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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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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绿纱爱晚晴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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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柳宫花赤焰中(一)
  对于阮恭臣之死,傅辛兀自压下,秘而不宣。可怜阮二及盼姐儿,尚还痴痴地等着大哥归来,殊不知阮大郎早已做了刀下鬼,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盼姐儿原本因为喻喜麟之死,心灰意懒,但幸而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便成了她唯一的念想,支撑着她在这般凄惨境况下继续苟延残喘,而阮二却还是老样子,终日里以酒浇愁,只可惜愁不能遣,惟能日增。
  隔了段日子后,便是傅从嘉与那名呼蔡姪的世家女花烛洞房之际。儿子成亲,身为父亲的傅辛不能不出席,这一日半下午时,流珠不动声色,但缓缓替他理好衣裳,心里却暗自谋划了起来。
  一来,傅辛必须寸步不离地待在傅从嘉处,二来,出入宫城的贵人必会比往日多上许多,那守城的侍卫检查起来,约莫会比往日松懈许多。更何况她以侍病为名留住宫中,阮宜爱因患病之故,不必再傅从嘉的亲礼上露面,那她阮流珠自然也不必去。
  待傅辛离去之后,流珠便假作无所事事,教起了周八宝识字来。教了一会儿后,她便说要去阮宜爱处看看,周八宝倒也未曾阻拦,毕竟自打傅辛赢了和流珠的赌后,他便觉得阮宜爱对于自己所言已是笃信,果如流珠所料,松懈了不少,也不拦着流珠去看阮宜爱了。姐妹二人往常里见面,还非得在奴婢面前演戏,仿佛果真一个是无可救药的痴情种,一个是疑神疑鬼的人来疯一般。
  及至浣花小苑,远远见得日落未落,彤云之下,碧桃烂漫,杨柳画桥,而那被困锁宫苑之中的娇娇宠后,正萎靡不振地倚在湖心小舟之中。旁边的小太监挖空心思,洋相百出,欲要逗她开颜,可阮宜爱却半分兴致也无,细眉半蹙,眼儿半阖,懒洋洋地玩弄着手中的柳枝儿。
  见流珠来了,阮宜爱招呼着侍从将小舟靠岸,随即便吩咐起了阮二娘,将语气拿捏得与往常无异,说是忽然想吃她曾在这浣花小苑做过的一道菜,烦请她去再做一回。流珠犹豫半晌,点了点头,便依言而行。
  自从阮宜爱病后,浣花小苑内的守卫虽愈发森严,可这小苑内的侍者,却是比从前更为懒散懈怠了。流珠缓步走向后厨,一路上也不过遇着两三个人,且那几人还忙着吃茶戏玩,对着她爱答不理,却不知这正合了流珠的意。
  阮二娘到了后厨,先飞快地做了个菜,随即便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往另一边的小书阁走去。这间房平日里并不住人,权且当做为皇后储存话本儿的小书阁来用,里面窄小阴暗,四处积灰。入了书阁之后,她小心合上门扇,但放轻脚步,往最里面的书架探去,便见角落处堆着个落了灰尘的箱子,因上面堆着许多书册,故而并不起眼。
  流珠默不作声,但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便自袖中掏出钥匙,先小心搬走其上书册,随即将钥匙插入箱子上的锁孔内,手儿左右轻转几圈后,那箱子便应声而开。长长的箱子里,躺着的恰是具女尸,说来也巧,那女尸的样貌和身材都与阮宜爱颇为相近,便连脖颈处的一点黑痣都一般无二。因这女尸死了不算久,所以尸身的味道还不大,更未曾腐烂,只可惜尸斑已经出现,算是一处不小的破绽。
  流珠屏息凝气,挽起双袖,将女尸搬了出来,摆在两层书架之间,随即又将散落在地的书册全部堆到了箱子里。
  她也顾不上恶心,又在箱子一侧摸了一会儿,果然摸出了个小盒儿来,打开一看,装的正是燃灰及一把巴掌大的小刷子。阮二娘眉眼低垂,手持小刷子,走到那女尸身侧,两手掐住那死者的下巴,迫着其张开口来。紧接着,她便用小刷子沾上燃灰,在这女尸口鼻之中细细涂抹起来。
  当年徐道甫死后,便是因着他口中并无燃灰而断定其是先被杀死,再被放火灼烧的。现如今阮二娘在这女尸口中涂抹燃灰,为的就是这一点。
  待到涂抹妥当之后,她静静地将工具搁放好,揣入怀中,随即用帕子淡淡然地净了净手,这便站起身来,离了书阁,又拿把小锁,小心锁上门扇。
  日落之后,阮二娘竟凭一己之力,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因她在这浣花小苑做饭也并非是头一回,小苑内的仆侍早就对她的手艺之好分外清楚,听闻阮二娘又下了厨,亦知道皇后近来腹痛不适,向来吃不了许多,这些仆侍便都有几分期盼,直盼着能沾沾光,好生打一回牙祭。
  果不其然,这阮宜爱在饭前又犯起了肚痛来。她但举着双箸,望着那满桌菜肴,柳眉蹙了又蹙,持筷动了几下后,便声音软糯地道:“妾着实吃不下了,只是二娘一番辛苦,若是白扔了又实在可惜,你们便分食了罢。只是这道甜酒鱼,实在合妾的胃口,且先放着,待妾有胃口了再接着吃几口。”
  仆侍连忙依言而行,撤了菜肴下去,又令其他婢子分而食之。这阮宜爱精神怏怏地,又道:“许久未曾听二娘给妾念话本子了,二娘不若同妾一起去那小书阁,挑一挑书册罢。有些书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名字了,但是想看的紧,若是见着书名,必是能认出来的。”
  流珠不动声色,连忙陪着她一同去了小书阁。二人待在阁中,但留着个婢子在外面守着。姐妹两人假模假式地念了会儿话本儿之后,流珠便缓步而出,对着那婢子徐徐说道:“皇后又想吃那甜酒鱼了,你且去端来罢。只是隔得时间久了,皇后食不得凉物,你莫要忘了在灶上重热一回,令那鱼由里及外均是热的。”
  婢子也未曾多想,只依言而做。待她走了之后,流珠便左看右看,随即紧掩门扇,回头问道:“姐姐衣裳可换好了?”
  阮宜爱面上带着泪痕,喃喃道:“换好了。这位小娘子的脖颈处,竟与妾有着一模一样的黑痣,真是苦了二娘一番心思了。”
  流珠抿了抿唇,边帮着那女尸整理着衣裳,边道:“这功劳需得算到公主及另一位贵人身上才是。若非哪人费心找了相像的尸身,若非公主趁着宫人发放份例之际,在锦缎之中混了装着尸身的箱子进来,姐姐如何能脱身?”
  她长长舒了口气,又抬起头来,凝声道:“姐姐快走罢。外面有公主的人接应,出了宫后,一路南下,切莫回头。剩下的,交给儿便是。”
  阮宜爱咬了咬唇,泪儿不断下淌,眼神间多有犹豫。流珠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催促了几句,这阮宜爱总算是恋恋不舍地动了身。流珠眼瞧着她被鲁元的内应接走,总算安了心,随即定了定神,在这书阁内的几处地方涂抹上方才下厨时剩下的酒,随即一咬牙,将几盏油灯统统拂倒。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大火腾然而起,烧得桌椅书册猎猎作响。流珠却丝毫不得松懈,但扯着那女尸的脸,死死往那烧得最厉害的地方按去,待到火苗差点儿燃着她的衣袖时,这阮二娘才堪堪放手。
  为了将这戏做得真些,她却也不急着逃,先将书架全部推倒,以令救火愈加不易,随即便寻了个火势稍弱的地方,暂且缓一缓神。只是火愈烧愈大,烟雾缭绕,呛得流珠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连忙将备好的湿帕拿了出来,稍稍掩住口鼻,可谁知便是此时,旁边燃着的柜子倏然间朝着她所在之处倒了下来。
  另一边厢,傅从嘉及新妇已过了合卺一步,暂且歇下。宴至尾声,鲁元笑吟吟地走到傅辛身侧,见他还被喋喋不休的几位世家老臣缠得难以脱身,面色隐忍,不由得觉得颇有几分好笑,但敬了他一杯酒,兀自辞去。
  出了此地,上了车架,一掀帘子,鲁元便见车厢一角坐了个犹自啜泣的小娘子,定睛一瞧,正是面色惨淡的阮宜爱。鲁元勾唇一笑,遽然跃上车架,并不多言,但借着酒意,赶了车夫去乘旁的贵人的车架,自己则充当起了车夫来,一甩缰绳,便闻得车轮粼粼而动,翠盖华车朝着宫城之外徐徐驰去。
  宫城的守卫见了,只恭维鲁元潇洒,颇有侠士之风,拦也未拦,便命这车子行了出去。而便是此时,正有些不耐的傅辛听了宫人耳语,说是浣花小苑起了火,皇后及阮二娘都被困在了书阁里,仆从们正从湖里接水忙着灭火,可惜一时间火势却怎地也小不下去。
  傅辛一听,面色一冷,猛地拂开旁边臣子的酒杯。那人被他一撞,登时被杯中酒液浇了满脸,恍惚之间,便见官家踩着官靴,大步而去,瞧着那神色,却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出了傅从嘉的居所,傅辛随意拉了匹也不知是谁人的马来,一跃而上,顾不得身后追随的侍从,风驰电掣一般,朝着那浣花小苑赶去。及至小苑内,见宫人哭叫不已,男人面无表情,徐徐登上台阶,冷冷望着那着火的书阁。
  关小郎此时在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连忙拦住官家,道:“会天大风,火势甚炽,奴知官家焦心如焚,可官家万万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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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柳宫花赤焰中(二)
  流珠缓缓张开眼儿来,却见日光依稀,纤尘于窗楹前上下而舞,四下静寂,而在她身侧,那男人于小案上捧着奏章,因着逆光之故,他的面色隐于一片黑暗之间,着实难以看清。流珠心上一惊,遽然回过神来,直以为在浣花小苑放的那火只是一场幻梦。
  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察觉头上隐隐作痛,右臂也疼得不行,这反倒令她松了口气——不是梦,幸好。若无意外,阮宜爱该是真的逃出去了。
  闻得身侧响动,傅辛缓缓搁笔,施施然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会儿,才冷哼一声,沉声道:“二娘倒是拼命。”
  流珠心上惴惴,不知现下是何等光景,只故扮恍惚,眨了眨眼儿,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似的,蹙起眉来,焦急道:“不知姐姐现在可好?”
  傅辛淡淡然道:“二娘以为呢?”
  流珠不曾答话,只瞥了他一眼,随即扯开衣裳,探看着自己的伤势。那起火的柜子砸下来时,她见势不好,生出求生的念头来,拼了命抬臂去挡,虽说胳膊被火烧着了,脑袋还被狠狠磕了一下,湿帕也落入了火中,但总算是得以脱身。之后她算着时间,忍着燎痛,又往门口爬去,可谁知最后还没爬到,便在离门扇不远处被烟雾熏得神志不清,暂且昏了过去。
  流珠沉默不言,半晌才谎道:“说实话,儿对她也是恨铁不成钢,恨她不信儿的肺腑之言,只信官家的虚情假意。儿也不知火是怎么起的,只知道火起之后,儿头一个念头是要救她,只是不知为何,这念头动了一半……竟又止住了。当时只想,她不是觉得儿疯了么,那儿,索性便当个失心疯罢。”
  傅辛闻言,定睛凝视着她,随即眯起眼来,声音低沉而微哑,道:“宜爱死了,却也没死。”
  流珠挑起眉来,随即扯了扯唇,低低说道:“官家又卖关子。儿生来愚笨,官家不若直截了当些罢。”
  傅辛眸光阴沉,视线在她面上逡巡一番,随即移开目光,缓缓说道:“二娘不必多问,好生养伤便是。每日里朕命御医煎熬的汤药,也一回都不能断。”他言及此处,蹙着眉,还要再说些什么,关小郎却低眉顺眼地入了偏殿来,说是官家所召的诸位臣子皆已来了,官家需得入前殿议事。
  官家闻言,也未曾再和流珠多言,只令关小郎为流珠传膳,随即便整理衣冠,疾步离去。待他走后,关小郎依言而行,传了晚膳,一样一样端到小案上,口中温声说道:“二娘昏迷多时,只官家给二娘喂了些水,二娘只怕是饿了罢。只是二娘有伤在身,官家特令御厨少加油盐,若是油盐食多了,伤口怕是会落下瘢痕,故而今日的晚膳,着实有些清淡,还请二娘莫要怪罪。”
  流珠心中焦急,蹙了蹙眉,对着关小郎问道:“姐姐现下如何了?官家也不说个明白。”
  关小郎低声道:“皇后仍昏迷在榻,二娘毋需担忧。”
  昏迷?她搬过去的明明白白是具死尸,如何会昏迷?是了,只怕是傅辛还有些顾虑,才不将阮宜爱的“死讯”传出……
  关小郎又絮絮言曰:“二娘莫要动手,以免拉扯了右臂的伤处,让奴来喂便是。”
  流珠原本颇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推辞,可是这一抬手,右胳膊却痛得难以动弹,这才不得已作罢,只得由着关小郎喂食。而这关小郎边持着汤匙喂着,边缓缓说道:
  “彼时大火炎炎,可官家却不顾阻拦,硬是闯入了火中,先抱着二娘出来后,紧随其后的侍卫又冒着火,救出了皇后。旁人看不清,以讹传讹,说是官家对皇后情深意笃,抛却安危于不顾,先救了皇后出来。至于官家到底怎么想的,奴以为,二娘定然能够参透。”
  流珠垂着眼儿,却是半分动容之色也无。
  关小郎顿了一顿,又道:“方才二娘可瞧见官家走路那姿势了?可曾察觉有些不对?”
  流珠含着饭食,含混道:“不曾仔细看过。”
  关小郎抿了抿唇,缓缓说道:“官家闯入火中的时候,被那火苗燎着了腿,虽算不上多重的伤,只是个中情意,由此可见一斑。”
  流珠一笑,温声道:“儿吃饱了。谢过阿郎,还请将饭菜撤下罢。儿身上无力,只想再多歇会儿。”
  她早已炼就铁石心肠,任是关小郎说得天花乱坠,她也无动于衷。见眼下这般状况,流珠知道,傅辛这一关总算是瞒过去了,便暂且安心,复又躺了下去。辗转数番后,昏昏沉沉间,她复又惦念起阮宜爱来。
  老实来说,能令阮宜爱脱身,她实在有几分成就感。这般想来,流珠不由得感觉有几分高兴,殊不知那阮宜爱被鲁元带出宫后,并未依照流珠所言一路南下,而是另生出了波折来。
  却说鲁元将乔装改扮的阮宜爱带入府中后,将备好的银两递交于她,温声道:“从前大宁夫人尚在时,常说一句话,言曰‘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一言,还望嫂嫂听得进去。自今日始,世上再无阮氏宜爱,嫂嫂切要记好了。”
  阮宜爱目中泫然,紧紧抱着那满是银子的包裹,沉默半晌,倏然跪了下来。鲁元见状,眉眼一冷,却是不扶,但遽然展开手中红梅折扇,眯起眼来,但听得阮宜爱泣道:
  “妾知道二娘及公主都费了好一番心思,只是公主该也知道,妾并非是当断则断之人。十载恩爱,如何能当它是‘昨日死’?以后种种,妾也不清楚,该也如何谋得‘今日生’。家门破败,父亡、母丧、兄逝、子离,全是因妾一人而起,妾如何能说走就走得了?”
  鲁元啪地一声,合起扇子,面上虽平静,声音里却带了些冷厉的意味:“二娘费了好一番心思,才令得嫂嫂脱身。若是嫂嫂不走了,留在这汴京,迟早有一日会被眼线众多的陛下发现,届时如若事发,我和二娘非但脱不了干系,且会因此获罪。”
  阮宜爱咬了咬唇,稍一思索,忙道:“官家的眼线,都埋在贵人府上,若是妾去了一个没有贵人的地方,每日里闭门不出,便必不会遇上官家。妾从前深居简出,识得妾容貌的人并不算多。”
  顿了顿,她猛然拔下发上簪子,狠狠往自己面上划了数道,面上立时鲜血喷溅,分外可怖。鲁元只眯了眯眼,便听得阮宜爱继续道:“这张脸,留它也是无益,毁了便是!妾只想留在汴京……只一个念想,便是留在汴京。妾不会去寻阮家人,不会再去找官家,公主若是不放心,只管找人看着妾便是。妾不愿南下,只愿留在汴京。”说着,她持着簪子,毫不顾惜,又往那张尚算得上娇俏的脸上划了数道血痕。
  鲁元阖了阖眼,低低说道:“我这里有种药,涂抹至面上后,会烧得肌肤尽毁,嫂嫂可受得住?若是受得了,我便代二娘做主,允了嫂嫂留住城中,更会帮嫂嫂寻个差事——毕竟若是专拿个院子养嫂嫂的话,定会令人起疑。既然嫂嫂不愿意走,那便必须如寻常贫苦人家一般,租住窄小院子,领着微薄银钱,做着不打眼的活计……我再问嫂嫂一遍,你当真受得住?”
  阮宜爱忙擦了擦泪珠儿,音色虽一惯软糯,话语间却透着坚定:“受得住,妾受得住。”
  鲁元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得很:这阮宜爱之所以宁肯毁容,也要留在汴京中,一来是为了离亲眷近些,二来么,只怕是恨着傅辛,又放不下他,她自己不愿承认,更不会说出,但是那一分不该有的情思,经了十年有余,到底是根深蒂固。
  待到数日过后,鲁元借着给流珠送药的由头,总算是见着了阮二娘的面。她连日被困锁宫中,成日里无所事事,除了吃睡,便是应付傅辛,接连过了这么久,被傅辛养得丰满许多,鲁元一见,竟兀自有些发怔,认都认不出了。
  流珠见了她来,登时开颜,亲亲热热地拉了她坐到软榻上。适逢傅辛在前殿议事,偏殿里又无旁的奴婢,流珠问了些瑞安及如意的情况后,终是忍不住了,附在她耳边,问了阮宜爱的去向。
  她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附在鲁元脸侧耳语之时,那股子淡淡的香气与温热而暧昧的鼻息便一同传了过来。鲁元轻嗅着,立时反应过来,这是龙涎香混杂着御墨的味道,恰是傅辛身上的气味。再看到流珠住在这理政殿侧,对于里里外外均十分熟悉,鲁元立时明白过来了,面上虽不显,心上却不由一震,暗自揣测道:
  她一心要令阮宜爱脱身,到底是出于善意,不忍见阮宜爱为傅辛所害,还是因为……她要对阮宜爱取而代之呢?
  她说傅辛欲图谋害阮宜爱时,鲁元并不惊奇,因她对于这位皇兄的性子实是再清楚不过。然她却万万不曾料到,流珠竟与四哥暗通款曲。
  这念头一生出来,鲁元眉头稍蹙,下意识与流珠稍稍隔开了距离,心中惊疑不定。流珠未曾察觉,见她神思有些恍然,还以为是阮宜爱出了甚岔子,连忙又轻声问了一遍。
  鲁元回过神来,轻轻抬眸,望着流珠那清亮的眸子,思来想去,心神稍定,强自一笑,终是将早已备好的纸团儿递到了流珠手中。流珠自她手中接过纸团儿,心上一喜,挠了挠鲁元手心,随即便匆忙起身,假借替她沏茶之时,匆匆展了纸条,借着窗楹透来的光线,仔细阅读。
  阅罢之后,流珠得悉阮宜爱容颜尽毁,只为留在汴京,不由得愕然为之色变。她急急揉了纸团,扔至茶盏之中,待那字迹在暗黄的茶汤中被冲泡得全然晕开之后,一把将泡着纸团儿的茶泼到窗楹之外,这才又沏了一番茶,回过身来,将茶盏递与鲁元。
  沉默半晌,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儿左右是尽力了。”顿了顿,她红唇微抿,对着鲁元交待道:“若是‘皇后’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儿便再没有出宫的可能了。此事实非儿之所愿,惟盼公主,能念在往日情分上,照拂徐家。铺子里及家中的事,儿早先都托付给了弄扇、明慧及徐二伯,若是今后果真出了甚大事,便只能靠着公主相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18387250的地雷~
  复更之后,对于原本大纲有所更改,因为觉得之前大纲内的处理太理想化了。毕竟人的本性难移,而福祸也向来相伴,没有谁的人生可以说的上是完完全全美满的,有得必定有舍。
  另外也想好番外写什么了,主题是秘密,因为在正文中,碍于篇幅,不会交代一些事情,等到番外时,来写一写这些秘密吧……

  ☆、99|96。95。95。93。91。01

  御柳宫花赤焰中(三)
  鲁元定定地望着她,又道:“二娘和四哥的事,皇后可曾知道?”
  流珠一愣,颇有些无奈,红唇微启,随即平声道:“也曾想过老实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儿之后,瞧着她那副模样,这话便怎地也说不出口了。”
  鲁元自然清楚她的为难,微微蹙起眉来,却也未曾再提及此事,只是微微一笑,凝声道:“二娘也不必太过为难了,我想皇后,定会体谅二娘的。这宫城之中,向来寂寞,二娘估计无甚可说话的人儿,日后我会时时来看二娘的。”
  流珠抿了抿唇,双眸微亮,连声说好。鲁元静静凝视着她的笑颜,心上稍定,暗想道:以她对阮二娘的了解来看,她与四哥这般偷情,约莫不是出自本心,这般想来,方才的怀疑,倒有些对不住她了。
  思及此处,她缓缓垂眸,抿了口流珠沏下的热茶,徐徐说道:“有件事情,说来也是有趣。你可知道,那荣十八娘同哪一位定亲了?”
  流珠一怔,想了一想,笑道:“该是崔坦罢?儿先前几回去她那儿,都瞧见她和那崔先生笑闹个不停,也借此揶揄了她几回,她还生出过恼意来。只是儿无论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两个十分合适。她那般的性子,需得寻个好欺负的,崔先生的脾气便是一等一的好。而似崔先生那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需得有个人细心照顾,十八娘看着凌厉,照顾起人来却也足够温柔。更何况,崔先生的那些个古怪发明,落在旁人眼中都是废品,可十八娘却总能从里面瞧出金银财宝来。”
  鲁元微微笑道:“二娘真是一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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