮盐啊,一旦盐酸自产,所省良多啊。至于烧碱,洋人索价不菲,造纸、纺布、洋胰都是要用的,这中间量也是不小。真是良策啊!”

京里公公的话,杨锐还是第一次听说,虞辉祖却是点点头,看来是真有其事。他见张四先生称赞,忙说道:“不敢不敢,张四先生抬爱了。”杨锐见他如此,也只好跟着附和。

张四先生话意正浓,接着道:“这本来嘛是去日本看大阪博览会的①,学学日本版盐晒盐之法,用于两淮,振兴盐业,听闻沪上这边工厂需盐,特来求销的,现在看来老夫想的还不深啊,唯有深处着手才能振兴工商啊。”

真是遇到知音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杨锐都是对此深深尊敬的,这大清还是有很多人才的,只是内部牵绊根本用不了。杨锐诚心说道:“老先生一心为国,实乃我等之表率,日本那边我们也在参展,虽是不才,但是为老先生跑跑腿还是能胜任的。此次日本博览会只是东亚之盛会,明年在美国的圣路易斯城有世界博览会,那才是影响全球的,届时竟成请邀先生一同前往,走太平洋,二十余日就到了,也是很便捷的。”

张四先生闻言大悦,说道:“好好!老夫一定前往。”

接下来的众人又是畅谈一会,张四先生起身告辞了,杨锐让虞辉祖找人去给虞自勋发报了,这老先生还是明白人,在大清的关系又深,更重要的是他为国求道,以老弱之身四处奔走,这奉献牺牲精神不比革命党人差,那效果就更不是可以相提并论了,一个是身体力行以求富国富民,一个是以救国之名行毁国之实,这满清是丢了香港,失了外兴安岭,可是在党国时代东北失了不说,蒙古却再也没有回来,北方战略纵深从此丢失。。。。。

杨锐送完人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这些,长叹口气,不招呼虞辉祖就径自走了。虞辉祖对此也见怪不怪了,竟成老是会走神,老是会莫名忧愁,这是大家所熟知的,男人间不会似女人那样刮三喜欢寻根究底,大家的心事都是各自藏着。

也许是杨锐的激励起了效果,从这天开始,钟观光学习德语的劲就更足了,晚上过江来找杨锐对话德语,见杨锐正在忙,他就找雷奥去了,雷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加上生活实在是太过空虚,雷奥当晚就被他忽悠到陆行去了,每天教他德语,雷奥是德国。军事学院毕业的,虽然专业不同,但是语言和一些基础性的科学知识还是有的,对他来说增益非常啊。看到雷奥这个大酒鬼居然能有正经事情做了,杨锐也松了口气。

周六上午是有课的,经济学这门课马上就要讲完了,杨锐正打算下周开始考试呢,谁知道早上一到学校却是没有人,忽然想起来似乎学社不在;一般都去了张园弄什么讲演,既然学社没人,就只好去张园看看了。

张园现在都变成学社的根据地了,每周都在这里有演讲,从上个月讲了日本改革之后,杨锐就没有来了,因为现在想上台讲演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听众也越来越多,前面打牌子的时候需要他撑的场面,那现在场面撑起来之后就没有非要他上台的必要了,加上平时繁忙,也怕一不小心说什么反清言论被满清追杀,就有意疏远了。可是对讲演疏远,但和大家的关系却是更进了一步,平时内部开会还是去的,虽然蔡元培还是老调重弹的说要扩大学社,以教育更多的国民,但是学社经济条件一直没有好转,学生多了,需要更多的教室更多的伙食,可是钱箱空空,杨锐几次见学社里的伙食越来越差,肉食基本没有,油花基本不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没有找蔡元培,只是找了管内务的汪允宗。

两人商议之后学社就不再买粮和油了,两者皆由味精工厂送来,小麦被分离出面筋后,余下的淀粉一般都是卖给纺织厂的,这些东西其实做主食也是可以的,学社经费紧张那么把这些当主食正好,又怕只是淀粉没有面筋造成营养不良,淀粉只是送三日,其余日则是大米。当然这些都是杨锐自己掏钱的,淀粉是按照卖给纺织厂的价格,大米则是让钟观光在外面买的,学社现在学生三百多,算上女校和教室还有一些常来的友人就有五百了,每月光大米就要四百多块,油盐菜则是另算的。

杨锐现在还是很有钱的,哪怕上次因为扩建味精工厂又增资一万块,但是之前印书馆的三千未付款,日方的三万,之后的那本美洲金银的书,也卖了一千块和五千日元,核算下来余款还有两万八千块左右,除去已被当做实验室花资金的——特别是无线实验室最为花钱,余下的还是可以支持学社一下,又担心这消息一公布后续没完没了,就和汪允宗说要暗中进行,中国素来是有吃大户的传统,要是吃不到就会说为富不仁,自己的钱虽说来源完全正当,但是一旦骂起来,文人口中有何正当可言,汪允宗却以为他是清末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对他是一揖到地,实在是羞煞了他。

杨锐来的时候讲演已经开始了,大厅里人不少,杨锐后来只好坐在后面,讲台上一个年轻人在使劲挥手呼喊,这个人讲完之后,下一个人上去的也是年轻人,杨锐大概听出了什么意思。张园这次的讲演是拒法,前年广西巡抚王之春到任,因庚子赔款加重了收刮,加上广西自太平天国以来本就有造反的传统,于是下面反了,这些义军常常出没边境,难以剿灭,王之春就准备和法国安南总督协商,邀请起入境剿灭,同时为了酬谢法国人,拟将广西的矿山作为酬谢交由法国经营,这一消息传出举国哗然,于是学社的学生都到了张园进行讲演。

听到了什么回事,杨锐反而不想再听下去了,这和看后世的某些新闻一样,一开始是看完愤怒,再后来平静,再后来就逃避了。这个时代是很垃圾,但是老是在这里呼喊而不做任何可行性的计划,那么宁愿不要呼喊——因为喊的太让人心焦了,在这个时代,杨锐只认为自己是旁观者,在不伤及自己生命和财产的情况下,他愿意为自己所认可的革命做些贡献,但是要让他为革命付出什么极大的代价,这是万万不可的,有租界这个避风港他可以完全无视外面变成什么样的世界。

①张謇原本是5月27号赴日7月29日回国,在此特提早一个月,并提早回国。

第五十章酒

只是1931年到1945年这十四年所发生的一些东西,却是让他难以接受的,他觉得如果要在阻止这十四年的事情,不是在事发后召集军队开展抗战,而是在之前就应该做好准备,最好就是不让这些事情发生,可是不要让这些事情发生,中国就不要军阀混战,东北最好就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东北似乎都是日俄的地盘,没有英法租界,要是有,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过去那边发展,然后慢慢准备,以阻止事态发生,可是现在过去在日俄的地盘上他一定是睡不着觉啊——或者说在祖国大义和自身安全的选择上,他毫无疑问的选择自身安全,他的心声是:所有的苦难都是历史赋予当代人的问卷,我可以提示,但不能替代。

杨锐终究没有走,只好做着心有旁骛的开着差,礼堂里气氛很是热烈,讲演者口号不断,听众激动万分,高呼拒法惩王的口号。杨锐开始看的津津有味,他对群体有两件喜欢的事情一是在熟悉的人群里冷静的看他们热闹,二是在陌生的人群里感受到异样的温暖。未几,讲演结束了,杨锐上前去和大家打招呼。

演讲完毕,学生们不约而同的唱起歌来,

警!警!警!黑种奴,红种烬,黄种酣眠鼾未竟。毋依冰作山,勿饮鸩如酝,焚屋漏舟乐未央,八百兆人,瞥眼同一阱。醒!醒!醒!

……

歌声甚是雄浑悲昂,歌词虽然不是很明白,听得却是热血沸腾、荡气回肠,杨锐正品味间,蔡元培上前迎了过来,拉着他说道:“竟成啊,昨夜接到东京留日学生电报,是以今天才召集学生来张园讲演,时间仓促,来不及通知你,恕罪恕罪。”

杨锐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罪的,这广西巡抚,真是汉奸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蔡元培听言真是苦笑,他可是宁愿一个汉奸也没有最好,不过现在这满清似乎汉奸特别多,慈禧不是说了,宁与列强,不与家奴。正想说话,旁边签名纸拿过来,蔡元培示意让杨锐签名,说道:“竟成,我们意成为保国会,签名即入保国会。”

保国会这个名字杨锐是知道的,来这个时代后戊戌变法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似乎戊戌变法前就有一个保国会,或者叫强学会,杨锐素来不喜欢戊戌变法那帮人,不是因为他们狂躁幼稚,而是他们居然提议中日合邦,还要请当时正好倒阁的伊藤博文来中国做变法总顾问,真是……

杨锐正色说道:“孑民兄,我可只支持拒法惩王,至于入会就没有兴趣了。你看可行吗?”闻言蔡元培满脸难色,这保国会就是他倡议的,只是想团结维新派那些人,两人私交甚好,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辩驳,只能点点头示意杨锐快签名。杨锐拿出笔,写了“仅支持拒法惩王,杨锐。”写完,纸便传走了。后面签名的人见到杨锐的签名,很多也是跟样的,于是纸上开始一片“仅支持拒法惩王,XXX”,蔡元培见状摇头苦笑。

其实学社的人基本和杨锐抱着一个想法,而不是学社的人又不认识杨锐,所以这事情也没人批评,只有蔡元培在摇头不已,这几个字一签,他之前的计划就白想了,口舌也白费了,杨锐看他的样子,基本知道他的主意,说道:“借来的力量不是自己的力量,一下子没用好,伤了自己都说不定,维新派我看还是别打主意了吧。你算计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在算计我们。”

蔡元培反驳道:“我们现在要的就是扩大影响啊,就让他们的人做会长,我们也是宣扬救国的道理啊。”

哎,杨锐长叹,没说什么就走了,有些人啊就是,观念不同,做法不同。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是静不下心来,失去了处事的条理,异常的烦躁不安,难道自己错了吗,有些人是怎么提示他也写不出答案的,这不是一个能产生解题人的时代,或者说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思想去孕育。

下午的时候,实在是坐不住了,跑到陆行拉着雷奥出来喝酒,自从他教钟观光德语以来,就很少喝酒了,但是见杨锐这么热诚,也就出来了,雷奥一般是喝洋酒,没钱的时候是喝黄酒,当然,自从接收上次枪击事情的赔款之后,他就一直都是喝洋酒的。看着杨锐一脸愁苦的样子,雷奥问道:“杨,你每天都是很忙的,这样很好。今天你是怎么了?”

刚咽下一口酒,正反胃的时候杨锐说不话来,只是做着手势,许久才说道:“雷奥,我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好,我很满足,可是你也能看到,我的国家很落后,许多人希望自己能改变她,可是他们办法都不对。我很焦急!”

雷奥能听懂他的意思,但是他的看法是别样的:“杨,何必为国家而苦恼,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你的天使这些时间都没有看见了,你应该和她在一起,好好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这么沮丧了。”

听了他的话,杨锐哈哈大笑起来,雷奥的想法何尝不是他之前的想法,可是现在现实让抱着这样想法的他活的很煎熬,而且这还只是开始,以后种种惨剧就会像闹钟一样准时到来,如果不知道的话也只是在事后悲痛,可现在自己什么都知道,这种看这悲剧发生而无动于衷的做法让他无法面对,虽然在法理上他对这些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但是在情感上他却没有任何借口摆脱心里的内疚。杨锐有些抓狂了。

看他这么疯狂,雷奥又说道:“杨,国家都是骗人的玩意,我们辛苦的把国家建造出来,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被国家所奴役,哪怕虽然我们建造它的本意是给我们服务的。现在的当政者皇帝要我们给他们服务,给他们交税,这样他们就能过上体面的生活,甚至,他们还要我们为了他牺牲,哪怕这些牺牲其实都并没有什么价值。杨,不要上当,让国家,让皇帝见鬼去吧,对于我们而言,只有盘子里的牛排和杯子里的酒是真的。”

见他难得长篇大论,杨锐默默的听他说完,然后问道:“雷奥,要是明天法国人占领了德国,那些杂碎在慕尼黑作威作福,玩弄妇女,奴役人民,你会回去参战吗?”

雷奥摇头反驳道:“这不可能,那群排着队送死的法国蠢货只配在战俘营呆着。”

“假如呢”,杨锐重复着这个条件,“假如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回去德国参战吗?”

“不,那我也不回去的,”雷奥喝了不少,但是脑子还是很明白的,“我回去无助于战争发生什么改变。他们自己没有办法保卫自己,那我又为什么还要去保卫他们,他们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杨锐听了他的话真是抓狂,一时不好再举什么例子,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些才道:“你以前不是说,南非战争让你发现,现在的战争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是吧?”

雷奥对于战争是有种特别的热爱,这话是他之前说过的,他点头道:“是的,技术进步使得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杨锐见他回话,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还说过,你们这些志愿军,要么战死,要么被俘之后被杀,像你这样的撑到战争后期的不多,而且在战后你们这些军官很多回德国之后都没有选择再进入军队,而其他小部分人则是全退到了葡萄牙属的莫桑比克是吧?”

雷奥不知道杨锐要问什么,他说的是事实,只好点头说道:“是的。很多人回去了,但回去的也没有再效忠德皇、进入军队,其他的都在莫桑比克的庄园里。你想说什么,杨?”

杨锐说道:“那就对了,英国人一定是知道战争发生了什么改变,他们和法国人的关系很密切,也就是说法国人通过他们知道战争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德国却不知道,你们要么战死,要么回国之后离开了军队,要么留在非洲。如果哪一天德国被占领,在同胞们不知道游击战的情况下,你会回去指导他们打游击战吗?”

听完杨锐的话,雷奥喝了一大口酒,无奈的说道:“如果是这样,虽然还是不愿意,但我想还是会回去的,可我决定不帮助政府,我爱的是德意志民族不是德意志政府。”

“现在你知道我的痛苦了吧,”终于让他理解了自己,真是费劲啊,不知道是自己嘴笨还是他的脑子木,“有的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你们西方人虔诚的信仰上帝,那样在无助的时候还可以问上帝应该怎么做,让他给自己指引。”

雷奥被杨锐的例子又挑起了旧恨,什么也没有说,拼命喝酒,很快一瓶就见了底,又去开下一瓶,喝掉一半后,说道:“杨,我还是要说,政客们都是不可信任的,他们说话一向都是肥皂泡一样美丽虚幻,还有人民,他们也是像小孩一样善变的,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今天会很喜欢你,明天又会变得很讨厌你,在你离开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你做过什么好事,只会记得你做的错事。”雷奥说完之后长长的想了一会儿,看着杨锐的眼睛说道:“杨,如果你真的要做什么,请不要忘记我。”

杨锐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些深刻的思想,对于一个军官来说,这些一定不是学校里教的,但旋即想到南非战争的最后布尔人选择投降放弃抵抗以保全生命,也就是释然了,人民都是这样,只要他们能活的更好,就不惜抛弃任何人——当然这是明智的选择,再打下去布尔人就要灭族了。真是为雷奥所悲哀,被自己的祖国抛弃了不算,还被自己所帮助的人民抛弃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痛苦颓废呢。

不知道怎么劝慰他,只好让他自己慢慢的从这种痛苦中走出了,当下拿着杯子什么都不说的和他干了一大杯,接着就是埋头喝酒,大块吃肉,只想一醉解千愁,这一次的醉是真的烂醉,他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酒店里回到自己房间里的,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也是被换过了,床头也放着一杯水,和一碗大概是粥还是什么汤的东西,被一本书盖了起来。房间里很亮,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落在楼板上,明亮的能看见飘在空气里的灰尘。应该是中午了,每次只有中午的时候阳光才照进来一会。

这次醒来就觉得头疼欲裂的,全身酸痛,似乎肌肉里面还有不少酒精,胃也很不好受,杨锐挣扎的起来,把水喝干,又把粥也吃了,这才觉得火辣辣的肚子好受起来。摇晃着站起来,打开房间门,外面的是一片锅铲声,菜香味、油烟味再混着些春天的花香味飘荡在院子的各处,这真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第五十一章拒俄

打开房门之后就听到有人在上楼,却是隔壁院子的阿姨拿着个篮子送饭来了,这个黄太太找来的农村妇女不怎么说话,但是却很勤快,做菜的手艺也很好,哪怕全是沪上菜也吃着不腻,把饭菜放在书桌上她就离开了,杨锐却是饿了,坐下就开吃。

吃完到隔壁院子看看,学生们都来了,还在吃饭,楼上楼下坐满了人——现在基本不下馆子了,都是由阿姨做好,吃的不比外面差。今天实在是不想讲课,只好在黑板上写了题目给大家考试,是管理学、社会学、西方哲学的,做完交上答卷就是自由活动了。

第二天正在改答卷的时候,钱伯琮和雷以镇匆匆的跑来了,看了他们少有急切的样子,杨锐不知何故,钱伯琮喘着气把一张报纸铺在书桌上,这是一张苏报,首页最显眼之处印的是一张传单,上书:

启者:俄人蟠踞东三省,久假不归之意愈益彰著。如我国人不行力争,必立致瓜分之祸,必当公议挽救之法。故本埠同志定于四月初一日午后三下钟至六下钟在张园安垲第集议,凡具有爱国思想者务祁届时贲临,不胜焦盼!

杨锐心里叹了口气,把报纸拿开,继续改答卷。钱伯琮的性子更急,说道:“先生,俄人在东北不退,还提出七项条件要清廷答应,他们是想把东三省占为己有啊。您怎么……”

闻言杨锐停下笔,看着他涨红的脸问道:“那请问要使俄国占不了东三省,我们该怎么做啊?”

钱伯琮无言以答,他只是听到此消息后激愤万分,根本就没想到怎么去应对,旁边雷以镇倒是说道:“先生,我们可以组织义军北上东三省抗俄,誓死保卫国家疆土。”

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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