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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王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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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我和太太希望您告诉吉姆霍特,您是一位屠龙的战士。”霍特先生小心翼翼偷眼瞧着对方,没在客人脸上看到太过愤怒的表情,于是继续说:“您要到波帝安公国去几天,销售商品,带回货物,没错吧?您回来的时候,请务必再在我们的旅馆渡过一个晚上,但是请放心,完全免费的,包括伙食……请您告诉吉姆霍特,在这几天时间内,您已经去到那座山顶,将那头打扰他睡眠的恶龙除掉了。”
“就这样?”客人想了想,问。
“就这样,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真是帮了大忙了,圣公会的牧师先生说,这只是小小的青春期幻觉而已,只要方法正确,是完全可以治疗的。但要我们撒谎的话,吉姆霍特那个聪明的混小子肯定不会相信……”霍特先生为难地搓着手,“如果您需要报酬,当然,您是一个商人,报酬是理所应当的,可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储蓄,一个金币的话……”
客人爽朗地笑了:“我答应了,这没什么,只是个善意的谎言罢了,再说我反正要从波帝安‘偷渡’回来,请替我保留那个整洁的房间吧,没什么是比新晒过的稻草枕头更好的酬劳了。”
霍特太太捂住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霍特先生站起来,又坐下去,手足无措地说:“当然,当然,先生。如果那孩子能够康复,二楼那间房间永远为您留着,我是说,永远……”
晚餐结束后,客人踩着嘎嘎作响的楼梯,来到顶楼的小房间,敲了敲门。
“请进。”吉姆霍特打开了门,看到留辫子的客人,显得有些意外。
“是这样,”客人酝酿了一下语言,“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屠龙者,明天一早,我就爬上远方的那座山,把那头喷火的龙消灭掉。”
吉姆霍特狐疑地歪着头:“真的?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强大的家伙,更像一个背着大包裹走遍大陆的投机商人,……先生。”
客人抹一把头上的冷汗,“不不,我说真的,跑来跑去只是我的副业,杀掉厉害的东西才是我的职业呢……”
“这一定是我父母的谎言。”吉姆霍特敏锐地指出了真相,“我不会相信你们的,除非你带着龙身上的一部分回来给我看。”
“好的好的,龙的一部分。”客人只能先胡乱答应着。
孩子用毫无信赖可言的眼光瞟了他一眼,道了声晚安,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客人就背着他的大包裹离开霍特先生的家庭旅馆,穿过吉蔡尔河,进入波帝安公国的国境。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天。霍特先生和太太守着冷冷清清的旅馆,胡乱猜测着旅客的去向,“他会不会再不回来了?”霍特太太担心道,“我听说,从这里往西六十哩,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穿越国境,你说他会不会……”
“都是这时局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呢?今天隔壁村子里来了一位骑着马的治安官,宣布临近的十几个村庄都已经被扎维帝国接管了。见鬼的扎维帝国,如果他们多征一个子儿的税,这旅馆就真的保不住了……”霍特先生烦躁地发着牢骚。
这时,扎辫子的客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把大包裹砰地往地板上一放:“呼,真是不平坦的旅途呢。来之前没想到,西大陆还真混乱。”
“谁说不是呢,先生!”霍特先生喜出望外地迎上去,忽然一愣,他在客人的短外套上看见一滩半干的血迹。
“怎么样?有没有说服力?”客人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大笑,又从包裹中掏出一根又长又锋利的牙齿,“喏,龙的牙齿,像不像?”
“先生,您真是……”易动感情的霍特太太捂住脸,几乎快哭出来。
霍特先生有点语无伦次,“是,太好了,先生,这远远在我们的期望之外了,先生。先生,您要先洗脸吗?不不,您脸上的灰尘会更显得真实呢,拜托您了先生,吉姆霍特正在他的房间里,如果您现在就去阁楼告诉他的话……”
客人轻松地耸耸肩膀:“当然,我现在就去,谁也不愿意这恶心的红颜料在衣服上多留一分钟,不是吗?”
在霍特先生与太太殷切的眼神中,客人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来到吉姆霍特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屠龙者先生。”吉姆霍特打开门,装出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但这几天来,他一直趴在窗口观望,于是比父母更早知道客人归来的消息。
“吉姆霍特。”客人开门见山地指着自己前襟上的一片暗红,“瞧,龙的血!还有这个,龙的牙齿!”
男孩子的眼神被那根牙齿牢牢吸引了,伸出手从客人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白色利齿,试着用小手指触摸锋利的尖端,“哎呀!”他的手指被刺破了,连忙用嘴吮吸溢出的小血珠。
“正经八百龙的牙齿!小心不要被刺伤!哦,晚了……”客人说。
吉姆霍特把牙齿和受伤的手指藏在身后,梗着脖子:“可是我还不相信你杀掉了恶龙,除非晚上我再也看不到远山的山顶,有龙吐出火焰。”
“当然当然,吉姆霍特,我已经杀掉了恶龙,它怎么还会再吐火呢?就算再看到火焰的颜色……也一定是其他东西吧。”客人有点无奈,耸了耸肩膀。
“告诉我你去波帝安做了些什么,买卖了什么货物,又是怎样杀掉了恶龙,这样,我或许会相信一点点。”倔强的小男孩说道。
客人挠挠头,“关于这个……我去波帝安的原因嘛,是有一群人,凑了一大笔钱,买我的一件东西,我偷偷跑到波帝安公国的波帝安城,卖出那件东西,然后自然就回来啦;至于怎样杀掉恶龙,你知道,就是那样咻咻咻,咚咚咚,刷刷刷,哎呀,就结束啦。”他用象声词给手中比划的动作配音,笨拙地模仿恶龙中剑倒下的姿势,然后摆了个趾高气昂的样子,显示自己是屠龙的英雄。
“这样不行!”吉姆霍特恨铁不成钢地跳着脚,“你得告诉我,恶龙发射了什么魔法火焰,你又是用什么武器,从哪里刺入恶龙的心脏,骑士小说里写过,如果不从胸前逆鳞的缝隙里深深刺入心脏,龙是不会死亡的……”
“好吧好吧。”客人只能坐在男孩面前,手舞足蹈地编造着:“你看,恶龙喷出一大股热烘烘的火焰,差一点就烧到我;但是我一跳起来,就跳到了他的背上,用剑,哦不是,用长枪刺中他的心脏。……等等,你说逆鳞在它的什么部位来着?”
霍特夫妇在楼下侧耳倾听客人卖力的演说声,不禁热泪盈眶。
不知客人最终用什么方式说服了小男孩,到晚餐时,吉姆霍特已经确信恶龙被消灭的事实,并告诉他的母亲,就算在夜间再看到不寻常的景象,也不会因惧怕那是恶龙而整夜不敢睡眠了。母亲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喜极而泣。
“吃肉,先生,多吃一点,当然还有酒!怎么少得了气泡酒呢?你一定得喝完这一杯……”霍特先生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不断给客人的酒杯中添满金黄色的气泡酒,直到好脾气的客人因主人殷勤的劝酒而酩酊大醉,趴在餐桌上呼呼睡着为止。
“要不要把他挪到客房中去?”霍特太太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碟,问自己的丈夫。
霍特先生盯着鼾声大起的客人,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他在这里睡吧,爬山渡河很辛苦的,还要应付吉姆霍特那无休无止的询问……再说,看不到他笑容的时候,我就觉得还是不要靠近这位先生为好。”
“好吧,亲爱的,不知道你那种奇怪的直觉都是从何而来。”霍特太太给壁炉添了几块木柴,把起居室弄得暖暖和和的,“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她拉着丈夫的臂膀,微笑着回到主人房间。
第二天上午,因宿醉而挂着一双黑眼圈的客人吃完早饭,说必须结账了,霍特先生依依不舍地帮他提着沉重的行囊,送到旅馆门口,“先生。谢谢你。”手中攥着龙牙的吉姆霍特眼神闪亮地说。
“昨晚恶龙没有出现吧?”客人蹲下来,问。
“没有!”十二岁男孩咧嘴笑了。
“很好。”客人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爸爸有种难得的与生俱来的才能,而你,比他更有天赋,不要浪费你的天赋,找个时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吉姆霍特似懂非懂地盯着黑发的客人,“好的……先生。”
“我的名字叫西米昂,吉姆霍特。叫我西米昂。”客人站起身来,把大包裹背在肩头,揉揉眉头,“头真的疼呢……喝酒还是不能过量……那么,再见吧,霍特先生,太太。吉姆霍特。”
“再见,先生。……西米昂。”男孩小心地叫出那个名字。
这就是十二议事主之一、暗杀者的精神领袖西米昂·龙昶在一次无足轻重的暗杀任务中受伤的故事,给传说中的刺客之王身上添加伤痕的,是一条无辜的龙,和一个善意的谎言。无论吉姆霍特最终会成为霍特旅店的新主人,还是闻名于世的大魔法师,十二岁男孩在懂事之后,都将永远铭记这个无聊的故事,——一切无聊的世事都是如此流逝,直到有人揭开无聊底下不无聊的真实。
第一卷 序曲:乱世的黎明
序章 红石堡战争
最初,一切是黑。
然后,出现了最初的一道光,凝固的水滴落向江海,沉默的造物睁开眼睛。计时器中94670778秒飞快流逝,世界的指针转过了2248年4个月6天又13个小时,日升月落,沙漏无声,坟茔旁传来新生儿的啼哭,一切历史已成为历史,所有的现在正在发生。
“仆兵已经损失了四千人,军团长大人。”身穿轻甲、满脸是血的侦察兵扑通一声从马背上跌下,又马上挣扎着站起来向指挥官汇报战况。
坐在高大四足骑兽背上的军团长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手指拨弄着精致瓷碟中一枚剥了皮的葡萄,看晶莹剔透的碧绿果实在盘中滚来滚去,“四千人吗?损失到六千人的时候再向我报告。”他懒散地摆摆手,示意士兵退下,侦察兵向高高在上的指挥官深深鞠躬,手捂胸口隐入人群。
“那个……辎重副官?”军团长勾勾手指。一名骑着地行龙的军官立刻出现在他身旁,摘下头盔:“云梯、攻城槌已经准备就绪,南门与北门各配备了二十二门重型投石机、一百零四具床弩,食尸鬼工兵已经掘进五百五十码,攻城塔在十五分钟内可以搭建完成,军团长大人。”
扎维帝国四大精锐部队之一的渡鸦兵团军团长大人、南方殖民地大领主、帝国世袭二等伯爵艾佛拉伊姆轻轻叹口气,一面挥手屏退辎重副官,一面转向身边的红袍法师:“看来你没有出手的机会了,老朋友。红石堡中已经没有像样的抵抗力量,仆兵的消耗速度比我预计的足足慢一半,麻烦转告扎鲁赫勋爵,第一中央军可以撤出红土平原向南继续进军了,红石堡和圣博伦女王是我渡鸦兵团的战利品,我迫不及待想尝尝女王陛下的味道呢,哼哼哼……”
红袍的魔法师面无表情地望着战场,“那不由我决定。扎鲁赫勋爵的指示是截止日落时分,只要渡鸦兵团攻不破红石堡的大门,就由战斗施法团施放攻城魔法‘拉齐的毁灭之砧’将这座城市彻底抹平。”
四十四岁的艾佛拉伊姆挑起眉毛:“日落?现在距离黄昏还有四个小时,让我给这个无聊的赌局添加一点趣味吧。把我们的诗人请过来,——别忘记他的四弦琴。”
人群散开,年老的吟游诗人被扈从骑士带到军团长面前,老人毡帽上的白色羽毛沾满血污不再挺括,但怀中杜卓拉琴的琴弦纤毫不染,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吟唱一首诗歌吧,圣博伦的吟游诗人。”军团长俯视着渺小的平民,“为我的胜利增添一个美好的注脚。”
老人瑟瑟发抖地回答:“我只会一首叙事诗,大人,所有圣博伦的吟游诗人都只会这样一首叙事诗,大人,它是最初的诗篇,也是最后的礼赞,只要圣博伦还存在,它就永远不会结束。”
红袍法师饶有兴致地说:“我听说过,四十四万六千行的史诗《席拉萨迦》,讲的是主神席拉在红土平原显示神迹,帮助当地居民建立圣博伦王国的历史。多年以来,吟游诗人还在不断为史诗增添新的章节。”
“是这样吗?”军团长坐直身体遥望战场,“那么请你随意挑选章节开始吟唱吧,诗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红石堡将被攻陷,圣博伦的历史将在我手中终结,而你,将有幸成为《席拉萨迦》的完成者,今天,这长得过分的史诗将由我和你来画上休止符。”
吟游诗人低下头颅,用抖动的双手捧起四弦琴,在干瘪的手指接触到琴弦的一刹那,他的颤抖神奇地消失了,清澈的和弦流淌在仪仗与骑枪的丛林里,老人张开血痂干涸的嘴唇,开始吟唱古老的诗篇:
“创世主创造世界,创造七大主神;
主神席拉是他的灵、他的肉,他的臣子和爱人;
他的小女儿,他的骄傲,文字与绘画的使者;
月光照耀的天国玫瑰,渊博而慈爱的花环精灵。
她的兄长,战争与铁匠的佑护者,火的神,愤怒的拉齐;
嫉妒人类对主神席拉的爱戴,举起火焰的锤,降下灾祸;
大海沸腾,山峰融化,七个神的战争毁灭世界;
创世主终于震怒,他举起能够召来雷云与暴雨的手杖,将世界划分为四块大陆,使东、南、西、北永远相隔。”
吟游诗人的歌声传遍军队,艾佛拉伊姆耳朵微微一动,赞赏地轻轻点头。他挥动右手,渡鸦兵团的辎重副官与龙骑兵营、器械步兵营、重步兵营、长弓兵营和投矛手兵营的指挥官立刻出现在面前,“规矩还是一样,在一小时之内拿下红石堡,准许你们屠城,要注意千万不要伤害到女王陛下的脸,她的头颅需要出现在红石堡的城门上,这是我唯一的叮嘱。”军团长的目光扫过身经百战的军官,每名军官的铠甲都布满斑斑血迹和深深的箭痕,“结束一场六年的战争,结束西大陆最古老的一个王国,结束一个时代。——有比这更光荣的事情吗,崭新扎维帝国版图的缔造者,贪婪的刽子手,我的老伙计们?”他手指前方,眼光灼灼。
“没有,军团长阁下!”军官们齐声高喊,“锵锵”地扣上骑士头盔面甲,拔出佩剑与长矛。如同摩西劈开红海,军团长右手所指之处,扎维士兵整齐地左右分开,露出被上万双军靴踩踏得像花岗岩一样坚实的红土地面,艾佛拉伊姆的目光毫无阻碍地跨越三千码的距离,投向日光照耀的彼处,在苍茫无边的红土平原上,矗立着一座无比高大的绯红色城堡,两千年圣博伦王朝历史的丰碑,西大陆建筑文明的最高成就,红石堡。
“进攻!”
军团长把手心的葡萄狠狠捏碎。
战鼓声震动大地,渡鸦兵团黑压压的阵型如同花朵突然绽放,骑兵队迂回突击,在盾步兵的掩护下,器械步兵推动沉重的攻城锤缓慢前进,轻步兵扛起云梯,踏过层层叠叠的扎维仆兵尸体向前奔跑,“嘣!嘣!”牛皮索崩断的巨响声中,庞大的投石机将五百磅重的巨石抛入空中,石块旋转下落发出恐怖的尖啸,城墙上的圣博伦士兵惊恐万分地抬起头颅,却先被重型床弩射出的弩箭猛烈地贯穿,“嘭!”地钉死在红色砂岩墙砖上。
扎维士兵的洪流从吟游诗人身边冲过,老人的身形像风中颤抖的枯叶,但《席拉萨迦》的诗句继续奏响:
“他的愤怒令世界改变了形状,四周出现高不可越的山峰,中央形成深不可渡的海洋;
四条圣河将四块大陆划分,神与神之间只能遥望;
席拉与拉齐,同处西大陆的至高兄妹,无法再降临世间晓谕人类;
红土平原的虔诚信徒哪,终于学会抬头仰望。
点燃文明之火的,是名叫卡斯菲尔德的古老国王;
但名叫温格的农夫之女,日夜聆听主神的言辞,携带狗、干草叉和一篮干饼,在大地中心建立了圣博伦的荣光;
‘建起城墙吧,在流淌着甘泉的应许之地’,席拉降下喻示;
——‘砌起第一块墙砖的将成为红土平原的王。用红色石头修建城堡,高三百尺,阔两千码,然后膜拜天上的灵吧,那是天国的宫殿的模样。”
“放!”
一百零四支重型弩箭涌入天空,霎时间遮盖了阳光。重型床弩的前方一百码处,两千名扎维长弓手正以三轮换阵型射出铺天盖地的火箭,飞蝗一样的火雨降落在红石堡,虽然无法撼动坚固的砂岩墙砖,但霎时间将守卫军的帐篷、辎重、器械、衣物卷入烈焰之中。
人影在火球中奔突惨叫,城墙上的滚石与沸油暂时稀疏了,趁这个机会,器械步兵飞速搭建起两座两百五十尺高的木制攻城塔,载有撞锤、跳板和五十名弓箭手的攻城塔立刻居高临下向一百八十尺高的城墙倾泻箭雨。
“滋滋……”紫色的雷电忽然降临在扎维步兵群中,电蛇有生命般在钢铁与肉体之间飞窜,无数名重步兵沉重地跪倒在地,头盔的每一条缝隙都喷出焦臭的黑烟。与此同时,一块重型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被城墙上的力士举起,奋力丢向攻城塔,扎维弓箭手的箭支刚离开弓弦,巨石就覆盖了他们的全部视野,“咚!嘎吱吱吱……”遭受重击的木制攻城塔从中部断裂开来,摇摇晃晃,终于倾倒在攻城部队中央,溅起一片血色的浪花。
“信奉拉齐的异教徒,扎维的王也曾臣服于红石堡的第一级台阶下,向农夫的女儿许下整整三百年的和平;
‘屠夫儿子的血液中住着无数个刽子手’,主神席拉在天上为信徒忧心;
但女王继承了席拉爱与美的天赋,用文化与艺术塑造了金色的圣博伦;
天佑温格,最好的女王,红土平原的子民。
但六年前那个无风无月的夜里,扎维地行龙将小城桑多斯坦化为灰烬;
附庸国倒戈相向,边境驻军圣佑第一卫队一战即溃,风雨飘摇的圣博伦,支离破碎的东北边境;
年复一年的战斗,荒芜的田地长出郁郁葱葱的野草莓,有了鲜血的浇灌,果实显得分外鲜艳;
天佑圣博伦!让侵略者的地行龙骑兵面对农民的干草叉,陷入战术与信仰的双重困境。”
吟游诗人一边吐出关于扎维侵略者的苍凉音节,一边瞪大无神的眼睛,红石堡开始燃烧了,大量的火箭越过城墙,引燃了城中的建筑物,把雄壮的古老城堡化为炼狱的熔炉。
“嗖嗖!”无数条金色的光带从老人头顶越过,那是背上生有翅膀的黄金地行龙骑兵,扎维帝国精锐中的精锐。“突击!”在一名身穿黑色钢铁铠甲的龙骑士的指引下,黄金地行龙骑兵振翅飞向天空,在守卫军的箭雨中急速穿梭,如同洪水中逆流而上的金色鲤鱼。
城墙上那名力大无穷的力士狂吼一声,脱掉上衣,露出岩石般坚固的肌肉,他抱起一块又一块巨石向扎维人投掷,“砰!”一块五百磅巨石击中了黄金地行龙,能够短暂飞行的半龙坐骑哀鸣着坠向地面,将十几名士兵和自己的主人一起砸成肉泥。
“射!”黑甲骑士再次呼喊,飞翔于空中的龙骑兵们齐齐掷出手中的长矛,十五支飞矛从不同角度狠狠贯穿力士的身体,全身的鲜血刹那间从三十个伤口喷发殆尽,双目圆睁立而不倒的猛将化为行刑架上的英魂。消灭大片扎维士兵的紫电也消失了,黑甲骑士的飞矛射入一个瞭望所的狭窄窗户,收割了躲藏在里面的魔法师的生命。黄金地行龙无法再保持飞行,振翅落向地面,“啪!啪!啪!”踩着层层叠叠仆兵尸体而来的轻步兵将云梯顶端的挠钩搭上城墙,开始攀爬一百八十尺高的墙壁。
“战火烧遍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战争与铁匠之神拉齐的雕像四处树立;
这时主神选择了沉默,席拉不再给予农夫的子嗣智慧的指引,温格三世勇敢地握紧长枪;
‘我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女王驱散了红石堡的居民,带领三千名守卫军站在天国城堡的高处……”
吟唱到这里,年老的吟游诗人已经没有力气编出下一句诗篇,他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浑浊的双眼倒映着燃烧红石堡的轮廓。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渡鸦兵团十万名装备精良的士兵,加上远方虎视眈眈的十五万名第一中央军士兵,红石堡三千名不肯离去的女王亲卫队成员构成的防御体系根本就是一碰就破的肥皂泡泡。
“嘭!”轰然巨响声中,攻城锤顶着滚木和箭矢狠狠撞上了五十尺高的厚重城门,三重门闩和门后的上百名圣博伦士兵拼死顶住了这次攻击,但骚乱接下来在城内发生。
地面忽然发生诡异的颤动,接着地砖和红色泥土如同喷泉一样涌入天空,“哗啦……”一个三十尺阔的大洞突兀地出现在城墙内侧,将几十名守卫军彻底吞噬,随着惨叫飞出洞外的,还有带着凶恶咬痕的断肢残臂。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黑暗的洞底,被渡鸦兵团圈养的食尸鬼工兵凭借锐爪直接掘进城内,发动了令人措手不及的突袭。
守军出现了混乱,“轰!”攻城锤的第二次摆动就将一扇城门彻底击垮,门扇将几十名圣博伦士兵压在底下,没等他们推开木板,地行龙骑兵就从门上沉重地疾驰而过,锐利的长矛带走了途径的每一个反抗者的生命。
天际线上,红石堡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映成一个黑色的剪影,灰色夹杂着金色光点的激流正涌入城门,那是由黄金地行龙骑士率领的骑兵队。“只用了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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