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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的宠妻-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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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眼的白衣。

    恍惚忆起年幼无知时那句自嘲,“昨晚,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总觉得第一个找到我的……不会是大师兄。”

    那时,他回答她:“已经找到了你。你猜错了。”

    第一个找到她的,永远是大师兄——她最不愿见到的大师兄。

    “韩……晔……”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喊不出声。

    他陪她闯这生死之局,白衣渐渐染上了血色,可他的神色并无慌张,如此从容不迫,只在夺了性命时眸中才闪过刻骨的杀意。

    此间山谷已然成了修罗场,一身白衣的男人如同地狱使者般大开杀戒,一个个黑衣人在他面前倒下,生生劈出一条血道来,两旁铺着无数横七竖八的尸首。

    人周身的气场如何,在杀戮间最能反应,眼看着同伴死伤无数,鲜少留有活口,剩下的那些黑衣人持剑的手已经不稳,且走且退,防备而恐惧地盯着步步紧逼的男人,更可怕的是,他只用一只手,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

    黑衣人首领终于被逼得无路可走,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他的声音已然不复最初的镇定和嚣张,一点玩弄之心都没了。

    箭雨自空中坠落,韩晔一面护着她,一面挥剑去砍,脚下是无数断箭,深深钉在泥土中,周遭的草木被射穿时发出各种声响。百里婧仰头注视着韩晔的侧脸,用尽力气说道:“你不用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丢了我吧,像你从前那样。”

    韩晔抿着唇,没低头看他,仿佛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然而,他的另一只手却分明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侧着身,用半个肩膀和手臂挡住飞至的箭矢,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了一方盾牌。他的沉默如周遭暗黑色的山峰。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百里婧轻笑,眼皮太沉,她只能闭上眼,喃喃:“怎么我到死……还只能是个累赘呢?”

    箭雨无休无止,韩晔再有本事也并非三头六臂,他且走且退,眼看着被逼至一方断崖,黑衣人的气势才算恢复了些,越发拼命地进攻,忽然,数声惨叫自黑衣人后方传来,只听有人大喊:“小心后面!”

    有人杀了过来,令黑衣人腹背受敌。

    场面彻底混乱。

    韩晔站在稍高些的土坡上往黑衣人后方望去,看到几个熟悉的影子还有几个陌生的黑影,显然,来的不是同一路人,然而,他们的目标却是相同的,黑衣人横尸一片,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怀中人的身子软作一团,连恨他都再没力气,韩晔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前方的混战,再望了一眼身后的断崖,犹疑了片刻,带着她纵身跳了下去。

    两股不同的势力各自斩杀着阻路的黑衣人,谁都没有出声,空空的山谷里只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这时,山谷的西北方向,一个男人急急从奔驰的马背上跳下,身手矫捷,眼睛扫过眼前混乱的场面,继而环顾整个血染的山谷,搜索着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却只见到满地的横尸,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主子,没有找到她。”

    一道窈窕身影停在男人身侧,恭敬禀报道。

    男人的面上戴着一副面具,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寒波生烟般冰冷。

    “主子,探查过了,她被人带走了,不知生死。”又一道身影匆匆而至。

    不知生死……不知生死……

    男人听罢,刻骨沉默,忽地视线下落,继而追随着地上的两组与众不同的脚印快步朝前走去——其中一道脚印比其余的都要深,可见那人内力深厚,且是边退边走。而与它紧挨的那一道脚印则极浅,多数时候只用脚尖着地,且步伐略略歪斜,正常人走不出那样的步子,显然是被人半拖半抱着。偶尔踩出的整个脚印,大小正是他所熟悉的尺寸……

    男人步伐匆匆,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他根本无视前方的厮杀,谁死与他都没有关系,只是……他们挡了他的路。

    一个黑衣人被杀昏了头,见人便砍,看到他过来,也不问,直接一刀劈了下来!

    然而,他用尽全力挥出的刀不仅没有伤着男人半寸,在刚举起时便被男人两根手指夹住,接着脖子一凉,他握着的刀抹上了自己的脖子,身子朝后轰然倒去,再来不及发现肩上背着的箭篓里已然一空。

    此时,男人已经走出十步开外,鬼魅一般迅速。沿途他走过的地方没留一个活口,那些黑衣人要么被自己的兵器所杀,要么身上插了深深的羽箭,而那个男人的背影挺拔,垂下的双手那般干净,一丝血迹也不沾……可见,这是一个多么惯常杀人的男人,他的狠毒丝毫不亚于方才血洗迷津谷的白衣韩晔。

    不仅是惹起事端的黑衣人,只要是挡了他道的,即便可能是盟友也逃不了,只听“卡擦”一声响,那蒙面的暗卫被捏断了喉骨,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脸上近在咫尺的面具。

    如此一来,再分不清是敌是友,前来营救的两股势力与黑衣人彼此混战,男人也视若无睹,他的前路再没有了阻挡,只剩一方断崖。

    男人缓缓蹲下身子,用指尖沾了沾崖边一株小草上的血迹,放在口中尝了尝。紧接着,他骤然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原本站在男人身后保护的一男一女两名暗卫大惊失色,仓惶回头,急唤道:“主子!”

    然而,只见黑色的衣衫翻飞,他们没能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人做事素来沉稳,如今这般鲁莽是已经有了万全的计策,还是根本不曾想过后果?

    迷津谷下,蛇虫遍布,擅入者必死。

 第173章

    这一夜,百里婧不知道她杀了多少人,韩晔却瞧得清楚,地上横尸一片,而她,周身都沐浴在血光之中。迷津谷下的确蛇虫遍布,毒物横生,然而,这里却也是第一清净的去处。

    韩晔带着百里婧跳下断崖,在半山腰攀住树藤,荡入了一处隐秘的山洞。韩晔在洞中干净的地方放下她,继而撒了些粉末状的东西在洞口处,再生起一堆火,这才走回她的身边,熟稔地撕去她染血的外袍,将他稍稍干净些的白衫裹在她身上。

    这个山洞视野开阔,可以将外面的一切瞧得清楚,而从外看却不容易瞧出洞中有何端倪,连生火后的烟尘也不会钻出洞口,自然而然地散了。若非他曾来过,断不敢如此轻率为之。

    女孩昏睡了过去,闭着眼睛,眉头皱成一团,这是韩晔数月来第一次敢这么仔细地看着她。

    山洞的壁上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衬得洞中越发静了。韩晔默不作声地为她清理伤口,倾身时,他肩头中的箭便更深地刺入肉里,疼得一颤,他低头望了望,继而握住箭身,一用力将露出来的部分折断,只剩埋入血肉中的箭镞,血顺着他的白衣流下来。韩晔浑然不在意,撕下衬衣的一角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他的手上有血,干净的白布上便染了血腥味。

    仔细检查过后才发现她的伤多是皮外伤,只是因为被旁人的血溅了太多,才显得格外可怕,然而,即便如此,韩晔心内的恐慌却仍旧没有散去,他最怕她受伤,却亲眼瞧见她一次比一次伤得更厉害,自从他离开她以后……

    原本昏睡过去的百里婧忽然醒了,在火光照耀下瞧见头顶处韩晔的脸,她怔怔地望了他半晌,他也望着她。百里婧这才恍惚地发现她枕在韩晔的腿上,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推不远,身子虚也起不来,有气无力地喃喃:“我要死了,你何必救我?!”

    韩晔终于肯开口说话,将她扭动的身子按住,他淡淡地说:“你不会死……别胡说。”百里婧听不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我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不死与你何干,我恨你……”她拿开他的手,别过头去轻飘飘地说,却没有再哭,这些话似乎在心底重复了无数次,所以出口才这般熟练。

    “嗯,我知道。”韩晔笑了笑,顺着她说,被推开的手也不再碰她,他的语气与从前一样温柔。

    百里婧恨透了他这种温柔,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能语气平静,他知道她恨他,连她恨他也无所谓了!她真想撕破了韩晔平静的面皮瞧一瞧他到底有没有心,看一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恨他,他也该恨她,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他却在她孤立无援时第一个出现,他什么责任都不需要负,他随心所欲地做他的选择,她真是恨透了他!

    今夜,百里婧杀了太多的人,那种从未有过的排山倒海般的绝望将她淹没殆尽,于是,借着这种毁天灭地般的疯狂情绪,她努力坐起来,狠狠将韩晔推开,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走开!我不要你救!你滚开!离我远远的!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想让我欠你什么!”

    韩晔居然被她推得往后跌坐了下去,后背撞到了坚硬冰冷的石壁上,那里所中的箭矢更深地刺入肉里,伤口剧痛,他忍着一声未吭。

    夜越深,山洞内越是冷清,一阵阵的风自洞口吹来,生起的柴火火光摇曳,不知道有多少双毒蛇毒虫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百里婧骄纵的性子被这可怖的夜色激发,越发恶劣了,韩晔不走,也不出声回应,他越是这样,百里婧越不能忍受。

    随即,她愤怒地向韩晔扑过去,一双手没轻没重地打在他身上,如发了疯的泼妇似的,口中一而再地逼他:“我讨厌你!你害得我一无所有,害得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你毁了我最美好的爱情,毁了我此生所有的快乐和幸福!我恨你!你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不!你、你不是韩晔!你不是!你不是!你走!你走!你把大师兄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韩晔低垂着眼睛,木头似的任她打,任她骂,衣衫被她撕扯得不整,他却仍旧不给一句答复,沉默如永夜。半晌,待她打得累了,他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自唇边漏出一丝血迹。

    忽然,一个东西,自紧贴着他胸口的位置被她抓落,韩晔总算脸色骤变,伸手想夺回,却已经迟了。百里婧傻了一般,凝视着手里的那样东西,停止了所有的吵闹,许久不见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而下,她转头对上韩晔的眼睛,喃喃道:“碧桃树下,鸳鸯戏水……大师兄,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带着我送给你的荷包?这么丑的东西,难为你肯贴身收着,会让我以为……以为你爱我爱得快疯了,哈哈哈哈……是不是?”

    她咄咄逼人地凑近韩晔,一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逼视着他,穷追不舍地问:“大师兄,你爱我,对不对?你说话啊,你说啊!说啊!”

    她的声音近乎撕扯,将韩晔抵在石壁上,退无可退,她的眼里藏了太深的绝望。

    韩晔终于被她逼到了尽头,张了张口准备答复,却不想她在歇斯底里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丫丫……”韩晔慌忙抱住她。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

    韩晔大惊失色,伸手贴上她的额头,呼吸急促地拨开她颈后披散的乱发,一道长长的血痕若隐若现。

    怎么会?

    十五年才发作一次的毒,为什么只隔了短短两年便复发了?他早已想过,十五年后,她已为人妻为人母,早将韩晔忘记得一干二净,年少时做过的梦只是梦,她不会如现在这般虚弱憔悴,只为了不值一提的爱情……

    韩晔倾下身,唇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吻了吻,喃喃哄道:“别怕,丫丫,别怕,韩晔的妻子、孩子……所有人,甚至韩晔自己都可以死,但是丫丫绝不会死,因为丫丫是韩晔这一生……做过的最美好最不忍醒来的梦……”

    他在她昏睡后才敢说这些话,百里婧若是清醒着,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只会陪着他痛不欲生。

    正如她所中的毒只有他知道一样,解药他也早就放在了她的身上,韩晔拂开她的左手衣袖,摸上她纤细手腕上那串珠子,一触之下,惊得怔住……并不是那串辟邪木佛珠。

    他的呼吸渐渐不稳,手颤抖着解开那串鲜亮的红珊瑚,“啪嗒”一声,珊瑚珠串滑落在冰冷的地上,而她雪白而纤细的腕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千年冰蚕丝刀剑难断,正因为如此,他才用它来串起辟邪木佛珠,戴在她的手上。冰蚕丝一日不断,解药就一日不会离身,哪怕韩晔死了,她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冰蚕丝断了。

    韩晔捧起她的手腕,那道伤疤分明是被削铁如泥的利器所划,一刀接着一刀,不知划了多少次才能留下这样层层叠叠缠绕着的伤口,如一条小蛇般狰狞地盘在那里,而她的左手……废了。

    第一次,韩晔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他爱着她,而她的爱情只是因为年幼无知随口说说,等时日一久,她便会从失去他的痛楚中痊愈,安心地相夫教子,过平静无忧的生活。可她一开始就已经如此决绝,决然嫁给了一个不知底细虚弱不堪的病秧子,将余生放逐,根本不计后果,这样一个她,又怎么会在他离开后,还留着他送的佛珠呢?

    如果千年冰蚕丝真的无法斩断,她会不会因为嫌恶,而决然斩断自己的手臂只为了摆脱他的一切痕迹?他开始相信,她做得出。

    出了这么大的事,木莲为何没有告诉他?木莲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他……

    韩晔的狼已然不复存在,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佛珠去了哪里?解药去了哪里?

    原本他知道迷津谷内设了埋伏,无论是要杀她的,还是来救她的,任何一伙人他都不能信任,没有哪一处比这蛇虫遍布的迷津谷下更为安全,所以他带着她跳下来……

    如今,哪里都不安全,除非找到解药。

    “咳咳……”怀中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韩晔忙搂她入怀,他知道她冷,遂将她抱得紧紧的,脸贴着她的脸,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不稳,柔和地问她:“丫丫,佛……佛珠呢?”

    百里婧的另一只手上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荷包,眼睛睁开了一小半,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他的问,她喃喃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又咳嗽了一声,“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将我的尸首带回去,交给我的……夫君……让他将我埋在那片桃林里,春天来了,开满树的桃花……”

    韩晔快被她逼疯了,他怎么会让她死,即便是死了,又怎么会将她交给她那不知底细的夫君?

    “丫丫,别说了,乖,别说了……”韩晔再怒,也不对她发脾气,许是这柔和的语气太过熟悉,百里婧的眼睛完全睁开,韩晔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话来,她却忽然哭起来,身子蜷缩成一团。

    韩晔慌了,已经顾不得她是不是神志清醒,是不是会误会他爱着她,怀抱松开些许,急问道:“丫丫,哪里疼?冷么?”

    百里婧没出声,哭得全身打颤,忽然抬起头,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牙齿深深陷进肉里,韩晔疼得额头青筋一跳,手掌却缓缓抚上她脑后的发,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百里婧用力地咬,韩晔静默地承受,山洞里一时间寂静无比,只听见近处柴火的“噼啪”声。

    洞外用了奇门遁甲的障眼法,找到此地十分不易,洞口撒了毒物不敢亲近的药粉,不知对人是否有害,带着面具的男人透过树藤的缝隙瞧见这一幕,黑眸冷得像冰,韩晔这厮真当他不存在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的妻身上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男人刚想掀开树藤进去,却突然听他的妻哭道:“韩晔,我做了个好长好可怕的梦……我梦到你说你不喜欢我了,要和别人成亲,我哭,你不理我,我闹,你恨我……梦到有人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梦到三师兄死了,师父不在了,梦到我嫁给了一个完全不像你的人,他的手好凉,冰一样冷……我害怕那样的梦,害怕和你分开,害怕以后嫁的人不是你,害怕我亲手绣的嫁衣穿不了,我害怕……”

    洞外男人的脚猛地刹住。

    韩晔也完全怔住。

    怀中人似乎将前尘往事全都忘了个干净,孩子一样求他:“韩晔,我不想做那样的梦,不想嫁给别人,你带我走,带我走……若是有人阻止你,你就带我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我们、我们回鹿台山,或者、或者去别的任何地方,只要有你在,都可以!去天涯海角都可以!好不好?好不好?”

    韩晔的眼眶被这几句梦呓一般的祈求逼得湿透,从没有任何人见过他此刻的失控,他深爱的女孩像个孩子一样祈求他,她还带着许多天真,她还深深爱着韩晔,而不是刻骨地恨着他。

    韩晔从未想过,这可怕的毒,竟能让人生重新来过,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望着女孩红肿的泪眼,听着她卸下所有尊严的哀求,韩晔苦苦挣扎,终于狠狠搂她进怀,颤抖着声音答复:“……好,丫丫,我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再……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题外话------

    墨问:(苦笑)琴妈,你满意了么?我他妈来这里干嘛?!

 第174章

    听着洞内两人你侬我侬情真意切的表白,甚至还约定了私奔,去一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墨问的脚步彻底收回,再没能迈出去。真是恩爱缠绵感人肺腑啊,他这个外人都快要感动得哭了。

    可是……

    他妈的,他要真是外人就好了!

    那他就彻底撒手让他们旧情复燃,任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看她那颗石头般捂不热的心在遇到韩晔时烧成红彤彤的热铁,要多灼目又多灼目!对比她面对他时的死气沉沉、郁郁寡欢,他恨不得冲进去将这对旧情人五马分尸了!

    过去他真想知道她与旧情人从前是何等佳偶天成缠绵悱恻,也想瞧瞧她歇斯底里对着他大吼大叫又捶又打是什么模样,现在,他如愿以偿了,都瞧见了,心里却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呵呵,他们俩还抱着不撒手,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墨问……墨问算什么东西?

    哪怕墨问臭不要脸地跟在她身后追了十年,韩晔一旦回心转意反过来哄她,甚至不需要一刻钟便能换得她回头。瞧瞧,这就是韩晔和墨问的差距。

    枉他还在自作多情,以为他的妻总算把他放在了心上,欢天喜地地感激她对他的好,想着也许一不小心就能陪她白了头,他还记得她在他怀里哭着说想要长久,他是愿意给她,可她不愿意收下。站在如今的位置看着从前的自己,真是可笑。

    现在,卑鄙者总算尝到了报应,看清了赤—裸而残忍的现实,他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哪怕他真在她面前哭了,也不过是个失败的没用的男人,韩晔还是那天上皎洁的白月亮,照亮她整个心房,谁都比不上韩晔光亮。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墨问惊醒,他真被这两人感动得哭了?

    随后才发现,是山谷里下起了雨。

    即便是夏日,山谷里也异常冷清,尤其是草木丛生的地方,风雨吹来,便显得格外萧条,还有些冷。

    墨问压抑地喘着粗气,收回了朝洞内窥探的目光,走吧,都已经输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她当着他的面说,和离吧,放我走吧,墨问,给你娶一百房的妾室当做补偿,荣华富贵统统都给你,你从此忘了我吧,反正我也没有爱过你,反正我们连夫妻之实也没有,反正我们清清白白的,反正你这个废物可有可无,反正我爱的是韩晔不是你……

    是啊,何必呢?何必非得要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有什么好的?不仅不好,她还给了他的人生从未有过的蔑视和羞辱。因为,纵使他再高高在上所向披靡让万千的臣民敬仰爱戴,她不稀罕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拳头在身侧越握越紧,愤怒冲上了脑袋,既然得不到,不如进去杀了他们两个,这个不爱他的女人他不要了!

    呵,墨问苦笑了一声,随即缓缓松开了拳头,屈膝在原地坐了下来。即便他的怒火足以将整个迷津谷烧掉又能怎样,改变不了她不爱他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爱着韩晔的初心。他以为一切那么容易,三个月的感情怎么能与她和韩晔的四年相提并论?是他太自负了。

    夏日的雨又快又急,那些树藤的宽阔叶子被雨点砸得噼里啪啦地响。山洞前的小块横出来的地方没有遮挡,雨很快淋湿了墨问的衣裳、头发,他摘了面具,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粗喘着的气息渐渐平复,身上却酸痛无力,许久不曾这样快马加鞭地赶路了,哪里知道八百里加急还是迟了。

    洞里没了声响,墨问没回头看,他也不知道留下来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能走。如果她要和离,他就等着她亲口对他说出来。她若是不说,他就陪她耗着。她要是真的跟韩晔私奔……他便拭目以待。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破罐子已经碎在了地上,他做什么也没用,不如陪着那破罐子一起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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