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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华似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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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两个时辰,公主在干什么?”
    太平笑道:“他看书,本宫就看他,看着看着本宫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就是这个时候了。”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这丫头最擅长是折磨人,在宫里绝对算得上神憎鬼厌的人物。现在却被贺兰敏之折磨得够呛,原来真有一物降一物这回事!”
    这日,身体越发康健的荣国夫人,起意到万花绚烂的春舍中看看,得知她心意的贺兰敏之,丝毫不敢怠慢,亲自来到春舍选了处花林。
    见家仆将地毯,案几,屏风等物在林中摆设好了,婢女已将茶果点心安置妥当,而管家也将贺兰十四妾,太平和前来探望的英王李显请到林中,他方才派人用暖轿将荣国夫人接来春舍。
    袁一以为荣国夫人同晚辈聚在一起,会像平常老太太那样聊家常,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荣国夫人极有才情,既能对联,又能做诗,这会儿,她还带着众人玩起了猜谜的游戏。
    只见拥着狐裘的她靠在罗汉椅上,望着因为猜不出谜被罚得满脸贴满纸条的太平,微笑道:“咱们的公主,这会该明白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太平使劲地吹了气,试图吹下脸上的纸条,听到问话,回答道:“姥姥,现在言之过早了,一会儿我就想出来了。”
    “好,就让公主再想会儿。”
    这时,也被贴了满脸字条的李显,道:“夫人,公主是在哄你,我们都玩了三轮,公主都猜不出那个谜,真等她想出来,恐怕都要过年了。虽然她脸上没处可贴,可她耳朵那儿还有个空处,赶紧给她贴了,省事!”
    太平啐了他一口:“女子无才便是德,懂么?你一个大老爷们,脸上被纸贴得都密不透风了,还好意思挤兑我!”
    见他们斗起嘴来,荣国夫人推了推身边的贺兰敏之,笑问道:“你说他俩像什么?”
    贺兰敏之想要逗乐荣国夫人,便道:“像一对斗气的鸡毛掸子。”
    听罢,荣国夫人拍手叫绝,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太平哪容得这般取笑,她愤然撕去脸上的纸条,指着贺兰敏之:“你脸上一张纸条都没有,应该得意坏了吧!”说着,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婉儿:“婉儿,给本宫收拾收拾他!”
    上官婉儿推辞道:“奴婢哪有这般能耐,公主还是饶了奴婢吧!”
    这时,荣国夫人插话道“上官丫头,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道,赶紧同敏之比比看,让我们也瞧瞧热闹!”
    太平起身道:“还是姥姥了解我。不过,普通玩法就没看头,必须加点难度。”
    荣国夫人道:“要怎么难他们?”
    “以五声为限,谁答不上来,就要受对方一个巴掌,申明不是摸脸,要听到响声!”
    荣国夫人皱眉道:“这样玩,有些过了吧!”
    太平笑了笑:“姥姥方才不是说知道我的脾气吗?”
    见此,荣国夫人便不再多言。
    这时,上官婉儿躬身向贺兰敏之行了个礼,道:“贺兰大人,请出题。”
    贺兰敏之点点头:“叠罗汉,猜成语。”
    一旁负责数数的太平,还没开口,上官婉儿便答了出来:“后来居上。”
    见此,太平嘲笑道:“这么简单的题,本宫都能答出来,贺兰哥哥,你当婉儿是三岁小孩吗?”
    上官婉儿听出些弦外之音,知道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因此,便出题道:“林,成语。”
    “一,二,三,四。”当太平数到第四时,贺兰敏之方才猜到:“引火自焚。”
    见她能耐不小,贺兰敏之便不再谦让:“又欠,植物。”
    “合欢。”
    “九十九,成语。”
    “百无一是。”
    上官婉儿与贺兰敏之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旁的众人皆看得紧张万分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成语。”上官婉儿的谜题一出,太平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贺兰哥哥,输了哦!”
    贺兰敏之一脸窘态道:“愿赌服输,上官姑娘请吧!”
    “贺兰大人,得罪了!”说着,上官婉儿挥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太平看到贺兰敏之脸颊上,出现一块清晰可见的掌痕,她得意的欢笑顷刻消散,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上。
    荣国夫人想缓和气氛,又想替贺兰敏之打圆场,便对贺兰十四妾道:“相公猜谜输了,你们这些做夫人,赶紧拿出些绝活,帮忙糊弄过去吧!”
    听荣国夫人这么说,孙云云急忙差人到院子里,拿来了琴瑟琵琶,文房四宝,而后,贺兰十四妾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表演了起来。
    见她们赢得满堂喝彩,太平不屑道:“这也算绝活,本宫看是杂耍还差不多!”
    太平的说话声虽小,可还是被身边的一名妾氏听到了,只见那妾氏冷冷一笑,道:“既然我们姐妹的表演入不了公主的法眼,公主何不亲自教导一二呢?”
    太平打量了她一眼,道:“教导言重了!不过,教化下杂耍班子,本宫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说罢,太平走上前,在香绿的协助下,她一手抚琴,一手弹琵琶,嘴边还吹着排笛奏起《阳春白雪》。众人不由得惊奇,她究竟是如何一心二用,将几件乐器使用得如此协调,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曲子是由几个人合奏而成。
    奏乐虽赢得喝彩声一片,可她还不尽兴,又走到之前贺兰妾作画案几前,调好墨,铺好纸,挥笔将画作好后,命香绿将画拿给众人看。
    此时,袁一为了能瞧清楚些,特意向前迈了一步,只见纸上画着一池绿水,几条锦鲤跃出水面。
    他本以为自己的欣赏有限,才会看不出画中的特别之处,这时,恰好听到前面的几名妾氏小声议论道:“哼!这水平,她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是啊!这‘绿水出鲤’是初学者常用的构图,还有她用墨不知轻重,方才我瞧见,画纸背面都渗了墨。”
    听到议论声的太平微微一笑,拿起笔蘸了蘸墨,走到香绿身边,在画纸背面稍稍添了几笔,原本渗了墨混沌不堪的画纸,竟变作了一幅鲜活《绿荷莲花争艳图》此刻,众人方才明白,太平展示的是一项画中绝技双面图。
    见此,荣国夫人称赞道:“真不错!娘娘经常说公主太调皮,一年教书师傅就换了八个,现在看来,公主虽然调皮,却才智过人!”
    太平道:“说起国子监那帮书呆子,本宫就来气!迂腐是众所周知,最重要的是不知变通,只会教本宫读什么‘列女传’‘女戒’,书里的女子忍气吞声,就叫贤良,一旦勇敢地反抗厄运,就会被唾弃。那些欺骗无知妇孺的东西,读得越多,脑子就越傻!”
    荣国夫人若有所思道:“老身总算明白,娘娘为什么会说公主非一般女子,懂得越多,将来的幸福越少。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相信公主日后,会明白娘娘的这片苦心啊!”
    太平满脸不服气道:“我宁愿缺德,也不想没见识!”
    听到“缺德”两字,众人哄堂大笑。
    听到嘲笑声,太平怏怏不快道:“笑吧,笑吧!笑断你们的肠子!”说罢,自顾自地走了。
    晚间,袁一回到园子,瞧见上官婉儿坐在石凳上发呆,便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上官婉儿侧身看了眼:“公主没回来吗?”
    袁一走到她身边坐下:“今晚,荣国夫人让公主睡在她那儿,留下香绿在那儿伺候,让我先回来了。”说着,他挑了挑眉:“这就意味着,今晚院子里,只有你和我。”
    “也意味着,今晚比平常更要平常。”
    袁一笑了笑:“好吧!你都说着绕口令,跟我划清界限,那么,我今晚的安全,算是得到了保障!”
    说着,他看了眼上官婉儿手边的锦盒,皱眉道:“这不是昨晚,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吗?”

  第20章 布偶解妒

上官婉儿神情中透出几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孙云云把你叫出去后,没过多久,就有丫鬟请公主到荣国夫人那儿去,我们恰好在半道上,看到贺兰敏之把这个送给你。”
    上官婉儿沉默了许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喃喃道:“难怪公主今天会让我猜谜,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
    其实,袁一也看得出,猜谜的事是太平故意为难她,加之,今晚太平突然说要陪荣国夫人,不回春舍,可想而知,太平对贺兰敏之送朱钗这件事,已经心存芥蒂。
    想到这儿,袁一安慰道:“昨天,虽然离你们有段距离,可还是听到贺兰敏之说,送朱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荣国夫人,怕人说闲话,才让孙云云把你叫出来。你向公主说明缘由,相信她会理解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今晚,我是打算等公主回来,说明朱钗的事,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处理这件事就得复杂些了。”
    袁一疑惑道:“你不是以为,贺兰敏之送你朱钗,是故意让公主误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上官婉儿回答:“今天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袁一想了片刻,方才明白话中的意思,道:“你想说,他故意挑拨你和公主的关系,让公主憎恨你,疏远你?”
    满脸惆怅的上官婉儿点了点头。
    袁一双手环胸道:“是不是你太多心了?”
    “你不了解,我在深宫长大,见识过许多你想象不到是事,明白了一条道理,就是,生于多心,死于无脑!”
    袁一沉默了片刻:“公主记恨起来,肯定很凶狠,尤其像你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做?”
    “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今晚帮我去贺兰敏之房里偷件东西。”
    “偷东西?是什么?”
    “你见过公主藏在枕头下的布偶吗?”
    袁一点点头:“见过。”
    “其实,那布偶是一对,多年前,贺兰敏之送了一个给公主,自己留了一个。”
    袁一摸着下巴道:“一对布偶,怎么感觉有几分定情信物的意思?我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算是吧!我猜不仅公主,贺兰敏之也应该留着布偶。”
    袁一颇有些怀疑道:“看贺兰敏之对公主的态度,不像是旧情难忘,更像是急于甩掉公主这块粘人的膏药。不过,若他真留着布偶,那贺兰敏月的青梅竹马之说,那就有几分可信度了。”
    上官婉儿摸了摸额头:“也许吧!坦白说,我要做的事,可能会伤害到某些人,如果你拒绝,我能够理解。”
    袁一摇摇头:“我不觉得对她是伤害,而是给她一次了解实情的机会,让她不再自卑地认为被拒绝,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有其他的问题存在。”
    见他起身,上官婉儿轻声道:“谢谢!”
    他笑了笑:“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我很高兴,你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我。”
    袁一来到贺兰敏之的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最后果然在床边的木匣里找到一个有着两束小辫,模样可爱的女娃布偶,端详间,看到布偶足底绣一个“月”字,见此,他喃喃道:“公主的闺名叫李令月,布偶上绣的这个月字,好像表示布偶就是公主的替身?”
    说着,他抖了抖身子,不太适应道:“哇喔!贺兰敏之还有这样纯情的一面,不得不说,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次日,傍晚,太平正回春舍,在半道上遇见贺兰敏之,她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刚说上几句,就被贺兰敏之冷冷打断道:“公主,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
    怅然若失的太平抿了抿嘴,点头道:“哦。好……”
    她话还没说完,贺兰敏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见此,她低着头愣在原地,正当她沮丧之时,听到身后的上官婉儿道:“公主,那儿有个布偶,像是方才贺兰大人掉的,奴婢捡去送给他吧!”
    太平转身,顺着上官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瞧见不远处的女娃布偶,她先是一惊,而后,嘴角含笑地走上前,捡起布偶,端详了良久道“不是说扔了吗?没想到他还留着。”
    这时,上官婉儿上前道:“真是奇怪,贺兰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布偶?”
    听到她这么一问,太平的脸骤然一红,笑道:“是啊!本宫去送,你们先回去吧!对了,婉儿,你方才说想把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退回去,本宫觉得,既然他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夫人,退回去就会显得不近人情,还是留着吧!”
    “奴婢明白贺兰大人的意思,可是那朱钗实在太贵重了,奴婢哪里能配用那样的东西。”
    “这有什么关系,等回去了,本宫在玉物房挑几身好衣裳赐给你,这样不就配得上那朱钗了。”见上官婉儿还要推辞,太平摆了摆手:“本宫说行就行,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这时,不远处的袁一将所有看在眼里,心想,他一直以为,太平和婉儿情同姐妹,可现在看来,她们的感情其实无比脆弱,哪怕一件寻常的小事,都能轻易将她们之间的信任连根拔起。
    虽然,在这件事上,婉儿没有走出信任的第一步,以真诚的方式解释这件事,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人们害怕得不仅是老虎的喜怒无常,更是她的巨大威力。老虎被惹怒时,不用张开血盆大口,只消用锋利的虎爪挠挠人,就足以致命,即便,她的初衷只是想,告诫身边的人不要惹她生气。
    看到拿着布偶的太平,一蹦一跳地离开,袁一心中骤然多了几分愧疚,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欺骗了太平。
    此刻,他唯一希望的是,借着布偶,贺兰敏之能坦然接受太平,即便是拒绝,也能告诉她,阻碍在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究竟是什么。
    在春舍,看到眼睛红红的太平走进院子,袁一关切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太平抹了把泪:“没事。都是本宫自找的。”
    “贺兰大人欺负公主了?”
    太平满脸怒气道:“竟然说本宫自作多情,他真是个大混蛋!本宫再也不想理他了!”说罢,哭着跑进了房中。
    袁一本以为,太平受了这些罪,就会对贺兰敏之死心。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她的心就出现死灰复燃的迹象,她逮找谁就跟谁说贺兰敏之的好,要是别人不附和,她就冲人发火。到了第三天,她就开始找尽各种机会,在贺兰敏之面前晃悠,等着他主动搭理自己,后来,如此连续四天后,不堪其扰的贺兰敏之只好被迫就范。
    这日,身子大好的荣国夫人见外面春光明媚,恰好太子,雍王与英王又前来府中探望,便提议众人一起到春舍走走。
    闲话间,众人携着荣国夫人已来到春舍,荣国夫人看了眼一旁的太平,笑道:“这些日子有公主陪伴,老婆子甚是开心,连病都好得特别快,现在老婆子能走能吃了,公主也可以安心回宫了!”
    听到这话,太平正想说不着急回宫,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许多家仆一窝蜂地往这儿跑来,见状,太平对身边的袁一吩咐道:“你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袁一领命而去。
    只见他从半道上拦下一个家仆,询问道:“主子都在前面,你们这般瞎冲乱是要干嘛?”
    家仆难掩兴奋道:“贺兰少爷请来了罂粟,说是要弹琴给夫人听,你赶紧放开,我还要去占个好位置!”
    说话间,春舍的牌楼外来了一顶锦轿,贺兰敏之欠身扶出白衣胜雪的罂粟,只见她头戴帷帽,容貌尽藏于过膝的黑纱中。
    虽是如此,可她周身似乎笼罩着特别的光束,她款款而来之时,落足的每处地方好似都有不惹纤尘的昙花开放,经过她吹来风都特别暖,特别醉人。她的卓绝之姿,好似在告诉此刻注视她的所有人,她是从仙国误堕入凡尘。
    随着罂粟来到东面的花林中,其他人也纷纷聚了过去,只见一直背着琴的贺兰敏之,殷勤地将琴摆好后,向她做个请的手势。
    只见她点了点头,当她伸手揭下帷帽,露出真容的瞬间,引得众人“哇”声一片。
    此时,太子李弘的目光也被罂粟吸引,只见满脸迷醉的他喃喃自语道:“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明明是平常人的眉眼,鼻子,口唇,可拼凑到她脸上就如此超凡脱骨,好像顷刻间就要随风而去。原以为罂粟徒有风尘之名,今日一见,真抱憾她过早堕入风尘!”
    话声虽小,可还是被一旁的袁一听到,他笑了笑,心语:“这满口德仁的太子,怎也会对风尘女子着迷?”
    这时,空灵的琴音骤然响起,袁一抬头看到罂粟的玉指在琴弦中游走拨转,如此情景,让他想起几月前,在贺兰雅集上与她的初次相见。

  第21章 初见罂粟

那天,捕衙收到消息,贼偷千只手有可能光顾将要举办赈灾义卖的贺兰雅集。为了防范于未然,当晚衙丞便派遣袁一乔装混进雅集,以此,确保一众达官显贵在尽兴义卖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将要犯拿归案。
    在雅集上,袁一见千只手迟迟不出现,正感到百无聊赖时,罂粟突然而至,见此,他与满堂宾客皆是又惊又喜。
    虽然只是初见,可罂粟绝世的容颜,冷漠不染纤尘的神态,让他一见,便倾心不已。
    他看着高台上抚琴的罂粟,满心沉醉之时,无意间,听到身边的达官显贵,交头接耳道:“这罂粟果然是名不虚传,若能一亲芳泽,也不枉此生!”
    “周侍郎,你的愿望是不是太低了?区区风尘女子,若不是攀上贺兰公子,还不是随你我,玩弄于鼓掌中,等贺兰公子玩腻了,还怕轮不到你吗?”
    他听到此话,胸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生气,她的确是供人寻欢的风尘女子。
    突然,在曼妙的琴音中出现“嘣”的一声乱调,罂粟见琴弦断了,一脸羞愧咬了咬唇,起身致歉道:“罂粟技艺拙劣,污了大人们的耳,万分惭愧!”
    罂粟除了美貌,琴艺也是冠绝天下,今晚竟出现这样的差错,感到被怠慢的众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
    这时,被急招入宫的贺兰敏之恰好赶回,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他快步跃上高台,向众人躬身道:“在下本该在此招呼诸位,可方才被急召入宫处理要事,此时才归来,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包涵!”
    说罢,望了眼低头不语的罂粟,而后,走到琴边,伸手抚过琴弦,向众人道:“这琴是贺兰府珍藏的龟裂古琴,弦丝至今未换,琴弦理应调试得极松,可刚才一摸却绷得很紧,显然是府中的调琴师失职,才导致琴弦崩裂,让各位见笑了。”
    对于这番的解围,罂粟报以感激的一笑,这时,贺兰敏之躬身,捡起罂粟被琴弦折断的指甲,将其放在一方锦帕上,向一旁主持义卖的管家问答:“今日筹了多少善款?”
    “启禀大爷,筹了一百万七千六百两白银。”
    他点点头,询问罂粟道:“姑娘,愿为关外缺衣少食的百姓尽一份力吗?”
    罂粟看了看锦帕中的指甲,微笑点点头:“可以。”
    见此,他举了举抱着指甲的锦帕,道:“罂粟指甲一枚,起价一百两银,规矩依旧,价高者得!”
    在此起彼伏的喊价声中,袁一不由得感叹,真不愧为“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罂粟,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这枚指甲就被喊到了九万两。
    可当喊价快到十万两时,方才誓争到底的几名富贾突然偃旗息鼓,袁一开始觉得奇怪,可转念一想,为了捧场这次义卖,城中不少权贵忍痛献出了家中的宝贝。
    其中,以太平公主的百羽霓裳最为名贵,作为头阵卖品,已被他身边这个身着貂裘,戴着大金链子,标准的暴发户摸样的男子以十万两巨款买得。此时,如果风尘女子的小小指甲,就能凌驾在公主最心爱的羽霓裳之上,花了银子事小,得罪了公主事大。
    这时,袁一听到暴发户的随从,愤愤不平道:“什么?九万八千两买一枚指甲,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吧!”
    听到这话,暴发户转头望了眼满络腮胡的随从,示意让他不要乱说话。
    袁一正觉着这对主仆好笑时,瞥见一个像是千只手的鬼祟身影,避过众人往房外去,见状,他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那千只手向来擅长躲藏,袁一在贺兰府中陪他玩了许久“躲猫猫”才把他抓住。袁一捉着千只手出府时,路过一处僻静的荷塘,瞧见那暴发户的随从,正在调戏罂粟道:“风尘妞,我家公子有的是银子,请你去府上玩玩,赶紧开个价吧!”
    只见被逼到荷塘边的罂粟,神色慌张道:“你这个恶徒,一路尾随我到此,原来安得这个心。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会任你们鱼肉。”
    随从笑着用手推了推罂粟的肩膀,张狂道:“那你死啊!死给大爷看看呗!”
    见随从实在可恶,袁一解下千只手的腰带将他绑到树上,跑向前,一脚狠踢向随从的小腹,而后将塘边的罂粟拉了回来。
    这时,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随从,对着袁一骂骂咧咧道:“你这是那个混蛋,别让我知道你谁,不然,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袁一放开罂粟,一脚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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