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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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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太坏了,我是清白女儿家……”一面说,一面咭咭笑着跑开,一径出了兴献王府。
“小蹄子浪的可以还端什么。”朱煜气得笑骂,方才挨挨蹭蹭,身下已现了丑态,不便追,又把服侍的人都遣走了,眼睁睁看着简蕊珠离开竟是无计可施。
第五十一回
回统领府怕是出不来了,回简府又怕被找了回去,简蕊珠嘻嘻一笑,将手中刚才从朱煜腰间顺来的玉珮往空中抛,接住,往前走,进了一家当铺。
刚才顺手牵羊摸了朱煜的玉珮,把玉珮当了住客栈,钓足兴献王胃口后,再进王府做皇妃,自己真机灵。
盘龙玉珮,皇子的身份标志,掌柜的几疑眼花,反复看了看,又上上下下打量简蕊珠。
“这玉珮是你的?”
“情哥哥送的。”简蕊珠支着头靠到柜台上,朝掌柜抛媚眼。
女子相貌极好,说不定真是哪个王爷的相好,可是再糊涂的王爷也不会把与身份有关的玉珮送人,当然,若真送了人,接的人亦断没将攸关身份的玉珮拿来典当的。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陪笑道:“这玉珮甚贵重,当多少银子我也拿不定,姑娘稍等,我拿去请东家来估价。”掀了帘子进内室,吩咐一个伙计,赶紧去京兆府报案。
这等事若不及时撇清,以后后患无穷。
孟为成了独眼,京兆府的位子仍稳稳坐着,对许临风更感激不尽,为许临风还是为自己,他都迫切地想找出简家人的下落,当铺伙计送了玉珮过来,如此这般形容了一番,孟为喜得仅有的一只独眼眯成一条线。
简家小姐竟然自投罗网了,天助我也!
简蕊珠见了带着差役而来的孟为,有些惊怕,又自为得兴献王中意,小小一个京兆府在王府面前还不得低头,也不叫嚷,束手就擒,大刺刺道:“我是兴献王府的人,你去禀报一声,自有重赏。”
孟为哪会为她去兴献王府报讯!
一言不发抓回府衙大牢,命烧炭火烤铁片。
铁片上还有先前用刑过的人的肉粘着,炭火红光亮起,滋滋声里冒出一股焦臭的烤肉味。
简蕊珠想起邵氏脸颊的伤疤,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若也成了那样子,别说兴献王,怕是连一般商户都不会娶自己了!
孟为的铁片还没夹起按到脸上,简蕊珠已吓得尖声大叫,倒退到墙角蜷成一团,抖个不停。
无妻无妾只一独子,自许庭芳走后,相府更冷清了。
许临风独自一人坐在膳桌前,想起十几年前,虽然家境清贫,仕途不得志,可身边有秀丽温柔的妻子,聪明活泼的儿子,不觉苦涩,酒杯举起,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那时,狭窄简陋的小院里,翠绿的青藤绕垂,榴花似火,妻子在他休沐日闲遐之时,必定会精打细算,花极少的银子,弄出可口的菜肴,温柔地陪他淡酌浅饮。
粗茶淡饭,柴米油盐,衣裳缝缝补补,回想起来,如浓茶,苦涩过后,别是一番甘味。
如今满身富贵金镶了玉,却难再享往日无忧无虑的天伦之乐。
孟为到来时,许临风已有几分醉意,听孟为禀了情况,猛一下站起来,浑身冰凉,喝下肚的酒尽化成冷汗冒出。
风雷涌动,波谲莫测。
怔呆呆许久,许临风方鹦鹉学舌似问:“你抓到简家小姐,从她口中问出,那简家有两个小姐,她是简重烨亲生的,另一个小姐则不是,使庭芳不吐的是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曾女扮男装在程秀之府上为奴,化名严容,眼下跟着庭芳下了江南?”
“正是,下官听她招供以后,还特意到户籍司查了,简家确有两位小姐,长名简雁容,登记的是简重烨原配发妻所生,简重烨发妻生女儿时难产而死,他随即续娶了邵氏。府衙里关着的这位是邵氏所生,名蕊珠,性子轻佻浮躁,拇指与食指之间并无薄茧,不像是拿针之人,看起来的确不是顾家小姐。不过据她所说,简雁容虽不是简重烨亲生女儿,可和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从未换过人,她爹娘当年接到的是一个婴儿,顾家灭门之时女儿已五岁……”
“顾家十年前灭门,其时简蕊珠才得几岁,哪记得清。”许临风打断孟为,牙齿几乎咬断,磨牙许久,问道:“户籍上简雁容几岁,生辰何时?”
“今年十六岁,七月初七生辰。”孟为认真看过的,记得。
许临风原先尚存一丝侥幸,闻言,跌坐椅子上,喃喃失声:“顾氏的女儿若活着,今年恰是十六岁,也是七月初七生辰。”
出生时辰和岁数都对上了,那便错不了。
孟为也为难了。
“相爷,眼下怎么办?简蕊珠怕被用刑,搜肠刮肚有什么说什么,下官看着逼问不出别的了,想办法把简雁容抓来逼问顾家儿子的下落?”
怎么抓?
那女人在儿子身边,儿子定是拼了命护着她的。
怎么逼问?
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也能看出来,那个女人机智敏睿,心思缜密,不是容易对付的。
即便抓到了也是白抓。
想起自己放任儿子和仇人之女在一起,许临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将简雁容五马分尸。
放任不管自是不行的,可也不能急躁,只能慢慢想办法,徐徐图之。
许临风定了定神,问道:“问出他们这些日子藏在哪里了没?简重烨夫妻呢?”
听说在统领府,许临风脸更黑了。
陈擎是朱竮的人,到统领府要人万万不能的。
“把那简蕊珠问个偷窃之罪,安排她在牢里畏罪自杀。”许临风冷笑。
孟为领命而去,不多时,青白着脸又回来了。
朱煜强闯京兆府大牢,把简蕊珠抢走了。
“他怎么知道简蕊珠在府衙?又怎么那么巧在你离开时带人去抢人?”如果不是深信孟为,许临风都要怀疑是孟为给朱煜通风报信了。
“下官也不知道。”接二连三在自己身上出差错,孟为急得想挖心剖白。
许临风微一沉思,自言自语道:“看来,顾家那个儿子已入朝,养了一群能力非同一般的人在供他差遣。”
“相爷认为是顾家那个儿子给兴献王府通风报信?眼下如何是好?”
顾家那儿子借朱煜之手带走简蕊珠,想必在朝中有一定势力,但尚不足以跟自己对抗,不敢正面和自己交锋,许临风极快有了主意,吩咐孟为就在他书房中写奏折,马上进宫。
当然,逼问顾家儿女之事只字不提,只说接到当铺报案,抓了简蕊珠,因为听得是从统领府走出来了,手里又有皇子玉珮,因此未敢擅自作主,上折请皇帝发落。
已经知道简蕊珠被朱煜抢走一事也只当不知。
朱竮这些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连续几个地方出了□□后,田税新令在许临风的支持下顺利作为新政落实。
程秀之负责,一丝不苟推行,朝中有侯门高族反抗的,也被程秀之以四两拔千斤之力弹压住了,开渠引水工程也初步堪察完毕开始动工,工事庞大,所需国库支出银两却比预算的低了接近一半。
“朝中要是多几个秀之和许庭芳那样的人才,朕也就轻松了。”朱竮陪曹太后用晚膳,心中怨恼着,却又不自觉地透露许庭芳的消息给曹太后听。
怕曹太后担忧许庭芳心情郁闷。
“这阵子看你眉头少皱些,娘也宽心不少。”听朱竮夸许庭芳,曹太后心情极好,给朱竮剥了蟹剔出肉放进盘里,旧事重提:“郭媗这阵子忙于筹备女子科考的事,无心进宫,要不趁这个机会,把程侍郎的妹妹宣进宫来,立后繁文褥节颇多,且程家新贵,门第不高,朝臣定然反对,不若先册为妃,待其为皇上诞下皇子后,再徐图立后之事。”
皇帝子嗣丰荗极为重要,朱竮知道曹太后一心为他着想,也不恼,静默了一会,轻叹道:“朕看着许庭芳和严容甚是羡慕,若能像他们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两情相悦之人相伴多好。”
夫妻和美人之所盼,只是生在皇家,为平衡前朝势力,别说独宠,只怕宠心爱之人都不能够的,两情相悦不过镜花水月,曹太后心疼朱竮,有些黯然。
母子俩说着话,门外高拱突然进来禀报,孟为有急事启奏。
那简家小姐是严容重托他替为周全的,朱竮把玉珮要过看了看,认得是朱煜的,虽不满简家小姐和朱煜有首尾,还是立即道:“玉珮留在朕这里,把简家小姐静悄悄送陈擎府上去。”
曹太后在里头听得清,朱竮打发走孟为后,曹太后不满道:“那简家女儿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可恶之极。”
可不是,朱竮也很不屑,想不明白,许庭芳清风霁月大好男儿,怎地喜欢那种女人。
母子俩用膳毕,朱竮照例陪曹太后说话,不过一柱香工夫,孟为去而复返,却是奏禀朱煜强闯京兆府大牢,抢走简家小姐,据说,这会儿兴献王府张灯结采宴客,将简家小姐纳为妾室。
“荒唐,眼里还有朝廷律例,还有朕没?”
砰一声巨响,朱竮气得一脚踹了椅子。
“皇上莫气,兴献王爷此举想必只是为难臣为难许相,他与许相结怨由来已深。”孟为劝道,明是劝,实则添油点火。
朱煜和许临风结怨还不是因为许临风扶持自己,孟为这一劝,朱竮火更旺。
闯大牢劫人,强抢许庭芳的意中人,不只打了许临风的脸,也是打他的脸。
这些年虽贵为天子,却处处受制擎,朱竮憋着一肚子火,厉声喊高拱:“传令陈擎,即刻上兴献王府传兴献王进宫。”
“竮儿。”帷幔后温软一声轻呼,朱竮满脑子热血如淋了冰,一下子冷却下来。
自己让陈擎庇护简家人,闹嚷开来,郭太后那头知道了,必不肯善罢干休。
难道就这样罢休?
“皇上,那简家小姐进了王府,便是清白也不清白了,配不上庭芳公子,莫不如……”孟为低声说,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是了,把人先灭口,余之便好办了。
且,简家小姐死了,严容和许庭芳之间便没了障碍。
朱竮不说话,默许了。
孟为悄悄退出,出了宫门,飞快地回了府衙,带上差役直奔兴献王府。
兴献王府很热闹,宾客来了不少,只是一个妾侍,很多人冲着新人是许庭芳的意中人来的,闹嚷嚷起哄着要见新人,朱煜很是得意,谁知喊侍婢去挽扶新人出来时,新房中却没人,新人不见了。
“王爷,请把人交出来。”孟为带着差役围了喜堂。
“是你暗地里派人把人掳走了吧?孟为,别以为你是许临风的卒子我就不敢动你。”朱煜气疯了。
宾客中不知谁哄堂一声笑,其他人也跟着大笑,一时间,孟为和朱煜两人都拉不下脸来,王府的下人和差役扛上了,大家对侍着,磨拳擦掌。
参加喜宴的多是宗室子弟,程秀之是皇帝的人,跟兴献王不对味,没赴宴,却自有耳目,这边僵持着,他在侍郎府中很快得到消息。
“据说,王妃带着人把王府搜了个遍,也没找到简蕊珠,奴才悄悄潜进统领府,也没见她回去。”程新忧心忡忡道。
“这个女人搅得每个人都不安宁,能去哪里呢?”程秀之皱眉沉吟,手里的茶盏猛一下扣到桌面上,蓦地变色,“不好,她兴许真的不在兴献王府,怕是跑去江南找简雁容了,马上派程南一路往南追下去,另外,把简蕊珠画像了通知韩方泽,命他留意着,发现简蕊珠南下,立即弄死她。”
万不能给简蕊珠和简雁容碰面,不能给简雁容知道自己是简家官司的幕后黑手。
程新应了声“是”,却不动。
程秀之的心思,此时再不明白,便枉费了这么多年生死相伴了。
程秀之急道:“快去啊。”
“爷,杀了简蕊珠后,要不要把简雁容也杀了把水搅浑?横竖眼前发生的事怎么着也牵扯不上侍郎府。”程新轻声问。
连简雁容一起杀把水搅浑!程秀之一怔,道:“我离开济阳城时,已对韩紫烟下过命令,韩紫烟会审时度势行事,你不必插手。”
爷虽是下了命令,心却难舍。
自己被残一臂之仇,怕是不能得报了。
程新有心再说什么,终是主仆尊卑有别,话到唇边又压了下去。
第五十二回
书砚听了韩紫烟的话买回的药…性极烈,许庭芳初尝情…欲,激烈狂热,一弄一整日,虽是练武之人体魄强健,晕沉沉间也昏睡了两日,简雁容搂着许庭芳又摸又亲,气血汹涌无从满足,回房后,又倦又躁,迷迷糊糊里不停做梦,竟也是昏睡了两日。?
韩紫烟见许庭芳房中没有动静,只以为谋算得逞,也不让书砚进去察看,每日施了美色巧笑嫣然,书砚愣头愣脑,还沉浸在他家公子与严容成了好事的喜悦中。
也没进房查察。
忽忽两日去,第三日清晨,相隔不远的两个房间的房门不约而同打开,跨出门槛的两个人,许庭芳眸清气爽丰姿勃勃皎洁如月。
简雁容则脸色晦暗,眼眶乌黑,嘴唇焦枯。
迷梦里不停与许庭芳颠鸾倒凤,气血两虚了。
两人目光对上,许庭芳眸光一闪,不自在地移开,又极快地望了回来。
沙场鼓响,锉锵激越,继而流水清音,温情脉脉。
那天他醉得迷迷糊糊,难道记得的?
简雁容微诧。
想起那日情形,两人虽说尚未入巷没行夫妇之事,彼此也摸遍对方周身上下,没名却有了实,米分面也红了,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许庭芳本以为那些缠绵只是在做梦,起身时检查过衣服床褥,干干净净,见简雁容时神色有异,猛然间就觉得,那也许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想起那一日情形,口舌交缠,低徊高伏,两个化作一个,如海上飘流的小舟,逐波追浪,恍如梦幻,霎那间又起一身暗火,臊动难言。
两个低着头进了膳厅,浑然不觉长廊一侧韩紫烟眉眼扭曲,恨怨满眼。
餐桌上摆着花生红枣粥,虾仁炒鸡蛋,素炒腰花……极是丰盛,俱皆壮阳养气菜肴,书砚很体贴,这两日都在和韩紫烟探讨怎么给他家公子补身子,每日都敦促韩紫烟做补肾吃食。
简雁容扫了一眼,没有不懂的,脸皮再厚也微微害臊。
许庭芳更是不自在,掩饰着咳了咳,看韩紫烟没有进来伺候,忙动手替简雁容盛粥。
简雁容不便等着他侍候自己,也替他盛粥,两只手端着碗均递到对方面前,小臂交迭时隔着衣衫蹭擦了一下,冬日衣物厚,并没有肌肤相触,禁不住一人血气方刚,一人春…情荡漾,跟亲嘴交颈了似,空气瞬间又热了。
“严容……”许庭芳启唇,自己也不知想说什么,喊得一声停住,眼睛不知看哪里好,低头紧盯餐桌。
大理石桌面,桌沿楠木雕花,花纹蜿蜒相续,精妙奇巧,美不胜收。
简雁容垂首,复又抬头。
虽是臊得慌,有些事等许庭芳这只呆头鹅挑明,只怕不知何时,莫如自己厚着脸皮开口。
采桑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留采桑在房中的误会不需解说的,只问他能否从断袖路上回头。
“许兄,你……”怎么开口呢,简雁容最是伶牙利齿的,也有些难为情,踌踷半晌,低着头,也不敢看许庭芳,飞快地道:“庭芳,你对断袖有什么看法?”
寻思着,许庭芳情…动时迷糊里嘶声不停喊自己的名字,想必,对自己的情意能把断袖的癖好压下去。
漏听了山洞中简雁容表明身份的最要紧的那一句,不知简雁容是女人,许庭芳想的是:罢了,眼前是悬崖背后峭壁,退无可退,断袖便断袖,跟秀之抢人便抢人,只要严容喜欢的是自己,往后和秀之断了,自己便将她和秀之好过一事丢开。
“虽说人言可畏,可情之所钟,顾不得了。”许庭芳呐呐,看简雁容一只手在桌沿击打,纤长秀美,极想抓住,又害臊,掌心都湿了,手指颤动,半晌没伸出去。
人言可畏指的断袖一癖,情之所钟,他钟情的谁?
顾不得了!
要在断袖路上一奔到底,那自己算什么?
简雁容未料至此时,许庭芳还在断袖路上奔走不回头,不由得黯然,眼眶一红,差点飙泪。
“严兄弟,秀之那头你有什么想法?”许庭芳低着头直盯着简雁容的手,想起迷梦里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的形景,俊脸红成大蕃茄,不说与她对视,连抬头都不能了。
扯程秀之做什么?
简雁容心如刀割,自诩潇洒,只是未到伤心处。
忽而,脑袋里轰隆隆闷雷炸下。
难道?许庭芳是断袖,心仪的人是程秀之!
不对,他是至诚君子,若是心仪程秀之,不会对自己还那么温柔体贴。
迷糊里一直喊的也是自己的名字。
心乱了,大理石餐桌在眼里成了重影,才想细问,喧哗声由远及近,极快地来到门前。
走在前台的是书砚,小厮的六角帽子歪到一边,满头汗水,脸色青白,背后跟着赵颂明和冯允,俱是焦急不已的样子。
“公子,严公子,这可怎么办好!”书砚嚎啕大哭。
“许大人,严大人,依两位看,这事如何处理?”冯允和赵颂明齐声道。
书砚年轻也罢了,赵颂明身为府尊,冯允也当了几年师爷,怎么说话不清不楚,让人摸不着头脑。
简雁容皱眉,许庭芳摆手,喝书砚:“慌慌张张的做什,什么事从头说来。”
“能不慌吗?”书砚嘀咕,抹泪,幽怨地瞥简雁容。
简雁容接收过他很多如此这般眼神,平时不在意,此时忽而灵台清明,本来心情郁闷,猛然间却极想笑。
她悟了过来,书砚看自己的那小眼神是对负心汉薄情郎的指责眼神。
听赵颂明和冯允说了何事慌张后,简雁容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那个名唤采桑的小女孩自绝了,死前留书,道是被简雁容强占夺了清白,无颜存活世上,只能一死。
简雁容摸下巴,有些自得自己男装扮得彻底,连赵颂明和冯允都被瞒过了,又有些难过,那采桑忒无辜了,自己若没有顺水推舟,想假装入套查赵颂明和冯允,她也不至于被香销魄散。
凶手想必不知采桑尚未破身,不然,也不会杀采桑借以挟逼自己。
许庭芳沉着脸一言不发,赵颂明唱作俱佳念了会儿得不到回应,有些无趣,朝冯允使眼色。
赵颂明最初送采桑只想用美色贿赂简雁容拖简雁容下水,未料简雁容虽然留了人,翌日却又与许庭芳缠绵不出,将采桑视为无物。
安阳王名下那些田地就在渠道规划里,若不能疏通简雁容和许庭芳,事败就在眼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冯允奉命将许庭芳带去小倌馆,谁知唤小倌遭训斥,自己厚着脸皮使出浑身解数上前服侍,许庭芳看着他却如看骷髅,被瞪得灰溜溜离开。
也是逼急了,两人便合计出这么一个陷害简雁容的计谋。
简雁容若不想惹官司,少不得要让赵颂明包庇,这么一来,大伙儿便同坐一条船了。
冯允被简雁容笑得心脏打鼓,无法退缩,只得上前,问道:“许大人,严大人,这事怎么办还请示下,那采桑的父母现已上府衙击鼓鸣冤了,大人马上就得去升堂问案。”
还击鼓鸣冤告自己呢!看来,那些地的主人来头不小。
田税新令的执行挟着雷霆之势,侯门高户为了逃税,勾结地方官,将自家名下田地挂到老百姓头上,忒可恨,赵颂明几番对自己和许庭芳利益相诱,见自己和许庭芳不同流合污,又设套谋害,本来不想管引水开渠工程之外的事,看来,不插手也不行了。
简雁容来回搓手,假装十分为难。
“大人,下官倒有一策,只不知可行否?”冯允压低声音,说话的同时,性感的红唇微微嘟起。
本是容色不错的一男儿,偏时不时作媚态,简雁容一阵恶寒,抚了抚手臂,面上却越作鼓励之色。
“下官打听得,那采桑的父亲有一个远房弟弟在安阳王府当差,下官愿意替严大人去找他斡旋。”冯允得了鼓励,更加起劲。
这么说来,那些地的主人是安阳王了。
简雁容对朝堂权贵了解不多,斜眼看向许庭芳。
许庭芳兀自看着餐桌出神。
盛了粥未及吃被咋呼声打住了,白糯的粥上红枣点点,简雁容摸不透许庭芳心事,才想再接着试探冯允口风,许庭芳霎地抬头,挥了挥手,断然道:“赵大人,升堂公断吧。”
青天红日,明镜高悬,堂下跪着穿粗布衣衫的老汉老妇,低垂着头看不到脸,垂在身侧的手枯瘦如爪篱,粗糙暗黑,是长期劳作的人。
“威武……”差役敲着升堂棍,简雁容凑到许庭芳耳根边,悄声道:“干嘛不给我试探赵颂明的老底?”
“试探什么时候不能,非得以身犯险?”许庭芳瞪她,这日身上不是惯常穿的白色束身锦袍,而是一袭蜀州织锦蓝色宽袍,腰间松松系着石榴结子宫绦,不同于程秀之的艳色,一双眸子乌黑幽深,沉沉如无底深潭,几欲吸去观者魂魄。
简雁容失神,迷瞪许久方回过魂来。
既不欲试探,简雁容也懒得装神弄鬼了,走到公堂上担架前,掀起蒙着采桑尸体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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