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炼-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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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面看起来却好像更是深不见底。只怕比地面还远好多。”
　　　　鸠萝乱眉一挑，拼命摸着鼻子道：“我又没告诉你们从这里下去，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在下面的？”
　　　　众人都不去理会她。
　　　　戟烈拧紧眉头道：“巧栖棂奥武双修，或许能下去，可符脊和阿丽丝却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那一定会让他们送命的！”
　　　　间极诡眼睛尖，忽道：“你们看，好像有东西。”
　　　　众人都小心地在圆盘边上站成了一圈，伸长了脖子向下看去。
　　　　果然，那一望无底的黑暗之中，确实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缓缓地移动。但距离太远，光线也十分昏暗，大家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秋枯客手指一弹，甩出一个一尺多宽的火球，放到空中，控制着缓缓地降落下去。
　　　　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半空中，竟然飘着好多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块。
　　　　这些石块大多扁平，却也有的丰厚浑圆，大的有丈许宽，小的不满一尺，甚至在远处还有少许更小的碎屑。但是这些石块无论大小薄厚，都无一例外地漂浮在空气里，在这万丈深渊中四处游荡。
　　　　丹尼尔忽地喊起来道：“我知道了，这是天磁石，是传说中会被吸到天上去的奇异石头，是不会落向地面的。我只在古书里见过它！”
　　　　秋枯客啧啧惊叹：“天哪，我还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种石头了。”
　　　　间极诡斜了老头儿一眼道：“你这火球，为什么到现在才放？”
　　　　秋枯客还来不及答他，鸠萝已经插嘴道：“你这个毛小子懂个什么？这神庙中元素场与外界大不相同。刚进来时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的，秋大师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恢复符力，符术操控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哪有你想的那么方便。”
　　　　间极诡被一阵抢白，气得鬼眼倒翻，那半爿烂开的脸庞一搐一搐的，心想：这老太婆疯疯癫癫，若不是现在我对这里实在知之太少，即刻就毒烂你这张臭嘴！
　　　　“看来，这就是下去的方法了。”戟烈紧了紧腰上束带道。
　　　　他没有等任何一个人作出反应，就毫不犹豫地跃了下去。
　　　　他壮实的身躯啪地落在了其中一块较大的石块上。
　　　　石块一阵摇晃之后，受不了他的重量，明显地向下沉去。
　　　　眼见下坠的速度加快，戟烈看准了前面另一块石块再靠近，又一纵身，跳了过去。这块石头比刚才那块略小些，蛮骨人的身体沉重，在黑暗中又看不清楚，他一步踏上没在中心，竟翻了过来。
　　　　戟烈眼疾手快，狠一拧腰，又扑向边上漂浮过来的另一块石头。
　　　　那石头位置略高，他一把抱住，这块石头圆滚滚的，侧面受力，当即也是翻了过来，他便双手勾住，把身体吊在了下面。
　　　　随着石头下沉，戟烈继续依法跳跃，向下纵去。
　　　　上面的人看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深渊即使没有万丈，四五千丈总不在话下。这样一直向下跳，要多久才能到底？若是半途中一个闪失，可要跌个粉身碎骨，到时候只怕连爹娘都认不出。
　　　　秋枯客是大符术师，只是在这神殿内元素空间异常，他施展得还不舒畅，但这对他而言毕竟不难，当下施展开风行术，白袍一展，便像只大鸟般浮起在空中，手中托着光芒四射的火球，转身向众人道：“来吧，我给你们当向导。”
　　　　鸠萝毕竟来过，她修为本来甚高，有了照明，更不多加考虑，撩起裙子，露出**和一对罗圈腿，便向下跳去。
　　　　间极诡不小心看了一眼，獠人老太的裙底风光让他险些跳了个空。
　　　　最危险的就是丹尼尔了，好在小丹尼尔新收的神像傀儡动作还算灵巧，抱起主人在天磁石间飞跃，倒也不算很狼狈。
　　　　秋枯客则跟在他们身边护航。
　　　　一行五人一连向下纵跃了大约数千丈，仍不能见底。在这茫茫黑暗中，只有秋枯客的火球在指引着众人的方向。
　　　　这时，就连符文深厚的秋枯客，也难以持续这样的飞行和火焰照明，他大喊着让大家各自寻找一块天磁石休息片刻，并为其他人指引合适的磁石位置。
　　　　戟烈在下面摸黑，自然行进速度比他们略慢些。但是后面的人逐渐追上后，秋枯客掌中的火光也能照亮他附近的石块位置了。五个人向下深入的速度，在行程中渐渐一致，但戟烈心急，仍是抢在头里，鸠萝则紧随其后。
　　　　这样也不知道又跳了多久，只听最头里的戟烈在下面嘭地一声闷响。众人一惊，只听他大声道：“到了！”
　　　　众人低头看去，戟烈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潮湿的地面铺满了苔藓，石板地的原色几乎已经看不清晰。秋枯客掌中火光照耀，偌大的空地上，竟有无数跌得粉碎的白骨。
　　　　几千年来，进到这里的活人只怕不会超过一百个。
　　　　就连意志力超人的戟烈这时也露出了疲态，可见这一路下来极长极险，真是稍有差池，就会象这里的白骨一样，摔得死无全尸。
　　　　戟烈环顾四周，不见符脊等人踪影，正要到处查探一番，只听身后啪地一声，鸠萝已经落下地来。
　　　　老太婆才刚站稳脚步，忽道：“小心，有些不对。你们不要急着乱动！”
　　　　秋枯客和青癸息听她语声微颤，不由回头向她看去。
　　　　这一路走来老太婆无时无刻不是言语紊乱，行径疯癫。但这话出口之时向来玩世不恭的老鸠萝却显得十分紧张。
　　　　戟烈察言观色，也注意到了鸠萝的不寻常，便道：“鸠萝姑姑，您来过这儿，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
　　　　鸠萝俯身在地面用手扒开苔藓，仔细检察了半晌，才疑惑地道：“上回我来，这里就到了神庙的外殿了。地面上雕着清晰的神庙地图，还记载着古人进入神庙的进贡上古六尊的雕画。可是现在全没了。这地上没有任何雕画痕迹，仅仅是一整块弥钢岩而已。不对……难道，这不是我上回进来的地方？”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都是微吃一惊。间极诡不禁道：“那怎么办？这地方如果会变化，那符脊等人下来的时候，是否和我们一样落到这里呢？还是到了别处？”
　　　　鸠萝蹙眉不语。其他人也不知如何回答。
　　　　间极诡这话确实问得十分关键；如果每一次落下来的位置都在变化，那么如何能肯定自己现在的位置，又如何能肯定前面一拨人的行踪呢？
　　　　一群人沉默了半晌，丹尼尔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我……我不知道他们下来的时候与我们的位置是否在同一处。但是，我知道他们现在就在正北面。”
第十三章　追击石眼
　　　　一群绝顶高手乍听此言，都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里除了丹尼尔，个个都是能开山辟海，降龙伏虎的超级强者，但却谁都回答不了间极诡这个刁钻的问题。
　　　　回答他的，居然是这个连一枚寒冰箭都不会放的拙劣符术师？
　　　　间极诡哼了一声，轻蔑地道：“你怎么知道？你会跟踪术？”
　　　　秋枯客捋须笑道：“不要急，我们先按照小丹尼尔说的赶过去。他虽然符文操控并不强大，但是在符文工程及炼金方面却另有天赋。丹尼尔，你刚才在符脊脚下洒的，是什么东西？”
　　　　丹尼尔坐在神像傀儡的肩膀上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师，您真是慧眼独具。刚才我倒在符脊脚下的那个小瓶子，本来不过是普通的冰沥油。但是我在里面加了一点结膜草上的粘膜。这东西本身没有元素特性，但是却会把冰沥油里的元素能量凝住。然后吸附在符脊的脚上。”
　　　　间极诡鬼眼乱转，道：“这里到处都是元素能量，你这只能不让符脊腿上那点少得可怜的元素稀释在空间里，连秋枯客都无法感应并搜取这么少量的元素能量。这对我们追踪符脊又能有什么效果？”
　　　　秋枯客也有点搞不明白，疑道：“我知道冰沥油里的元素能量是经过特殊工艺提炼的，只要不稀释，用精华汲取器可以吸收它们。但是这跟你追踪到符脊的形迹又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丹尼尔嘻嘻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我改良了精华汲取器。我调试并加强了它的功率，让它可以汲取的强度范围扩大。另外，我又安置了一个记录器。现在我把汲取速度调到了最低，它每一次开阖只能汲取极小的一点元素微粒，并会在记录器上留下汲取时元素所经过的距离和方向。”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丹尼尔为什么先前要拼死扑到符脊的身边。
　　　　秋枯客大喜，重重拍了一下丹尼尔的肩膀道：“这样我们就能顺着元素归来的方向追他们了。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丹尼尔被拍的直咧嘴。
　　　　一行人便在丹尼尔的指引下向精华汲取器记录中的元素路线小心地走去。
　　　　秋枯客这时已基本恢复了对符文的正常操控，收了掌中的火球，竟在身体周围生出一团火，罩着他那一袭白袍，将五个人周围的石壁照得犹如白昼，再也不如刚进来时那般狼狈了。
　　　　这里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是鸠萝所熟悉的，每走一步众人都十分小心，生怕触动了什么奇巧机关，虽然这里除了丹尼尔之外每一个都有移星换斗的能力，但是身处迪尔迦罗之中，就连丹尼尔都明显感觉到这里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无尽的奇异力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头顶着一幕无垠的黑暗，两侧高大得见不到顶端的残破石壁里面，每个拐角处栩栩如生的人面浮雕背后，究竟匿着多少难以抵挡的杀机，没有人说得清楚。
　　　　走了一段路，总算没有出现什么障碍，只是符脊等人还不见踪迹。青癸息忽然阴冷地开口道：“丹尼尔，残留在符脊脚上的元素能量很少，你即使把汲取器的功率开到最小，也终究要吸光。到时候，我们就无法追踪符脊他们了吧？”
　　　　丹尼尔点点头，他低头看了下手中的汲取器道：“现在已汲取了7％，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这句话刚说完，走在最前面的戟烈和间极诡忽地停住脚步，只听间极诡喊道：“小鬼，这下可好，没路了。怎办好？”
　　　　众人一瞧，原来前面竟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堵住了去路。
　　　　抬起头去，竟见不到那巨像的头。雕像身上油漆已经在数千年的时间里褪尽了颜色，但还可看清它穿着古人的连衣长袍，表面装饰考究细致。胸前依稀缀着象征着日月星的图符，看起来，似乎是上古时期的符文先知。
　　　　只见这雕像双手搭着左右石壁，两只脚紧紧合拢，矗立在道路的尽头，竟把去路完全阻住了。
　　　　这神像的一个脚趾就有丹尼尔那么高。双脚间只留下一条小裂缝，就连这里身子最干瘪的青癸息也绝对挤不过去。
　　　　戟烈眉似火燎，伸手从背后取下了兽戮，冷冷喝道：“你们让开。”
　　　　“你想干什么？”鸠萝双手一张，连忙跳到他面前阻拦道：“这神像的模样，是上古时代的元素先知。虽然不是上古六尊，也是六尊指派掌管各大元素的神仆，怎能容你鲁莽侵犯？”
　　　　戟烈哼了一声，蛮骨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哪有功夫考究这石头的历史，只顾着持斧蓄力，随口道：“若我劈了它，那又会怎么样？”
　　　　“不知道，但可知道，当年杂隶军中，就是有人不慎弄倒了石壁上的神像，结果导致三百先锋军被二十多只化骨神虎吃得尸骨无存。”
　　　　说这话时鸠萝已无半点平日里的戏谑神情。眸中急切之意尽显无疑。
　　　　这里的众人都是聪明人，见到鸠萝难得露出这种紧张的脸色，心里都不由暗想：二十多只化骨神虎，想想也是惨绝人寰，她侥幸从那一次劫难中逃脱，自是心有余悸。看来这神庙中的机关，确实是凶险万分。
　　　　只有戟烈不为所动，淡然道：“去路就在这神像背后是显而易见的事，已经走到了这里，难道叫我们再返回去？这怎可能？你让开，我试着砍一斧看看。”
　　　　鸠萝面色一凛道：“你若要砍，便先砍我。”
　　　　秋枯客还要过来劝解，戟烈已举起斧来。
　　　　鸠萝再不说话，手腕骤然翻起，五指一阵揉捏，霎时万丈金光绽现！
　　　　阴暗的隧道猛地炸开千万烈芒！刺得人们睁不开眼。
　　　　鸠萝一伸手！
　　　　原来太阳就在她掌心！
　　　　戟烈猝不及防，被这光照得心头猛搐，手中兽戮应势一抖，竟轰然向鸠萝头顶搂下。
　　　　鸠萝肥腰一扭，浑身都闪出滚烫的色泽来，立时将戟烈这一斧笼在当中。
　　　　戟烈觉得自己劈中了一团极有力的火。
　　　　鸠萝那张极具喜剧色彩的老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火势随之急遽翻卷，竟好像要把戟烈斧上的劲道尽吞进去。
　　　　就连大督军身后的秋枯客等人都感觉到那种能将空间压迫得断裂开来的强大力量！
　　　　整条隧道似乎都在刹那间转向弯曲！
　　　　戟烈急转斧势，卸过鸠萝老太那奇异的引导力，横推斧身，撞向对方身躯，想把对方顶开。
　　　　可一个细巧的拳头突然从他腰下窜进来。
　　　　然后——
　　　　又是一团金光！
　　　　——再次在鸠萝的五指间暴涨！
　　　　这一团如同烈日般狂放的芒在迪尔迦罗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灿烂！
　　　　戟烈狠狠一折腰，巨熊般粗壮的身躯向后疾倒。
　　　　金光狠狠地从他鼻骨前半寸处划过，嚓地一声射入背后上空处的黑暗中去了。
　　　　这神庙里的天空竟然没有尽头，丹尼尔惊讶地抬头看去，望见那金光在远处缩成了一颗星星，然后消失不见。
　　　　鸠萝身形幻出一片的残影，那老树皮般的手转眼已经抓向戟烈面门。指甲尖锐锋利，几乎就要触到戟烈的脸颊。
　　　　戟烈却一拳打在鸠萝手心，精准无比。
　　　　鸠萝的所有力量都聚在指尖，戟烈却一拳捣在她手心，劲贯腕骨，整条前臂被震得发麻。
　　　　她身形不稳，不由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石像脚趾上。
　　　　鸠萝心里一惊！
　　　　这戟烈，甚至还没有站稳身体，只是短距离里挥臂，就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还来不及再去犹疑，戟烈的斧头已返转过来，横劈她腰间。
　　　　老姑妈左手里的金光第三次炸开灼热无比的温度，绚烂惊艳的华彩，与兽戮迎面撞在一起。
　　　　“咣——”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两边的石壁上砂砾石屑簌簌扬落，仿佛是终于在这两股巨大可怖的力量前感到了惊骇。
　　　　秋枯客的冰墙已及时挡在两者之间，却矗立了连一眨眼都没有的瞬间，便粉身碎骨。
　　　　戟烈向后退了两步，而鸠萝则紧紧靠住了石像。
　　　　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这一次硬拼之后，都没有再次出手。
　　　　于是气息渐宁，神庙再次归于寂静。
　　　　秋枯客摇摇头，这两个人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足以令山河变色，天地震撼。
　　　　可是迪尔迦罗神庙只轻轻摇了两下，就把这令人胆寒的震荡波动化解吸纳，实在是深不可测。
　　　　秋枯客沉声怒喝道，“戟烈，难道你来这里，就是这样为东藏王战斗的吗？”
　　　　戟烈眉头一搐，缄默不语。
　　　　鸠萝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重新把额上的厄曼萝又拾掇了一下，然后道：“戟烈，你心浮气躁，急着要追上符脊他们，是因为玄离镜给你留下的幻象吧？”
　　　　“不，我没事！”戟烈用力否认，连手里的兽戮都捏得紧紧的。
　　　　“先头一进入神庙，我就注意到你……别人都在黑暗中向前进，可是你却茫然不知所谓，身体好像忽然僵硬了一般。”鸠萝把眉毛挑得象两片骄傲的鸡冠，道，“你是又出现幻象了吧？所以你很着急。想在在自己完全迷失之前把玄离镜夺回来。”
　　　　间极诡噌地跳过来，抓住戟烈肩膀道：“是不是这样？戟烈，你要不要紧啊？”
　　　　“我说了我没事！”戟烈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追击石眼！”
第十四章　神庙里的老友
　　　　“戟烈，别以为只有你在着急！我们也一样！可这神殿气息异常，相信你也感觉得到，所以要千万冷静才行。”鸠萝从那石像上移开靠了半天的熊腰，一本正经地道。
　　　　谁知她身体一动，头顶上蓦然发出咣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体积惊人的硬物被砸裂了一般。
　　　　紧接着，巨像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那一人多高的脚趾竟终于如愿以偿地向两边缓缓分了开来。
　　　　鸠萝唬得像兔子一样“噌”地跳到了秋枯客背上，把老先知压得呲牙咧嘴。
　　　　众人相顾骇然间，不由大喜过望。
　　　　世间的凑巧总是来得那么意外，谁也没有想到，戟烈和鸠萝的一场战斗虽然不分胜负，但元息激荡，居然偏巧触动了打开过道的机关。
　　　　里面的空间窄小，神像两脚之后露出的通道只有丈许宽，两人来高，但是深邃狭长。
　　　　于是，不管怎么说，道路通畅了！
　　　　“走！”秋枯客喜道。
　　　　间极诡也顾不上与戟烈刚才暴躁的反应混闹，哈哈大笑，拍了拍戟烈肩膀，就要跟着秋枯客往前面的通道里走进去。
　　　　他并没有发现戟烈的异常。
　　　　谁都不知道，当石像身后的洞口展露在众人的面前那一刻，戟烈看到的是一幕与别人所见全然不同的景象。
　　　　一个与巨大石像衣着装扮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洞里，浑身散发着太阳般的灼目光辉，向戟烈微微轻笑。
　　　　戟烈看不出这个人的年龄，看不出这个人的种族，甚至看不出这个人的性别。
　　　　他心头好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冷到了骨头里。
　　　　这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就是一团洁净的光凝结而成的。无瑕的肌肤透着晶莹的色泽，戟烈全然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但却又感觉如此清晰，那气息原来是无处不在的。
　　　　在这黑暗之中沁入戟烈的心扉里，令他原本不安的身体一下子陷入平和里。
　　　　戟烈第一次见到侍神尧的时候，也觉得那奇异的树神族男孩有一种特别融于自然的气质。
　　　　这一次的感觉则很相近，而且更为强烈。
　　　　戟烈不觉又恍惚起来。
　　　　他一阵晕眩，心想自己一定又出现幻觉了。可是这人站在那里轻摇手臂，感觉触手可及。戟烈觉得自己不能抗拒，也无力抗拒这种真实感极强的梦境。
　　　　那人又向他摇了摇手。
　　　　戟烈倏然惊醒，急忙大喝一声：“大家别动。”
　　　　走在最前面的秋枯客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通道内，听到这句话微微怔了怔，回头道：“怎么？”
　　　　这两个字刚出口，那黑暗无光的通道里已啾啾地射出数十道极细的暗芒来。
　　　　但是有了戟烈的预先示警后，这里的众高手在瞬间省起的警惕下是不会错过任何突袭的！
　　　　这个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得到比秋枯客更快的老头儿，他的身形在猝然间折出数种形状，翻过数个角度，避过了那一霎那里密集得如同一张细网般的攻击！
　　　　没有人，包括戟烈都无法想象一个身具百余年符术修行的大符术师竟能作出这样超越身体极限的动作。
　　　　他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接下了近乎所有的细长暗器，把他们都包容在双手之间的那一团半尺不到的飓风里。
　　　　可这仍并不能简单的化解通道内突如其来的偷袭。
　　　　间极诡月轮旋转，嗤嗤数响，也削断了数条漏过先知双掌的细长物体。还有一条险些就撞向了他的鼻尖。却被他口中喷出的毒气熏跌了下来。
　　　　与此同时，秋枯客的脚踝刺骨般地一疼，好像被一条极阴险的蛇咬了一口。他觉得那关节里什么东西翻搅了一下，然后直向上窜入他身体里去了。
　　　　秋枯客的眉头象两把银色的小刀在遽然相交，掌间那飓风里的数十缕细长暗器竟齐齐厉声尖啸，在这瞬间猛挣开那一团气流漩涡，象千万枚活生生的星星，从那里面疾射四散出来。
　　　　两尺之外的青癸息枯掌疾长，及时地将刚从那团紊乱的风暴里钻出来的活暗器笼罩在一团浓如墨浆的浓雾之中。
　　　　一进入青癸息掌前的烟雾，那些东西迅速变成了一堆死物，纷纷跌落在地面上。
　　　　间极诡和戟烈定睛一看，竟是一群身材只有壁虎般大小的小人。
　　　　秋枯客蹙眉道：“是古东时代的暗影水螅族人，真没想到，这种族该在五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的。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间极诡抽了一下自己可怕的鼻子道：“这东西样子倒是很漂亮……”
　　　　众人一齐难以承受地看了他一眼。
　　　　戟烈发现秋枯客脸色发青。
　　　　“先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他道。
　　　　“好像有一条钻进了我的腿肚子里。”秋枯客吃力地道，“哦不，他现在应该已经钻到了我的胯部。”
　　　　众人乍闻此言，都不由背脊发凉。
　　　　身体里钻进了另一个生命的事情任谁也不回喜欢，何况是最以寄生术闻名的古东水螅族人？
　　　　这时，鸠萝却象一条腰身特异的蛇般贴到秋枯客身上，笑嘻嘻地把手伸到了老头儿的**。
　　　　她眼神迷离，头上那两朵火花热情似火。
　　　　众人皆惊，毛发倒竖。
　　　　这老姑妈春心荡漾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然而当那条老树皮包裹着的手掌在先知的身下再次泛出耀眼的光芒时，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自己太多虑了。
　　　　鸠萝姑妈现在显然是要帮秋枯客。
　　　　她应该是在打算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