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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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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转头看着他,问道:“罗所长,你知道‘死亡谷’名称的来历吗?”
这个罗飞倒确实不是很清楚,他用不确定的口吻猜测道:“是因为地势险恶,所以自杀和坠崖身亡的人较多吧?”
顺平摇了摇头:“你说的只是次要的方面。关于‘死亡谷’,当地的山民都知道有一个恐怖的传说。”
“哦?”罗飞聚起目光看着顺平,“什么传说?”
“‘死亡谷’深不见底,山两侧都是坚硬的岩石。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送了性命。他们有的是不小心失足坠落,有的则是自己跳崖寻短见。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是掉进山谷的人,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甚至连尸体都别想找着。不过,在山里人知道的历史上,却曾经有过一次例外。”顺平不紧不慢地讲述着。
“那件事发生的确切时间已经无从考证了,大概是在两三百年之前吧。有一个樵夫在砍柴时出了意外,坠入了这个山谷中。六七天过去了,毫无任何消息,村子里的家人亲戚都以为他已经必死无疑,甚至连丧事都给他办了。谁知在这个时候,他却回来了。虽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但总算还没有断气。这下不光是他的家人,整个村子都非常惊讶,也非常高兴。不过他们当时肯定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恐怖噩梦的开始。”
罗飞蹙起眉头,静静地倾听着。
“在那个樵夫回来的当天,村里有一个小伙子离开了大山,外出谋生。大约一年后,当他再次回到这个偏僻群山中的村子里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村上下几十口人竟然全部死光了!”说到这里,顺平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自己也被那种沉重的气氛压得有些窒息。
罗飞的目光微微一跳,他预感到还会有意外的情况将发生,但故事的发展还是带来了远远超出他意料的震撼。
“尤其恐怖的是,由于该村地处闭塞,那些死者的尸体长期无人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什么?!”想像着当时那种惨绝人寰的恐怖场景,即使是罗飞也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故事还没有结束,片刻的沉默之后,顺平继续往下讲述着:“后来地方官派仵作来到村子里,对这些尸骨进行了勘验。除了樵夫有几处骨折之外,其他人的骨骼都没有损伤,也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死在自家的床上,便如同恶鬼在夜间突然降临,夺走了全村人的性命一样。”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吗?”罗飞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在每户村民的家里,都留下了来自‘死亡谷’的标记,这就是惟一的线索。”
“‘死亡谷’的标记,那是什么东西?”罗飞疑惑地问道。
“是一种植物,确切地说,应该算一种草,这种草以前从没有人见过。小伙子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一年前樵夫回到村里时,从‘死亡谷’里带出来的。”
“这里有些不对吧?”罗飞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一年的时间,那些草应该早已枯萎了,他怎么还能认得出来。”
“因为这种草的形状非常独特。”顺平解释说,“它的茎叶异常肥大,但是顶端却没有细叶,看起来就像被人折去了头部一样。”
“‘无头草’?”罗飞下意识地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同时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
“这种草出现在所有村民的家中,不少尸骨甚至在临死前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它,这不能不让人将它和全村人的死亡联系在一起。后来人们传言,樵夫之所以能从死亡谷里生还,是因为他已经被死亡谷里的恶鬼附身。这些恶鬼索取了全村人的性命,而这些草正是恶鬼留下的标记。”顺平说完,转头看着空静:“住持,我讲的这些,你应该也早已听说过的吧?”
空静肃然地点了点头:“不错,但这终究只是传说而已。空忘是到过‘死亡谷’,但20多年过去了,我们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你不知道,空忘在10多天前又去过一次‘死亡谷’,而且还带了这些回来!”顺平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那是一个用黑色长衣裹起的包袱,衣服散开后,露出里面一堆碧绿油亮的植物。
“你们看见了吗?”顺平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这就是传说中恶鬼的标记,来自‘死亡谷’的无头草!”
果然,眼前这些植物的奇特形状正和顺平刚才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它们被采摘的时间还不长,肥大的茎叶依然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由于那个恐怖传说的影响,这种生命力泛着邪恶的光泽。
“你……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些东西的?”空静盯着那些植物,心中开始有些发毛。
“空忘的房间里。刚才把他的尸体抬回屋时,在窗口下发现的。”顺平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罗飞。
罗飞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错,我昨天在屋子里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它的来历和那些可怕的传说。”
“空忘最近什么时候去过‘死亡谷’,你是怎么知道的?”空静问顺平。
“就在他闭关的前一天。当时有人看见他一早就出了寺,往后山山谷的方向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我原来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前后一印证,他肯定是去了‘死亡谷’!”
顺平回答完空静的问题,又继续往下说道:“空忘从‘死亡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连顺德给他送饭也是从窗口递进去的,见不到他的真面目。他自己说是闭关修禅,可是修禅需要这样吗?我早就起了疑心了,只是碍于他的辈分,也不好干涉。”
“那你认为他在屋里是干什么呢?”罗飞沉吟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顺平摇了摇头,不过紧接着又说:“我猜可能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巫术?”罗飞难以理解地眯着眼睛。
“空忘对鬼神一类的东西很有研究。”顺平解释说,“山里村户死了人,经常请他过去摆道场、做法事。”
罗飞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那只是落后地区的习俗!你怎么会认为他一个人在屋里也是在搞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我这么猜测当然是有原因的。顺德曾经向我报告过一件事情:前些日子的某个晚上,他去寺后方便,看见空忘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里有烟雾燃起,随后,在烟雾中还映出了个奇怪的‘无头人影’!”
罗飞和空静对看了一眼,说:“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觉得它和空忘的闭关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顺德也和你们说了?”顺平略为显得有些意外,顿了顿,他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开始我以为是顺德胆小,一个人心里害怕,所以产生了错觉。不过后来我去小屋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你是说那个窗户下的火炉吗?”罗飞对顺平渐渐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人处处想要操纵寺里的局面,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不错。那些烟雾应该就是从火炉中产生的。而且我那天还从炉膛里找到了没有烧完的残留物,并且把它保留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罗飞有些兴奋地往前探着身子。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的缘故。
“在这里。”顺平拿出一个手帕裹成的巴掌大小的布包,打开后放在桌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片叶子,虽然边缘部分已经被烧焦了,但整体形状还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无头草!”罗飞和空静同时叫出了声。
“难道说空忘在小屋里偷偷地烧烤无头草?”罗飞立刻产生了相应的联想,“他这是干什么?”
顺平没有直接回答,沉着声音说:“在山民的传说中,无头草长得这么肥硕,是因为它吸收了山谷中死人的亡灵,这每一片叶子上都附着一条冤魂。而那些坠崖而死的人,很多都是头部被撞碎,成了无头的尸体。”
联想到燃烧无头草产生的烟雾,在烟雾中出现诡异的“无头人影”……谁都知道顺平刚才的话在暗示着什么,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顺平打开窗户向外张望着。
“雪停了。”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空忘屋前的那串脚印,现在,它们在雪地上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印记了。
十一
“黄德明会杀人,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刘村长晃着他那颗大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别说从不惹是生非,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了,他都憋不出个屁来。他婆娘也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附近几座寺庙的香火,谁供得有她勤?要说他们俩手上犯了命案,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周队长,你可一定要问个清楚啊!”说到最后,他甚至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不行的话,我们全村人都可以给他们作保!”
周平也知道这样的案件必有隐情,但他现在更加觉得关心和诧异的是:如果吴健飞真如周秀英所说,在20多年前就已经被黄德明所杀,那么昨天死于枯木寺中的空忘和尚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立刻把周秀英带到了里屋,单独进行询问。
周秀英说出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似乎是得到了解脱,紧张的情绪开始稳定了下来。她坐在周平面前,用一种看破沧桑的语气絮絮地唠叨着:“我和我男人的一辈子,算是让这件事情给糟蹋了。这20多年来,我不知道烧了多少柱香,还了多少次愿,可菩萨却从来不肯饶过我们。我生过两个娃儿,都没能挺过周岁就病死了。后来我不敢再要了,那娃儿背着我们的孽呀!如果我娃儿能够活下来,这会也该娶妻成家了。”
周平听着这些无用的叙述,有些无奈地添了添嘴唇,但看着对方那戚戚的样子,却又不忍心打断。
周秀英叹了口气,心里的苦水尚未倒完:“我男人自那件事以后,处处小心,一生为善。不管什么情况,连硬话都不曾和别人说过一句。有时候吃些亏,我们倒还高兴,觉得那是菩萨给我们的惩罚,受了后能够减轻罪孽。可是有什么用?该来的报应,它终究要来。这城里城外的路上,那么多车开来开去,多少年了?谁碰到过这等背运的事情?我男人死的那天,我伤心是伤心,但也卸下背了半辈子的包袱。菩萨总算给了我们结果,叫他去抵了命。这样到了阴间,我们便不用再受磨难了。我男人活着的时候,我们整天担心警察找上门。他死了以后,我便再也不怕了。我在家里盼着,我知道你们终究会来的。以前我们骗过了人家娃儿,不作个交待我死了也不能甘心。”
周平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这些,终于有机会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杀了他?”
“唉,我现在是想通了,这都是命中注定。”周秀英撇了撇嘴,像是在苦笑,“那汉子住在我们家,有吃有喝,谁曾想他会偷偷离开,而且偏偏又掉进了我家男人挖的地阱里。”
“地阱?”周平插了句,“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山里人挖来捕捉野猪、山豹这些猛兽的陷阱。一般有两三米深,下面还会插上几支削得尖尖的竹梭。早年间是很常见的,现在山上猛兽少,基本上没人再挖这个东西了。”
“你家那个地阱挖在哪儿?怎么会把吴健飞———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人,给陷了进去?”
周秀英翻着眼睛作回忆状:“唔……我家屋后有一块空地,种了一些高粱。地阱就挖在高粱地的旁边,是为了防止野猪来偷庄稼。我们都做了标记的,山里人到了附近便会明白。那汉子不知道这些,一个人在夜里乱跑乱撞,也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去。”
“嗯,那他夜里出来想干什么?”周平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我说过的,他想离开啊。连行李包袱都带上了,不会错的。也不知道我们哪里亏了他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结果就出了这事!第二天天亮,我男人才在地阱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一支竹梭从他的腰间穿了过去,流了好多血。”虽然事隔多年,周秀英想到当时的情景时,脸上仍然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然后呢?你们怎么做的?”
“开始我们是想把他救上来的。但是我那时吓得手脚全都软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我男人就让我回屋里呆着,说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也没多想,就听了他的话。”周秀英顿了一顿,懊悔地拍着自己的手背,“那时候我如果多个心眼儿,留在我男人旁边,肯定不能让他那样做,我男人会听我的话的!”
“你男人……做了什么?” 周平嘴上问着,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周秀英幽幽地回答道:“过了老久,我男人回到了屋里。他浑身是土,像个木头人似的没了魂,两眼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忙问他怎么了。连问了好多声,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说:‘我把那汉子埋了。’”
“你的意思是,活埋了?”
周秀英点点头,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她心中的不安和内疚。片刻的沉默后,她“唉”地叹了一声,喃喃说道:“那汉子是活不了的———就算我们把他救上来,他也活不了的。如果人死在我们家里,那就说不清了……他是有后人的,我们要怎么交待?但是把人给活活埋了,作孽,作孽……我男人一时脑袋懵了,才会做出这样遭天谴的事情……”
周秀英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双眼巴巴地看着周平。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说出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现在并不想做什么辩解。她只希望别人能够体会到他们当时那种两难的处境,说几句宽慰的话,这样自己长久以来背负的愧疚也能有所解脱。
可周平对这些却显得很不在意,他摸着脑门,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问了句:“你确定你男人亲手把吴健飞给活埋了吗?我是说,你有没有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周秀英被问得一愣,迷惑地看了周平一眼,说:“我只看见被填好的地阱。不是我男人埋的还会是哪个?我男人还给我说,他铲起几瓢土,先是泼在了汉子的脸上。那汉子的脸被盖住了,他别的地方动不了,只能眨巴眼睛。眨着眨着眼皮上的土就翻开了,一双眼睛从泥土里又露出来,死死地盯着我男人。我男人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像疯了一样地往阱里填土,直到那汉子被完完全全地埋在了阱里……后来我男人有半年都睡不好觉,总是觉得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那就是说,你都没有亲眼看见吴健飞死亡?有没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黄德明在慌乱中坑填得并不严实,而吴健飞的伤势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样严重。他后来自己爬出了地阱,而你们却一直不知道?”
周秀英茫然地摇着头:“那怎么可能?埋了那么多的土在上面,他怎么爬得出来?除非他变成了鬼。”
“当初那个地阱的确切地点,你现在还能找得到吗?”
“能找到。每年的忌日,我都会到那个地方上香,希望能够减轻我们的罪孽。可这么多年,报应一来,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周平“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就跟我一起去现场,指认地点。”
到现场之前,周平先在村长办公室给市局挂了个电话,通报了这个意外出现的旧案,同时请求法医等相关人员的支援。与此同时,刘村长通过大喇叭召集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配齐锨镐,做好了刨坑寻尸的准备。
这一切都办妥以后,周平带着小伙子们前往周秀英家所在的山坳,刘村长则在办公室等待公安局的支援人员。
半个小时后,周平等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这片山坳大概有20亩地大小,散住着四户人家。周秀英的屋子位于山坳北角,最近的一户邻居与其相隔大约有30米远。
“就是这里。”周秀英转到屋后10多米处,指着脚下的地面说。
周平观察了一下屋后的地势。周秀英所指的地点已经非常接近山林,而且背离其他的住户,在此处挖掘捕猎用的地阱是最合适的,一般人是不会往那里走的。
可是吴健飞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方向呢?周平思索着,也许解释为吴健飞想不被发现悄悄地离开比较合理一些。
“开始挖吧。”周平一声令下,小伙子们冲着被冻得硬梆梆的地面挥起了铁镐。
虽然刚下过雪,但土壤上冻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刨开10公分深度的表层土壤后,下面的土松软了很多,几个小伙子也很卖力,推进的速度不算太慢。
一番动静引来了其他住在山坳中的几个村民,他们好奇地踱过来张望了两眼,然后又围着周秀英小声询问着。周秀英两眼紧盯着面前越来越大的土坑,脸色苍白,缄口不言。
土坑的深度刨到大约1米左右的时候,周平突然示意小伙子们停下,自己则轻轻地跃入了坑里。村民们立刻围拢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
土坑中央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坚硬突起,周平用手把突起物周围的泥土扒开了些,那个东西尖利圆滑,原来是一截竹梭头。
围观的村民不免有些失望,周秀英的嘴唇却微微颤抖起来,在她的记忆中,吴健飞正是被这节竹梭穿胸而死。
周平站起身,提醒小伙子们把动作放轻,继续挖掘。浮出土壤的竹梭长度不断增加,达到20公分左右的时候,在离梭杆不远处的泥土中又出现了一节灰白色硬物。扒去周围的浮土,硬物现出了它的全貌,这正是一根完整的人体肋骨。
村民们看出了端倪,骚动起来,他们窃窃私语着,同时不忘用猜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恐惧不安的周秀英。
眼前的尸骨证实了周秀英的所言。周平有些茫然地抽了下鼻子,他遇见了一个死了两次的人。
这时,坑边的村民再次出现了骚动,他们把目光纷纷投向了山坳的路口。
周平爬上地面,看见刘村长带着增援的公安干警正向这边走来。紧跟着村长的那人神采奕奕,居然是徐丽婕。
周平迎上去,面带一些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徐丽婕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局里最早介入这个案子的人。有关吴健飞的档案记录,你们谁比我清楚?”
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平“呵呵”一笑,把目光转向徐丽婕身后,岔开话题说:“这几位同志都怎么称呼?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和徐丽婕同来的共有三个男警察,当中的那个高个子抢上一步,对周平伸出右手,自我介绍说:“你是周队长吧?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我叫张雨。这两个弟兄,你叫他们小陈、小彭就可以了。”
周平和三人依次握手寒暄两句,又转到徐丽婕面前:“怎么样,小徐同志,咱们也握一个?”
“得了。”徐丽婕把周平伸过来的手打开,“赶紧带我们看看现场。”
一行人来到了挖开的坑边,坑里的小伙子们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穿警服的人,都茫然地停下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坑里。在他们脚下的土壤中,又有几根惨白的肋骨浮现了出来,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已出现雏形。
张雨观察了一会坑中的情形,开口说道:“你们几个都上来吧,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们直接来做。”
“上来吧,上来吧,都先喝口水去,村委会给你们记上一功。”在刘村长咋乎乎的吆喝下,几个小伙子依次从坑中爬了出来。
小陈和小彭手中都提着一个箱子。张雨三人从其中一只箱子里各自取出一套白色的工作服套在了身上,然后带着另一只箱子下到了坑里。
第二只箱子也打开了,里面是一些精致的挖掘和采样工具。张雨对着坑中骨骼的位置比划了一阵,同时向小陈和小彭说着些什么。随即,在张雨的指挥下,三人贴着已露出的骨骼边缘开始了细致的挖掘。
周平看着他们这番专业的架势,一时觉得自己竟无法插手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冲着身边的徐丽婕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你好好学着吧。”徐丽婕贴着周平的耳朵,颇有几分得意地小声说道,“别人可都是科班出身的专家。”
“那就交给专家吧。我啊,正好一旁歇着去。”周平假意板起面孔,离开了坑边。
周秀英家的房屋门口有一排石阶,周平走过去坐了下来,徐丽婕紧跟着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不是生气了吧?”看到周平愁眉不展的样子,徐丽婕倒有些慌了,“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才没你那么小气。”周平托着下巴,眼望着远处的山峰,“我在想事呢。”
徐丽婕“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周平转过脸庞,“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你肯定在想,吴健飞不是死在枯木寺了吗?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他的尸体?”
周平略带夸张地“嗯”了一声,以示赞许。
“其实啊,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就可以回答你。”徐丽婕又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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