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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是故人踏月来-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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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我,很认真地盯着,紧抿的唇角逐渐放松,微微挑起覆在我唇上。
  我知道,这句誓言终不会有实现的那天。可我更知道,如果真能与他一起活到生命完结的那一天,我会陪他一起去死,毫不犹豫。

☆、175。京城礼外

  我知道狮子园很大,却不知道会大成这个样子。
  不知是康熙赏下来时就很漂亮,还是胤禛后来又扩建整修的结果,总之很赞。
  除主殿被康熙亲赐殿名并题匾为乐山书院外,园内还分设了前殿五间、后殿三间,以及五间偏殿。除了这些让我晕头转向的殿堂,还有亭院、山馆、寺庙等各式建筑足有0余处,景色之秀美确实应了那句峰高岭峻、水碧泉清、花繁树茂、鸟唱禽鸣,比我在院子里能感受到的美了不知多少倍。
  跟着胤禛到处走了一圈,心里不免怨叹,皇室中人就是爱造又爱现,一年才来一回的地方也要搞得如此奢侈,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当然,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天,天物神马的这种对老百姓来如浮云的东西,相较于他们,那就是用来享受的。命中注定,嫉妒不来。
  ——日往月来明至道,花香鸟语露真机。
  除了康熙亲题的那块牌匾,园子里几乎处处都是胤禛的笔迹了。我站在前殿的大幅对联下仰头望着,喃喃问向身畔某人,“你藏了什么真机?”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那个儿子,又怕得不到答案,隐忍不发时竟然看到他紧闭着嘴侧过头不理我。
  他站在那儿不动,我也走不得,尴尬。
  抬手轻扯衣袖,凑到他耳边声调侃,“难不成……你还在这园子里藏了个洛神?那可了不得,仔细曹氏兄弟找你麻烦。”
  他的笑很轻,紧接着便是更为轻悄的耳语,却吓到了我,“园内此时确是藏有一后,只是……绝非甄后。”
  玩笑?推着他胸膛后错半步仔细地看过去,他的眼睛里仍是带着浅浅的笑,神情却极其严肃。
  他是认真的!
  我知道历史,仍是在这一刻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头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对皇位的……我已经不能再把它形容成渴盼或是别的什么,此时此刻,相信我即使不知道他会在将来登上帝位,都能从他眼中看到那份坚定,仿佛除了他,不会再有其它可能。
  “怕?”胤禛的手掌稳稳地贴在我腰后,热量不断透过衣料渗入皮肤,而我扶在他胸前的手指仍在颤抖。
  这种话,他不怕么?即使园子里清静得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不会被人听去,也该藏在心底,何苦给我听。
  胤禛的头突然低下来,凑近我眼前扫到耳边,声音轻缓得像是抚在我背后的手掌,“放心,只此一后,再无其他。”
  愣愣地想了半晌,才勉强明白他的意思,估计他以为我怕害死甄后的郭皇后。可是,难道他真的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摇摇头努力分辨,他的神情已恢复如常,再难寻到方才那种势在必得的坚定。那一句像是承诺的轻言细语,随着唇角隐现的笑意消失无踪,好似从未过。我却知道他清楚地明白我缘何恐惧,只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关于这件事,不适合出来,也没必要再下去。
  关于这个园子,也没必要再住下去,因为男主子要回京了,在我们短暂的相聚之后,回去继续做他老爹的孝子王爷,还能左拥右抱娇妻美妾。
  即使我自认为可以是这里的女主子,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的地方。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换了个朝代陪着男人把他们捧作天,在甘愿做地的同时也终究是个人,总不能真把自己变成了鸟。
  就算有很多女人巴不得做他雍亲王养在外的金丝雀,至少我还不想。要当咱就得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情调刺激适合偶尔为之,吃多了自己恶心。
  好在,某人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虽然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我终于从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搬出来,离开了热河这座赫赫有名的狮子园,离开了那座名为“水情月意”的院子,以及院门前隔着潺潺流水的的待月亭。
  关于这些名字,还得再提一回康熙。园子里东北方向的五间偏殿,除了他御笔一挥又题了间“妙高堂”,其余几处的名字均出自四爷之手,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最最让我纠结的便是那间“忌言馆”。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胤禛只是随便取了那么个名字,不具任何意义。但我每每看到那扇房门上挂的牌匾,便自发想起前不久他的诸如“不再和胤祥争了”云云。更想起数年前在船上,某哥手起掌落瞬间敲晕某人的画面,不知胤禛是否还记得此事。
  对于这个男人的心眼,我还是很有些了解的,看似大肚能容万事好商量,其实比谁都更气。鸡毛蒜皮的事,只要不顺他的心意或是打破沙锅见到底,真能记恨你一辈子。
  既是要走了,就让往事都如浮云散尽吧。不,不想,大步前行。
  临出发前,我从忌言馆的墙上摘了幅字,上面的诗句是我曾经熟知的,即使到了这个时代二十几年,淡忘了,如今一见记忆回涌。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当年,他还是圆明居士,笔下轻易描绘出明月下的一家三口,虽分居两处却同在京城偶有团聚。现如今,我将他的嫡长子带走,他私藏了我的幼子,四年才见一面……落款竟成了破尘居士。
  卷了画轴系着带子,眼睫微痒,泪已顺着两腮滑下。胤禛随手接过放置一旁,揽了我便往外走。
  将至房门,我跑回桌边把画轴抱在胸前,慢步踱回去,“我回来了,这字便送了我吧。”话是这样,手上却抓着画轴别扭地推到他胸前,声嗫嚅:“若是写给旁人的,我不夺人所好。”
  胤禛神色一肃,几乎听不见他叹气的声音,只看到喉咙动了下,攥了我手掌推回来。
  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抹掉,才刚挑了嘴角想笑,面前的人已掀了袍摆转身大步迈出房门。
  这算什么态度?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有话咱可以好好,时间也不多了,要珍惜啊。
  就算此次回京我不跟他进府,也不是我的问题,他自己也明白我回不去,何必把脸色摆得那么难看。要是他能把这副尊荣忍到独自回府时,去面对那些莺莺燕燕,才叫好。
  提着已经学会叫“额娘吉祥”的翠绿色鹦鹉,我跟着某人坐上了回京的马车。一路上除了马蹄嗒嗒的急驰听不到人声,只伴着叽叽喳喳的鸟语,害得我耳朵直抽筋。
  它不累么?
  瞪着脚边那只不停嘴的破鸟,我没有感受到半开心温暖,心里只冒出一句:“在翠绿翠绿的树林里,有一只翠绿翠绿的翠鸟……”
  真想啐它啊……
  在我的脚即将踢过去,手忍不住伸上前快要捏住它艳红色不知疲惫努力张合的嘴时,胤禛已先一步提着鸟架放到门帘旁,回手掩着嘴闷咳了一声。
  “四爷该不是想告诉我,您的儿子……变成一只鸟了吧。”
  我攥紧拳头贴在腿边,斜倪着他那副要笑不笑又忍着气的无奈样子,终于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也好,虽然闹心了些,倒是省了吃穿用度,也免得将来为它操心。四爷,这儿子叫个什么名儿?我也好回他一声儿,免得真把它给累着,您这做阿玛的怕要心疼。”
  完,我蹲下身凑到门边,指着鹦鹉谆谆教导,“来,一句阿玛吉祥……阿……玛……”
  我的育儿课还没教完,腰上一紧身子猛地向后坐到某人腿上。
  胤禛眉头皱了皱低头看着我,又瞥了眼那只仍在唤着“额娘吉祥”的傻鸟,轻叹口气低声斥责,“讨你开心倒成了不是,这几年在外面没有规矩束缚着,越发什么话儿都敢乱。”
  才想回上一句,下巴被他手指捏住,半张的嘴贴上眼前的唇舌。
  手臂还缠在他脖子上,抵着额头不停喘气,唇上一疼未及呼痛,听到他低哑地埋怨,“难不成还只是我儿子,不是你的?”
  甭管是谁的,反正我半个儿子的人影也没见着。
  揪着他衣襟推开寸许,扭开脸顺好了气怨念,“什么你的我的,我只知道当年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儿子,绝不是现如今这副鸟样儿。”
  不知是谁不要命地在帘外闷笑,胤禛嗽了一声便归于安静,就连被我鄙视的鹦鹉都静了音。
  伸手掀了车窗上的帘角感受早秋的凉风,窗外的道路仍是荒芜,偶有树木掠到后面,难见人烟,看来离京城还远。
  耳边一热,腰后被紧紧揽住重新贴回到他胸前,听见他低沉嗓音下轻吐出的名字,我来不及反应攥紧了手中的布帘,随着车身一晃险些将它扯下来。
  转头看过去,胤禛已仰头靠回车壁,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就像没有动过,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176。京城礼外Ⅱ

  胤祥竟然回府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我怎么都觉得关于这件事胤禛是知情的,偏就没有告诉我,害我前脚才踏进东郊院的门,便傻愣当场。
  院子里不算空荡,弘晖、苏长庆一家外加三个外国男人把院站了个满,偏在此时都变成了没嘴儿的葫芦,一个比一个沉默。
  当着胤禛的面我也不好发作,只是胤祥的不辞而别,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很明显,康熙知道我们回来了,把“嫡亲”的儿孙都召唤回去了,只扔下我这外姓人在离家尚远的京城一隅。值得庆幸的是,弘晖还在,不然我真是哭都找不着调门儿。
  胤禛见我和弘晖大眼瞪眼的愣在院子里,二话不,如愿以偿的把我们带回了城里,远离了东郊、港口以及在他心里仍有些危险的单身的外国帅哥们。
  不管他怎么想,总之在我眼里,这就是他的盘算。所以才隐瞒了我关于胤祥回府的事,也从不和我争辩回京之后要住在哪里,因为他早就在心里算计好了。
  当然,和我们一起走的还有弘晖不肯丢下的沉香,顺带着还有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以及舅子。
  之所以这样,是胤禛没有表态,没反对应该就是默许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反正儿子大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他这做爹的也管不动了。就算想管,现如今弘晖的名字在皇家玉牒已经是个不存在的四爷嫡长子,娶不娶满族贵戚根本没意义。我估摸着也没有正常的贵族姐愿意嫁给这样一位皇孙,怕是夜里做梦都得哭出来,以为活见鬼。
  我没有精力再去担忧别家姑娘的心事,眼前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活见鬼了。
  当年在船上得好好的,他亲口告诉我暮汐有了身孕,害我伤心难过,怎么转眼间,她儿子就变成了我儿子?谁能告诉我,这是神马情况!
  如果弘昼真是我当年生的那一个,那暮汐的孩子又去了哪儿?
  太诡异了!这一切都让我摸不着头脑,始终无法消化。
  胤禛自从扔了这颗闷雷之后,没有半句解释,也不提何时能让我见见那位传中的未来的潇洒王爷,直接把我们一行人送进了意言堂后的一座宅院。
  不得不,雍亲王当真不是昔日的四阿哥可比,现如今的他可是有钱多了,出手阔绰不凡。在这样的闹市之后买下一座不算的院子,得要花费多少银子啊,远非当年送我的那个院子可比。也不知自我走后,是哪个女人在帮他打理府内事宜,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看着眼前收拾妥当的房内摆设还有使唤丫头,原来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应俱全只等我拎包入住,比现代社会那些精打细算阴险狡诈的房地产商搞出来的精装修还要体贴入微。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变成了鸟,住在他安排的地方,哪怕我仍有生意能挣银子养活自己和儿子,可是感觉和在狮子园时没有分别。
  坐在椅中倒了杯茶,兀自喝了几口看向仍站在身旁的高大身影,逆光,看不清表情,周身倒是染了一圈金红色,暖融融的。
  “回去吧,怕被人瞅见给你招了麻烦,就不送了。”
  胤禛弯腰看向我,轮廓逐渐清晰,眉尾斜挑,感觉唇边的胡须都跟着微微动了下,“送客?”
  我无辜地睁大眼睛,虚指前院的店面微笑回视,“四爷这话儿得可不对,意言堂是做正经生意的,打开店门笑迎八方客,只是,恕不招待男宾,所以……既是不便就不留您了。”
  胤禛头,一脸严肃站直身子低声回道:“好,我这就让高无庸把苏长庆带走,正好府里还缺个使唤的,若是你这里需要用人,他再回来也方便。”
  “你!”我从椅中腾地站起来,戳着面前的胸口凑上前,他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退,害我仰着脑袋看得辛苦。
  挥着腰后的手掌推不开,放弃挣扎地任他抱在身前,努力瞪视,“干嘛不让高无庸把弘晖也一并带了去?苏长庆招你惹你了?你的儿子是人,人家苏太医的儿子凭什么就要、就要……你也未免欺人太甚。”
  胤禛竟然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的意味,抵着我额头声道:“他若呆得,我便呆得,何况这院子还是我为弘晖置办的,这儿子还是我的。就算弘晖想娶他女儿进门,还得我这做阿玛的了头才作数。”
  这是什么情绪?
  争风吃醋?
  好像没什么,却又和以往的样子都不同。看似正常,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怎么听都透着股酸味,细品之下,飘香十里。
  平日里总听人婆婆与儿媳为了争儿子的宠斗到天翻地覆,从来没听过做公公的人要找亲家公的麻烦。这人还真是怪,连自己儿子的醋也要分上一杯,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别是将来我对沉香没什么,倒是他四爷挑剔儿媳的不是。
  身后的手掌放松了,眉头仍是微微皱着,好似遭了轻视饱受天大的委屈。
  拍拍他胸膛轻声安抚,“是了,你是他阿玛,他是你儿子,什么都得听你的,这是一早儿就定下的谁也改不了。放心,弘晖现在还没急着想娶呢,就是真要娶也得先问过你的意思,你这做阿玛的大可以把心先放进肚子里,也不用去为难苏长庆,这事儿真不急。不准,人苏长庆还不乐意把女儿嫁给弘晖呢。”
  胤禛眼角一挑声音变得有些恼,低头看向我时着实吓了我一跳,“弘晖都十八了,还不急,你当年这时都已经怀了他。可着京城找找,哪家的阿哥此时还未娶妻,到了这般年岁还没有个一子半女的?他还不乐意?他有什么可不乐意的,爷还没嫌他呢,倒要先看他的脸色。若非当年……哪里轮得到他女儿。”
  爷?才刚进京不出一日,这位爷已经把自己的身份给摆正了,看来他还是适合做爷。天生的,没办法。
  只是,他这句当年,戳得我心里生疼……
  我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想要问,关于弘晖,关于已经十五岁却同样未娶妻生子的弘晚,以及仍待字闺中的挽儿,甚至是那个自出生便与我分隔两地的弘昼,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胤禛扶着我坐回椅中,蹲在面前看我攥着衣摆不停揪扯,长叹口气,才握住我手背想要开口,房门外传来高无庸的声音。
  跟着走到门前,听着外面的对话,竟是苏培盛特地从府里过来传话。看来这苏还真是心腹,都能找到这里来,前途无量啊。难怪胤禛敢放心在这儿呆着,府里身边各一个贴心人,走到哪儿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细听之下,这子和高无庸真像,不管什么都慢条斯理,有过之而无不及。府里的两位阿哥玩闹,弘历都从树上摔下来了,他竟然还不急不忙字句慢回,倒显得他主子有些慌了神。
  祈筝不看着儿么?那么的孩子怎么就有本事上了树?也忒皮了些。
  正想着当年祈筝活泼爱玩的样子,身后房门一响,胤禛已迈步进来。
  他的脸色不好,面上绷得很紧,手掌攥成拳贴在腿边站了半天都没话,害得我想问弘昼摔着没有也生生的卡在嗓子眼里,只得推着他往外走,“你快回去看看吧,不行就带苏长庆一起,若真是伤筋动骨,他还是有些办法的。”
  “不碍,苏太医已经去了。”胤禛站定在门边看了我一会儿,手掌落在门上似在犹豫,见我仍是催着他走,才头道:“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我再来看你。”
  摇头笑笑取过帽子帮他戴上,轻声嘱咐,“不急,我只在这里就是,不会给你添乱子。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若是有时间,麻烦你再去胤祥府里看看,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放心,不会有事。”胤禛着随手将门掩好拉了我靠在胸前,下巴蹭在我头发心声音低缓,“这些年委屈你们了,总有一日,我把你接回去,风风光光不躲不藏地站在我身边。”
  这件事我不怀疑,虽然不知还要再等多久,是否真要等到他登上帝位。只是有了他这句话,心里仍是温暖踏实,只需信他,等他便是。
  至少此时,康熙知道我们回来了,即使没有理会我只是叫了胤祥回府,明我和哥中间还有一个人被认可,好过从前。
  院的生活很安逸,没有海风没有波澜更没有暴雨侵袭,除了一个静,再无其它。这样的日子却比长年漂泊在海上的时候还要难熬,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希望吧。
  等待的时光总是容易被无限拉长,人会变得矛盾。
  当你决定放下一切时,可以漫无目的潇洒过活,一旦重新有了念想,便很难再归于平静。比如此时的我,即使告诉自己他来由他,他不来安心做自己,仍是每天数着日子,盼着他来。

☆、177。京城礼外Ⅲ

  哼唧复哼唧,寺月当窗泣,不闻落雪声,唯闻月叹息。
  问月何所思,问月何所忆。月亦无所思,月亦无所忆。上有康熙帝,侧有兄弟亲。府中美妻妾,稚子娇绕膝。四爷有大儿,胤禛有嫡妻。丢于此院中,雍王影无踪。
  我真想大喊一声!
  已经几个月了,从初秋转至冷冬,会再来的人仍是没有出现。
  看我?鬼才信你!
  不知是康熙又在折腾他,还是府里太忙,总之,自从搬进这座宅院的那天起,某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偶尔,高童鞋会出现在院里,送些吃穿首饰玩意儿,外加一句“四爷正忙,遣的来给福晋带个话儿……”
  真把我当成养在外的了?呀呀呸!
  我才忙呢,哪个有空伺候你。不来才好,清静,免得扰我数乱了银子,耽误我的正经生意。
  笑容这个丫头也变了,自从跟了老九,女生外向得厉害。整天不是忙着生娃养娃就是伺候男人,偶尔来店里帮忙,也心心念念着家里的孩子,真是让我心碎了无痕。
  胤禟也很配合,隔三差五地上演一回接送戏码,害我以为不心穿回了现代,眼花的看到接送同事上下班的新好男人,真真汗死个人。
  看着对门君悦轩里按时走出来的人面桃花男,气死人了……路途没有那么遥远更谈不上辛苦,就一条三五米宽的街道罢了,需不需要搞得这么情深深雪朦朦的,琼瑶阿姨都比你们怜惜我不太强壮的心肝。
  我真想冲过去大喊一声,“滚。”
  想想而已,我仍是紧攥着手里的银票,愤愤然地揣进荷包。
  对于那些爷来,还是少惹为妙,毕竟现在的我不比当年。
  年纪大了心便虚了,最重要的是再没那么大的气性,更没什么底气。到底,人家是皇子是贝子有康熙撑腰,我没有,就连唯一能为我撑腰的那位王爷都消失了。也不知我家那位重新当上阿哥的某哥去了哪儿,居然也不来看看我,男人……全都没良心。
  胤禟斜靠在柜前,看着站在我身旁的笑容,挑了唇角便笑,也不看看店里还有未走的女客,眼睛都直了好不好,注意影响。
  这男人也三十有二了吧,怎么看起来没啥变化?这一家子男人长得好看些也就罢了,竟然在慢慢变老这一条人生必经之路上也惊人的相似,个个的全都跟吃了人参果似的防衰抗老驻颜有术,真是让人郁闷。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笑容,调侃笑道:“快回吧,别让一家老等久了,怕是你不回去,他们连口饭也吃不下,别再饿出个好歹来。”
  笑容眼角含嗔地瞥了一眼凑过去的胤禟,出的话都比白日柔了几分,衬得烛火瞬间暗淡下去,“姐姐哪儿的话,帮您把账算好的,先送您回去。”
  胤禟着头一脸的笑,连忙接口,“是,不急,才刚又下了雪,怕是路上滑,先把四嫂送回去。”
  这一唱一和的,真是……掩着嘴回身装呕,还没开口,已被笑容抢了先,“怎么?不舒服?”
  摇头间,胤禟凑上来弯身看着我,疑惑低语:“四嫂没事儿吧,弟弟去帮您找个大夫?”
  我想家里就有个现成的下岗前任御医,笑容已拿了斗篷披在我肩上,正系着带子,胤禟的声音幽幽地从她身后传过来,“四嫂……您不是……有了身孕吧?”
  “呸!你才有了呢。”
  胤禟听了也不恼,嘿嘿地傻乐起来,活像他家十弟一样憨,真是有损桃花九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起来,这个老九做起生意是把好手,可惜也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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