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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6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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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内山庸夫是中国通,沪上东亚同文书院第八期毕业,为云南四川班的主角。二十多年的中国经历让他极为了解这个国家。他接着道:“日本受制于中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日本人最后全部变成中国人。阁下,中国文化有着人性的、本能的魅力,具有将其他民族溶入自己的文化熔炉中,将他者同化的伟大力量。

有时就连使用武力征服了中国民族的其他民族,其武力也会被散布在武力缝隙中、无所不在的文化毒素击溃瓦解,金、蒙古、满洲都是明显的例子,这些征服了中国的民族反而被收伏并装进这个文化的药罐。日本千万不要像满洲人那样,盗木乃伊反而成了木乃伊。”

米内山庸夫的木乃伊比喻让柏原文太郎发笑,现在的日本有何资格成为盗木乃伊的人?现在的日本明显被中国强势压制着,挤兑日元便是其中之一。要是以前,日本早就用军舰对此进行抗议了,可现在外务省只能不痛不痒的告诫,甚至连抗议都做不到。

不想深入去想越来越受制于人的中日关系,柏原文太郎转而问道:“米内君,梁君最近几年在干什么,他需要帝国什么样的帮助?”

“梁君最近几年正在组织一个新的政党,民主社会党,以推行基尔特社会主义,但是这遭到孙氏余党和无政府主义同志社的狙击,所以他希望能获得帝国的支持。”米内山庸夫道。

“基尔特社会主义?”柏原文太郎不解。

“就是英式社会主义,提倡议会斗争,而不是俄式暴力斗争,因此被苏俄秘密支持的孙氏余党和无政府者强烈抨击……”米内山庸夫道。

“孙氏余党和无政府者也能在中国活动?”柏原文太郎奇道,他记得苏俄曾经承诺过绝不在中日朝等国组织共产党。

“杨氏执政时不能,但现在各省各自为政就不一样了……,两广已是无政府主义同志社的大本营,孙氏余党也在山西、沪上、辽东这些工人多的城市办了不少报纸,不过明地里他们都遵守法律,不鼓吹暴力。梁君无处可去,便只好来杭州了,杭州手工业发达,作坊工人众多,而工场主又不能实行终身雇佣制,所以……”

山内不想在梁启超身上浪费口舌,他结束这个话题后对柏原文太郎认真道:“柏原君,梁君所言对帝国未来至关重要,请回国后务必找机会禀明陛下及诸位大臣,以更改国策!”

“哎…”山内说的正是柏原所想的,可陛下他……,茫然若失间,他真不知日本该往何处去。

壬卷家与国第一百章乱了

赤坂离宫是一座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建筑,青顶灰墙、拱窗石柱,占地一万五千平方的建筑在青山林荫大道间显得格外宏大厚重;外表如此,其内部的装饰也如同时期的欧洲宫殿,水晶、油画、金箔、浮雕……,浓墨重彩间以致几乎让人忘记身处东方。这是明治时期日本脱亚入欧后的重要杰作——不仅仅整个宫殿,就连设计此宫殿的建筑师也是日本人。

欧洲还是亚洲,在明治时期根本不是问题,但昭和时代这似乎又变成一个问题,特别是日侨在美的遭遇让日本人重新意识到,西装再怎么高档,外语再怎么地道,日本人也无法改变被歧视的命运;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推崇西化,在普通民众看来,传统依旧是传统。于是,整个国家便宛如沪上那栋无比怪异的市府大楼,上层是中式琉璃瓦屋顶,下层却是标准的西式建筑,妥妥的生拉硬拽、中西合璧。

当然,日本的情况是反的,上层是经典的巴洛克屋顶,下层却是单薄的日式木制建筑。上下层价值取向的分离使得政府不但与民众疏远、还常常被民众抨击。这真不如中国和朝鲜:从上到下都是东方结构,连法律基准也异与西方,如此上下一体、万众同心。据说,汨罗、波斯、阿富汗等亚洲国家在此影响下也不再盲目崇外,而是汇集国内学者,去本国的历史中寻找治国之道。

汨罗波斯等国如此,可欧化已经半道的日本却难以调头,重拾传统则等于背叛明治,继续欧化却得不到欧美真正的认同,这到底该怎么办?

早餐过后,身着和服的裕仁在赤坂离宫的花园散步,他身后跟着的是伏见宫博恭王和几个宫廷侍者。伏见宫博恭王正向他汇报着上次前往通化的经过以及海军对伦敦条约的反应——伦敦谈判已经结束,但海军内部对条约很是不满,前几天还发生一次动乱,幸好没有伤人。

“伏见,杨氏对中华政局还有控制力吗?”裕仁听完伏见宫所说的一切,问了第一个问题。

“陛下,杨氏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华国政坛的控制力,不过他似乎不想太过干涉宋氏内阁,近年有些疏懒罢了。”伏见宫一五一十的说着自己的判断,却不知为何天皇问起这个,刚才本来是在商议海军问题的。

“哦。但是他任命的国家银行总裁即将遭到解职……”裕仁说着昨天的消息,“如果真能影响政局,他为何不事先对此做出干涉?”

“陛下,臣……”伏见宫带着些苦笑,这根本不是海军大将能回答的问题。

“呵呵,我知道你不关心这些事情。”裕仁停步转身看了伏见宫一眼,而后道:“那就说说海军吧,杨氏真想让华国海军与帝国海军真实一战?”

“是的,陛下,”伏见宫博恭王点头,“中日要成立联合舰队,那就必须解决作战意识问题,杨氏一直推崇飞机作战,认为这才是海军发展的方向,华国海军也正是抱着这种意识建设和训练的。如果任由他们这么发展,那日中海军不但不能联合,反而互相掣肘。如果不能在战棋推演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能实战了。我相信经此一役,华国海军会对帝国海军重新抱学习之姿态,而拥有华国海军的帝国海军,将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军令部商议的结果?”裕仁追问着,散步已有一会,他已经往回走了。“我听说另外一些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杨锐向日本海军邀战之事随着岛田繁太郎的回归在帝国海军上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虽然时间是在六年后,但六年时间并不太久,而且战争框架是定死的,即两军争夺是硫磺岛制海权、登岛则胜。没人清楚中国人是怎么想的,但不清楚没关系,在固定海域以航母抗击战列舰绝对是外行人臆想。为此杨锐在日本海军军令部得了一个外行的名声,够大家笑话几年了。

但并不是所有将领都这么认为,井上成美大佐闻言几乎是手舞足蹈,居然大喊什么日本海军将在此役重获新生;而素来推崇空母的山本五十六少将也表示此战日本海军必败。这种不协调的声音使得两人更成帝国海军高阶将领中的异类,不想天皇对此也有耳闻。

“陛下,飞机技术虽然进步神速,但战列舰也在进步,现在最新式的战舰超过三万吨,而且受限于华盛顿海军条约,各国都不能建造更大吨位的战列舰,这看似给了飞机机会,但一旦条约到期,盾的力量又会得到加强。”伏见宫说道,他这是把岛田繁太郎的矛盾具体化了。

“飞机真正的作用是帮助舰队侦察敌情、掩护战列舰到达战场与敌军进行最后之决战,背离这一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很多推崇飞机的人、或者推崇飞机作战的海军都是后起之秀,他们或是想得到更快的提升、或是希望用这种取巧的办法使自己早日变成海军强国。华国海军便是这么考虑的,他们试图以飞机超越帝国海军,但事实将会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好了,我知道了。”裕仁几年前也接受过海军教育,对大炮巨舰深深认同,不过中国飞机毕竟击沉过帝国军舰,所以他不得不细问实情。“那也就是说,假如发生战争,我们对于中华海军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不知道天皇为何提战争,伏见宫狐疑间还是点头,裕仁见此则笑道:“我只是说假如。中日当今极为亲善,即便有不愉快之行为,也只是一些势利之徒的个人作为罢了。伏见宫,虽然还有几年,可海军依旧要好好准备,帝国在海军上的优势地位必须是不可动摇的。”

“是,陛下。不过现在杨氏要求帝国空母交由华国海军管理……”伏见宫说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这是东北油田入股的条件。”

“八百万吨石油……”裕仁的语气有些无奈,帝国毕竟是资源匮乏的岛国,虽然新日本发现了无数矿产,但新日本一样没有石油,而国内年石油消耗量已超过五百万吨……。石油、钢铁,都是掐脖子的事情。“东北油田有多大?”

“臣听说年产量超过一千万吨。”伏见宫说道。“杨氏确保每年都给我们八百万吨,哪怕占用中方产量份额。如果真是如此,那二十年之内,帝国石油供应无忧。且此油田离日本海很近,我们可以单独修一条输油管道至日本海。”伏见博恭王说完石油的好处,又担心裕仁不答应,加紧道:“空母部队只是按照中国的方式管理,指挥权依旧在军令部。这对帝国海军并无威胁,不过会让海军的航空派振奋。”

“杨氏处事都是谋而后定,所算极远……”裕仁似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待见伏见宫博恭王一直在等自己的圣断,便道:“空母部队军官必须是精忠为国之人,不得被中华影响分毫!”

“是,陛下。”伏见宫躬身道,如此圣断算是答应了。

“好吧,你去安排吧。”裕仁此时已经走到了离宫的入口,本次谈话就此结束。

得了圣断的伏见宫数次鞠躬之后才告退,他一走,更衣的裕仁身着军服,立即前往镰仓厅,那里,将有一次重要的会议召开。

宫内大臣牧野早就在镰仓厅门口等着了,见裕仁一出现在大厅,他便对着厅内喊了一声:“天皇陛下驾到。”厅内闻声的木户幸一侯爵、近卫文麿公爵、原田熊雄男爵当即肃穆站立鞠躬,待裕仁就坐后,他们前倾的身躯才微微竖立。

不同与无法开口的御前会议,裕仁见三人没有坐下,只抬手道:“坐下吧。”而后待三人就坐,他再次看向三人,道:“华国的情况如何?”

“陛下,华国……”最先开口的是木户幸一,但发现近卫文麿也开了口,他便罢声了。

近卫文麿是贵族院的副议长,又是公爵,地位是三人中最高的,他完全明白天皇要知道什么,是以道:“陛下,华国内部自杨氏下野后,内部斗争极为剧烈,特别是经济危机以来,宋氏内阁和杨氏党羽多有交锋,上周国家银行总裁张氏被捕以及本次传张氏入京质询,都是内部纷争的具体表现。而以杨氏的反应来看,未见他又出手相助之意,由此我们判断,挤兑日元之事即便是张氏授意,也未必是杨氏的本意。杨氏据说每天的生活是打猎读书,并无其他举止。”

“陛下,经济危机之际,应尽量促成日华关税同盟,以求扩大出口,减少失业。前月警察厅再次破获共产党人案,他们正要策划一起暴动,以求实现俄国式的革命。”木户幸一这几天一直被破获的共产党党所困扰,而他自俄国革命以来就一直恐惧日本也会如此。

“陛下,关税同盟至关重要。”原田熊雄也出声,他曾是加藤高明的秘书,而后又是西园寺公望的私人秘书,很大程度是宫内和财阀间的联络人,更是情报收集专家。“华国国家银行总裁张氏确有将中日合为一体之计划,其先是市场一体化、再是经济一体化、金融一体化、货币一体化,但并不是说市场一体化就必定经济一体化,经济一体化就必定金融一体化。即便两国同心协力,也还有许多事务要酌情处理,亚洲银行和亚元不足为虑。”

“但有人说,杨氏在有意识的吞并帝国……”眼前的三位都是裕仁的亲信,且是宫外的亲信,他们的意见裕仁是极为注重的,只是他天生就是多疑之人,特别是现在内阁转而靠向英美,中国的反应他就更加关注了。

“陛下,杨氏最担心的就是帝国亲近英米,这样帝国很可能联合英美一起封锁华国。同时他一直认为米国将会在十数年内发动一场针对东亚的战争,如果帝国站在米国一边,那华国的处境将更加恶劣,这才是他拉拢帝国的最终动机。”木户幸一侯爵道。

“同盟条约只是防守性质的条约,而华国并不敢主动挑衅米国,所以在东线帝国掌握着主动权;唯独针对赤露,因为华国陆军占优,他们相对的掌握着西线的主动权。吞并帝国之说并不足虑,国家银行总裁张氏一体化谋算,只是生怕帝国亲近英米的一种拉拢手段,这与中亚新日本赠于帝国是一个道理,都是担心帝国离华国而去一种手段。”

木户幸一把吞并解释成拉拢,这点让裕仁很满意,近卫文麿却道:“陛下,尽管如此,但帝国还是应在同盟条约到期后不继续签约为好,如此帝国方可左右逢源。”

“近卫,条约的时间不是三十年吗?”裕仁忽然问道。

“陛下,条约的时间确实是三十年,但同时规定每隔十年三方将调整一次,这种调整虽然针对仅仅是细节,但如果在承担的义务上提出异议,那么条约就会名存实亡。”近卫文麿说道,他脑子里想起了英日同盟条约。“后年便是调整的时间,如果经济危机不再恶化,帝国可以考虑……”

“陛下,后年绝对不是良机!”木户幸一打断道。“那时经济危机才刚刚过去,一旦反复,帝国受害更深。只有十二年后才是调整良机。”

近卫和木户意见相左,沉默半响的原田熊雄说道,“陛下,现在有两条路摆在帝国面前,一是恪守国际条约。如果是这样,那帝国就应该果断中止与华国的同盟条约,重新以独立的姿态回到国际体系中来,这样帝国才可以左右逢源,但华国对此将异常恼怒,帝国在大陆市场的片面最惠待遇会全部消失。

另外一条路就是保持目下的防御性同盟,但遵守国际条约。以目前看,急剧发展的大陆市场足够养活日本工厂,仅仅以经济论,这条路是更合适的。并且最重要的是,杨氏已无进取开拓之心,华国也恪守的国际条约,未越雷池一步。不过这仅仅是现在,三十年后华国最终复兴,帝国必将重新考虑自己的方向:是继续恪守条约,还是……”

原田熊雄的话说到了裕仁的心里,日本到底是遵守现有条约,还是该打破现有条约?这才是帝国外交的重心,同时也是国内政治的重心——欧化派们一心想着民主,而保守派则倾向中国那样的贵族政治,他们甚至借用杨氏主义,从文明的角度彻底否定和民主,将其称为文明毁灭的毒素。想到音调越来越高的民主呼声,裕仁的心思又乱了。

壬卷家与国第一百零一章赢了

与东京的赤坂离宫不同,原本完全欧化的中华稽疑院已演变成一栋完完全全的中式建筑。新建的稽疑院不再在宣武门大街一侧,而在紫禁城后侧的万岁山,而之前稽疑院,将回归前明时期的旧观——成为京城的城隍庙。

如此大变动,让许多人都颇有微词,西化派认为稽疑院本是中华最高权力机关,权力源于民而非君,搬到紫禁城后头是何道理?而复古派则咬定君乃万民之主,紫禁城后头压一座稽疑院,这成何体统?两派人吵吵闹闹,但方案却是上一届稽疑院审定通过的,所以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不过待竣工之日,诸人全被新稽疑院的格局气派所震撼。

新稽疑院看似是中式亭台楼阁的木制建筑,实则是用三万三千吨钢和一万五千多吨青铜铸成,其主殿造型类似于天坛的祈年殿,三千六百平的圆形大殿即便分成分成内外两圈,其内圈设置八百多个代表席位也还是绰绰有余,一改宣武门稽疑院那种人挤人、肩碰肩,或汗流浃背、或全身冰寒的情形,其装饰、采光、温控都尽善尽美,可以说哪怕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内部如此,稽疑院所处的万岁山古树参天、绿意成荫,妥妥的皇家林园,而整座万寿山除了最北的皇寿殿,其余都归于稽疑院管辖,代表们除了开会,还能不被记者打扰的踏青散步。

古典和现代科技的结合让老爷们不再有什么屁话,虽然旧稽疑院还没有拆,但谁也不愿意回到原来那个犄角旮旯离去受罪,特别是冬天开会时脚底踩着两个火笼,全身也还是冰冷,更要与反对党唇枪舌战,那情形,体弱一点的人根本就受不了。

新稽疑院让代表们舒舒服服,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张坤却难受的要命,据说,本次质询会不光有报馆记者、电台记者,还有电视台的摄像记者——京师电视台两年前已经成立,彩色电视六年前就发明,他说的每一句话瞬间都会传到外界,而外界并不是只有储户或者有产者,一旦他在语言上有所失当,舆论上又将是一片口诛笔伐。

“时间还没到,先吃些东西吧。”与他同来的陈光甫拿着外面送来的牛奶、巧克力和午餐肉。这些都是自己人私下提供的——那些为民众当家作主的代表老爷质询起来极为疯狂,一次咨询会拖上四五个小时也不罕见。

“吃不下。”张坤满腹心事,杨锐已经传过话了:质询过了就没事,可他明白质询不会那么好过的。

“好歹也吃一点,那些老爷很难缠,据说户部的马寅初也凑在里头。”陈光甫将一听打开的午餐肉往他手里塞,自己则拆开另一听,咬了一块后笑道:“这味道还不错吗……”

午餐肉主要是东北和蒙古产的,前者粮食豆渣多所以猪多,后者放牧则牛羊多,现在北方的肉食靠冷冻集装箱供应大江南北,但做午餐肉的原料绝不是什么好肉,曾在东北代表数年的张坤明显知道这一点。他放下午餐肉只吃牛奶和巧克力,可不一会门便被敲响了:时间到了。

质询会设在包拯厅里,张坤甫一进去就被照相机的闪光灯亮花了眼镜,迷糊中他只见人群中还有一个记者扛着风箱对着他。那些记者想上前提问时,稽疑院的官员当即将他们拦住,而本次质询会的头头、山西藉代表乔殿森见场面有些混乱,当即敲了敲木槌,连喊几句:‘肃静’,场面方才回复之前的次序。

与前清时的衙门类似,质询的老爷们全坐在高一大截的钢制长台上,铭牌之后,老爷们不动如山。张坤并没有座位,他只能矮老爷们一截,站在长台中下首一个讲演台上,像犯人一般等这老爷们发问。第一个发问的是浙籍老爷陈敬第,他咳嗽着道:“本代表一直对去年股灾为何发生不解,还请张总办较为细致的叙述一次。”

“禀大人:美国经济影响全世界,而全世界经济金融又相互影响,纽约股市崩溃后,自然影响沪上股市,造成大跌便在所难免。”此类敲边铺垫性质的问题是后面尖锐问题的基础,张坤小心的叙述,以防后面的回答与此相互矛盾。

“就这样?”陈敬第显然不满意,“股市掉落一百多点,张总办一句话就说完了。”

“禀大人:这就是股市大跌的根本原因,英、法、德、日本等国跌的也很厉害,不仅仅是中华一国。若真要说还有其他原因,那就是国人极为好赌,能赚钱的时候压的往往都很大,二十年前的沪上橡皮股票风潮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不提橡皮股票风潮还好,一提坐在高台上的马寅初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他认定的清末股灾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马寅初如此,陈敬也觉得不满意,他重重的咳嗽一声,有些气呼呼的道:“张总办你怎可把股市大跌的原因归罪于国人好赌?这难道与股市大跌后,国家银行提高准备金率没有关联?本代表就像知道,当时你为何要提高银行准备金率?你可知去年股灾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禀大人:经济危机中股市大跌不可怕,即便沪上或者京津乃至全国房市大跌也不可怕,只要股东或者房东不是借高利贷炒股炒房。再此我不得不插一句,去年股灾中很多跳楼自尽的炒客都是借高利贷炒股的。因此,作为调控银行,我必须确保全国大小银行内的储户资金没有被银行违规借贷给这些炒客拿去炒股。

这才是最可怕的。股市大跌炒客自然会再次问银行大笔借贷以求拉高股价,而银行因为之前就违规,是以祸福相连,也会跟着炒客赌一把,而这些资金在股灾中投入股市只会是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所以国家银行此时提高准备金率就是防止更多的钱被借贷进股市无底洞。一旦如此,被掏空的银行将无法面对储户的挤兑,而银行破产则会让数以万计的家庭一无所有。一边是股市炒客,一边是千家万户,本着国家银行最基本的准则,我只有选择后者。”

这一个问题张坤回答的点水不漏,以致站在两侧的记者响起了微小的掌声,但他还是盯着长台上的老爷们,既然这帮老爷策划了这次质询,那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张总办,你既然知道银行破产后将有千家万户受难,那为何在湖州丝业银行遭受挤兑时还故意调低湖州银行的信用等级,以致挤兑更甚,银行最终破产清算?”问话的依然是陈敬第,但这显然不是他的问题,他拿着一张东西在念。

“禀大人:湖州丝业银行与丝业牵连甚重,纽约股市崩溃后,作为丝织品消费大国的美国经济大挫,我国丝业当然大受影响,湖州丝业银行信用等级降低,自是应有之义,并无落井下石之嫌。信用等级评定只是实事求是,它的立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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