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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华似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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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看了眼,在不远处指挥清点人马的笃鲁,对神兵候道:“侯爷,卑职先去把剑和战衣还给笃鲁大帅。”
“去吧。”
袁一来到笃鲁身边,刚脱下的战衣连同乌木剑一齐递上,侍从见状,急忙从他手中将东西捧过。
他道过谢正要离开,笃鲁却将他叫住,把乌木剑抛给他,说了几句吐蕃语,不解其意的袁一看了眼侍从:“他说了什么?”
“大帅说,无名小卒用过的剑,他不会再用,让你拿着。”
他看了看笃鲁,又看了看手中的乌木剑,向侍从道:“你们大帅这谱还真够大!算了,就当我捡了个大便宜。”
侍从低声道:“难道看不出,大帅只是找了个借口把剑送给你?”
袁一疑惑道:“是吗?为什么?”
“大帅,他喜欢你啊!”
“哇喔!原来你们大帅喜欢男人,难怪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可没那种癖好。”
“你想哪去了,大帅有妻有儿,只是爱才而已!”
见侍从一脸认真地解释着,袁一拍了拍他,笑道:“说笑而已。替我谢谢大帅。”
此时,笃鲁,神兵候与一众将领被高宗召进了含元殿,而袁一则与护卫军们在大明宫各处寻找伤兵,将他们送入太医院救治。
袁一推着板车来到丹凤门前,在成堆血肉模糊的人中,将还有呼吸的人放上车。
待放满,他便推着板车快速走过护城河的御桥,就在往太医院去的途中,看到一个断了条胳膊的士兵,正在匍匐前进,在几个躺得横七竖八的人中,寻找着什么。
袁一以为那人是在找寻战友,不由得被这种情义所感染。
他放下车,快步跑向断臂士兵,一摸见躺着的那几人都没了鼻息,他沉默了片刻,正要对士兵说话,只听到他喃喃道:“我的……胳膊……”
“什么?”恍然大悟的袁一,苦笑道:“我说兄弟,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在找你的胳膊啊!”士兵没有理会他,依旧神经兮兮地往地上找着。
袁一见护卫军正推着一辆空车往这儿来,便抬手示意,让车停了下来,而后,去抱起断臂士兵:“胳膊就别找了,留下条命就算老天是关照了。”
断臂士兵却赖在地上不走,又是哭又是闹,头痛不已的袁一瞥见不远处有个残肢,便捡起来给他道:“给,找到胳膊,可以走了吧!”
此时,紧紧抱着残肢的士兵,哭着点点头,见到此情此景,袁一感到莫名的心酸,战争的残酷,他经历许多次,可还不到麻木,总会被这种心酸的感觉挟持。
他来到太医院,看到许多提着药箱的宫女在各处穿梭,边指挥着护卫军将伤兵搬到何处,边利索地给一些受了外伤的士兵敷药包扎。
他扛起车上的最后一名伤兵,在宫女的指引下,来到院前铺着席子的空位边,刚将士兵放下,看到上官婉儿提着药箱走来,他让出个空位,让上官婉儿给士兵疗伤。
只见上官婉儿先把了把脉,再翻开眼皮,瞧了瞧士兵的瞳仁,摇头叹口气,袁一见状,问道:“他不行了吗?”
上官婉儿转头凝重,道:“只剩一口气,恐怕没救了。”
袁一沉默了良久,吐了口气:“要是我早点把他送来,会不会好些?”
上官婉儿起身,摇摇头:“他伤及脏腑,失血过多,就算在世华佗,也无能为力,这与早晚没关系。”
这时,掌医走来,向上官婉儿道:“上官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太医院的地方实在有限,送来的伤兵又越来越多。我刚才跟金吾将军商量过了,让他在外廷的空地上搭建些帐篷安置伤兵,再从我这儿抽出些太医,我见姑娘医术了得,是否愿意前往?”
“难得大人信任奴婢,定当竭尽所能,请问大人帐篷安置在何处?”
“丹凤门的伤兵比较多,金吾将军就把帐篷安置在护城河边。”
出了太医院,袁一推了车,追上前面的上官婉儿道:“我也往丹凤门那边去,一起吧!”
提着灯笼的上官婉儿看了他眼,笑着点了点头。
袁一道:“掌医也真是,叛乱刚刚平息,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去护城河那边。”
“那几个太医已动身去了,掌医操心的事又多,难免有些地方顾忌不到,再说,各处宫道都有搜寻伤兵的护卫军,没事的。”
袁一笑了笑:“也对,看来我是多虑了。”
“其实,一路有人陪着说说话,也不错!”
袁一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话虽如此,可这番交谈过后,俩人走了许久也没说话,想打破沉默的袁一抬头看了眼上官婉儿:“我……”可话到嗓子眼,却不知道该什么。
见此,上官婉儿不解道:“什么?”
袁一长长吐了口气,放下车,索性将内心的尴尬说了出来:“好吧!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每回看到你,还是会感到尴尬,尤其像这样独处,我简直紧张得手心冒汗。想要找些话题,可怕平常的嘘寒问暖,或是问话,会让你误会,我对你旧情难忘。或是对以前耿耿于怀,或是想怎么怎么样。毕竟,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后来又……总而言之,我已经放下了,可这种感觉让我很烦恼,现在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上官婉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释然一笑:“以为你要说,喜欢我,害我惊吓不小。如果说尴尬,不止你,我也有,毕竟曾经发生过那多事,可我把这些说出来,也轻松多了。”
袁一推起车继续前行,神情自然道:“有这种默契,一切都好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是啊!”
袁一欲言又止道:“知道吗?公主就要嫁去吐蕃了。”
上官婉儿想了会儿,道:“这是笃鲁向神兵候提的出兵条件?”
“没错。当时长安的危机迫在眉睫,我相信,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做。可怜,公主做了这次祸乱的牺牲品。”
“公主不会嫁去吐蕃。”
第110章 各怀心机
袁一见她一脸肯定,不由得纳闷道:“侯爷受了圣上口谕与笃鲁谈判,他们为此,已经立字为据,若反悔不嫁的话,必将引起两国征战,我看圣上不敢冒这个险。”
“这我清楚,可有些事,当你以为尘埃落定,可它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
“这么肯定?好像你能看到未来似的,那你说说看,公主将如何脱困,不嫁去吐蕃?”
上官婉儿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某些事的结果,就好像放了盐的汤,我能尝出咸味,却不知道汤里究竟是放了一勺盐,还是半勺盐。”
“这么说来,你知道结果,却不清楚过程,这也太玄乎了吧!”
上官婉儿笑了笑:“你是想说玄,还是假?不如这样,我们赌一把,敢吗?”
袁一摸着下巴,点点头:“我向来逢赌必赢,而你嘛,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两个旗鼓相当人的对赌,才有意思!赌什么?”
上官婉儿想了会儿:“我要是赢了,你就帮我做件事。”
“好,什么事?”
“我现在还没想好。”
袁一点点头:“要是我赢了,不如,也让你帮我做件事。”
“好。”
袁一皱眉道:“这么爽快,不用问什么事?”
“我赢定了,不用问。”
“赢定了?你还真够谦虚。说实话,还真希望输的人是我。”
此时,他们快走到护城河,袁一眺望了眼,隐隐看到灯火晦暗的丹凤门,若有所思道:“当知道,侯爷要请笃鲁来做援军时,我心里犯嘀咕,为什么不等雍王的人马回来,偏要去请吐蕃人?可现在看来,侯爷果然深谋远虑,知道雍王赶不回,才走了这招险棋。”
“是啊!”上官婉儿神情突然变得凝重,她看了眼丹凤门,陷入沉思。
此刻对于雍王李贤,她的感受只能用“失望”俩字形容。
她原本相信,李贤对她的爱,足以让他背弃同母兄弟,转而为武后效力,将贺兰姐弟的计划全盘拖出。
再让武后借着贺兰姐弟的手,扫除了政治上最大的障碍,太子和一直跟她在后宫较劲的贺兰敏月。
最后,武后再兵行险着,任由贺兰敏之分拆军队围城,一则犯上作乱的贺兰敏之,再也翻不了身,二则,叛乱能让生性懦弱的高宗吓成惊弓之鸟,从而,意识到武后在朝廷的重要性,高宗便会还权给她。
可千算万算,武后还是算漏了李贤的私心,他没按规定时间到达,心思很明显,他想让叛军与护卫军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次日,上官婉儿带着这种权衡利弊后的失望,见到了李贤。
这时,她正从内侍司办完事,回到麟德宫,在半道上,遇见受召入宫的李贤。
李贤支开同来的侍从,警觉地四下观望了眼,拉起上官婉儿的手,柔声道:“昨晚赶回长安时,我一直记挂着你,现在,见你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真是太好了!”
不经意间,上官婉儿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昨晚,奴婢也记挂着王爷何时能归来,从黄昏盼到了夜阑,快忘记这种记挂时,王爷却突然而至。”
李贤不笨,自然此话的弦外之音,他难掩羞愧地沉默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果,你真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就会明白,我的身世在李唐王室有多尴尬!某些时候,我迫不得已要为自己打算,不管我做过什么,我爱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变。”
上官婉儿低头沉默着,当走到麟德宫前,她突然停下脚步,对身边的李贤道:“我已经厌倦去分辨这种是爱,还是相互利用的感情。你不是当年的六皇子,而我也不是万卷阁的小宫女,结束吧!”
李贤凝望着她,眼眶泛起的热泪,默默地落下:“现在,有些明白,之前,你为何对我那般抗拒。我想,现在我更懂得,强求不代表幸福的拥有,而是让心底留有的美好都毁于现实。”他说着,长长吐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会保留这份爱。”
上官婉儿转身离去,当跨进麟德宫大门的那刻,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她很清楚,不管她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什么,都是以利用开始,可如今,却带着感情结束,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抹去眼泪,抬头望着天空,心语:“如果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我认命,可不妨碍我,有恨你的权利!”
上官婉儿将内侍司拿来的文书送去正殿时,神兵候正与武后商量朝事,无意中听到,高宗受到昨□□宫的惊吓突患重疾,卧病不起,受到贺兰姐弟的算计,让高宗对身边的人疑神疑鬼。惟独相信武后和神兵候,便将叛乱之后的烂摊子和朝廷上的大小事情都交与他们处理。
上官婉儿放下文书,正要离开,又听到武后对神兵,候道:“突厥,波斯等国欲弃大唐与吐蕃结盟的心思,通过这几封密奏,就能看出些端倪来,侯爷,刚才提出以先礼后兵之策,组建三支万人军队,带上厚礼,分别前往突厥,波斯等国提议,本宫觉得可行,刚才提出哪三个领兵人选?”
神兵候答道:“启禀娘娘,微臣提议的三人分别是,轻车都尉李泰仁,明威将军杨志,神兵司神兵袁一。”
“好。等明日圣上身子好些了,本宫就去奏请圣上,早日把此事定下来。侯爷要是没事,去忙吧!”
“是,微臣告退!”
待神兵候走后,上官婉儿也迈开步子,刚走下殿中的玉阶,就听到武后道:“婉儿,本宫有话跟你说。”
上官婉儿停下脚步,转身道:“是,娘娘有何吩咐?”
武后抬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眼眶红红的,沉默了片刻道:“圣上虽重病在身,可还是把雍王召进了宫,本宫估摸是为了立太子的事,虽然,现在结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可总比泥足深陷的好。”
虽然,一眼就被看穿,可上官婉儿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因为,她知道,武后拥有这种洞悉一切的能力。
她毫不隐藏地点点头:“不过,这种情绪不会困扰奴婢太久。”
武后指尖轻轻拂过面前的御案:“本宫能重回麟德宫,一大半功劳是你的,想要什么赏赐,本宫会尽量满足你。”
她转头隔着殿门,望了眼走远的神兵候:“方才娘娘,已经给了奴婢最想要的赏赐。”
武后心里神会的笑了笑,心语:“情是世上最要命的东西,可以她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它就是最好的东西。”
武后沉默了片刻,犹豫道:“本宫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当年上官家的灾难,本宫不能说置身事外,你是上官仪的亲孙女,难道一点都不恨本宫?真是心甘情愿替本宫做事?”
上官婉儿长长吐了口气:“若说没有,那是假话,可正因为怨过,恨过,如今,才能真正放下那些恩仇。说到做事,奴婢并不是在替娘娘做事,只是为了自己而做,宫闱就像一个森林,奴婢就像一只弱不禁风的麻雀,而娘娘就像一棵苍天大树,麻雀既然选择这棵大树遮风挡雨,那么就有义务帮助大树啄虫,保持万年常青,如此,麻雀才能受到更好的庇护。”
武后嘴角浮现一抹赞许浅笑:“没有拿起过,就不能说已经放下。很好!经过诸多事情,本宫是该相信你了啊!麻雀需要大树,而大树会护卫麻雀,不仅仅为了啄虫,还因为,麻雀愿意把大树当成家。”
上官婉儿听到这番带着丝丝温情的话,心底莫名涌起阵阵暖意,她做的不过是顺应天意,实在不愿意受到感情的牵绊,如同夜深人静受到罪恶感折磨那般。
相对于上官婉儿的矛盾挣扎,袁一最近似乎过上了舒心日子,因为协助神兵候请来笃鲁有功,所以,圣上恩准他免除前罪,官复宁远将军,并且将统帅朝廷为了巩固邦交,而组建的第二路固盟军。
固盟军共有三路,因为长安兵力不足,所以都是从地方调配精兵组建。原本等待军队到达的袁一,应该沉浸在志得意满的喜悦中,可接连发生的事,让看似舒心的他,过得也是烦恼满满。
其中之一,便是罂粟的离开。他没有收到任何书信,罂粟就毫无预兆的离开了长安,与其说离开,不如说消失更加确切,就算是这个消息,他还是从唤雨那儿得来的。
唤雨原本与罂粟约定,要去氤氲馆教她幻术,可后来,因为受命追查武氏兄弟献事案,实在分身乏术,当随着叛军围城,真相浮出水面,案子才算告于段落。
之后,无事一身轻的唤雨赶去氤氲馆,完成那个心心念念的约定,却被告知,罂粟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氤氲馆。
不甘心的他动用情报探子,细查之后得知,罂粟是独身离开长安,离开前,还交代丫鬟暖月将卖身契还给馆中的姑娘,而后,将氤氲馆变卖,将所得银两分给姑娘们傍身,至于,罂粟的去向即便是暖月也不知道。
第111章 权宜之计
袁一听到罂粟莫名的离去,难免有几分担忧,可看着讲述这一消息的唤雨,痛感再次错过,竟哭得稀里哗啦起来。
见状,袁一拍了拍他,安慰道:“大理智,别以为你把脸藏在咯吱窝下,别人就不知道你在哭。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就破例把我的肩膀借你靠靠,让你找回些安全感。”
“袁一,你对我太好!”唤雨边哭,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见他抽抽搭搭的哭了许久,袁一心语:“这家伙,平时老摆着一副通天遁地的傲娇脸,现在哭起来,还不跟娘们似的?”
暗自笑话的袁一,突然听到唤雨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娘?”
此问一处,袁一心中暗叫糟糕:“哎呀!忘了这家伙会读心术。”虽然这样想,可他口里还是否认道:“没有,哪会!”
唤雨点点头:“我想找到罂粟,只是看看她是否安好,绝不会打扰她。不管她为何离开,这是她的决定,都该得到尊重。”
“是啊!她离开得太突然了。不过,从时间上推断,她离开,不是因为贺兰敏之,乐观点想,也算好的一方面。”
“你就要去突厥了,有她的消息,我会写信给你。”
“嗯。”
“夕阳西下,你和我这样坐在梅花林中,你说别的神兵看到会怎么想?”
袁一低头看了眼唤雨,也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貌似已经近到,足以让人误会的程度。对视中的俩人,突然尴尬地起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头离开了梅花林。
袁一的不舒坦,其一是罂粟,其二便是神兵候的入狱。
关于这件事,是由神兵候与笃鲁签订的那个关于,以太平远嫁吐蕃为条件的出兵协议引起的。
原本高宗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回绝了好几次笃鲁的求见,可后来经不住笃鲁每天派人宫外守着,每隔两三个时辰,就进去递上觐见文书,如此一来,高宗没辙,只好拖着病体,在武后和神兵候的陪同下接见了笃鲁。
笃鲁来到含元殿,参拜过后,就将出兵协议呈给高宗,而后,咄咄逼人让高宗尽快选定和亲的日子,他军队好接了太平公主,早日返回吐蕃。
高宗拿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出兵协议,左右为难时,神兵候突然出列,跪在高宗面前道:“微臣该死,一时贪功假以圣上口谕,与笃鲁大帅签订了这份出兵协议,事到如今,微臣悔不当初,还请圣上看来微臣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饶微臣一命!”
高宗心里清楚,叛军围城的那日,自己的确给过神兵候口谕,只要笃鲁肯出兵,就答应他提出的任何条件。
如今,为了使太平不用远嫁吐蕃,又保住大唐颜面,神兵候竟不惜一肩挑起所有责任,可假传圣谕可是大罪,若顺坡下驴,肯了他的认罪,那自己不就成了仁不义之徒。
高宗想到这儿,不由得没了主意,支支吾吾道:“朕……你……”
一旁的武后见状,大喝一声:“神兵候,好大的胆,敢假借圣谕与笃鲁大帅,签订所谓的出兵协议,你是把圣上置于何地?”
高宗转头,看到武后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神兵候,既然你已认罪,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来人,把神兵候打入天牢。”
笃鲁冷眼旁观这对君臣的一唱一和,最后丢下句“吐蕃人就算是傻子,也是你们大唐惹不起的傻子”便拂袖而去。
神兵候入狱,不仅让满朝震惊,还让神兵司众人陷入了一片恐慌中,幸好神兵候入狱的第二日,高宗就下旨,让唤雨暂代神兵候之职,打理神兵司事务,至此,恐慌才稍得以平复。
在神兵司面临这样的危机时刻,袁一本应该协助唤雨处理神兵司的事务,可怎奈,从地方调配来的固盟军都已抵达长安,只等各路统帅到任,便可整装待发。
因此,袁一只好卸下神兵的职位,以宁远将军的身份接管了第二路固盟军。
清晨,当号角响起,袁一站在校场上,看着士兵陆续赶来校场集合,一种久违,而又说不出的感觉在胸腔激荡。
这时,在成群结队走来的士兵中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先是一惊,等他缓过神来,那人已走入列队,不见了踪影。他向身边的副将要来名册,当翻到前锋营士兵时,看到梅仁的名字赫然在列。
袁一想起,之前忙完事情去到梅仁家,却从他街坊那儿得知,他已经把房子卖了,回家乡去了。
如今,他出现在军中,也不难理解,他对韦杏儿的进宫,对衙丞的嫌弃耿耿于怀,想要以参军征战沙场来证明,自己是个铁血男儿。不过,很多事情不是有颗心就够了,还需要时间的磨炼。
想到这儿,袁一低声向身边的副将道:“组建固盟军的士兵,不都是地方上的精兵吗?看这些士兵的资质,怎么感觉有些滥竽充数的?”
副将回答道:“将军,这么说吧,地方也有地方的难处。朝廷让地方短时间内,调集好几万人马,若说每个都是精兵,那是难以做到的。只能保证大部分是精兵,至于小部分就用灌水蒙混过关了。”
袁一眺望了眼,站得歪歪扭扭的列队,皱眉道:“这也叫小部分?”
副将道:“没错。不过,这里的全部就是整个固盟军的小部分。”
“此话怎讲?”
“第一路和第三路固盟军的统帅,一个皇亲李泰仁,一个是国戚杨志,分配士兵的官员,自然知道优劣,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就只得委屈将军了。”
听到这话,袁一的心凉了半截,可还是抱着侥幸问道:“这些灌了水的士兵不会太差吧!”
“这校场上的士兵,除了一万受围剿被迫投降朝廷的山贼,还有,赶期限随便招来五千士兵,其余的人都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
袁一长长吐了口气:“那么真正受过训,可能上过战场的不过五千人?”
“可以这么说。”
“你把他们挑出来给我看看。”
副将点兵过后,那五千人便出列,袁一见他们昂首挺胸,站得倒是挺整齐,可在他们中转了一圈,袁一发现,他们中有头发斑白的老翁,有身子单薄的弱汉,甚至还有缺胳膊断腿的残兵。
见此,袁一心语:“爷的!全都是些老弱病残,只差没送个孕妇来了。我知道,一只鸡总有个鸡屁股,可不能把鸡屁股当鸡塞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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