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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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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  几片竹叶落在青石小径上,被春风吹得不住的上下飘荡,慢慢的卷着身子朝那朱红色的抄手游廊飞了过去,在宽阔的的过道上,摆着一个小绣墩,上边放着一块方方的木板,有两位姑娘面对面的坐着,旁边阑干上坐了一位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妇人,正在指指点点。
  “慧姐姐,你比我心细,这棋瞧着要死了,却被你几招又做活。”慕瑛转脸看了一眼黎娘子,脸上有着几分沮丧:“看起来我不是学棋的料子。”
  黎娘子微微一笑:“这才开始呢,我不过是教了你们些基本手法,如何就说放弃了?”
  慕瑛的眼睛乌溜溜的闪着亮光:“黎娘子,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慕瑛肯定不是多面手,单单就下棋来说,是万万不及公主了。”
  灵慧公主脸上浮现出快活的笑容:“瑛妹,你只有画画弹琴能胜过我呢。”
  “阿姐,瑛姐姐!”一个紫色身影从小径那边急急忙忙的奔过出来:“听宫人说母后给你们请了个教习娘子,也不喊我!”
  灵慧公主“噗嗤”一笑:“我们学的这些,你也想学?”
  赫连毓三步奔做两步上了台阶,探头看了看棋盘,欢喜得脸上放光:“我也想学下棋。”
  慕瑛站起身来腾出了个位置:“毓弟,刚刚好你来,我不是慧姐姐的对手,总是被她打败,只觉乏味,你赶紧陪着她来下棋罢。”
  赫连毓兴致勃勃的坐了下来,执子看了一眼灵慧公主,得意洋洋道:“阿姐,我跟你下。”
  灵慧公主哈哈一笑,一脸小瞧于他的神色:“毓弟,你要跟我下?你知道怎么走棋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赫连毓将手中的棋子搅得哗啦啦的响:“我先走还是你先走?”
  “你比我小,我自然得要让着你。”灵慧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你开始罢。”
  赫连毓执黑先行,才放到棋盘上边,黎娘子身子前倾,“咦”了一声,慕瑛跟着探头看了一下,心中也是一愣,赫连毓的棋子刚刚好摆在棋盘的正中心那个黑点上头。
  “请问皇子殿下,为何要下到那里?”黎娘子有些迷惑,一般人执黑先行会下在右角,却没想到赫连毓竟然开始就占住了中间地带。
  “娘子,这个位置是天元,我觉得它极其重要。”赫连毓有几分得意,指了指那个黑点道:“就如我们大虞,占住了中原,便可以朝四周扩展一般。”
  黎娘子愣住了,慕瑛也愣住了,没想到赫连毓竟然能联想到疆土上边来。
  “皇子殿下,其实这个点也只是一个称呼,并无特别含义。当然,也可以从此处开始落手走子,皇子殿下随意罢。”黎娘子惊奇的打量了赫连毓一番,见他模样生得十分俊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格外机灵,心中便有了几分喜欢,开始在旁边指点赫连毓与灵慧公主下棋。
  “毓弟,你应该在哪里学过罢?”灵慧公主被赫连毓逼得眼见着就要全军覆没,不由得有些羞恼:“要不是你怎么可能那样厉害?”
  赫连毓哈哈一笑:“我去慕府找慕乾玩的时候跟他一起学了些。”
  “难怪。”灵慧公主将棋子一扔:“你比我先学这么久,这不是欺负人?”
  “毓弟,你什么时候又去我家了?”被赫连毓的这句话,慕瑛勾起了些对弟弟妹妹们的思念:“慕乾慕坤慕微他们都还好罢?”
  “挺好的,你妹妹一直缠着我,要我带她进宫来看你呢。”赫连毓提起慕微便眉飞色舞:“下回我将她藏到马车里带进来,保准没人发现。”
  “毓弟!”慕瑛惊呼一声,慌忙摇手:“下回我向太后娘娘请示,回宫去看她便是。”
  慕府已经有她在宫里就足够了,何必再让慕微也被关进这个金丝笼子里边来,外人看着皇宫金碧辉煌,只有进来了才明白里边的水有多么浑浊。
  秀容那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完,慎刑司正在全力调查,盛乾宫里不少内侍宫女被带到了慎刑司,听说从那边经过,隔着院墙都能听到一阵阵的惨叫声。
  这件事情实际上是赫连铖与高太后之间的第一场博弈,慕瑛心里明白得很,她只能闭紧了嘴巴不说话,静观其变。
  赫连毓瞧着慕瑛脸上分分明明写着不赞同,也不再坚持,只是用软软的声音道:“瑛姐姐,下回我陪你回府。”
  “我也要去。”灵慧公主兴奋起来:“带上我。”
  慕瑛笑了笑:“还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准呢,到时候再说罢。”
  几个人凑到一处,拿着黎娘子给他们的入门棋谱开始琢磨,声音时大时小,欢声笑语不断,黎娘子坐在一旁看着三个人融融泄泄的模样,也微微的笑了起来。她在宫外听说皇宫里边生活不易,处处陷阱,务必仔细,来不得半分马虎,这时候却蓦然发现,其实皇宫里还是有真情的,就如眼前的这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灵慧公主打了个呵欠,伸手揉了揉脑袋:“有些累。”
  “阿姐,去不去母后那边?也让她知道你今日学了些什么。”赫连毓站了起来,拉住灵慧公主的衣袖:“你得多去陪陪母后呢,以后等你出嫁了,回宫的机会都少了,若是如我们那位明玉皇姑嫁去北狄做王后,好些年没回过宫了呢。”
  灵慧公主听着这话,脸上一红,轻轻啐了一口:“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阿姐,走罢走罢。”赫连毓拉着灵慧公主就走,一边问慕瑛:“瑛姐姐,你去不去?”
  “你们去罢,我还要练字呢。”慕瑛手里提笔,头也不抬,照着黎娘子写在宣纸前边的那一行开始练习,一笔一划,尽量模仿,不愿出半分差错。
  “好罢,那我跟阿姐去慈宁宫了。”赫连毓没有勉强她,与灵慧公主并肩走下台阶,不一会儿,两人便没见了身影。
  “瑛小姐,你何必故意输棋?”黎娘子等着慕瑛停笔休息的时候,笑吟吟的望着她:“期间有一着棋,明显看得出来你是在让她,为何要这般?”
  “公主好不容易有一桩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不能从中得到乐趣,指不定她就会放弃,不如我让着她些,让她觉得这下棋是她的强项,就会更想跟着娘子学了。”慕瑛有些窘迫,没想到自己故意让子被黎娘子看出来了,说明自己做得还不够自然。
  “你这般能为旁人着想,实在是善解人意。”黎娘子鼓励了慕瑛一句,心中却也是有淡淡的忧伤,慕大小姐若是在自己家中与兄弟姐妹们下棋,哪里又会如此小心翼翼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年纪小小的姑娘,竟然这般心思缜密。
  夕阳慢慢的沉了下去,残红如血,一抹金边镶嵌在云彩的旁边,恰是应了落日熔金那句话,灿灿的光亮将园内的花草照得一片红黄交错,让人看得有些晕眩。
  小径那边走来了几个人,前边那个穿的是深绿色的常服,后边几个是深褐色的衣裳,他们手里捧着托盘,上边放着一个个的盒子,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江公公。”等及走近,慕瑛方才看出原来是江六。
  “瑛小姐,皇上叫我给你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江六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些,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枯涩,就如死鱼眼睛一般,半天都没转动一下。
  “这些是什么?”慕瑛看了看那些盘子里放着的东西,有些好奇:“皇上好了些么?”
  “瑛小姐,幸得上天庇佑,皇上的病总算是好了。”江六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伸手指了指那些盒子:“皇上说,这是原先许诺要还给瑛小姐的东西。”
  慕瑛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这是那年母亲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小筝,快些带着江公公他们进去,让你娘一件件清点过帮我收好。”慕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赫连铖倒也算是言而有信,终于将那些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还了回来。
  黎娘子在旁边瞧着,有些不明就里,她知自己不便多问,只是默默的望着慕瑛,自己这个学生一副灵秀的模样,处理事情来有条不紊,早不需要她指点。
  江六不多时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朝慕瑛笑了笑:“皇上说想请瑛小姐去烟波阁坐坐。”
  “烟波阁?”慕瑛好一阵不舒服,秀容刚刚才投金水湖自尽,她完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湖边晃悠。再说这时候都快要用晚膳了,春日的晚上来得早,现在瞧着太阳还挂在树梢,转眼就会城到山岚后边去了。
  “是。”江六半低着头,不敢看慕瑛的眼睛:“瑛小姐,你跟咱家过去罢。”
  “我能不去吗?”踌躇了一番,慕瑛还是决定拒绝。
  “啊?”江六抬起脸来,惊愕的望着慕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瑛小姐,你不去?”
  “是,我不会去那边。”慕瑛脸色平和,声音缓缓:“现儿正是春寒,皇上身子才好,如何能去水边吹风?若是再伤了风又该如何?更何况才有人投湖自尽,难道皇上就不怕被那湖面的冤魂缠上?”
  江六脸色一变,匆匆忙忙的朝台阶下边走了过去。?

☆、第 61 章 

?  料峭春寒,烟波阁边的杨柳随着春风不住的舞动,有些长枝缀入水中,湖面上点点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去。烟波阁上有一个人靠着阑干站着,脸上似乎依旧有病容,消瘦不堪,一只手抓着阑干,抓得很紧,似乎要用尽全力将阑干折断。
  “皇上。”江六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赫连铖的眼睛一亮,看了看江六身后,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她没有来?”
  江六看了站在赫连铖身边的两个小内侍一眼,两人很识趣的退后了几分,他半弯着腰走到赫连铖面前,低声道:“瑛小姐说皇上身子才大安,要保息自己,不该到湖边来吹风,而且……”他犹豫了下,不敢往下边说。
  “而且什么?”心中仿佛有一团火蹿了上来,赫连铖的脸色大变:“她到底还说了什么?”
  “瑛小姐……”江六眼珠子转了转,哎,还是实话实说罢:“瑛小姐说,要皇上当心这湖里的冤魂,还是莫要到湖边耽搁。”
  “她竟敢这般说!”赫连铖的脸颊忽然红了起来,仿佛是刚刚发病时的那种症状,猩红一片,艳艳的烧着两片脸颊,托出一管高高的鼻梁。
  “皇上,瑛小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江六微微叹气:“皇上不妨自己掂量着。”
  回答他的,是又急又快的脚步声,转瞬间,那个披着大氅的人已经走下了台阶,身子隐没在桃花丛中,粉白的花瓣在将暮未暮的天色里,透出一点点淡淡的黄。
  “哎哎哎!”江六看了垂手站在后边的两个小内侍一眼,跺了跺脚:“两个呆孩子,都不长眼的?还不快些追过去,皇上身子还未大安,脚下步子不稳,千万要仔细,就怕皇上在哪里磕着碰着了!”
  两个小内侍被江六一吼,急急忙忙的朝前边奔了过去,气喘吁吁的喊道:“皇上,皇上!”
  赫连铖充耳未闻,心里像烧着一团火,凭什么她要觉得自己知晓了一切?还让江六这般来正告自己,她是活得不耐烦了?他要……赫连铖咬了咬牙,他要将她抓住,好好的训斥一番,免得她恃宠而骄,觉得这次回宫自己对她有几分好脸色,便蹬鼻子上脸。
  赶到映月宫门口时,已经是暮色沉沉,最后的一线日光照在门口,金红颜色昏昏沉沉。
  门口站着两个宫女,正在掌灯,听到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见到是赫连铖匆匆朝这边走过来,赶忙弯腰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赫连铖顾不上看她们两人,腾腾几步从门口跨了过去,他走得飞快,似乎脚底生风,大氅微微飘拂,露出里边明黄色的长袍。
  “大小姐。”小筝挑着一盏灯笼挂在了廊柱下边,伸手指了指淡蓝色的天幕:“月亮快要出来了!”
  慕瑛嗤嗤一笑:“今儿才三月初二,怎么会有月亮,实在是想太多。”
  小筝仔细看了看天幕,恍然大悟:“我倒是忘记了时间,可不是初二?看着那边的云彩,白色的一线,还以为是月亮要出来了。咦,明日便是初三了,我要我娘给大小姐做个纸鸢,明日我们去御花园那边放纸鸢玩。”
  三月初三乃是踏春之日,大虞旧俗,家家户户在这日里洒扫庭院以后,携妻带子到郊外踏青,享美食、放纸鸢、做投壶之戏,更有那青年男女,成双成对的在湖畔草地边嬉戏,有些甚至就在这日里海誓山盟私定终身。
  以前的三月三,慕夫人都会带着他们去金水河畔游玩,而今年,这般情景不会再来。慕瑛靠着廊柱坐在阑干上,望了望越来越深的天色,有一种惆怅与凄凉交织在一处,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要落下泪来。
  “慕瑛!”怒气冲冲的呼喊声在不远处响起,慕瑛一抬头,就见着似有一只大鸟展开翅膀朝这边飞扑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赫连铖,黑色的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鼓鼓的胀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恰似一双翅膀。
  “皇上!”慕瑛慌忙站了起来,走下玉阶,半弯了腰,低头行礼。
  她看上去十分娇弱,就如枝头绽放的春花,赫连铖在慕瑛面前站定了身子,方才满腔的怒气不知不觉消弭了不少,他看了看慕瑛,黑鸦鸦的青丝下露出了一段洁白细腻的脖颈,就如凝脂一般,淡蓝色的衣领上绣着几朵淡黄的木樨,格外鲜明,仿若还有淡淡的甜香。
  “你,怎敢不听朕的吩咐!”赫连铖皱了皱眉头,压下心中火气,可言语间依旧有几分不虞。
  “皇上,慕瑛觉得皇上此时该要好好保息自己的身子,而不是到处闲逛。”慕瑛直起身子朝赫连毓微微一笑:“皇上,大病初愈,不该到处走动,此时的天气变幻无常,更加要仔细一些才好。”
  她的声音娇软无比,似有羽毛在心头不住的拂过,赫连铖蓦然觉得一颗心腾腾的热了起来,方才那分气恼已经不翼而飞。原来她只是在关心自己,赫连铖的眼睛里都带上了一丝笑意,瞅着慕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皇上!”见着赫连铖这般模样,慕瑛不由得有几分心慌意乱,看着赫连铖那样子,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慕瑛,你的心意,朕知道。”赫连铖点了点头:“朕这些日子不随意出来走动便是。”
  这句话就如清晨的竹露,从青翠的叶片上滴落下来,坠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慕瑛不由得一颤,只觉得赫连铖这话说得实在有几分古怪,自己的心意?自己有什么心意?只不过是想让他好好呆在盛乾宫,不要出来找她的麻烦而已。
  赫连铖看着慕瑛脸上渐渐的泛起一片粉色,心中得意,真恨不能走上一步牵了她的手到园中走上一走,只不过眼角扫过慕瑛身后的小筝,不远处的长廊上似乎还有宫女的身影,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皇上,若是无事,还请快快回宫歇息。”慕瑛被赫连铖看得有些窘迫,心里头琢磨着,无论怎么样也要快些将他送走才好。
  “朕的身体好得很,就用不着你担心了。”赫连铖满脸带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你让江六对朕说,仔细金水湖里的冤魂,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头搁着一件事情,此时想到,忽然又心里头不舒服起来,慕瑛那句话,刚刚好像点中了他的心事,让他有些不安。
  方才还是一张微微带笑的脸,此刻间又忽然的沉沉坠了下去,慕瑛暗自摇头,皇上的脸可真是比六月的天还变得快,怎么忽然间又这般不好看了。她说的金水湖的冤魂,自然说的是秀容,赫连铖自己心中该明白得很,何必又装出这般模样来?
  “皇上,秀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想皇上该清楚得很。”慕瑛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了赫连铖的脸:“皇上,这事情做得不妥当,现儿你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如找个台阶赶紧下了便是。”
  慕瑛心中,已经认定秀容的死乃是赫连铖指使,为的是栽赃陷害高太后,即便不能真正赖到高太后身上,也至少能让大家心中对高太后有所怀疑,让她的好名声受到一些影响。
  可是赫连铖却低估了高太后的实力。
  不管高太后有没有想要扶持自己儿子的想法,现儿赫连铖想要与高太后对着干,是不明智的,他只有身边几个亲近的内侍,朝堂里大部分官员未必就见得会跟着他去打压高太后——毕竟高太后这些年做的事情可圈可点,大虞臣民交口称赞,赫连铖就是抓着这事去挤兑高太后,只怕是没几个会相信的。
  江小春昨儿晚上被抓去了慎刑司,从这事上就能看出,赫连铖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以卵击石,大概就是来形容现在这局面。
  要想去扳倒一个人,必须要先积蓄好力量,要能做到一击中的,若是不能做到,那还不如忍辱负重,慢慢暗自积蓄力量,等着反扑的那一日,赫连铖实在太性急了些。
  “不妥当?什么事情不妥当?你难道知道了朕要灭秀容家五族之事?”赫连铖有几分烦躁,这些日子慎刑司一直在查秀容之死,据盛乾宫的内侍告诉他,秀容妄图在他的药汤里加料,气得赫连铖拍桌打椅:“贱婢,该死!去,查她祖籍,将她家人悉数捉拿,秋后问斩!”
  江六在一旁苦苦劝告:“皇上,这事儿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千万不能就给秀容定罪。”
  “不是说从她的柜子里搜出了药包?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赫连铖愤愤不平:“这贱婢就该死,她的家人也要跟着她死!”
  “皇上!”江六伏在地上苦苦哀求,没想到这事情变得太快,太后娘娘真真是厉害,都不用她出手,局面已经转变。
  赫连铖见着江六那样子,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才这般力谏,压了压火气:“就等慎刑司的结果出来再说。”
  可是,万万没想到,慕瑛也在说他做得不妥当,赫连铖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眼珠子盯着慕瑛,脸色慢慢的又红了起来。?

☆、第 62 章 

?  春风起,桃花落,夕阳已是残红如血,一群飞鸟带着暮色扑扇着翅膀飞回了自己的窠臼,微微的一片响声,夹杂着婉转啼鸣。
  慕瑛没有回避,抬眼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他的眼眸里跳跃着两簇怒火,嘴巴紧紧的闭着,好似十分生气。
  他还是这般,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般直接的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如何是高太后的对手?慕瑛回想了下,从见到高太后的第一面,她便是一脸笑,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一般,跟人说话时虽然全身的贵气不减,可声音轻柔,听上去分外舒服。
  这样一个人,若是她真有野心,赫连铖怎么样也不是她的对手,除非以后他能韬光养晦,以不变应万变。
  “皇上,我知道你的心情,是想试探太后娘娘。”慕瑛朝赫连铖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可是现儿却还不是时候,又何必如此匆忙下手?更何况,慕瑛觉得,高太后或许根本就没有皇上想的那份心思,这般试探,势必会伤了母子和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赫连铖带着几分惊疑的望向慕瑛,怎么她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
  慕瑛嘴角撇了撇,赫连铖想要强撑着,这也是死要面子而已。她退后一步,低声道:“皇上,这些话慕瑛本不该多嘴,以皇上的聪明,自然能看透,不必旁人来提醒。俗语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瑛觉得,皇上置身棋局,或许也有看不清的时候,故此斗胆有此一说,还望皇上见谅。”
  赫连铖深深的看着慕瑛,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之间便醒悟了过来,琢磨出慕瑛话里头的意思,他踏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是说朕在栽赃太后娘娘?”
  “难道不是?”慕瑛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扼得紧紧,心中一阵慌乱:“皇上,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哼!”赫连铖伸出一只手来,将慕瑛的下巴抬高了几分:“自以为是!”
  看着慕瑛惊慌失措的眼神,赫连铖心里觉得痛快极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在她下巴上蹭了蹭:“明儿三月三,等着朕一道与你来放纸鸢。”
  慕瑛呆呆的望着赫连铖,脑子里暂时一片空白,赫连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着他一道去放纸鸢?这……是他在邀请自己不成?望着那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越走越远,慕瑛的心也越来越慌乱。
  “大小姐。”小筝快走几步赶了过来,拉住了慕瑛的手:“皇上……说什么?”
  “他……”慕瑛的脸上一片绯色,再也说不出口半个字。
  大小姐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样扭扭捏捏了?方才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小筝有些奇怪,抬眼看了看小径尽头,黑色大氅已经不在,扶疏的花木此时已经与暮色融在一处,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叶。
  赫连铖步履轻快,江六碎步小跑跟着都没追上,只能在后边喊:“皇上,你慢些走,等等老奴哇!”
  黑色的大氅飘飘,前边那人似若未闻,只是大步朝前边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江六心中疑惑,平素皇上听他叫喊还能略停一二,今日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皇上有些愠怒的意思呢。
  “江六!”赫连铖一脚踢开了盛乾宫正殿的大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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