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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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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小筝点了点头:“太原王与灵慧公主答应说要帮大小姐去查看此事的。”
  “小筝,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瑛忽然间觉得有些心浮气躁,正如小筝所说,母亲送进来的不过是一些衣裳帕子,那内侍拿着有何用处?即便是拿了去卖钱,谁会出钱买?这宫里头自有司珍局管着衣裳帕子的事情,穿的衣裳也都有等级约束,更何况她的衣裳也没人能穿——若这公公是个傻子,又如何能被提升到后宫去守门传话?
  这深宫里,是有谁要故意针对她不成?可这个针对的人又会是谁?慕瑛抓起斗篷捧在手里,那人实在可恶,母亲亲手给自己做的东西都要拿走,让她误会母亲再也不关心她,若不是这次回去,母亲还在被自己记恨着呢。
  “姑娘,我问了几位宫女姐姐,她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小筝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鼻子尖上头有细细的汗珠:“这也真是奇怪了。”
  “不知道?”奶娘昨日分明听说了这事儿,可现在却忽然变成不知道了,慕瑛冷冷一笑,还不是那个人权大势大?
  “大小姐,你猜到是谁了?”见着慕瑛唇边的笑容,小筝轻轻“啊”了一声:“莫非……是皇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慕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不是今日午后要我去盛亁宫扫落叶?我要借这个机会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我母亲送进宫的东西。”
  王氏一把抓住了慕瑛的衣袖:“大小姐,算了算了,若真是皇上拿去了,你还能如何?这天下都是他的,你总不能为了几件衣裳几块帕子跟皇上去争执。”王氏的嘴唇皮儿抖抖索索个不停,想到赫连铖这般肆虐自家大小姐,心里就发痛。
  “天下是他的不假,可我母亲给我的东西却是我的。”慕瑛忽然固执了起来,那些东西虽然不金贵,可却母亲的一片心意,怎能落到旁人手里?
  十一月末的天气十分寒凉,慕瑛出发的时候,王氏追着给她穿上了厚厚的夹棉小袄,外头披上幕夫人亲手做的这件斗篷。
  棉袄是娇艳的桃红色,被石青的斗篷罩着,只能见到一点点桃红的影子,但却是恰到好处,素雅里透出一份热烈,站在就如那亭亭玉立的青莲,如玉盘般的翠绿底子里托出了一支艳丽的菡萏。
  毛绒绒的白色狐狸毛衣领衬得她唇红齿白,小小的手握着笤帚低着头在树下打扫,那样子瞧着甚是可怜。
  赫连铖已经下旨,谁都不许去帮她,只能任由她带着侍女扫了这一坪落叶,故此盛乾宫的草坪里,宫女们都站在一侧,看着慕瑛跟小筝两个人拿着笤帚追着落叶跑来跑去,满脸都是同情。
  “慕大小姐真是可怜。”
  “可不是?皇上……”有人叹着气,谁都知道皇上的心结,可谁又敢说出口?慕大小姐若是生在别的高门大户,断然不会受这般惩罚。
  父亲权势滔天,她又生得貌美如花,还是家中嫡长女,本该是步步锦绣的路,没成想偏偏是一地荆棘,走在上头刺扎进脚底,鲜血淋漓。
  “大小姐,这盛乾宫院子好大,咱们哪里能扫完。”小筝愁眉苦脸看着头顶上不断飘零的树叶,喘了一口气:“刚刚扫了又落了!”
  慕瑛咬了咬牙没有出声,赫连铖要这般刁难她,她却束手无策,看着身边装了小半篓的树叶,心里焦躁异常。她还想去盛乾宫里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可这树叶怎么样也扫不完,她如何才能溜进盛乾宫的大殿里去?
  “阿瑛。”温和的一声呼喊让慕瑛转过身来,高启带着他的长随站在树下,满脸关切的看着她:“我刚刚才听说皇上罚你扫地这件事,你别着急,我来帮你。”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笤帚,跟他云锦衣裳很不相称。
  “皇上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要你们帮忙吗?”慕瑛喉咙那里像堵着一团什么,好半日才挤出了这一句话来:“你敢抗旨?”
  “皇上吩咐的,是盛乾宫的宫女内侍,我又不是盛乾宫的奴仆。”高启朝后边跟着的两个长随吩咐了一句:“快,帮着慕大小姐将树叶都给扫了,遇着有枯枝的树,拿棍子把叶片全打下来,免得过一会儿又掉了。”
  “是。”两个长随利落的应了一声,拿起笤帚开始大扫起来,他们两人都已成年,身强力壮,扫地对他们来说不要太轻松,才一阵子,前坪就被收拾了一半。
  高启拿着笤帚默默低头打扫着,慕瑛看着他略略弯下的腰,心中一阵感激:“高……”她一直喊他高大公子,可今日这“大公子”三个字卡在那里,再也说不出来。
  “阿瑛,你私底下都肯喊太原王为毓弟,为何却不愿喊我一声阿启?”高启没有抬头看她,但声音却是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我们的身份一致,本来要比跟他们跟亲厚些,而你却总将我排斥在一旁。”
  写满注疏的书本,偷偷塞过来的黑玉断续膏,生辰时送的贺礼,仿佛间忽然全部跳了出来,在眼前不断的晃动,慕瑛只觉得脸上发烫,红红的一片。她迟疑着,喊出了一声:“阿……启。”
  高启飞快的抬起头来,眼睛发亮:“阿瑛,你的声音真好听。”
  慕瑛有几分局促,将脸转到了一旁,心里有些不自在,自己喊出这两个字来,好像有种很怪的感觉,一点也不轻松。
  或许是因着还很生疏的缘故,喊多了也就好了,她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阿瑛,昨日守宫门的那个王公公被唤进了慈宁宫。”高启压低了声音:“是太原王与灵慧公主……”
  慕瑛吃了一惊,身子猛的转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你知道些什么?”
  “那王公公……”高启正准备开口,盛乾宫门口那边飞快的跑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灵慧公主与太原王。
  “瑛妹!”“瑛姐姐!”
  姐弟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我们帮你来打扫盛乾宫了!”
  “公主,太原王,万万不可!”慕瑛慌忙摆了摆手:“哪里能劳累了你们!”
  灵慧公主与太原王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做打扫庭院这样的事情呢?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心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埋怨自己呢。
  “启哥哥能做,我就也能做!”灵慧公主笑嘻嘻的望着高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启哥哥,你可真不够意思,说好要去射箭的,为何却偷偷的溜来帮瑛妹打扫庭院了?哼,也不跟我们说,害得我与毓弟一直在等着你!”
  高启温和的笑了笑:“这种事情,哪里是公主殿下能做的。”
  “启哥哥,我们当然能做。”拿着笤帚站在一旁的赫连毓说得清清脆脆:“太傅大人不是教过我们那个故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屋子跟庭院有什么区别否?庭院不扫,何以扫天下?”
  太原王说话时,神情极为认真,念到那句话时,还摇头晃脑,他年纪太小,个子还刚刚及得上笤帚高,脑袋一晃,就蹭到了笤帚的顶端,看得慕瑛实在想笑。
  “太原王,你便歇着罢。”小筝走了过来,将太原王手里的笤帚拿走:“等着太原王到了六七岁的时候,也就可以扫屋子扫天下了。”
  “瑛姐姐……”太原王有些着急:“我要帮你打扫庭院!”
  “不用了,快扫完了呢。”慕瑛朝赫连毓温柔的笑着:“毓弟,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可以替太后娘娘打扫慈宁宫呢。”
  赫连毓这才高兴起来:“好好好,瑛姐姐,那时候咱们一起打扫,好不好?”他抬起脸来,一双眸子里全是渴盼:“瑛姐姐,咱们就这样说好了,你可要记得!”
  慕瑛含笑点头。
  “你们在这里作甚?”
  众人回头,就看见赫连铖皱着眉头站在盛乾宫门口,满脸不悦。
  赫连毓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我们帮皇兄来打扫庭院。”
  赫连铖无言以对,赫连毓很聪明,他没说是来帮慕瑛的,只是说帮他来扫院子,他还能说什么?他不满的看了慕瑛一眼,大步走了过来:“朕不是叫你带着侍女过来打扫?你倒是好,竟然弄出这么多人来了。”
  “皇兄,你又没说不让我们来呀。”灵慧公主笑吟吟的望着赫连铖,一脸无辜。?

☆、第 23 章 何处不可怜(三)

?  夜色深深,一线弯弯的下弦月淡淡,周围稀稀拉拉几点星子,眨着眼,发出微弱的光。
  门口的宫灯透过红纱的罩子,暖暖红黄色一团,守宫门的两个宫女望了望朝门边走来的两个小小身影,有些奇怪:“咦,这么晚了,瑛小姐还要出去?”
  小筝走在慕瑛身边,挑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淡淡的灯影将主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单瘦得就像两根竹竿。走到宫门边上,小筝笑着对两位宫女道:“我们家大小姐想去烟波台那边瞧瞧。”
  “这时辰去烟波台?”一个宫女看了看慕瑛:“瑛小姐,还是白天再去罢,现儿都快戌时了,外头风又大,仔细着凉。”
  “两位姐姐,我们家大小姐去去就来。”小筝从荷包里掏出了两块碎银子塞到了两人手里:“行个方便,真的马上就回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瑛小姐快去快回。”
  慕瑛拢了拢斗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没有半点声息。
  “大小姐,真的要去冷宫吗?”小筝拎着灯笼往前边走,一点点亮光隐隐没没在暗夜里,忽明忽暗。
  “去。”慕瑛很坚决的点了点头。
  守宫门的王公公昨日慈宁宫受罚,究竟是什么原因,周围的人都讳莫如深,没有一个愿意提起,只有高启告诉了她。
  在赫连铖虎视眈眈下,他并不敢开口说话,只有在最后,她要出盛乾宫的时候,高启拿着笤帚过来交到她手中,就在这刹那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王公公已经被发配去看守冷宫,你可晚上过去找他一问。”
  慕瑛一抬头,高启已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白色的云锦衣裳就如天上白色的流云一般,飘得很快,不一会便到了很远的地方。
  冷宫有什么好怕的?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
  听说,她也只是听说,冷宫到了晚上就会有女人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哭,大家都说是含冤而死的女鬼——毕竟冷宫里死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被关进冷宫的,都是失宠的嫔妃,死了就死了,皇上也不会管这事。
  冤有头债有主,女鬼要找也是找那些害她的人,肯定跟自己没啥关系,慕瑛一只手按着胸口不断安慰自己,可还是觉得有些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这大虞皇宫并不大,到冷宫的路也不算太长,走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再拐个弯便到可看到冷宫的院墙。小筝一只手拎着灯笼,一只手抓住了慕瑛,声音有些发抖:“大小姐,咱们快到了。”
  “可不是?”慕瑛佯装镇定,迈开步子就往拐角处走,忽然一个灯笼照着一条黑影从那边闪了出来,小筝吓得将灯笼一丢,“哇哇哇”的叫喊了起来:“大小姐,大小姐,有鬼,有鬼,有鬼啊!”
  “别怕,是我!”
  慕瑛站在那里,脚下生了根似的,已经被惊骇得一动也不能动,听到这句话,这才缓过神来,站在那里的,是高启。
  被小筝丢在地上的灯笼已经烧了起来,哔哔啵啵的响着,火苗蹿得老高,照亮了高启的脸,他的眼睛焦急的盯住了慕瑛:“阿瑛,你没事罢?”
  “我没事!”慕瑛努力说出三个字来,可声音里也有了几分哭腔。
  高启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慕瑛的额头,用力朝上边抹了三下:“天灵灵地灵灵,快帮阿瑛收收魂。”
  他的手掌温热一片,盖在她的额头,暖烘烘的,慕瑛慢慢的镇定了下来,一只手将高启的手腕拿住,墨玉一般的眼珠子转了转:“我什么时候丢魂了?”
  见着慕瑛说话利索了,高启这才放心,将手放了下来:“阿瑛,我在冷宫这边等了许久不见你来,就想到路上去等你,没想吓到你了,是我不好,该一直在那边等你的。”
  小筝抚了抚胸口,责备的看了高启一眼,她带出来的灯笼都快烧完了,等会得摸黑回慈宁宫了:“高大公子,你好歹也该吱一声,你瞧瞧,我这灯笼都给毁了。”
  “我等会送你们回去。”高启的声音十分温和,就如三月的春风,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心里一片温暖:“咱们快些去找王公公,再晚些时候,恐怕他就要睡了。”
  “好。”慕瑛也有些着急,她过冷宫来,不就是为了找那王公公求证么。
  冷宫的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被北风吹得不停的晃来晃去,里边的油灯却没受影响,还是明亮亮的暖黄,照在宫门前的地面上,两团黄色的影子。
  高启走上前去,举手敲门,小筝紧紧的抓住慕瑛的手,眼睛盯着宫门,有些害怕,唯恐里边会蹿出什么异样的东西出来。
  “吱呀”一声,门慢慢的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们是谁?”
  “我们找新来的王公公。”高启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来,塞到了那人手中:“至于我们是谁,你还管不着。”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高启,见他年纪虽小,可办事老成,头上束着白玉簪,身上穿的是云锦长袍,腰间一条玉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这么晚了,能在宫中行走,定然是有些来历的,他拿着银子掂量了下,朝高启点了点头:“你们且跟我来。”
  王公公此时还未安歇,正躺在床上正摸着屁股“哎呀哎呀”的叫唤,见着高启慕瑛,吃了一惊,支撑着爬了起来:“高大公子。”
  高启以前经常进宫玩耍,王公公是见过多次,自然熟悉,他瞟了一眼慕瑛,忽然也想了起来,这该是灵慧公主的伴读慕大小姐罢?今年秋日慕夫人带慕大小姐进宫的那次,他正好在后宫门那边,只不过隔得远,没仔细看清,只不过从这高矮年纪来看,该就是面前站着的这位小姐。
  “王公公,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高启摆了摆手,示意王公公继续躺着:“今晚我们来找你,是慕大小姐有话要问你。”
  果然就是她了,王公公伸手摸了摸屁股,满脸愁容。
  肯定是为了这慕大司马府送东西进来的事情——他是将真相说出去来还是隐瞒着?
  皇上也太不仁义了,分明是他要自己将慕家送进来的东西截留,可没想到东窗事发就全推到自己身上了,幸得太后娘娘仁义,否则现儿自己这条老命早就不保了。
  王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凄凉:“慕大小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东西呢,我们家夫人送进来的东西都去哪里了?”小筝紧追不舍:“你拿着我们家大小姐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快快拿出来!”
  “你自己都说我拿着没用了,我还拿着,这不是傻吗?”王公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是这些没用的东西,让他丢了一个肥缺,现在想来都是恨、恨啊!
  “王公公,我就想知道,我们家送进宫的东西都去了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慕瑛静静的盯着王公公,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王公公,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十分珍贵,还希望你能告诉我。”
  这眼神明亮清澈,仿若山泉,静静流淌,没有一丝杂质,全是一个小女孩对父母关爱的热切盼望。王公公看得有些羞愧,脸慢慢的红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全送去盛乾宫了。”
  果然是他。
  慕瑛的心一沉,今日下午还想着要去盛乾宫里边找找,可没想到赫连铖回来得那样快,她没得到机会,现儿听着王公公这般说,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东西就在赫连铖那里。
  她该怎么才能将母亲做的东西拿回来呢?
  “阿瑛,我们走罢,别打扰王公公歇息。”高启扔了一块银子到王公公床上:“王公公,你且拿着好好养伤。”
  “多谢高大公子,高大公子真是仁义。”王公公感激得痛哭流涕。
  高启没有再搭理他,只是护着慕瑛往外边走,心里头跟压了块大石头一般,他知道皇上讨厌慕华寅,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连他的女儿都给恨上了,而且是恨到了这种地步:“阿瑛,我尽量帮你到盛乾宫找找,有可能找得到,也有可能一无所获。”
  “阿启。”慕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放心,我会尽力。”高启伸出手来牵住慕瑛朝前走,轻声细语:“那是你家里的一片心意,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我知道你的感受。”
  慕瑛低头,默默无言,看着自己的影子与高启的影子重叠,两人一高一矮,影子也是一长一短,有时似乎连在一处,有时又分开,可他们的手却依然还是牵在一起。
  高欢怜惜的握着慕瑛的手往前走,没多久便遥遥望到慈宁宫的宫墙,心中惆怅。
  这人世间,又有多少次能如这般的牵手行走,等他们年纪稍长,或许便是一个相望的眼神都不能够。?

☆、第 24 章 何处不可怜(四)

?  “皇上,今日已是十二月十八。”
  南安王弯腰站在文英殿中,一脸的无奈神色。
  生母皇太后停在普照庵已经两年了,再不迁入皇陵,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他这个宗正失职!皇上是小孩子心性,可满朝文武谁又会因着皇上年纪小就会不计较这事?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皇上呢?
  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啊!
  大虞虽是胡族,但入主中原也有一百多年,朝堂里逐渐有不少汉人为官,慢慢的,大家也开始对于汉人的那习俗礼仪礼节有所接纳,现儿人家都讲究入土为安,早就不是胡族以前那种观念了,皇上又如何能让生母皇太后孤零零躺在普照庵,而不安排她的下葬之事呢!
  “十八又如何?”赫连铖半靠在椅子里,瞟了一眼桌子上放得满满登登得奏折,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宗正是来催朕将这些折子全扔到炭火盆子里去吗?”
  南安王弯了弯腰:“非也,老臣只是来提醒皇上,请皇上让生母皇太后早些入了皇陵。”
  赫连铖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跑到了南安王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说,你说,是谁让你来的!”
  肯定是那慕华寅!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要做成,就连自己母亲下葬的事情,他也想插一手!
  南安王战战兢兢回了一句:“皇上,没有谁让老臣来,确实是老臣自己要来的,现在朝野里已经有议论了,皇上难道没有听闻?”
  赫连铖年纪尚小,字还认不全,他看奏折,都是江六给他念,最近不少奏折都或明或暗的提到了生母皇太后下葬之事,不消说,肯定又是慕华寅那厮弄出来的阵仗,也只有他才又这般能耐。
  “朕就是不想办这事,你们为何个个度要逼朕去做!”赫连铖冲南安王吼出了一句话,眼睛里头都红了,甚是可怕,江六赶紧捧着茶上前来:“皇上消消气,且喝口茶暖暖身子,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赫连铖一扬手,茶盏便飞了起来,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茶汤溅了出来,一地湿漉漉的痕迹,几片茶叶粘在水墨青砖上,歪七竖八,不成形状。
  “皇上!”江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赫连铖没有出声,盯着南安王看了一阵子,转身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南安王,生母皇太后是该下葬了,可你们这么跟皇上提甚是不妥。”江六爬了起来,出了个主意:“你们得去找太皇太后,皇上是她老人家一力扶上来的,她说的话,皇上会听的。”
  南安王连连点头:“江公公说得对,一语惊醒梦中人。”
  “哎呀呀,你就快去找太皇太后罢,我得去伺候皇上了。”江六匆匆说了一句,提起常服下摆系在腰间,拔腿跑了出去:“皇上,皇上,你等等老奴!”
  赫连铖去了射苍宫。
  他知道她应该会在这里。
  这些日子灵慧公主迷上了射箭,每日未时都会过来练习一阵,作为灵慧公主的伴读,她自然是要跟着过来的。
  演武场上竖起了几个稻草人,身上挂着木板,中间划了个圈,意为靶心,因着灵慧公主年纪小,臂力不够,那个圈划了挺大,好让灵慧公主能一箭中的。
  灵慧公主一身骑装,英姿勃勃,身边的慕瑛穿的依旧是一件掐腰小袄,下边是弹墨撒花裙子,外边披了一件玉黄色羽纱斗篷,兜帽上镶了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肌肤水嫩,就如刚刚洗干净的红桃。
  除了灵慧公主与慕微,高启与赫连毓也在,见着赫连铖过来,赫连毓蹦蹦跳跳的迎上前来:“皇兄,你的奏折就批完了?”
  赫连铖一言不发,紧紧的绷着脸走到了灵慧公主面前,一伸手将她的弓拿了过来:“怎么才用这么轻巧的弓。”
  高启笑着道:“公主年纪尚小,你要她拉三石弓怎么可能?我现儿都只拉三石弓呢。”
  赫连铖瞥了灵慧公主旁边的慕瑛一眼,见她面容娇媚,实在是好看,心中那种说不出的情绪上下翻腾了起来。纵然她生得好看,可她却是慕华寅的女儿,她如何能打扮得这般光光鲜鲜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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