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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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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太医一边踉踉跄跄的跟着小筝跑,一边心里揣摩,贺兰绵福是个不聪明的,可再不聪明,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给慕昭仪送这药材来,映月宫里好几个太医医女在伺候着,她便料定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
  说不定她也是被人骗了,用上好三七的价格买了伪品,这盒子一看便是有些年份了,虽然瞧得出来用布擦过,可那从那褪色的锦缎便知不是最近才准备好的,难道贺兰绵福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有这样的打算?
  不,依照那位贺兰绵福的性子来看,她是绝不会有这般心思缜密,或许她自己也不知情。何太医心中感叹,这可真是天意弄人,贺兰绵福弄巧成拙,自己可有得罪受了。
  “什么?”慕瑛大惊失色:“何太医,你说这不是三七,是能让人大出血的莪术?”
  “是。”何太医半弯着腰,不敢看慕瑛的脸:“微臣反复查看过,确实不是三七。”
  “娘娘,你看着个断面。”小筝连忙现学现卖的将三七与莪术的区别告诉慕瑛:“这怀了身子的妇人可是千万不能沾莪术的,它的功效可是强烈。”
  丽香姑姑气得脸孔都红了,她抓起剩下那半块莪术看了看,用力一掐:“那贺兰绵福真是胆子大,竟然敢来害人!”
  太皇太后可是要她好好的守着皇上,皇上的子嗣,怎么能被人戕害?她若是不能保住慕昭仪肚子里头的孩子,到时候她怎么好跟太皇太后交代?
  “姑姑,你先别着急生气。”慕瑛此刻心中也是愤怒不已,可还是保持了一分理智:“将那盒子拿给我,我来看看。”
  何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觑着慕瑛拿起盒子,翻来覆去的验看,心里头想着,莫非慕昭仪也看出来这锦缎盒子是旧的?看起来慕昭仪心怀宽广,并不是抓到把柄就要将人整死,她还在想着要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呢。
  “这盒子,是旧物。”慕瑛细细抚摸着那锦缎盒子,看了看底部那个印记:“这是京城一家药铺的表记,丽香姑姑,你让人拿去查查,看还能查到这一批所谓的三七是什么时候卖出来的?”
  “娘娘,你查这些作甚?那贺兰绵福分明是不怀好意。”丽香姑姑有几分奇怪:“告诉皇上,将她按着律法惩处了便是,免得她再来害人。”
  “不,姑姑,我不能冤枉了别人,凡是要讲求证据。”慕瑛拿着盒子摸了摸:“先查查,查明了再说,贺兰绵福虽然心中怨恨我,但我想她或许没这般胆量要来害我腹中孩儿。再说。这家药材铺子若真是卖伪品,咱们也得让京兆府把它家的门给封了,免得再以次充好以假充真去害人。”
  “这时节,药堂还开门,可药材铺只恐都关门了。”丽香姑姑叹息了一声:“可能要到年后再说了。”?

☆、第 195 章 涧户寂无人(四)

?  除夕夜里,宫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大红的宫灯闪闪的亮着,被北风吹得不住的晃动着身子,从东到西,摇摆个不停。
  这日上午,赫连铖带着宗亲们去祭祀祖先,他春风得意,心中高兴,自己明年就要做爹,总算是人生圆满。走在他身后的那些宗室们,见着赫连铖脸上的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今晚封赏定然会丰厚。
  这夜色渐渐的来了,空中沉沉的一片,畅春园里宫灯闪闪,红得宛若一条巨龙,托出一派盛世之景。
  今晚乃是宫宴,皇上宴请重臣宗亲,宫里的嫔妃也得了机会能穿着盛装与赫连铖一起用晚膳,这对于那几位受冷落的绵福来说,是一个能看到皇上的好机会。
  贺兰巧精心打扮了一番,拿着铜镜前后左右照了照,只觉得自己妆容明媚,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来:“走,跟我去畅春园。”
  前两日送了名贵的药材过去,慕昭仪收下了,并没有说多话,看起来她是接受了自己的亲近,等会见着她,可得好好的与她说道说道,请她替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也好能让皇上到她这荣福宫来多坐坐。
  走到畅春园,贺兰巧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一群大臣们站在一处说话,精神看起来不错,她心里头更是高兴,父亲乃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表弟总是要看重母系这一支的,无论如何也会要提携贺兰这一族。
  “娘娘,咱们快些过去罢,等会皇上与慕昭仪就要来了呢。”灵芝扶着贺兰巧往里边走:“有什么事情,等宫宴以后再召贺兰大人去荣福宫说罢。”
  “嗯,你说得对。”这种场合,自己若是挤身过去与父亲说话,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不如等会再找父亲叙这一年里的事情,并且请他也帮着劝劝皇上,要将目光往这荣福宫多看几眼。
  贺兰巧由宫女扶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看了一下座位的安排,觉得十分满意,一切照常,她是皇上的表姐,自然身份不同,故此安排在靠着慕瑛的位置,与赫连铖相隔不远。
  此刻中间那两个位置空荡荡的,赫连铖和慕瑛还没过来,贺兰巧有些觉得无聊,转脸看了过去,就见沉樱跪襟正坐,脸上看不出半分异常的神色。
  “樊姐姐,今日怎么这般安静了?”贺兰巧一想着那日听到的笑话,便想取笑她:“素日里能说会道的,妹妹们听着樊姐姐说话,很是舒服。”
  “贺兰妹妹要听我说什么?”沉樱抬头,瞥了贺兰巧一眼:“这时候难道不该是闭嘴不语?免得大臣们说咱们没有做娘娘的风范。”
  被沉樱挖苦,贺兰巧心中不爽,冷笑了一声:“樊姐姐,我听着宫里人说,樊姐姐那晚跑到皇上面前,巧言令色,只可惜皇上并不买樊姐姐的账,是不是樊姐姐因此得了教训,故而不再说话了?”
  她难道就不知道反击?贺兰巧俾睨着沉樱,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沉,心里颇为得意。
  “我不像有些人,分明心中嫉妒得要命,却还是巴巴儿的凑着给人去送东西。”沉樱不再看贺兰巧,自己真是的,跟这蠢头蠢脑的人争执什么,自己生闷气,亏的还是自己。
  见沉樱这般说,贺兰巧脸色通红:“樊姐姐,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己知道,何必我来点明。”沉樱笑了笑,连脸都不肯转过来。
  “你!”贺兰巧勃然大怒,正准备跳起来说话,忽然就见偏门那边走进了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护住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明黄色衣裳的赫连铖,另外一个,便是穿着玉黄色衣裳的慕瑛。
  慕瑛看起来气色不错,虽然没有用浓妆,只是淡淡修饰了一番,可依旧还是唇红齿白貌美如花,看得贺兰巧不由心生嫉妒,不都说怀了身子的妇人会变丑,可怎么慕瑛却看着是格外好看起来了。
  是不是自己送给她用的那些老山参与三七的功效?贺兰巧心里头想着,忽然有些沾沾自喜,等会用过夜宴,自己可得到她面前好好表功一番,请她提自己在皇上表弟前边说上几句好话,最好是能直接让皇上表弟到自己宫里来过夜便好。
  贺兰巧这般想着,忽然间就坐不住,百爪挠心一般,她贪馋的望着赫连铖身边那个位置,心中悲叹,自己怎么就不能挨着皇上表弟坐着呢,竟然给慕瑛坐了去,实在是气人,怎么说自己与皇上关系要更亲近些。
  赫连铖根本没有往贺兰巧这边看,可慕瑛却还是留心看了几眼,见着贺兰巧脸色忽红忽白,有时候一双眼睛盯住自己不放,有时候又飘忽着往赫连铖身上去了。
  慕瑛低头,心里想着,贺兰巧这表情着实怪异,难道她送那莪术过来,真是想要害自己不成?否则怎会这般模样,好像魂不守舍……或者说是做贼心虚?
  这宫中夜宴跟寻常年份的夜宴没什么区别,先看过歌舞,然后有乐坊奏乐,奏乐间,君臣把酒言欢,一片融融泄泄的景象,唯一跟往年不同的便是没了烟火会——赫连铖说为了不惊扰到她,故此将这烟火会给取消了。
  取消烟火会,慕瑛是十分赞成的,因着烟火实在金贵,放烟火就是在放银子。每年宫中几场烟火,耗资差不多到了将近五十万银两,慕瑛心里头觉得,若是将这银子用了去做别的事情,只怕是更有意义些——更何况这烟火是要从南燕买了回来,那不是给南燕人送银子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畅春殿上酒意浓了起来,大臣们捧着杯盏到了丹墀之下,朝赫连铖跪倒,口中三呼万岁,大声祝愿大虞国泰民安,这欢呼声此起彼伏,听上去颇振奋人心,看得赫连铖眉飞色舞,自是高兴。
  他朝慕瑛看了一眼,言语间有得意之感:“瑛瑛,你总说我治国手段抬眼,你瞧瞧,看看他们是如何尊崇我?”
  慕瑛勉强笑了笑:“那是说明皇上治国有方。”
  这话说出口来,有几分轻飘飘的感觉,慕瑛心里却是有些沉重,赫连铖好大喜功,自己尽力劝勉着也不能将他那性子改过来,而且除了好大喜功,他依旧暴虐,只是与以前相比,程度有些减轻而已。
  她轻轻叹息一声,若是赫连铖能将对她的那份和善细心去对待旁人,只怕大虞的臣民都会从心底里真正拥戴他。这些年她一直与上官太傅有着书信往来,上官太傅将他听到的民间闲言整理好送到映月宫,里边有些很不好听的话,慕瑛不敢让赫连铖见到,只能旁敲侧击的提一提,并将上官太傅所建议的向赫连铖说上一遍。
  可赫连铖很刚愎,她每次说到这民生疾苦,他便拉着她的手道:“瑛瑛,你便好好的呆在这映月宫里罢,为何要掺和那些事情?这国事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想的,有阿铖在,还能让你去劳心劳力?”
  他是在关心自己,可他的关心却让慕瑛实在高兴不起来,每次见着上官太傅的来信,她便觉得自己是在带着镣铐走在一团火上,唯一让她觉得踏实的是,身边有赫连铖在陪着她一起走,想到这里,她便渐渐的没有那么畏惧了。
  这夜宴差不多持续了两个时辰,赫连铖见着慕瑛有些疲乏,便让江六宣旨,夜宴散,群臣各自回府。
  慕瑛刚刚站起来,就听着后边有人喊她:“昭仪娘娘请慢走!”
  这声音很有特色,让人一听便知道是谁的,慕瑛都不用转过脸来,便知道那是贺兰巧赶了上来。她站定身子,心中惊诧,这人倒是好胆色,自己还没找她麻烦,她却偏偏自己送上门来了。
  “昭仪娘娘!”贺兰巧讨好的笑着走了过来,伸手就想去扶慕瑛,以示自己与她亲昵。旁边站着的小筝一看便有些着急,这贺兰绵福想要靠近娘娘,究竟是何居心?扶着娘娘是她们这些奴婢们做的事情,哪里用得上她来?更何况对于这位贺兰绵福,可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
  “贺兰绵福,多谢你的一片好意,只不过这都是奴婢们做的事儿,还是我们来扶我们家娘娘罢。”小筝挤了过来,伸手抓住贺兰巧的手腕就往一边带:“还请贺兰绵福让开些。”
  “你这奴婢说的什么话!”贺兰巧勃然大怒,没想到一个宫女竟然将她比作奴婢,真是想找死不成?
  不远处的沉樱与袁绵福听了小筝这句话,两人都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这小筝说得也没错,这确实是奴婢才做的事儿。”
  “哼,姐妹之间便不能手挽手的行走?”贺兰巧仰脸哼了一声,见着赫连铖朝这边走过来,连忙挽紧了慕瑛的胳膊往旁边一带,她就是要让赫连铖看看,她与慕瑛有多么亲近,这样才能让赫连铖新生好感。
  小筝哪里能让她这般讨好了去?她用力掰住贺兰巧的手,想要将慕瑛的胳膊从贺兰巧手中解救出来,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正好踩住了慕瑛长长的斗篷尾披,慕瑛只觉得脚下站得不稳,猛的一溜,整个人的身子便朝前跌了过去。
  “娘娘,娘娘!”小筝惊骇的大喊了一声,赶忙松开手,赶着在慕瑛跌倒之前牢牢的抱住了她。
  ?

☆、第 196 章 涧户寂无人(五)

?  大殿里瞬间便是乱糟糟的一团,惊呼声连连。
  赫连铖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弯下身子,一手便将慕瑛从小筝怀里接了过来,他紧紧的抱起了她,慕瑛瞬间便觉得自己双脚离开了地面,眼前只有赫连铖那紧张的面容。
  “瑛瑛,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赫连铖冲丽香姑姑大喊了一声:“快,快些去传太医!”
  贺兰巧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皇上,这里地滑,臣妾不是故意的。”
  众人低头看了过去,就见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印痕,像是有人将酒或者是菜汤泼在了这里一般,不由得也纷纷附和:“确实,此处有酒水或是油渍。”
  小筝却不肯放过贺兰巧,她踏上一步,恶狠狠道:“贺兰绵福,你也别再装了,你居心叵测,三番五次想要来害我家娘娘,这次倒是高明,早就下了先手,即便我家娘娘摔倒,也与你无关,是不是?”
  “三番五次?”贺兰巧惊诧的望了小筝一眼,旋即大喊大叫起来:“小筝你这死丫头,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哪有三番五次去害慕昭仪?便是方才,也是因着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慕昭仪才会摔倒的!”
  “贺兰绵福,你以为你做得巧妙,便没有人看得出来了?”小筝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火一般,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起脸,神情坚定:“皇上,也只是娘娘心地好,这才纵容了那奸人将她当软柿子捏,上回贺兰绵福命人送了东西来映月宫,经过太医与医女们验看过,皆说那三七实乃莪术,是放血之药,怀了身子的妇人用了这东西,定然会滑胎。”
  “什么?你满口胡说!”贺兰巧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分明是上好的三七!”
  “贺兰绵福,你不用再狡辩了,等何太医来,自然会拆穿你的奸计!”小筝恨恨道:“你以为故意大张旗鼓给我们家娘娘送东西,便显得光明磊落,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怀疑不到你身上,你只需轻轻巧巧一句我不知情便能推脱过去?贺兰绵福,你可想错了,像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置我家娘娘于死地的人,皇上是不会相信你的。”
  小筝嘴快,一瞬间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串,让贺兰巧哪里能反驳得过来,她生性不大聪明,吵起架来也只是耍横,现在听着这么多话,她一时间很是茫然,哪里能挑得出来有利的东西来为自己辩护。
  “你……”贺兰巧只能红着眼睛盯住小筝,怒火熊熊。
  “我怎么了?我可没有说半句假话,皇上,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映月宫的人,要不是我们家娘娘仁善,这件事情老早就就捅给皇上听闻了。”小筝望了一眼赫连铖,神色坚定:“皇上,你要为我们家娘娘做主!”
  很快的,何太医等人便被丽香姑姑带着到了畅春殿,众人开始忙忙碌碌,先给慕瑛诊脉,只说是受了惊吓,这脉象有些不稳,赫连铖听了这话,又担心又生气,飞起一脚将贺兰巧又踹到了地上:“谁叫你站起来的?朕有喊让你起来?”
  贺兰巧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赫连铖:“皇上……”
  赫连铖根本不愿理睬她,喊了何太医过来:“快说给朕听,那什么三七莪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太医是个伶俐的,见着这般阵势,知道贺兰绵福今日必然要遭罪,自己也不必冒着得罪慕昭仪的危险替贺兰绵福说话,心中拿定主意,朝赫连铖行了一礼:“皇上,微臣也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前几日里,小筝姑娘拿了两个锦盒过来,说是贺兰绵福送给昭仪娘娘的礼品,让微臣帮忙看看,里边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然后呢?”赫连铖的脸绷得紧紧,仿佛下了霜一般:“接着说下去!”
  “微臣验看了一下,那老山参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三七……”
  “三七,怎么了?”赫连铖只觉自己心中旺旺的烧着一把火,几乎要冲上脑顶,他死死的盯住了贺兰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好一个贺兰巧,仗着是自己表姐,便能胡作为非了?竟然想害瑛瑛!若是瑛瑛出了什么事情,她便是拿十条命也抵不上!
  “皇上,这三七虽然说是补血养气的良药,可是怀着身子的妇人最好是不要用,以免肝火过旺,更何况……”何太医低下了头来:“贺兰绵福送过来的三七并不是三七,是莪术!”
  “何太医,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莪术,这是上好的三七!我听说三七养血补气,这才特地挑出来给慕昭仪送过去的,你可不能这般冤枉我!”贺兰巧听着何太医的话,竟然与小筝的相差无几,心中有几分恐慌,大喊大叫起来:“皇上,怎么可能是莪术,分明是慕昭仪想要陷害臣妾,这才故意拿了加药说是臣妾送的!”
  “我们家娘娘为何要陷害你?是你怀了身子还是独宠后宫?”小筝愤怒的望着贺兰巧,嘴角冷笑连连:“贺兰绵福,这莪术是放血之物,治妇人闭经血瘀,怀了身子的妇人用了莪术便会血崩不止,那腹中的胎儿……贺兰绵福,你用这莪术来冒充上好三七,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你心里头明白。”
  贺兰巧满脸仓皇,实在找不出话来为自己辩护,东西确实是她送出去的,小筝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她却实在是冤枉的——她怎么能挖个陷阱给自己跳呢!
  “皇上,求你为我们家娘娘伸冤!”小筝跪倒在赫连铖面前,涕泪连连。
  “先将贺兰巧双手剁了,送去冷宫,等朕想好怎么发落她再说!”赫连铖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句话,面目狰狞。
  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个个心寒,贺兰巧高喊了一句:“皇上,臣妾是无辜的!”便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皇上!”贺兰巧身边的灵芝哭哭啼啼道:“我们家娘娘真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那三七是什么莪术,她只是想与慕昭仪打好关系,这样也就能接近皇上些,她真的没有想要去慕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呀!”
  一个人挤进了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是老臣管教不力,故此女儿在后宫才会如此胆大妄为,只求皇上看在故去的生母皇太后的份上,饶她娘家的侄女一死罢。”
  贺兰巧原来让贺兰敏夜宴后去荣福宫叙话,贺兰敏先去了好一阵子,不见女儿回宫,这时又听着外边一阵吵闹,有内侍奔着进来,脸色大变:“听说娘娘犯事了,贺兰大人,你快些去瞧瞧罢。”
  贺兰敏眼前一阵发黑,当时他便不同意将这女儿送进宫——女儿不聪明,而且被夫人骄纵得无法无天,进得宫来还不是死路一条?可架不住贺兰巧嚷着要嫁俊秀表弟,夫人也在旁边撺掇:“你是皇上的亲舅舅,巧儿是皇上的表姐,皇上如何不能照顾着这层面关系?既然巧儿有进宫的志向,咱们便送她进去,也能稳住你那大司农的位置,让贺兰一族跟着飞黄腾达些。”
  他这几年一直提心吊胆,所幸事情比他想象里的要好,贺兰巧虽然没有擢升分位,可在宫中却是四平八稳,没出什么问题,贺兰敏刚刚放下了这颗心,可今日进宫夜宴,就听到这般噩耗。
  女儿犯事了?犯了什么事?贺兰敏跑得跌跌撞撞,一颗心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落不了底。
  等及跑到畅春殿,挤进人群里听着,竟然是在说贺兰绵福要用计去还慕昭仪肚子里的胎儿,贺兰敏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将中衣湿透。
  “皇上……”贺兰敏乞求的望着赫连铖,这个女儿是他老来得的,疼爱异常,听着赫连铖下令要将她一双手给剁了送去冷宫听候发落,不由得魂飞魄散:“皇上,老臣求求你了,看在老臣为大虞兢兢业业的份上……”
  “兢兢业业?你又哪一点兢兢业业了?你没什么才干,是朕将你提上来的,你那女儿在宫里这般胡作非为,全是你从小教养不得力的原因!”赫连铖脸色铁青,丝毫不肯放松:“竟然敢对慕昭仪下手,她便只有领死的份了。”
  “皇上……”慕瑛坐在一旁总算是缓过神来,看了看已然晕倒在地的贺兰巧,她也不免有些同情,指不定这事还真跟那灵芝说的一样,贺兰巧想要来讨好自己,故此才将珍藏已久的名贵药材送给到映月宫,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七竟然是莪术伪造的。
  “瑛瑛,你没事罢?”见着慕瑛脸色渐渐好了,赫连铖这才放心下来:“还心慌气闷否?”
  “皇上,现在好多了,幸得皇上一手揽住,否则慕瑛定然摔倒在地。”慕瑛抓住了赫连铖的手,朝他深深望了一眼:“皇上,我觉得贺兰绵福或许真不是有意想来害我,她送来的那个锦盒看上去年份已深,指不定还是她进宫的时候,贺兰夫人放在打发的东西里头的。我并未听说贺兰绵福对药理有什么修习,如何就能用莪术做出三七来?况且我也派人去查过后宫门禁,贺兰绵福的家人已经有将近大半年都没有出入后宫,她们如何又未卜先知的将这莪术送进宫来?”
  “昭仪娘娘明察秋毫!”贺兰敏没想到慕瑛竟然会给自己这蠢女儿说话,感动得涕泪交零。
  ?

☆、第 197 章 纷纷开且落(一)

?  畅春殿里闹哄哄的情景已然不见,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皆以不解的神色看着慕瑛。
  这原是最好的机会,可以一举将贺兰绵福剪除,可她却轻轻松松将这机会放过,实在有些令人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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