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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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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早春殷勤献得过早,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实质上却是在嘲讽她眼界狭小,正如那乡人赴喜宴般,非得先饿上一两顿才好去吃回本。
刘颉还睡得香甜,浑然不知梦外发生了什么。刘颐盯住了仲春,直至她脸上那笑容再也挂不住,才缓缓道:“我虽不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好歹也是阿父膝下长女,阿父待我一片慈父心肠,我对阿父也是一片孺慕之心。自从阿父去了元都,我深恐阿父穿衣不暖、吃饭不饱,为人子女的一片心里,光是担心远游的父母就不够了,见不到阿父,我又怎么有心思吃饭?”
仲春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般话来,倒是有条有理,还搬出孝道压头。先前在万县停歇时,她便打听了这位“公主”的来头,对她的名声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禁瞧不上眼,认为她配不上公主名头。她说出那番话,本身也含着嘲讽鄙视之意,没想到刘颐不但听懂了,还并未勃然大怒,反倒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自己不吃点心的原因,理由冠冕堂皇,让人不得不心里佩服。
仲春对她刮目相看,倒是打消了之前那番鄙夷心思,真心实意地劝了一句:“公主说的是哪里话,难道您空着肚子进宫里,陛下就会觉得心里欢悦了么?陛下如此焦急地要接一家人来,本就是为了享福的,若是看到您与皇子神情憔悴,反倒不美。”
话音刚落,早春便冷笑一声:“不过马后炮而已。”
刘颐似笑非笑地向她看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瑶川夫人暂借的这两名婢女,早春是面上尽了情,心里却瞧不起她;仲春呢,虽然态度太显露,心里却还能拎得清。这是她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接触婢女,也是头一次被人服侍,外面的婢女是都这样,还是仅仅少数,这还要等以后才能慢慢发现。
横竖这是瑶川夫人的奴婢,不是她的,也用不着她一个外人多费什么心。愿意服侍她,她自然会念着好;背地里捅她一刀的,横竖她也不会忍气放过就是了。
越往前走就越是僻静,马车又停下了数次、孟将军亮了数次令牌,才渐渐行近了皇宫。大汉虽立国仅百,皇宫却有了百多年的历史,原是暴秦倾六国之力而建造的华美宫室。先前太|祖打入元都,便有人建议要一把火烧了这座皇宫,以安民心,也可有以新换旧的气象。太|祖却云,暴秦花费数十年、无数民脂民膏堆砌出的宫廷,一把火烧了又重建,岂不浪费?有那余钱,还不如多买几担米,灾荒年间散与百姓。遂将此处定为了大汉皇宫。
刘颐当初听见这则故事时,心里对太|祖自是钦佩的,却也暗中纳罕。能做皇帝的人,自然是有手腕魄力的。烧了皇宫不但能寓意好,能安民心,还能打击一番秦朝残部,好处多多,为何说是“浪费”?难道就因为皇宫在龙穴上?可若是龙穴一说是真,暴秦也不至于为汉室所代……
这些胡思乱想却都在亲眼瞧见咸阳宫时烟消云散。她腹中词汇贫瘠,唯有震撼二字可以形容心情。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如远山云望堆砌宫墙,架设在空中的复道如游龙潜蛟,巍峨山势与宫殿相接……初晨阳光遍洒大地,金灿灿的光芒从远处一直蜿蜒至眼前,竟是房ding的瓦片在闪光……
刘颐瞠目结舌,看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刘颉却恰好在此时醒来,揉着眼睛趴到窗前,讶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色:“阿姐,这……这是……”
刘颐深吸一口气,渐渐回过神来。
“这是……我们的家。”
☆、第十八章
孟将军将刘徐氏并刘颐姐弟送到宫门外,便趁着早朝未罢前去复命。瑶川夫人则带着他们上了一辆香车,行驶了一会儿后,又在一道雕饰华丽的大门前换了太监抬的轿子。这当中还出了一点意外,刘颉怎么都不肯离开刘颐,非要和她坐在一起。横竖小孩身子轻,太监们也有着一把好力气,瑶川夫人便许了他和刘颐共乘一ding轿辇。
因为新朝方立,虽是有着皇后公主的名头,刘颐几人也没有品级的,所乘轿辇也只是普通官员家眷规格。反倒是瑶川夫人,品级同侯爵,又是先帝亲信,乘的轿辇十分华丽,遥遥在前方领着。刘徐氏原本正打量着周围宫殿装饰、宫女太监的打扮品貌,忽然间瞧见这一桩,眼睛都快看绿了。所幸她还算有点自制力,心里想着暂且忍了这一遭,要等见了自家郎君,再去好好告状。
刘颐端坐在轿辇上,握着阿弟的手,姐弟俩均是目不斜视。她自知相貌不好,又没有什么仪态,别说是公主,就算是瑶川夫人身边一侍婢,气度恐怕都比她要出众得多。她不求自己给阿父争光,如今只要不去丢脸就谢天谢地了。
刘颉倒是还想不了那么多,只是阿姐如何做,他也就如何做。他是阿姐一手带大的,自然与阿姐心意相通,只需阿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如何去配合。
小轿摇摇晃晃,一路行过许多无人的宫巷,渐渐到了看得见人影的地方。宫内不许喧哗,无论宫婢、太监,走动时都极为安静。她们也无权抬头直视贵人面孔,看见轿辇行来,纷纷低头避到一边行礼。那头上亮闪闪的金钗银饰,又是让刘徐氏好一顿眼馋。不过想到转眼间她会拥有更多的东西,这满宫的珠翠、天下的珍奇,只要她想要的,为皇后的就不可能得不到,心里便也稍稍平衡了。
数百里的宫殿如同一座华美的城池,亭台楼阁无不精致华丽,令人目不暇接。瑶川夫人偶尔会派侍女到后边来,为她们禀报重要宫殿的名字。一路上刘颐也只记住了几个,从南到北分别是瑶华宫、枫严宫、洛水宫、残照宫、紫宸宫、太极宫,太极宫东便是几座皇帝办公朝会的宫殿,往西的一座宫殿便是皇帝寝宫。再往西去些则是皇后寝宫,其余宫殿则分封诸妃。
瑶川夫人身边侍婢晚春介绍时,刘徐氏不禁露出惊愕神情:“诸妃?除我以外,这些宫殿,竟还要分给别人?”
晚春正是前几日被分去侍候刘徐氏的,早已mo清了她的脾性,闻言便温声道:“自当如此。娘娘且听奴婢言说,这天子姬妾,身份不同凡响……”
刘徐氏再次打断她,愕然道:“姬妾?他竟然还要纳姬妾!”
“陛下|身为天子,自然是要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的。”瑶川夫人也已弄清了刘徐氏是个什么人物,心知若是此刻不能令她闭嘴,没准之后还会说出如何大逆不道的话来:“天子之刃,重于万钧……娘娘身为皇后,日后可得为陛下多担待些才是。”
两轿如今并行,刘徐氏看看自己所坐的青布小辇,再看看瑶川夫人所坐的华丽步辇,心里不由升起一阵不快,阴阳怪气地道:“瑶川夫人自是大方,怎么不替你那死鬼丈夫多纳几房冥婚?我还没合眼呢,这为皇室繁衍血脉,自然是我的责任,用不着别人操心。”
瑶川夫人又惊又气,顿时红了眼,淡淡道:“妾竟不知自己竟然如此不贤……也罢,娘娘也是无需担心这个的。陛下已有嫡子嫡女,太子公主择日而立,倒是不需得娘娘再操什么心。”
这几日刘徐氏受惯了奉承,只以为瑶川夫人如同自己家中佃农之妇,无需客气,谁知如今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就被这么ding了回来。成婚数年没有子女,刘徐氏心里也是虚着的。但是越是发虚,她就越是看刘颐姐弟不顺眼,一想到他们两人竟会成为本朝太子公主,顿时心里一片刺痛,觉得这些位置合该是自己所出孩子得的。刘盼年富力强,她又还年轻,只要肯用功夫……何愁没有孩子?
这瑶川夫人也是真真可恶,一个不下蛋的寡|妇,又是先帝奶娘的女儿,身份不怎么样,竟然也有诰封,入宫所乘的轿辇竟然比她这个皇后还华丽许多……更别提这张妖媚的脸了,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家里出来的。刘徐氏心里暗暗诅咒,只求刘盼不要被这狐狸精迷惑了才对。若是刘盼真的纳了什么后宫小妾,刘徐氏便是正室地位,也要瞧瞧自己嫡母下场如何哩!
刘徐氏心里左一个右一个地盘算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话。瑶川夫人便命人抄到了前头,免得再看见这张膈应人的脸。
后面刘颐姐弟却是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两人对话。刘颉悄声道:“阿姐,什么是太子公主?”
刘颐mo了mo弟|弟的头,低声答道:“你我是阿父子女,阿父如今做了天子,你我便是皇子皇女。这公主,便是皇女的封位,太子呢,就是将来要撑起这个天下,接着阿父位置坐皇帝的人。”
刘颉不禁道:“那这皇帝,管的就是天下么?这皇宫是我家的,天下也是我家的?”
刘颐笑了起来:“阿颉好生聪明。”
“那便不该由我来做太子。”刘颉却皱着小小的眉头,语出惊人,“在南乡时,这家便是阿姐当的。如今到了外头,也该没分别才是。”
刘颐敲了他额头一记,轻叱道:“这怎能一样?这天下,是汉家儿郎的天下……阿姐可是女子,万没有女子当政的道理。”
刘颉笑嘻嘻地道:“阿姐不是要守灶么?我知道,守灶便是不嫁人了,阿姐亲口说过不要嫁人的。别说什么儿郎了,十个儿郎也比不上阿姐一根指头。”
刘颐摇头:“不许胡说,你是阿父唯一嫡子,自然便是未来太子。阿姐再有能耐,也只好管管自己家里的人,你若是不好好做这个太子,小心阿姐打你屁股!”
这边姐弟其乐融融,前面刘徐氏却气得七窍生烟。刘颐刘颉话里意思,就仿佛是她生不出嫡子嫡女一般。她心里不禁发狠,若等她生了嫡子女,头一个要做的就是让刘颐姐弟自这世上消失!
新仇旧恨加起来,刘徐氏看刘颐越发不顺眼了。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对刘颐自然也没了之前的忌惮。皇后,便是天子之妻,一国之母。她贵为一国之母,又有谁敢触怒她!
待到见了郎君……
抬轿行走毕竟缓慢,待到行至太极宫前,早朝却都已经散了。几人下了轿辇,便由瑶川夫人在前领路,自有宫人进去先行通报。待他们进了正殿之后,便有宫人前来回话:“陛下正在后面宽衣,请瑶川夫人带娘娘、公主、皇子先行坐着,陛下稍顷便至。”
就连一个宫中侍候的宫女,都如此相貌不俗、气质出众,仪态更是端庄姣美,轻声细语间便令人自惭形秽。刘徐氏却只觉得刺眼,目中所及的每一位宫女都像是刘盼未来的姬妾。她心里满是火气,说起话来就更是粗鄙:“丫头片子倒也装个小姐样,真不知道这宫里什么规矩,一个伺候人的奴婢,也敢穿金戴银的……”
瑶川夫人笑yinyin地道:“娘娘这话便说得不对了。青杳自先帝在时便在御前服侍,是得过先帝亲口赞誉的,如今更是位列御前女官,品级也是有五品呢,又是好人家选出来的儿女,万万当不得娘娘‘奴婢’的称呼。”
那名青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是谦卑,又似是对刘徐氏的不屑。刘徐氏心头火起,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声怒骂道:“不过是被个死人赞过罢了,你竟还抖起来了。管你什么御前女官,不还一样是伺候人的。我倒是听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竟敢在我身前晃眼。伺候死人的,合该去给死人陪葬,你还敢留在这里,做出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莫不是要勾|引我家郎君……”
☆、第十九章
“刘徐氏!”殿中蓦然传来一声冷喝,随即便是一物向她砸来。刘徐氏只觉得额间一痛,手一扶,竟然流了血,顿时眩晕起来。她张眼再看那砸她之人,却正是身着一身玄色龙袍,缓步从殿中走来的刘盼,一时间却怒火更炽,骂道:“刘盼!你个没良心的!你竟敢打我!”
“我不但打你,我就该休了你!”刘盼气得满脸铁青,指着刘徐氏骂道,“看你做的好事!口下也不知积德!你倒当我这皇位是白来的?还是说……”
“陛下慎言!”瑶川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打断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陛下既然能承帝位,自然是体于天命,娘娘虽口出恶言,却是一时着急,误以为青杳姑娘是陛下的妃子……”
刘颐不禁侧目。瑶川夫人看似在为刘徐氏说话,却恰到好处地点出了刘徐氏发疯的缘由,又不着痕迹地上了次眼药。她阿父虽想不到这话中的深意,可是有些事情哪里还需要细想,只看他如今的脸色,便知道瑶川夫人的话已起了作用。
果然,在刘徐氏将将露出笑容之时,刘盼怒喝道:“妃子?先帝去了还不足旬月,我这做皇弟的竟是罔顾礼法,纳了他的御前女官做妃子!”他气得竟是笑了起来,一边连续道了几声“好”,一边拂袖向外走去,“无知妇人,我真该休了你才是!”
刘盼一向是个老好人,即便是生气也鲜少说重话,只是会不着痕迹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悦。如今日这般的大发雷霆,刘颐做了他十五年的女儿,也未曾见过一次……而且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刘盼竟就提出了两次休妻。刘颐不由得心中一动,难不成……他之前就有过这种念头了?
刘颐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种种征兆都证明这种想法是最有可能的……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刘盼会想到休妻?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二郎那件事发了,但元都与万县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刘盼匆忙登基的事情,恐怕连万县县令也是在孟将军与瑶川夫人来后才得知的,又怎么会有人将徐二郎做下的丑事传到刘盼耳中?若说是孟将军汇报的,那就更不像了。刘盼忽然登基,在朝中无甚根底,寻常人宅子里换个主母,先头娘子用过的下人还要战战兢兢好半天呢,更何况刘盼做的是皇帝?
刘颐倒是恨不得刘盼休了刘徐氏,可是如今他身份不同了,皇帝休妻,必然不会如民间和离那般简单……更何况,刘盼与刘徐氏虽算不上恩爱夫妻,却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这样忽然有了休妻的念头,总不会是没来由的……
刘颐的目光不禁投向了那位先帝看重的女官,青杳。那位青杳姑娘脸上却带着恭敬疏浅的微笑,仿佛眼前这对夫妻的争吵与她并无相关一般。
刘盼只管怒气冲冲地向外走,没有人敢拦着他。而刘徐氏怔怔半晌,忽然间号哭起来:“我的命……好苦啊!”
她干打雷不下雨,声调凄厉得仿佛有人掘了她家祖坟,腮边却是一丝泪光也无。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声骂道:“姓刘的,你究竟有没有点良心!自打我嫁到刘家,可有为自己添过一件首饰?可有为自己置过一件新衣?你刘家比我徐家穷,我徐家嫌弃过你做女婿的么!?一朝发迹做皇帝了,就嫌弃我是个地主的闺女了是不是!”
刘徐氏总算还有点脑子,虽然闹腾的很不是时候,却知道抓住道理来说。刘盼听了,果然停住了脚步,气急地转身:“我何曾说过嫌弃你?若不是你做得太过……”
刘徐氏倒是真的一番委屈涌上了心头,目光也哀切起来。自阿弟被下狱以后,她每日里过的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刘盼知道那件事会休了她。诚然她并非无刘盼不可,汉风亦没有不许女子和离后再嫁的道理,可是被休的名声毕竟不好,她又有二十多岁了,难道还会有比刘盼更好的人来等着她嫁?
知道夫君成为皇帝那夜,她尚未回过神来,嫡母的态度便陡然间变了,不仅亲自帮她收拾贴身衣物,还叮嘱她要好好侍奉刘盼,坐稳了嫡妻皇后的位置。刘徐氏又是得意,又是心虚,这几日过来如在梦中一般,整个人都不知自己长什么样了,心里惶惑又要强自撑面子,自然是逮着一点小事就发作。
谁知往日总温吞吞的刘盼做了皇帝,竟忽然变了一番模样,比之从前硬气了许多,再也不是刘徐氏说两句气话就服软的奉川侯了,身边珠翠环绕不说,还口口声声地说要休妻……刘徐氏怔怔地望着刘盼,眼泪便落了下来:“我这是……我这是……”
刘盼神色莫辨,穿着龙袍的模样又显得格外陌生威严,刘徐氏喏喏了半天,竟没能说出话来。眼看着瑶川夫人又要上前去打圆场,刘颐坐不住了,拉着阿弟走到阿父身前一拜,笑盈盈地道:“旬月未见,阿父可好?”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刘盼,刘颐这做女儿的敢称第二,便没有人能称第一。刘盼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现在虽不知因什么原因对刘徐氏动了怒,可等刘徐氏缓言两句,没准这怒气就烟消云散了。如今刘徐氏还没回过神来,正是对阿父说出那件事的大好时机;若是等到她与阿父叙起了夫妻之情再说,没准就连十数人共同见证的卑劣行为,也会被刘徐氏添油加醋成刘颐与徐二郎的情不由己呢。
刘盼的神色有些讪讪。方才他换了朝服从后殿里出来,便刚好听见了刘徐氏嚣张跋扈的骂声,一时心头火起,根本没注意儿女是否就在旁边。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见他们虽衣衫不甚合身,精神却显得还好;刘颐有些瘦了,眼下也有些青黑,刘颉却比他离家前还显得圆润不少,一看就是被阿姐养得无忧无虑……
他眼眶有些湿,拍了拍刘颐的肩膀,又揉揉刘颉的发ding,笑道:“在家的时候可过得好?”
他本以为刘颐会如往日他归家时一般,事无巨细地汇报近些日子里做了些什么,谁知女儿竟撇过了头,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而刘颉则露出了愤愤的神情,握起了小小的拳头。
他顿时感到了不对,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徐氏闻言,顿时心里一晃,方才还弱着的哭声立时大了起来。她满脑子只想着让刘盼如何不休了她,可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好干脆坐在了地上,拍着那地板大声哭道:“做了皇帝就要休妻,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道理!”
刘盼额角的青筋跳了起来。
☆、第二十章
刘徐氏哭与不哭,结果实际上都没什么差别。她若是不哭这一场,刘颐姐弟便会一唱一和地把她做过的丑事揭露出来;而她如今哭了这一场,却让刘盼将怀疑的目光直接投在了她的身上,反而还免了刘颐说话解释的功夫。
他冷冷地呵斥道:“几日不见,你行事倒是越发没谱了。莫说我如今是皇帝,便我只是个田舍翁,遇到婆娘如此做派,也得休了她去!如今话没好好说两句,倒是闹了这许久,莫不是自觉亏心,才会觉得我一定会休了你?”
这话说得委实是有点重了,刘徐氏彻底呆在了那里。瑶川夫人不得已下上前打圆场:“陛下切勿动怒,这夫妻之间,便是有些口角,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依妾来看,娘娘只是乍离故土,又人生地不熟的,心中惶惑而已。若是因此惹怒了陛下,让陛下觉得自己是做了亏心事,那才是让娘娘心里委屈呢。”说着,她便掩口笑了起来。
刘颐握着阿弟的手,神色奇异地朝她侧目。瑶川夫人这话说得颇有技巧,比之前还要圆融许多。她明着是为刘徐氏开脱,却一句实在的好话都没出口,反倒稳稳地抓住刘盼的心思,将刘徐氏的心思不着痕迹地曲解了一番。不管刘徐氏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如今在刘盼眼中,恐怕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亲近继子女、还给他们受了委屈的不慈之人。
刘颐并不同情刘徐氏。她本可以如刘颉的阿母一般,谨小慎微、态度端和,纵然不亲近她这个掌家的继女,却能做到彼此和平共处,将彼此视作可信赖的人。但凡她这一年间对刘颐姐弟有一分一毫的慈爱,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两人之间的矛盾也不至于会到如此不可调和的地步。她日后若是被落到被休的境地,也绝不是刘颐三言两语就影响得到的,完全是因为她自作自受。
她巴不得阿父赶紧休了这位继母,却又深深地意识到这并不现实。别说是被休,就算是不做皇后,恐怕都有些困难……汉自太|祖传下的训令,对正妻的地位相当看重,刘盼固然可以从大臣家中择一淑女封为皇后,却要做好被百官上书、被百姓指指点点的准备。皇帝,也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存在……
她忍不住低下头,mo了mo阿弟的头发。日后她小小的、懵懂的阿弟也会穿上如阿父一般华丽精致的服装,接受着大臣们的效忠,成为统领着大汉帝国的皇帝……阿父的火气如此轻易地就被激起,想来也是隐忍了一段时间了。让阿父都难以适应的情况,阿弟能接受么?
刘颉似有所感,抬头对她甜甜一笑。姐弟俩方才并无沟通,却在面对刘盼时合作得天衣无缝,巧妙地将刘盼的注意力引向了刘颐最希望的那个方面。
阿弟是聪慧的……刘颐又微笑起来。不管怎么样,日子总不会比那永远要摇着纺车织布、ding着炎炎的烈日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更差了。
刘徐氏支支吾吾地分辩了几句,强自道:“正是如此,我只是一时适应不来……除了万县的城门,我可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哩!”
刘盼脸色铁青:“阿颐阿颉难道你不认识?”
“郎君说的哪里话,我怎会不认得大娘大郎呢……”
“你委屈!你惶惑!”刘盼气急骂道,“你若是认得阿颐阿颉,便不会说出觉得委屈的话!你说你人生地不熟,阿颐阿颉难道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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