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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煞(GL)-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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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踢空的同时,心口已忽然传来一阵透骨寒意。
男子喉咙发出了几声不能辨别的音节,几个呼吸后,带着插入心口的自己从不离身的剑,缓缓从衣橱上滑落在地。
原本捂着眼睛的右手,也落在了身旁。露出可怖的,色泽黑漆的腐烂双眼。
华以沫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男子一眼,忽胸口气血翻涌,再次捂着唇咳嗽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住了衣橱。
身后忽然有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扶住了她有些疲软松懈的身子。
华以沫缓了咳嗽,然后松开捂着唇的手,偏头朝苏尘儿安抚地笑了笑。
下一秒,她便看到面前的苏尘儿瞳孔陡然一紧,忽然探手抚上她的嘴唇。
☆、165十面埋伏(五)
华以沫的唇本就极凉;苏尘儿的温热手指冷不丁地抚上来,惊得她微微一怔,目光也跟着摇曳了下。
“尘儿?”华以沫有些不明所以。
苏尘儿的眉紧蹙起来,缓缓收回手,低下头去,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了捻。
指间黏稠的湿润感清晰;带着新鲜的血气,飘散入鼻间。
这回;华以沫看到苏尘儿指间的鲜血,明白过来;忍不住道:“没什么,只是一点血……”
“没什么?”苏尘儿忽然打断了华以沫的话,抬起头来望向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隐了怒气,低低道,“你咳出血,还没什么?那要怎样才算有什么?”
华以沫没料到苏尘儿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生了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伸手去拉苏尘儿的右手,转了话题道:“你的手也受伤了,让我看……”
只是华以沫手方触到苏尘儿垂着的右手,对方忽然往后避了避,随即转过了身,丢下一句:“我去点蜡烛。”便走向了桌边。
片刻后,一点灯火在黑暗里跃起,将房间微微照了亮。
“红烛姑娘,方才多谢出手相助。”苏尘儿望向桌边不远处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靠在墙边喘息的红烛,视线落在她被鲜血染红半边的群袂,放柔了声音道,“你受伤了,等等,我拿金疮药给你。”
红烛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也不推辞,朝苏尘儿笑了笑:“劳烦了。”
苏尘儿转过身子,望见站在衣橱前的华以沫胸前白衣上落满的片片血渍,她脚步一顿,脸色冷下来,没好气道:“站着作甚,还不去床上躺着。”
华以沫见状,知晓苏尘儿是真的有些生了气,讪讪地走向了床榻。
苏尘儿为红烛取过药递予她,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手有些不便,只能麻烦红烛姑娘自己了。”
红烛摇摇头示意无事,接过了药瓶,沉吟了会,又道:“我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倒是苏姑娘,你伤及了骨头,快让鬼医看一看罢。”
苏尘儿略一颔首,这才缓步走向床榻。
华以沫在看到床榻边缘被染红的血渍时心头已有些担忧,此时又听到红烛的话,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问为何红烛会出现在此,见苏尘儿在床边坐了下来,忍不住望着对方,低低唤了一声:“尘儿。”
苏尘儿幽邃的目光望过来,凝视着华以沫半晌,细细地打量过眼前这个女子。
失去的恐惧,如同尚在心尖震颤,久久无法得到平复。纵使此刻对方的眉眼清晰得近在咫尺,一颗心依旧跳动如擂鼓。
她从来不怕死亡。然而,她发现,她却想象不出华以沫死去。原来真的会有心如刀绞。之前那一瞬间的绝望,是她已经遗忘很久的情感。
在她……很早很早之前,亲眼见到父亲尸体的时候,才昙花一现而过。
这么多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再失去什么。就算是离开生活了十余年的阮家堡,她依旧能走得利落,走得干脆。然而她在那一瞬,在以为华以沫要死在眼前的那一瞬里,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已经深深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绝望的痛意如此蚀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击碎成节,碾磨成粉。
苏尘儿望着望着,忽然轻叹了口气。
她看着华以沫的神色里带着不安与焦急,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对自己有些不寻常的目光并不敢打断惊扰。苏尘儿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且连自己在气什么都说不清,只是胸口闷得难受。
这般过了片刻,苏尘儿的冷凝脸色这才柔和了些,随即垂下眸,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手心,低声问道:“要用什么药?”
华以沫见状神色一松,连忙伸手拉过苏尘儿的右手,目光触及伤口,还是忍不住沉了沉脸色。她的指尖轻柔地划过苏尘儿的掌心边缘,忽道:“肯定很疼罢?”
“还好。”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华以沫有些不满地抬眼望着苏尘儿,眉头紧紧皱着,“都伤到骨头了。这一剑……”可是刺穿了整只手。
然而之后的话,华以沫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到苏尘儿的目光有些飘忽。
“真的还好。”苏尘儿的声音淡淡,“当时的情况,疼痛什么的,也不太会去注意到。”
华以沫闻言一怔。随即心尖微微颤了颤,有暖流一阵阵漫过身体,流向四肢百骸。她沉默片刻,方出了声,道:“你将柜子里从左数第三个青色瓷瓶和第五个白色瓷瓶都拿过来罢。”
“嗯。”苏尘儿点头应了,直起身将那两个瓷瓶都拿了过来。
“伤口没有得到马上处理,需要先消毒,会痛,尘儿且忍耐下。”华以沫拿起青色瓷瓶,嘱咐道。
“好。”苏尘儿垂眸去望自己被摊开的手心,能感觉到华以沫的小心翼翼,以及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身上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瓷瓶里是带着古怪气味的微稠液体。华以沫斟酌地倒了些在伤口边缘,然后用指尖轻轻抹开。过程中瞥见苏尘儿的眉轻轻蹙了蹙,便又恢复了沉静,另一只却在身侧攥了紧,不由心中叹了口气,手上加快了动作。
血痂在药液里融化开来,又被华以沫细心地拭去,然后再次涂上药膏。
正忙碌间,华以沫耳边听到苏尘儿开了口,轻声问道:“你的毒可解了?”
“嗯。”华以沫并不抬头,指尖一点点抹开药膏,应道,“差不多了,等会我再施一回针,剩下的余毒会在我体内消解,已是无甚大碍。”顿了顿,她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之前是因为施了针,我调用了自己身体里的抗毒性,和那些余毒起了冲突才会昏迷不醒。让尘儿担心了。”
“那你为何会吐血?”
听到问话,华以沫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又动起来,语气轻松道:“余毒当时刚缓,气血却未平,我又动了真气,才会吐血。”
话音落,对方却没有反常地沉默下来。
华以沫呼吸一滞,将心头的不安强自压了下去,抬头望向苏尘儿,含笑道:“尘儿怎么不说话了?”
“等你何时说实话了。”苏尘儿目光深邃地扫过华以沫,“我再说。”
“我并没有骗你。”华以沫开口辩解,“我的毒都清得差不多了。”
苏尘儿抿着唇,淡淡扫了华以沫一眼,果然没再开口,只是兀自站起了身,走到了红烛身前。
“红烛姑娘。”苏尘儿低声道,“如今你蹚进这趟浑水,怕是免不了天邪麻烦,接下来可有打算?”
红烛淡淡笑了笑:“苏姑娘不用担心,死无对证。”
“这便好。”苏尘儿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鬼医的药果然不错。”红烛说着,手在桌上撑了撑,随即站了起来,“想必用不了几天伤口就会愈合,不会有人发现。”说着,红烛望了望天色,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是偷溜出来的,差不多该回去了。”
苏尘儿点了点头:“今晚真的多亏红烛姑娘了。不曾想又累得姑娘受了伤……”
红烛摆了摆手,柔声道:“不用在意。你也知我并非全为你。而为了她,这些自也都是值得的。”
言罢,红烛朝苏尘儿笑了笑,也不再停留,转身迈步离开了房间。脚步依旧有些趔趄。
送走红烛,苏尘儿才缓缓回头,望向床上的华以沫。目光深邃,猜不透情绪起伏。
“你知道么?”苏尘儿忽然开了口,声音平淡异常,“你说谎的时候,眼神总是喜欢偏向右边。”
华以沫闻言,脸色不由一僵。
苏尘儿的目光忽然放软了些,声音了带着叹息:“华以沫,你真的打算瞒我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即便如何糟糕,也总该让我有知晓的资格。”顿了顿,苏尘儿唇角浮现一抹苦笑,“我们,不是一起的么?”
☆、166乱象丛生(一)
华以沫垂下眼;望着床上盛开的红艳血花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视线里的灯火又被拨亮了些。随即床铺微震,一直白皙的手伸到了华以沫的眼皮之下。手心向上,正是刚上完药的狰狞伤口。
华以沫的目光一紧。
“华以沫,你觉得这个伤口,何时能痊愈?”苏尘儿的声音风淡云轻地在耳边响起。
华以沫沉吟了会;方开了口道:“每日上一次药,连续五日即可。十日便能愈合。”言罢;华以沫抬起眼来,有些不解地望向苏尘儿;不知道她怎会突然问这个。
“那么,”苏尘儿将手缓缓伸了回来,“可会留疤?”
“自然不会。”华以沫肯定地点了头道;“有我在,岂会让尘儿留疤。”
“是么?”苏尘儿低声呢喃了句,随后抬眼直视向华以沫,伸出葱白食指,轻轻点在了华以沫的心口处,神情认真而专注,“那么你呢?你可会留疤?”
轻忽话语落地,安静的房间里爆裂一朵清脆烛花。烛光摇曳间,将华以沫的神色衬得明明灭灭。
好像有一袭飞流而下的瀑布,猛烈冲刷过华以沫的整个身体,内里脏腑都震颤不已。她的耳边似还在嗡嗡作响,回荡着那一句话。
那么你呢,你可会留疤?
话语明明轻柔,却似蕴含了无尽的复杂心情。似疼惜,又似无奈。似关切,又似薄嗔。似明了,又似迷惑。
华以沫望着苏尘儿的幽邃目光倒映着那一星点烛火,在清冷的夜里显得异常温暖。而她的指尖压着自己的心口,指尖下是砰砰的跳动,昭示着所有生命的源头。
半晌。华以沫方缓缓抬起了手,轻轻握住了苏尘儿的手指。
触手温热,贴着自己冰冷的肌肤,仿佛能一路暖至心房。
华以沫唇角极淡地扬了一个笑意,又缓缓摇了摇头:“尘儿怎每次都这么聪慧通透,果然还是瞒不过去么。”
苏尘儿闻言,知晓华以沫松了口的同时,也是松了心防,眼神软了些,道:“你清楚便好。”
“我本不愿让尘儿担忧,不过尘儿执意要明了,我也不再相瞒。”华以沫舒出口气,握紧了苏尘儿的手,接着解释道,“这毒我只知是一种寒毒,虽被我逼出了大半部分,之后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它毒性极烈,换做普通人,怕是坚持不了片刻。这点尘儿想必不难猜到。”
“嗯。”苏尘儿颔首,又蹙了眉道,“之前两个沾了毒血的刺客相继毙命,可见一斑,我也觉得不可能这么快就真的将毒从体内清除出去。你……”苏尘儿眼神里多了些忧色。
华以沫耸了耸肩,道:“的确如此。尘儿所虑并没有错。不过也并非没有根除办法,只是麻烦些而已。”华以沫沉吟了会,“金针倒是可将毒素压住,再一点点消去,只是需些时日。在此期间,我的偏寒体质怕是要更严重了。怕就怕,这一点被刺影楼利用。”
“你的意思是……”苏尘儿的目光沉了沉。
华以沫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尘儿应该知晓,这世间功法,无非阴与阳。其中不乏纯阳与纯阴的功法。”顿了顿,又安慰道,“尘儿也别太担心,我既是使毒,也不一定会直接与对方直接交手。”
话虽点到为止,苏尘儿也明白,只见她抿了抿唇,忽道:“我们明日便离开花城。”
“嗯。”华以沫应道,“我也正有此意。”
言罢,华以沫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说起来,红魅馆的花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刺影楼的人。”
苏尘儿话一落,就见华以沫惊讶地望过来。她继续解释道:“她方才特意选了我,本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刺影楼已经派了杀手过来。只是没想到,我还未来得及告知你,路上已经遭到了埋伏,险险便出了事。”
“原来如此。”华以沫神色有些不解,“可是,她为何会帮我们?”
“好像是因为我娘的关系,不希望看到我出事。还有一事,不管是听她所言,还是刚才刺客的反应,似乎那暗王下了命令很是奇怪,要取你的命,却执意留下我的命。对于这点我一直想不通。”苏尘儿的眼底浮现一丝迷惑。
华以沫闻言却松了口气,口中道:“莫非与我私下有什么过节?”
“不像。”苏尘儿摇了摇头,视线移开去,落在了窗外,目光有些悠远,语气轻喃,“不管如何,希望红烛姑娘不会因此惹了麻烦罢。”
冬日夜色深沉如雾。
红烛一路返回,因腿脚不便,速度难免有些滞缓,因此比来时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才到了红魅馆。
夜深的红魅馆,稍稍退了之前的喧哗,却依旧是灯火辉煌。大片大片的暧昧红色透窗而出,也不乏几个宾客来往进出。红烛站在远处望了片刻,才绕过正门,来到一处僻静围墙,脚尖一点,跃过了院墙。
落地时,红烛脚步一个踉跄,紧接着大腿处传来一阵刺痛。红烛脸色微微一白,能感觉到伤口血痂又崩开了些,有鲜血顺着群袂缓缓顺着大腿外侧流下。夜色里,红烛苦笑了下,拖着不稳的步伐,见四周无人注意,咬紧牙关,忍耐着腿间痛意,加快了脚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一路行去,人影阑珊。红烛心道暗幸,悄悄绕过一条长廊,然后上了楼去。所幸这个时候,众人不是在大堂招呼客人,便是在各自房间,楼梯上并无一人。红烛轻手轻脚地迈上了三楼,终于顺利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驻了足。
红烛将吊起的心放下来,伸出手将门轻轻推了开,随后便转身去掩门。
正在此时,红烛耳边忽然落得一个不轻不重的呼吸声,惊得她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僵在了门口。片刻,红烛方缓缓转身,背靠着门扉,抬头扫过房间,目光在床榻上一顿。
漆黑之中,有蓝影斜斜靠在床榻之上,双□叠,手指间则执了一个玉色酒壶。似乎注意到了红烛的目光,对方也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红烛。
红烛呼吸忍不住一滞,忽然跪了下来,头也深深地低下去,率先出声唤道:“小主!”
房间里的人,正是甘蓝。
红烛唤出声后,却迟迟听不到对方的动静。她的心有些沉下来,一时抿着唇不再说话。她能感觉到甘蓝的视线缓缓扫过自己,不敢再动,只在心里疑惑,为何甘蓝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红烛突然想到自己的群袂还染着血渍,不免懊恼,虽是黑暗里,也难保小主不会发现。而一旦血渍曝光,自己所做的那些,便不难被猜到了。也不知……会如何。
房间里的寂静流动片刻,甘蓝清越的声音才突兀响起:“去哪里了?”
红烛不知对方是何时到的房间,因此心里一时有些忐忑,只含糊道:“回小主,流霞睡不着,因此出去了会。”
“噢?”一声清扬淡淡响起,让红烛的心愈发有些不安。果然不一会,甘蓝便又道,“只是一会么?”
“……是。”红烛一咬牙,应了。顿了顿,又道,“不知小主……过来红烛房间,可是有事?”
有瞬间的沉默。随即甘蓝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自然。你可知……被派去杀华以沫的疾影死了?”
红烛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神色:“流霞不知。不知是何时的事?”
“就在方才。”甘蓝顿了顿,声音突然一转,“你先起来。”
红烛闻言一怔,随即目光一晃,却还是应了:“是。”
她缓缓直起身,尽量不让右腿的伤痛影响身体的平衡。
床榻上的甘蓝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手里依旧提着白玉酒壶,轻摇着身子缓步走到了红烛身前。
沉默在彼此之间弥漫。
“流霞,”甘蓝的视线打量过红烛片刻,方出声道,“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甘蓝低着头,道:“小主待流霞自是极好的。”
一只手探出来,手指毫不犹疑地扣住了红烛的下颔。
“抬起头来。”说话的同时,手上微微用力,迫使红烛直视向甘蓝。即便在黑暗里,彼此的目光仍是清晰可见。
“疼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红烛惊得一怔。
甘蓝的扣着红烛下颔的手下落,手指一毫不差地准确点在红烛右腿伤口之上。
红烛没有料到,大腿一痛,身子便微微颤了颤。
“真是固执的人啊。”甘蓝的声音里忽然带了喟叹,“疾影的功力在你之上,为人足够心狠手辣,若非华以沫突然反击,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
红烛的眼睛惊讶地睁了大:“小主你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呢?”甘蓝的语气恢复了寻常,似放弃般道,“算了,你这榆木,先过去坐下。”
言罢,率先转身走到了桌旁,手一扬,便将蜡烛点了。
微弱烛光一点点跳高,房间也跟着一点点亮起来。
“怎么还傻站着。”甘蓝转头望见红烛依旧待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不过来,你就等着失血过多罢。我可不负责收尸。”
红烛略一踟蹰,方趔趄着脚步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甘蓝自怀里取出一个蓝色瓷瓶,随手放在桌上,自己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视线落在红烛腿边,随即又转回她脸上。见对方神色不解地望着自己,撇了撇嘴,道:“看什么?我脸上可有花?”
“我不明白。”红烛垂下眸去,“小主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
“我自会罚你,但不是现在。”甘蓝撑了自己的头,“疾影既被华以沫所杀,此事便到此为止。”说着,甘蓝的语气加重了些,“至于你,等天一亮我便带你回去关起来!省得再给我添麻烦!”
一时间,红烛心里颇有些百感交集。魑主虽平日放纵自己所为,却也没料到放纵至这等地步。她本以为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然而听对方语气,似乎并不打算如何深究。只是……
“小主。”红烛忽然离开了座位,重新跪倒在了甘蓝面前。
“你做什么?”甘蓝见状,好看的眉当即皱起来,“站起来!”
“请小主放过华以沫。”红烛俯□去,真切道。
甘蓝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甘蓝才沉了声道:“你可想过,我放过了鬼医,暗王会如何反应?”
红烛话语一顿,神色有些痛苦:“可是鬼医一死,我怕苏尘儿她……”
“这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甘蓝的声音低下去,“流霞,我知你仰慕苏尘儿娘亲,不愿看到她的血脉也死于刺影楼之手。只是你根本无法改变这样的状况,能真正改变的……只有她们自己。”
甘蓝从红烛身上抬起头,望着跳跃的烛光,淡淡道:“这并非死局。关键是,她们够不够能力解开了。”说着,甘蓝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目光流转间,在烛光里显得明艳动人,“既是她的女儿,该不至于这般弱才是。”
☆、167乱象丛生(二)
“砰。”“哐啷。”
一声极为清脆的破裂声从房间里猛地传出来;将门口的两个侍女都惊了惊。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神色里的担忧。
一瞬间静默的房间里,阮君炎低头扫过脚边摔成粉碎的瓷杯,然后抬头望向身前的风茜,眼底带着一丝愧疚。他沉默了会,忽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对不起?”风茜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要的是你的道歉么?你别忘了;你是我风茜的夫君!不是苏尘儿的!”
“对不起。”阮君炎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晦涩;“茜儿,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风茜气得笑出声来,“你要多少时间?一年?三年?还是十年?你倒说说看。”
阮君炎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地上被撕成纸片的画卷,上面的清冷女子也裂得零落破碎,安静地躺在冰冷空气里。阮君炎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凉,微微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了?”风茜的目光紧逼,“还是你也不知上面时候能忘掉她?”顿了顿,风茜嘲弄的语气低下去,蕴含了一丝嫉恨与失望,“我在你心里,当真一点也不如苏尘儿么?我这些年所作的一切,也当真一点都比不上她吗?”
望着低头沉默的阮君炎,风茜只觉心里如凌迟般一刀刀割过,让她的脸色都白了起来。半晌,风茜忽然笑了笑,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了。”顿了顿,风茜抬眼定定地望向阮君炎,一字一句道,“是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给自己找罪受。终有一日,我会将你今日给予我的一切都还给你。”
阮君炎听到风茜的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苦笑了下,望着风茜道:“这几天,我便先搬到书房去睡。”
风茜闻言微微一怔,眼底有不敢置信的愤怒漫上来。她忍耐了片刻,方一甩衣袖,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风茜的肩膀狠狠撞过阮君炎。阮君炎也不躲避,任由自己的身子被撞得趔趄了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处,直到房门大力开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门口两个侍女只见门突然被大力拉了开,浑身低气压的少爷夫人随即出现在门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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