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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煞(GL)-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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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的右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声音也压得很低:“就算留着我的命,从我口中,你们也探不出什么的。”说着,她突然抬起头,朝灵岚露出一个带着绝望的笑来,“对不起。”
灵岚见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脸色有些疲累地挥了挥手道:“先将人送到地牢去。”顿了顿,“看好,莫要让人出事。”
话落,身后有手下站出来,将并不反抗的紫衫带了下去。
竹林外的火,烧至灵岚派人挖好的坑渠前,渐渐停下了继续蔓延的势头,随即被众人合力围灭了。
夜已深。在嘈杂声如浪潮般褪去之后,噬血楼终于重新恢复了静谧。
白渊拿着去天逸那里取来的补药踏进了灵岚房间,见她坐在桌边托着腮似在沉吟着什么,淡淡道:“就知道你还没睡。”
灵岚斜眼睨了白渊一眼,瞥见她手上的东西,眉头忍不住蹙起来,抱怨道:“天逸给的?”
白渊不置可否地默认了,走到灵岚身前,将药放在了她身前的桌上。
“我不想喝。”灵岚的话语多了些撒娇的意味,“他的东西都可苦了,这不是折磨我这个病人么。”
白渊不动神色地坐了下来,只是语气淡淡道:“我亲自熬了一个时辰。当真不喝?”
灵岚闻言,脸色不由有些发苦,却碍于白渊的话还是踟蹰地伸手接过桌上的碗,一股刺鼻的苦味迎面扑来。灵岚瞄着手里等同于毒药的黑褐色液体,低声咒骂了天逸一句,才捏着鼻子皱着眉将碗里的药一口气喝了完。
多一秒也是折磨。
“咳咳……”一喝完,灵岚只觉得舌间都是无尽苦涩,方咳嗽了几声,一杯清水已经递了过来。
她忙不迭地接过,倒入自己口中,片刻才将那苦味压了下去。
“真难喝。”
“良药苦口。”白渊说着从灵岚手里取回空杯,放回了桌上。
“别听他胡言,他就是故意的。仗着自己医术好,尽捡苦药熬。”灵岚才不信这个道理,辩驳了一句。顿了顿,又开口问道,“他没事罢?”
白渊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那魅主不过为了将他引开,并未下什么狠手。估计也是顾及到在噬血楼,否则以天逸与她的实力差距,怕是多少要吃亏。”
“这般看来,然童应该更加安全了。”
“嗯,只是可惜对方被擒住后就趁着青堂主没留意自爆了,虽没伤到青堂主,但也并未得到什么线索。刺影楼的防备心果然很重。”
“他们动作倒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到底想干嘛?”灵岚的指尖敲了敲木桌道,“噬血楼非正非邪,一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莫不是真为了苏尘儿?可是图的又是什么,连把我们噬血楼搅和进来都不惧。”
“这些时日,江湖动荡,众门派势力都有所削减。阮家堡堡主去世不必多说,雷家堡死了个雷霆,也受到不小的打击。本来雷振云的三个儿子里雷霆是最有可能继承雷家堡堡主之位的,他一死,雷家堡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一定限制。依苏尘儿之言,这些都出自刺影楼暗里搞出来的手段。鬼判之死与刺影楼也脱不了干系,加上你们噬血楼出的事……”白渊神色渐渐凝重,“虽说许是有苏尘儿的原因,不过从刺影楼布下的大网看来,也不排除顺便削弱江湖上势力的想法。怕是于公于私,都不会松手。”
“嗯……看来得想些办法才是。”
白渊点点头表示同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缠,正色道:“方才见你神色凝重,可是在想紫衫的事?”
灵岚闻言,眼底有犹疑之色浮起,只见她缓缓点下了头:“嗯。我方才一直在想她为何要这样做。你也瞧见她之前在房间里的神色了,虽然极力掩饰压抑,但还是不难感觉到她的痛苦都是真的。姐姐在世时,她对姐姐的敬重我也看在眼里。虽然在千影身上发现烧疤时,我便猜到了她。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何是她。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并不能推翻……”
“也许有什么苦衷?”
“也许罢。”灵岚皱起眉头,“只是以她的固执性子,怕的确如她所言探不出什么话来。这动机想不透,我怎么也不能释怀。”
“多想无益,你身子还未好透,等醒来去问问罢,总有线索的。”白渊说着直起身来,话语不容置疑,“莫要熬坏了身子。”
灵岚抬眼,视线在白渊身上转了一圈,忽道:“今晚留在我房间罢,明日一道去地牢想办法问问。荣雪宫鬼判使者的事,毕竟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白渊闻言身子一顿,不过片刻的踟蹰后,已点头应了下来:“好。”
☆、195请君入瓮(五)
翌日。
华以沫和苏尘儿醒来时;方过辰时不久。两人推开门,便有噬血楼的人迎上来道:“两位姑娘,楼主有吩咐,待两位姑娘用完早膳,便去地牢一趟。楼主在那里等两位姑娘。”
“好。我们知道了。”苏尘儿点头应了下来。
地牢在闭思堂地下,平日专门用来关押处罚犯了事的噬血楼楼众。情节轻一些;不过是关在闭思堂里禁足思过,情节重的;则是另一番对待。
等华以沫与苏尘儿被人一路引领着到达思闭堂,又沿着地下石梯往地牢走去时;才察觉到噬血楼的严酷来。
石梯粗粝,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几盏壁灯,幽幽地散着光;将整个地牢通道照得晦明不一,衬着地牢里明显阴冷下来的温度,便显得有些疹人。深灰色的石梯上,还有些因年岁已久留下的深色印渍,一块一块地晕染在上面,一滴一滴地嵌入石缝里,像极了血渍斑驳。
下了石梯,则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石道,旁边照例是壁灯幽光,通道里则有些海风的咸湿气味,应是哪里被开了通气的口子,正靠近海域的缘故。三人的脚步声踏在石道里,有回声轻响,在这半明半暗中显得有些诡谲。最为压迫的是石道头顶在壁灯摇晃的幽光里,能看到画着极长的一幅壁顶画,画上人物面容苦痛绝望,或被烧灼,或被水淹,或被刺身,或被凌迟,可谓死相百态,宛如十八层修罗地狱般在这条石道上一路在黑暗里蔓延开去。加之又在头顶,压迫感便愈发强烈。
只是此刻走在之中的,毕竟不是常人。
华以沫一路都饶有兴趣地观摩着壁灯映照下头顶的壁画,脚步也刻意放缓了些,有些啧啧称奇:“这画当真画的精妙诡谲,画中人物线条虽粗粗勾勒,却唯独将那神色凸显得逼真异常,实在巧思。”
领路的是个男子,听闻华以沫的话,心里暗道不愧是鬼医,要知道他初次来时,即便不是犯人身份,脚都不免有些发软。不过听得华以沫这般夸赞,还是觉得有些得意,口中应道:“回华姑娘,这画名曰‘众生红尘’,是第一任楼主特意寻来奇人画师所作。意图是为了给犯了事的人形成心理上的压力,等这么一条石道走完,若是胆子小些,又心虚的,怕是扛不住这一路行走。”
“的确如此。”华以沫颔首,面露赞赏,“这想法倒是极好的。”
说着,华以沫忽然偏头去望苏尘儿,面上蕴了一抹笑意:“尘儿可觉心神忧惧?”
未待苏尘儿摇头回答,一只手已经自明灭灯光里探出来,执起了她的手。
苏尘儿抬眼瞥去,见华以沫已经若无其事地重新回过头,露出一副专心欣赏壁画的模样,平静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浅淡笑意,也随了她牵着,一路往前走去。
这般走了片刻,一条石道才到了尽头。拐弯处,露出一排严密地牢与随地摆放着的刑具。那些刑具似乎有些年头的样子,上面沾了干涸的血渍,有戾气透出。
视线扫过,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灵岚与白渊,以及她身前绑在铁架上的紫珊。
“楼主,华姑娘与苏姑娘到了。”领路的男子走到灵岚背后低声禀报道。
“天逸怎么没来?”灵岚回头瞥了两人一眼,出声问道。
“回楼主,天先生说……怕刑罚污了他爱美的眼,宁可呆在神医堂研究花花草草,顺便帮楼主多配一副良药养生。”男子话语有些踟蹰道。
灵岚闻言,眉头皱了皱,低声咒了句:“死天逸,不忍心看紫珊刑罚,怎么就忍心给我配苦口良药了。”顿了顿,她抬起头,望向眼前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地被铁链捆绑在铁架上的紫珊,脸色严峻道,“紫珊,你当真不肯开口?”
紫珊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灵岚目光沉暗,忽然朝身后的男子道:“去给我把楚堂主唤来。”
“是,楼主。”男子接到灵岚命令,折返而去。
话音一落,铁架上的紫珊死寂的身子突然颤了颤。
“紫珊,这是你逼我的。”灵岚话语淡淡,目光一直凝视着不远处的紫珊,“我知你爱慕楚言已久,心里也不愿他看到你这般狼狈模样。只是你性子孤僻,怕是我再如何用刑都不肯吐露只言片语。我也只能用楚言最后试一试了。你猜,他看到这样的你,会如何想法?”
听到灵岚的话,铁架上的紫珊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纤弱的身子在厚重的铁架上显得愈发柔弱不堪,散乱的青丝下露出那张苍白的面容来。她身上的紫色衣衫破裂处混杂着深深浅浅的血色,而此刻她的脸上,透出一种绝望的神色,几乎要刺到人的心里去。
“楼……主。杀了我,好不好?……”虚弱无力的话从紫珊口中吐出,带着恳求,“不……不要让楚言……过来……”
灵岚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忍。搁在椅子上的手在暗中攥紧了椅托,出口的话却依旧显得冰冷无情:“噢?终于肯开口了么?只是你既然叛了噬血楼,我又为何要听你的?”
紫珊脸上的绝望之色更甚,隐隐有惶恐的局促在眼底弥漫。
“不要么?”灵岚冷冷地笑了声,“你杀千影的时候,怎么没有问她要不要?你既忍心在她放心将背后空门交给你时狠下心下手,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要与不要?这二十多年来,噬血楼可曾亏待过你分毫?千影又曾亏待过你分毫?你刺下那刀时,是否想过这一刀斩断的是大家对你的信任?”
几个质问铿锵有力,每一句落下,紫珊脸上的神色便痛苦一分,到最后,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气力般瘫下去,死死咬着唇,恢复了死寂。
灵岚见紫珊又是如同刚才逼迫她时一般模样,气得简直想要跳脚。她也不再看紫珊,转过头去,望向站在她身边的华以沫与苏尘儿,朝她们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失望,示意并未问出什么结果。
华以沫见状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眼前铁架上的女子明显是不惧疼痛的人,就算她用毒药折磨,怕是也能忍耐得住。
开口的是苏尘儿。
她的目光沉吟,细细地打量过垂着头不看她们的紫珊,对方好似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一般。只是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名叫“楚言”的漏洞在。
“紫珊姑娘很喜欢楚堂主罢?”苏尘儿话语有些轻柔,与空气里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似是自言自语道,“不过上回在噬血堂见到你们两人,从举止言谈看来,似乎紫珊姑娘存有心结,对于楚堂主的亲近,都十分不适的模样。”
紫珊低垂着头,并看不到表情变化。只是铁链忽然被扯得轻微晃动了下,发出一声清脆撞击声。
苏尘儿恍若不觉,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神色平静,话语轻柔:“上次发现冷堂主背后烧疤时,灵岚曾与我们提及过紫珊姑娘的一些过去。紫珊姑娘生长与常人有别,乃生于棺材,长于坟墓。而幼时被镇上村民误会,导致纵火灼伤,留了疤痕,因此也不愿与人交流。可是因此,虽爱慕楚堂主,却心觉卑微,不敢与之匹肩?”
在一片安静里,似有叹息声在轻晃的铁链声里流淌:“爱无贵贱,却难免令人心生卑微,只觉所爱之人高高在上,若得俯首下望一眼,便已得了无上眷顾。紫珊姑娘即便心欲亲近,却又怕因此袒露了自身的丑陋,招来对方的嫌恶,宁愿遥遥相望,只盼对方一个回眸,也兀自欢喜。这样隐秘的心思,微弱的愿望,所得的欢喜如潮,便愈发觉爱人如天神,自己为蝼蚁。只是这样的心思久了,对你而言便成了近似信仰的习惯。纵是紫珊姑娘身上瑕疵已消,却仍觉连触碰楚堂主也是亵渎。所以才有噬血堂里瞧见的那一幕罢?”顿了顿,苏尘儿在众人的目光里,望着低着头没有说话的紫珊,一字一句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众人不知苏尘儿所言为何,正疑惑间,未等到紫珊的反应,已有沉郁之声在背后突然响起,打断了安静:“苏姑娘言语果然一针见血,只是有必要这般践踏人心么?”
听闻身后话语,苏尘儿的目光晃了晃,飞快地闪过思忖之色,与众人一道回身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赶来的楚言。对方脸色有些不好,显然不满她激紫珊的话语。
“楚堂主言重了。”苏尘儿对楚言暗含的讽刺并不理会,只是淡淡道,“我不过是试图探得一丝线索,惹了楚堂主不快,还望见谅。”
楚言只是脸色沉凝地望了苏尘儿一眼,没有再接话,视线极快地瞥过铁架上惶然抬头望向自己的紫珊,眼底暗了暗,同时低下头去,朝灵岚行礼道:“楼主,不知唤楚言过来,所为何事?”
灵岚的目光在楚言身上打量了一圈,方开了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从你方才的话听来,怎么,心疼紫珊?”
“楚言不敢。”楚言的头并未抬起,只压了声音道,“只是楚言与紫珊相识十余载,虽得她……叛离噬血楼的消息震惊心痛不已,却着实无法恨她。”顿了顿,“方才一时情急,才冒昧了苏姑娘,楼主若有惩戒,楚言并不敢违。”
灵岚闻言,一时没有应话。楚言也便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起身。
“我知道了。”半晌,灵岚才终于出了声。楚言正松了心神,灵岚的话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趟唤你过来,可并不是让你去心疼紫珊的,你可明白?”
“……楚言明白。”
“很好。”灵岚应着,视线瞥向铁架上埋着头的紫珊,缓声朝楚言道,“我要你亲自来行刑。”
灵岚话语一落,身前的楚言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铁链声也跟着剧烈晃动了下。紫珊绑在两侧的手攥紧,几乎能看出□的手腕上经脉突兀。
回过神来的楚言张了张嘴,片刻才挤出有些晦涩的声音:“回楼主,恕楚言……”
“怎么,你想说做不到吗?”灵岚突然打断了楚言的话,回头望过来,冷冷道,“楚言,大局为重,你若忍不下这个心,噬血楼便一日要活在刺影楼的威胁里。你别忘了你的责任是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我的心不是铁石所铸,我也不想落得如今这样的局面。只要紫珊愿意吐露刺影楼的事,我定不会取她性命。”
听到灵岚的斥责,楚言没有说话,一双眼里神色愈发暗沉。半晌,他才在灵岚逼迫的视线里沉重地点下了头,声音带了些沙哑:“楚言明白。”
“把鞭子给他。”灵岚似是没看到楚言的为难,朝一旁站立行刑的闭思堂堂主吩咐道。
☆、196杀人灭口(一)
灵岚话音方落;楚言的手里很快便被塞入了一根鞭子。
楚言低头去望那根似火般烫手的鞭绳。约有两根手指粗细的鞭绳上,粗粝表面还布满着密密麻麻的倒刺,几乎只要一触到身子,就不难想象那些倒刺会迅速扎入皮肉之中,如同渴血的虫蛭,然后毫不留情地扯下一块鲜血的皮肉来。因之前已行过刑;此时的鞭子的倒刺上还沾着些许新鲜的肉沫,血淋淋地贴在上面;像极了饮饱血的蛇,触目令人头皮发麻。
一想到那是紫珊的血和肉;楚言的眼神迅速暗沉下来。
只是……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动荡心神,拖着脚步走到铁架前;才缓缓抬头去望身前铁架上的紫珊。
似乎是感觉到楚言的目光,铁架上的紫珊瑟缩了下,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堪的绝望。
此刻的自己,想必糟糕透了。紫珊垂眸,并不敢触碰楚言的目光,任由倾泄而下的青丝将唇角的一抹苦涩掩住。
她并不后悔。虽然心里的绝望在对方避无可避的目光里疯狂蔓延,难堪一寸寸烧干了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将自己烧成灰烬,但是她不后悔。所有的一切都有值得的那个理由。
即便鞭子被最爱的人抬起,在空气里发出噼啪的响声,然后狠狠落在身上,带起刺痛,牵扯着心脏。鲜血飞溅,在低垂的余光里在地面落下,更有几滴沾到了那片不能原谅被自己弄脏的黑色衣袂;即便她那一夜将剑狠狠划破背对自己的白色身影,好像亲手划破自己的心,有什么东西在对方转身望过来的震惊眼神里轰然倒塌。
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她后悔。
紫珊的身子在剧烈的痛苦里,战栗得犹如狂风里的落叶,好像下一秒就会倾覆,沉入海里,永无翻身之地。
然而在鞭影挥动间,她选择紧紧咬着牙,也不抬头动弹一分,只是兀自咬碎了一口的鲜血,将疼痛的□一个字一个字混着血泪吞入喉咙。
她不想因此让楚言觉得内疚。
意识在这样的煎熬里似乎都要一点点散开去。
鞭子却突然停了。
楚言用尽全力攥紧手里的鞭子,似乎一个不稳就会脱手掉落在地。他望着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一声喊叫的紫珊,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鞭子疹人的抽打声响起。每一鞭下去,都能感觉到肌肤的阻碍,有血极快地渗透那一身深紫色的衣衫,露出模糊的血肉来。
他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喘息,一向沉稳的大手在身侧抖动得厉害。
“怎么不打了?”身后灵岚的话淡淡传来,“不过才挥了七鞭而已。”
“灵岚。”楚言的声音并不稳,压得极低,眼睛痛苦地闭起来,“没用的。放过紫珊罢。”
“你怎知晓没用?”灵岚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楚言身旁,抬头望着满身是血的紫珊,“紫珊,你可是还不说?”
紫珊死寂如尸,没有发出声音。
“紫珊,你不要逼我。”灵岚话语里的情绪难辨,“刺影楼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效忠的地方?你若坚持选择不回头,便别怪我!”她的话忽然一重,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回应灵岚的依旧是沉默。
灵岚突然转向一旁的侍女,目光染了厉色,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来人,将她的衣衫脱了,准备上药,免得人死了。”
如被利剑贯穿般的战栗剧烈地流窜过紫珊的身体。她模糊的意识被劈开,猛地抬头,睁大了透着血丝的眼,用尽全力地摇着头,眼底露出比黑暗更深沉的绝望,连声音都带了些嘶哑的哭腔:“楼主,不要……”
“灵岚!”楚言极快地瞥过紫珊,口中已赫然出声,阻止道,“你不能这样……”
“我为何不能这样?”灵岚打断了楚言的话,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她差点杀死了千影,又陷噬血楼于危境,我为何不能这样?”说着,灵岚再次朝停住脚步的侍女厉声道,“脱!”
“不……不要……”紫珊眼底的惊恐渲染在整个地牢里,喉咙里似乎蕴着鲜血。她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楚言身上,似乎整个心神都被击碎,望向楚言的目光里透露出无助。
侍女不过一个犹豫,已依言踏上前去,伸手去解紫珊的衣带。
“不要!”紫珊试图往后避,手脚上的铁链不停撞击在一起,却无法躲开伸过来的手。
衣带落地,浸透鲜血的紫色裙袂散开来,露出里面那件几乎成了血衣的亵衣。
“为何要帮刺影楼对付噬血楼,你说,还是不说?”灵岚再次问了一遍。
“我不能……”紫珊摇着头,“楼主,杀了我……”
灵岚并不理会紫珊的求饶,继续向侍女使了个眼色:“继续脱。”
楚言的嘴唇动了动,又被强自压了下去。他忽然猛地转身,背对向紫珊。
“楚言,转过去,好好看着这个噬血楼的背叛者。”灵岚瞥见,出口的话语笃定,“你平时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如今面对的是刺影楼的奸细,有甚好心软的?”
半晌,在紫珊恐惧的目光里,楚言僵硬着身子,一点点转了过来。
“给我抬头好好望着她!”
在灵岚怒气的话语里,紫珊吸饱鲜血的裙袂落地。侍女的手摸到了染成血衣的亵衣衣带。
房间里寂静得只能听到紫衫嘶哑的哽咽声和铁链晃动声。只是被禁锢的她,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侍女探过来的手。
衣带抽离时,有轻微的摩挲声响起。在即将散落的那一瞬间,破碎的声音陡然在房间里惊落:“楚言!”
一口血从紫衫唇间喷而出,溅满了楚言坚实的胸口,似雷击般重重砸在他身上。
紫珊的头则在那一声呐喊里猛地垂落下去。
“住手罢。”灵岚的声音带着叹息响起,侍女顺从地掩住了紫珊即将□出来的肌肤。
灵岚望向神色阴晴不定的楚言:“你先回去。”
“……是。”楚言没有再看铁架上的紫珊,面无表情地垂眸应了,随即转身往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
“你们将紫珊放下来,也先离开罢。”灵岚又朝其余的手下吩咐道。
直到其余人的身影消失在地牢,灵岚这才转身望向华以沫,叹了口气道:“要麻烦华姑娘了。”
华以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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