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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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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看了会儿阮宜爱坐冰排子,也来了兴致,转而穿上冰鞋。那冰鞋以皮条捆束双足,木屐下则是一排尖利铁条,与现代的溜冰鞋十分相近。流珠在现代时,爱玩爱笑,每到过年时都要领着侄子侄女等小辈儿一起滑冰,身手不错,如今见阮宜爱和宫婢们玩的这样高兴,心里也十分痒痒。
傅辛来时,便见流珠如鱼得水,冰上行之如飞,或是回旋,或是屈身抬腿,姿态灵活,身段玲珑,一袭素衣更衬得眉眼柔艳,也不由得移不开眼来。若是旁人不在,他定然要将那冰上小娘子打横抱起,入得鸳鸯帐中,成一番好事。
阮宜爱对他这龌龊心思全然未曾察觉,只停了冰排子,笑嘻嘻地拍手叫好,近来因身子不适而有些发圆的小脸红彤彤的,眉眼带着灵气,却完全引不来官家的视线。好一会儿后,傅辛才堪堪回神,面色如常,对着身边男子笑道:
“你这二娘,持家有道,赚钱有方,只是年龄到底不大,性情还十分活泼。你与她相处时,守着母子该有的规矩便是,太过拘谨便不好了。”
☆、30|28。01
新年新月钩寒玉(二)
流珠知道自己玩兴大起,竟出了风头,心中不由得微微恼悔。她脱了冰鞋,换上常鞋,走到傅辛与阮宜爱身前,才行了礼,却听得傅辛沉声道:“阮二娘以后的日子,便会轻松些了。你家里头的主心骨,冒着风雪,千里迢迢,从东北赶着回来做顶梁柱呢。”
流珠一愣,抬头往傅辛身侧看去,见那人虽身躯凛凛,穿盔带甲,面貌却俊朗秀致,好一个英雄少年郎,叫人看了便不敢小觑。她这看来看去,总觉得这徐子期的五官气质,不知哪里,仿佛与初见时的徐道甫有些相近。她一笑,假意高兴道:“这便是大哥儿?儿不曾见过,实是认不出来。早便盼着大哥儿回来,如今年关将近,恰逢一家团聚,最是美满不过。”
徐子期只平声道:“家里事务,多赖二娘维持,以后便由子期加以分担罢。”
他这态度,着实算不上亲热。官家微微一笑,却是早已料到。
他想道,他在先前那信中极力挑拨,定然挑起了徐子期对国公府的恨。在徐子期看来,这阮二娘多半虽无辜,却是祸引,若是爹不娶她,又如何能被国公府记恨?他这心里,肯定存着疙瘩,不能不介怀,对她自然亲近不起来。
流珠也是这般猜想的,并不意外,但也不至于难过。后母难当,更何况是孀居的继母,面对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儿子?若是亲近起来,才是怪事罢?
见着徐子期,流珠想的却是别的事。她早先闻听,东北军要大年三十才能回来,而徐子期此时提早出现,约莫是带着阮秦等人与土匪勾结的证据,提前面圣。若说阮钊这挟寇自重的主意,阮镰毫不知晓,流珠才不会信。她只盼着那些证据能连带上阮镰,将国公府一并治罪。
傅辛目光灼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面上又装作是在听阮宜爱说闲话儿,时不时点点头,又对阮宜爱微笑轻嗔,将阮宜爱抖得高兴至极,整个小身子都偎在了他结实的胳膊上。流珠一看他对待姐姐的这番态度,心下一黯,知道那阮钊和秦奉时的事,多半是牵扯不到国公府了。
阮宜爱也不忌讳有外臣在场,只在傅辛身上一个劲儿蹭来蹭去,娇声道:“你今日便是忙到顶天儿,奴奴也不放你走。好几日不来奴这里,奴要罚你,罚你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若有什么要紧事,便把折子案子全都搬来奴这浣花小苑。早几年时,你都是在这里理政,一刻也不与奴奴分开,如今愈发不上心了。”
傅辛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沉沉笑道:“好,便受你的罚。”
他虽恨不得扯了流珠到僻静地方,颠鸾倒凤,了却数日相思,怎奈何这做戏要做全套,前几日冷了阮宜爱,国公府便又不安分起来,这几日便要宠回来才好。年关将近,便是官家,也想要过个安生年。
流珠总算逃过一劫,恰逢徐子期无事,这母子二人便一同登车回家。车行半道,那男人听着车外热闹声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流珠,面上并无多余表情,忽而道:“二娘辛苦了。”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饶是面貌俊秀,身上却带着股杀气,流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混着风雪冰碴的血腥气味。流珠只一笑,温声道:“大哥儿说这话,却是见外了。儿本就是徐家人,做什么都算不上辛苦。”
顿了顿,她又道:“官家都说了,顶梁柱既然归来,儿也犯不上那般辛苦了。”
徐子期靠着车壁,合了合眼,复又睁开,声音柔和了几分,道:“既然不是外人,二娘唤我子期便是。说起来……二娘年岁不大,若是有改嫁之意,也是情理之中,不必思虑过多。我必会为二娘备上一份好嫁妆,丧期过后,风风光光地,将二娘嫁到好人家去。”
车厢里除了两人外,只有一个脸色变来变去,眼睛瞪得老大的怜怜。徐子期这话带着试探,流珠笑意微滞,叹了口气,明白说道:“子期这是赶儿呢。约莫还是因为国公府的缘故,子期对儿心有芥蒂,不愿在徐家里看到儿。只是儿也恨着国公府,子期若是也怨儿的话,二娘岂不是两头不是人,无处可去了?”
徐子期心中微有动容,面色却不变,只抬眼看她,那直历过生死的双目,犀利如同沙场上穿喉而过的羽箭。流珠却也不慌,只柔声玩笑道:“儿不会改嫁,便死赖在徐家,等着子期和瑞安、如意赡养了。说起来,子期也到了要说亲的时候了,明年新嫁娘嫁过来,也需教导遵嘱。瑞安年后要开学……”
她还没说完,徐子期却勾唇一笑,道:“我岂会真赶二娘?我初来乍到,本就对汴京生疏得很,全要赖二娘指教,再者,我日后为官,多半无暇顾及内宅之事,不能没有二娘帮衬。说亲的事,却是不急。”
气氛缓和多了,流珠心上稍安,笑道:“可不能不急。待会儿回了府,那媒婆佟娘会上门来,你定要好好与她说说,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小娘子。”
徐子期勾了勾唇,只是道:“回了府,我打算先看看账本子。不懂账面的话,如何做的了官家说的顶梁柱?这每日开销几何,支出几何,我合该明白于心。”顿了顿,他声音渐冷,“然后,我便要去看看那柳氏,瞧瞧这纵火杀夫偷汉子的歹毒妇人,到底长得一副什么样子。”
待到了府上,徐子期也不稍加歇息,直接就要看账本,流珠只好带着他去。路上经过花园,徐子期见到园中景象,急匆匆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蹙。流珠一看,却是弄扇、*等正带着刚用完膳的瑞安、如意玩儿,她连忙对着徐子期笑着介绍道:
“子期来认认人罢。那是你弟弟及妹妹,你爹先前给你寄信时,都是提起过的。那是瑞安,如意。旁边那是你二伯的女儿,你堂妹*,便是子骏的亲妹子。她如今帮着儿做事,便暂住府中。”
*等把眼看来,徐子期只对着徐*微微笑了笑,对瑞安如意只拿眼神轻轻掠过,点了点头,随即道:“还有要紧事,走罢,二娘。”
流珠暗道:这徐子期,还真是冷性情,行事也咄咄逼人,难伺候得紧。她无可奈何,只得跟在脚步匆匆的徐子期身后,拿了钥匙,为他取出账本来。母子二人屏退下人,半掩门扇,立在窗楹边上,徐子期看了会儿,剑眉微蹙,声音却很是平和:
“家里不过几口人,果真需要这么多奴仆?做饭的、养花的、伺候马的、做衣裳的,都非要不可?”
流珠柔声道:“入了汴京之后,不曾新选仆侍,这些都是从老宅子里跟过来的老人,若是屏退了,伤了人家的心不说,人家还要在京中过日子呢,这下可怎么过得下去?再说了,汴京人讲究多,家里有做官的,便不能少了奴仆,咱们家里已经算节俭的了。”
徐子期深深看她一眼,给她拉了椅子,沉声缓道:“二娘不必陪我站着,且坐下说话。我是站惯了,不爱坐,坐了便觉得不自在。”
流珠也不推让,只款款坐下,待了一会儿,又见徐子期放下账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她,道:“这账本愈往后翻,这银钱便愈宽裕。二娘实在是辛苦了,不知二娘可否与我说说你那营生?”
流珠想了想,微笑着道:“不过是小本买卖,侥幸得了些钱。本钱是管皇后借的,已经翻番还给了她,不曾亏欠。日后便有亏损,记到儿名上便是。亏了算儿的,赚了算徐家的,你可安心了?”
徐子期闻言,浑如刷漆的眉一挑,沉默半晌,压下声音,正色道:“二娘不必如此。只要二娘心里有徐家,我也不会为难二娘。方才车上之语,不过是试探,加些玩笑,二娘切莫当真。这声娘,我虽然实在叫不出口,但二娘只要做到该做的,守着本分,我绝不会亏待二娘。这买卖,二娘大胆去做,赚了的钱,二娘可以自留一半。”
阮流珠心中暗惊,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纵然赶儿,儿也要死赖在徐家不走。如今有了子期这番话,儿算是放心了。”
她听完这话,心中又暗想道:这徐子期从十二三岁便在军中长大,不像徐道甫那样,年纪大些之后才去从军。如今看来,他这冷心冷肺,咄咄逼人,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凌厉性子,大抵是浸染了军中作风罢。
账本看完之后,徐子期去会那被囚院中的柳莺,阮流珠不想去见,又听怜怜来报,说是去越苏书院打探的家仆四喜和那媒婆佟娘都来了,阮流珠正好有了借口,徐子期也准她离去。
流珠先唤了家仆四喜来,教佟娘先去吃茶。四喜低头道:“都查出来了。那帕子,是个叫/春杏的丫头的。她模样一般,并不接客,所以只将帕子送了一个汉子,便是府尹府上潘衙内的近仆潘福。”
流珠微微一愣,道:“潘衙内是哪一位?”
四喜道:“正是花太岁潘三郎是也。他年纪不大,尤好美色,淫人/妻女的事儿没少干,偏他每回都能到手。”
流珠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潘三郎不就是害得金玉直额上留疤的那个家伙吗?她皱了皱眉,道:“他可与国公府有什么牵扯?”
☆、31|28。01
新年新月钩寒玉(三)
四喜回忆一番,道:“与阮二郎很合得来呢。二人都是出了名的喜欢寻花问柳。”
流珠也没往潘湜看上自己这块儿想,只以为又是国公府见她生意越走越好,出手为难。她抿了抿唇,正欲令四喜退下,那长了张方脸,脸上嵌着两个大眼儿的家仆低声道:“娘子若是疑心这事儿与国公府有关,奴在那越苏书院等着春杏时,从旁边唠闲话儿的妓子那里听来了些阮二郎的事儿呢。”
流珠眉头一挑,微微一笑,来了兴致,“说的甚事?”
她这心里,已经思量了起来。
自打来了汴京后,这一出出连环套,一幕幕八卦阵,着实迷乱人眼。阮二郎此番出手挑衅,流珠不想再被动挨打,只想也给他设下圈套,让他吃番苦头,也让那冯氏栽个跟头。若是此时阮二郎有把柄送上门来,自然再好不过了。
四喜压低声音,道:“阮二郎与礼部尚书家的魏九娘行将定亲,可是娘子也知道,这阮二郎日日偎红倚翠,那里是个安分得下来的?国公夫人叫他近日老实些,他倒是不往窑子里送银子了,可是奴听说,他府上有位喻小娘子,曾与阮二郎有口头婚约,一心要嫁阮二郎,但是夫人却推说是玩笑,一直吊着喻小娘。这小娘子长得好,阮二郎也喜欢与她亲近,天天往她屋里头跑呢。”
流珠目露微光,缓缓道:“喻家?口字旁的喻?姓喻的,也没几个了。”
四喜道:“没错,正是那倒了霉的喻家。这样一门亲事,国公府哪里会认?这还不算,奴今日听那妓子说,阮二郎还养了外室呢。”
这阮良臣虽喜欢莺莺燕燕,可与谁都不曾长久,不过露水姻缘而已。这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郎君,竟甘愿掏银子,买宅子,圈住一个人,这可真是稀罕。
流珠好奇不已,但听得四喜又道:“这阮二郎养的人,是笙竽馆的端端娘子。刘端端前段时日,在鲁元公主府上出了岔子,人都说是阮二郎周旋,才没让她受了公主责难。那日之后,没多久,端端便被人赎身,谁也不曾见过她。可那妓子说,她有日上街,撞见了挺着肚子的刘端端和阮二郎一起,格外亲热,还进了同一间院子呢。”
流珠笑了两声,喃喃道:“这事儿,倒是有意思。”
待进了前厅,见了佟娘,那媒婆见流珠生意越走越好,家中大郎也回来了,态度殷勤了许多,道:“这瑞安小郎君入学的事儿,妾一直记得呢。妾专程去问了那蔡家馆,这蔡家馆收小郎君,十分严格,设下了许多门槛。过年之后,二月初时,蔡家馆会有场考试,取前二十人,娘子带着瑞安去便是。瑞安若是考不上,妾再帮着去说。那蔡先生孩子的亲事,都是妾帮着寻摸的呢,他总要买妾一个面子罢。”
流珠微微一笑,道:“劳烦佟娘了。儿给公主制衣时,剩了些好料子,做了几件宽松外衫,娘子若不嫌弃,一会儿叫人给你包了带去。”
佟娘眼睛一亮,呵呵笑道:“哎哟,这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谢过娘子,谢过娘子。”顿了顿,她又道:“大郎既然回来了,不知可方便见一见?好让妾心里有个底儿。”
流珠半玩笑着道:“他此刻有事,一会儿就来。娘子你也清楚,儿是继室,到底隔着一层,也不好向他多问什么,只盼着佟娘子能撬开他那张铁嘴,问问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
佟娘一乐,低声道:“哎呀,娘子放心,儿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动郎君,令他说出真心话儿。”
流珠与她又说了几句闲话,吃了会儿茶和点心,随即状似无意,淡淡地低声问道:“儿听说国公府要和礼部尚书结亲了,那魏尚书最疼幺女,又是知书达理之家,如何受得了阮二郎那般风流的?”
佟娘消息灵通,流珠这一开口,佟娘便在心里猜了起来。她知道流珠与国公府不和,便笑了笑,道:“可巧了,妾当时也想去做国公府这门儿亲,只是这买卖,最后却被妾的一个死对头抢了去。那冤家行事不问手段,便给阮二郎出了主意,让他扮出一副懂事知礼的模样,又对魏尚书说,这阮二的风流韵事,全都是别人眼红国公府,刻意抹黑。魏尚书在礼部这么个清闲衙门,也不清楚阮二到底多混,见了阮二的书法和诗词后赞不绝口,便应承下来。旁人也不好出言拆了这门亲事,可怜的魏家,就这么被骗了。”
流珠缓缓道:“这可不好。女儿家的亲事,那就是第二次投胎。却不知那魏九娘是个怎样的性子?”
佟娘道:“先前去过魏府,恰好见过这小娘子。这娘子长得娇美,性情爽朗纯稚,爱笑爱说话,很讨人喜欢。”
流珠唔了一声,暗自思量,没再说话。恰逢此时,徐子期由奴仆领着入了前厅,那军靴踏在地上,铿铿作响,虎虎生风,惊得佟娘一下子噤了声,抬眼看去。
那男人在流珠边上掀衣坐下,大喇喇地拿起茶杯,眯眼道:“这便是来给我说媒的佟娘子?”
佟娘连忙起身,道了万福,随即面上堆笑,对着流珠道:“阿郎真是模样俊,身板壮,还有军功在身,阮二娘不必愁了,妾肯定给他寻个极好的。”她又对着徐子期笑道:“却不知阿郎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
徐子期沉默半晌,冷然开口道:“我徐某人不定哪日,便马革裹尸,青山埋骨。娶妻一事,并无别的要求,只希望她能受得了这点。佟娘子你去问人时,便问她,其一,夫君长久不归,她可耐得住寂寞,其二,夫君战死之后,她可做的了寡妇。”
佟娘目瞪口呆,勉强一笑,道:“这玩笑开的,妾若是这么说,只怕要被人轰出来。妾听二娘说,郎君这次回来,可是要做京官呢。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徐子期抬眼看向阮流珠,道:“二娘怎么知道我要当什么官?”
阮流珠心上一沉,笑道:“自然是官家说的。当时大伯哥缠的紧,儿不安心,去了皇后那里,官家便说了这话。”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得阮流珠少见的不安。徐子期剑眉微蹙,收回目光,对佟娘正色道:“在下所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佟娘子,你便按我说的去做。”
佟娘看了看流珠,流珠无奈点首,佟娘心里暗暗叫苦,却也只得应下。她拿了流珠给的衣裳离去之后,厅内只剩这继子与继母,流珠看了眼他,一笑,道:“子期这娘子,一时半会儿是找不着了。若是果真能找着,那肯定是极好的。”
徐子期似笑非笑,摩挲着指间扳指,道:“我爹出征在外,二娘不也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诸项事宜,都料理得极好。爹去了以后,二娘还说要赖着我,这不是做寡妇也甘心吗?若是找不着二娘这样忠贞贤惠的,我便不娶了。”
流珠语塞,又有些尴尬,一双黛眉微微蹙起。这徐子期不着急结婚,她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
徐子期的声音忽地又冷了下去,低低说道:“那柳莺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爹的?”
流珠犹豫了下,道:“你爹说是,约莫就是。他最清楚不过。”
“我爹……我爹若果真看得清楚,也不会引狼入室,将那不安分的娶回家中了。”徐子期淡淡道,“二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知是不是流珠因心虚而产生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徐子期仿佛知道什么似的,话里藏着话,叫她不大舒服。她叹了口气,捧起茶盏,沉默半晌,道:“你如今是家中的顶梁柱,你想做什么,只要做的不过分,我便不会管。”
徐子期却垂眸道:“二娘想岔了。这事儿说不准,我怎能贸然动手脚?她那孩子四五个月了,到底是一条人命。便让她生出来,此后好生养着。等长大了,看看眉眼,便有了分晓。”
流珠没说话,两人相坐无言,幸好此时怜怜过来了,说午膳摆好了,叫两位去用膳。这是徐子期回来后,在家里吃的头一顿饭,只是流珠早前不曾得到消息,所以这饭也没怎么好好准备,不过是家常小菜。
徐子期并不介意,一手捧着碗,吃的飞快,且坐的极直,果然一副军人作风。瑞安和如意两个小家伙便有样学样,也都挺直了小身板,单手端着碗,一脸正气。
徐子期看着这两位,那向来没什么情绪、清泠的眼也染上了些笑意,道:“为兄这是积习难改,你们便不用学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说着,他向流珠问道:“瑞安年后就要进学了吧?”
流珠暂搁碗筷,应答道:“是,刚才还跟瑞安说呢,叫他好生准备。那蔡氏散馆名声极好,不少人家挤破头要进,收徒也十分严格。年后二月初,蔡家馆有考试,只取前二十人。”她没有将佟娘大约有后门的事儿说出来,一怕徐子期反感,二来,也怕徐瑞安松懈。
徐瑞安连忙道:“我定会考进去的。”
徐子期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得徐如意那小丫头道:“娘,我也想去考试。”
徐如意是个极其聪颖的小姑娘,流珠曾听奶娘说过,说但凡教过一次的字儿,如意都不会忘。她小小年纪,便能靠着偏旁部首举一反三,猜出许多字的读音和意思,更是教人惊讶。
流珠拿眼看向徐子期,徐子期却并不恼,只是沉声道:“哦?说来理由听听。”
徐如意想了想,道:“我想识更多的字,看更多的书。为什么哥哥可以去进学,我却不行呢?”
徐子期顿了顿,温声道:“散馆里多半不曾招过小娘子。你若想早早识字,丫鬟里有识字的,叫他们上点儿心,教教你便是。”
如意一听,瘪了嘴。流珠见状,柔声笑道:“散馆没招过,律法也没说不让招啊。反正不过是次入学考试,便让如意去考考。若是没考上,那她就得认亏,若是考上了,那就去上。不过是个开蒙之所,里面都是虚岁五六岁的小郎君,说不上男女大防,先生多半也不会介意。大不了就多花些银钱,这点儿银子,娘给如意掏。”
徐子期闻言,转过头来,深深看了眼阮流珠,没再多说些什么。徐如意十分高兴,午膳吃过之后,便急匆匆地去看书识字了,徐瑞安生怕被比下去,也忙去学习,倒是形成了良性竞争。
徐子期之后又与流珠提起了过年的事儿,说想要请徐道正、徐道协这两家子一同来汴京过年,也算是全家团聚。流珠虽不想见着徐道协那厮,可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徐子期,她便只一笑,不曾多说什么。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了。
☆、32|28。01
新年新月钩寒玉(四)
傅辛着实教了流珠不少花招,这如何布局,如何下圈套、设陷阱,如何操纵人心,徐徐诱之,流珠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她决意对付阮二郎,让他这门如意婚事作废,便两边下手,开始做起了准备,给阮二设下了个连环套。
屋外明月高照,映入窗楹,但见这阮二娘手持小剪子,缓缓伸入灼灼火芯儿中,轻剪灯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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