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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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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向着她淡淡微微地笑笑,垂眸点头,迈步出外而去!
  怀真抱着奶猫,只觉得不对,转头目送小唐往外,便喃喃地唤了声:“唐叔叔……”小唐却头也不回,又仿佛未闻,一径去了。
  原本小唐在时,张珍束手束脚,口讷言寡,如今见他去了,才高兴起来,如孙猴子没了紧箍咒,便手舞足蹈地说道:“妹妹,怎么唐侍郎竟然在这儿?方才不期然见了,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怀真心中正想着小唐离去之时那古怪的表情,便抚着猫儿说道:“他来找我爹说事儿,顺路来看一看,你怎么竟那样怕他?其实他的脾气是很好的,又不会吃了你。”
  张珍擦了擦汗,道:“你问我?我却也不知道,只是见了他,就满心敬畏仰慕,已经不敢做声了。”
  怀真笑道:“他的样子很可怕么?”
  张珍立刻摇头,鼓着嘴说道:“哪里是可怕,却是太好看了,只是叫人不敢多看,不知怎地,只看一眼就已经惊了心魂似的,我也是头一次对个人这样儿。”
  怀真细想了想,却明白张珍的心情,此刻只因她跟小唐算是“熟识”,时常得以相见,他对她又是极好,因此才并没有觉得他如何,倘若此刻两人之间并没有那许多渊源,只怕她见了小唐,也便如张珍一般感觉……而这种感觉,前世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却说这天,应兰风总算得了一日的清闲,便同李贤淑两个,带着应怀真应佩一块儿,回幽县徐姥姥家里探亲。
  这一日,李家门前十分热闹,当地有些名望的士绅等早就闻讯,皆趁此机会前来结交,应兰风才下了马,便被人围住了寒暄。
  李贤淑便带着怀真下车,那边儿应佩已经迎了过来,李贤淑笑道:“佩儿,待会见过姥姥,你便随着你爹去应酬罢了。”
  应佩领命,三人才走到门口,就见徐姥姥迎了出来,看着应佩跟怀真两个,金玉辉煌的,高兴的无法。
  应佩已早上前跪地行大礼,也以“姥姥”相称,徐姥姥乐得眉开眼笑,忙把他扶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佩哥儿快起来。”
  怀真也上前见礼,早被徐姥姥抱住了,道:“我的真哥儿!你的皮肉娇嫩,不许跪了!”说话间,便把怀真跟应佩一手一个,紧紧地握住手拉着往屋里走。
  李贤淑在后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有了外孙子孙女儿,就忘了我了呢!”
  说话间,就见美淑跟爱玲两个从屋里出来,应了她都行礼,李贤淑笑着也拉起来,姊妹们寒暄了一阵儿。
  如意跟在李贤淑身边儿,此刻不等李贤淑吩咐,早就指挥着小厮丫鬟们把些东西搬到院子里去,顿时又是一番大忙碌,如意因是历练出来的,一派指挥若定,也不用李贤淑再费一点儿心。
  如此进了屋里头,应兰风少不得也来拜了徐姥姥,又去李老爹的牌位跟各李家祖宗的牌位前上了香,徐姥姥在旁看着,喜得落泪。
  才出来,便又给一群人围住了,此刻应佩也已经给二姨母四姨母见礼,就跟着应兰风出去应酬了,剩下些女眷便进了里屋自在说话。
  李贤淑便道:“巧玲还没回来?”
  徐姥姥道:“还不曾回来,只说了今儿也会回来的,只不知何时。”
  美淑便笑道:“她从来都矜贵些,哪一次都是如此,都习惯罢了。”
  李贤淑笑了笑,也不计较,又细打量美淑跟爱玲,见美淑身着绛紫色的缎子衣裳,外面套着灰鼠毛的夹袄,手上戴着个银戒指,发间有两股珠钗,脸色也是不错。
  又看爱玲,却见脸色有些发黄,也比先前更瘦了,眼睛都有些眍?,虽是年下,仍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石榴红袄子,只用一根秃秃的银钗插发。
  李贤淑看是这样光景,就知道爱玲必然家里艰难,只是却不言语。
  顷刻如意进来,道:“奶奶,外面的东西都搬进来,放在厢房里,奶奶要的那些可要不要拿来呢?”
  李贤淑便道:“先拿进来吧。”
  如意闻言,回头出门,就叫小丫头们道:“快拿进来。”顷刻,有三个丫鬟鱼贯进来,手中各自捧着一个精致雕花的木匣子。
  徐姥姥便道:“这又是什么?”又拉着李贤淑道:“你但凡回来,就得带许多的东西……你可不知道,外面有些眼红嘴贱的,嚼舌说你把那府里的东西都搬回家来了呢。”
  李贤淑因笑道:“娘,只管他们混嚼蛆做什么,回娘家不兴带点儿东西的?何况这一次是你姑爷五六年不曾回来,难道空手了也好进门的?何况这些都跟他不相干,这是怀真孝敬您的,轮不到谁来嚼舌,有本事只叫他们自个儿也得去!”
  徐姥姥听着,更加诧异,李贤淑便把头一个匣子取来,见里头却是一只水头极好的三彩翡翠手镯,徐姥姥虽是村野之人,却也有些见识,认得这叫做“福禄寿镯”,是极难得之物,只怕千金难求,一时看直了眼。
  李贤淑道:“这是怀真上回去唐府做客,有个老诰命送给她的,怀真一见就说了,要把这给您老人家留着,也好讨个彩头,让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呢。”
  徐姥姥哪里敢收,忙推回去,李贤淑不依不饶,强给她戴了,又笑道:“您老人家别不识货就行了,若您真的不想要这个,便只管说,我用两个金镯子换了也是值得的!”
  美淑跟爱玲两个却都不认得,听李贤淑这般说,才知道是稀罕物件,不由双双凑过来,且看且又咋舌。
  李贤淑又叫拿了两个匣子过来,道:“这是给你们两个的,巧玲那个我且已经给了。”
  美淑跟爱玲两人分别打开,却见里头各自是黄澄澄的一枚金戒子,当下大喜,又推让了一番,才各自欢喜戴上,又问起在府里的事儿,如何得的许多物件,李贤淑就一一说了,徐姥姥念了千百声佛,把应怀真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末了,李贤淑便看着爱玲道:“怎么成亲这许多年了,浑身上下竟没有个物件儿呢?”
  爱玲听了,就低下头去,道:“家里有些艰难,哪里还顾上别的呢。”
  李贤淑叹了口气,道:“他家里难道没有些田产的?”
  爱玲低声道:“虽然有几亩地,但因收成不好……也不够吃穿用度的。”
  美淑看一眼,忍不住说道:“这样下去难道要饿死不成?”
  爱玲道:“饿死了倒也痛快,因近来又要科考,还在发愁上京的银子呢……”
  美淑听了,便皱眉道:“大过节的,偏说这些,叫我说,也不管什么功名不功名的,到底是个男儿,要先把家里养活了才好,如今娶了你,镇日只喝西北风,他却整日里只顾读个死书,其他什么也不理会,又算什么呢?”李贤淑冲她使了个眼色,美淑才不说话了。
  此后,李贤淑不免拉了徐姥姥到厢房,把带回来的种种给她过目,又道:“爱玲这嫁的是什么人家,也忒不像样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今衣裳也没有一件好的,饭都要吃不起了,这算是什么?”
  徐姥姥苦笑道:“谁让她自个儿看中了呢,如今又能说什么?我私底下只是帮补帮补,只看这一次科考罢了,若真的中了官儿,总也算苦尽甘来。”
  李贤淑道:“都这许多年了,该中的早就中了,如今我看也难。”
  徐姥姥叹了声,道:“巧玲前儿去府里了?可说什么了不曾?”
  李贤淑见问,就把巧玲去应公府的事儿说了一遍,徐姥姥点头叹道:“她素来要强,只是太独断了些,再加上你那府里好大的名头,也时常有人问她去没去过,想必是脸上挂不住,到底才又去走了一遭儿。”
  徐姥姥说了,又道:“今儿你又拿了这许多东西来,那米,衣料等我少不得也得给爱玲一些,其他些贵价的,不敢给她了,只怕她也舍不得自己留着,转手又当出去了,方才你给那个金戒子,我还担心着呢,只怕她在家里熬得无可熬之时,也就典当了换吃穿。”
  李贤淑听了,越发不乐,道:“如何竟这般窝囊?若总添这窟窿,得熬到几时?”
  徐姥姥道:“幸好你四妹夫虽然不懂这些生计之事,为人倒是体贴,也只这一点儿好处了,不然爱玲可真是活不出来了。”
  李贤淑便横眉竖眼地说道:“已经是这样无用了,若还对爱玲不好,就揭了他的皮呢!”到底是口硬心软,回头又对徐姥姥道:“方才她说没上京的银子,娘你也别操心了,我给你十两,你只悄悄给她就是了,别叫美淑巧玲知道。”
  徐姥姥忙道:“不成,你已经帮补太多了些。”
  李贤淑笑道:“不怕您惊着,只是您手上这个镯子,只怕也值几千两罢了,十两又算什么?”吓得徐姥姥色变,竟不敢戴了,忙欲取下来,又给李贤淑笑拦住了。
  母女两私下里两个说了会子,忽然听外面道:“三奶奶回来了。”
  当下才又出来,果然见是巧玲带着荣哥儿回来,另外身边儿竟还带了个有些腼腆的少女,脸儿圆圆地,生得娇嫩,看来也颇有些福相。
  美淑跟爱玲早也迎出来,怀真跟在后头,冷眼一看这少女,只觉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是哪里见过。
  巧玲笑吟吟地上前,同姊妹们打了招呼,又给徐姥姥见了礼,便拉着那少女,同众人说道:“这位是咱们县太爷的小姐,名唤容兰,你们看可生得好不好呢?”
  几个人见容兰生得杏眼桃腮,脸如银盘,瞧来又有些儿腼腆,便纷纷赞扬。
  李贤淑见她居然把人带来了,心中诧异,知道巧玲不死心,于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如此说了会子话,容兰见过众人后,便只频频地看怀真,怀真因觉着她有些眼熟,就也主动跟她招呼,道:“姐姐好。”
  容兰便向着她笑道:“妹妹安好。”又抿嘴笑问道:“我虽然在这郊县,却也听说过妹妹,听说妹妹调的香,能让禽鸟们都围着起舞,可是真的?”
  怀真便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并没有那样。”
  容兰便笑看着她,道:“妹妹不要瞒我,上回我去京内姨母家里走动,表姊妹们都这样说呢。”
  怀真呵呵了两声,正说了几句,忽然见应佩从外头进来,容兰一眼看见,就不出声了。
  应佩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便同怀真道:“来了好些人,我实在是应酬不过来了……”忽然间容兰面生,便问道:“这位是?”
  怀真道:“这是容兰姐姐。”
  应佩忙见了礼,容兰也下地还礼,应佩见是个生模样,不敢逗留,喝了茶便又去了。
  应佩去后,容兰问道:“妹妹,这位就是令兄佩公子了?”
  怀真道:“正是我哥哥。”心中因见容兰生得模样不差,看来性情也似是个温柔的,心里倒并不嫌恶她,反有几分喜欢。
  不料容兰又是一笑,道:“其实我是见过佩公子的,只是他不记得罢了。”
  怀真一怔,便问道:“姐姐何时见过我哥哥?”
  容兰道:“上回我去京内姨母家里做客……张家哥哥带着佩公子也去过,因此见过一面儿。”
  怀真越发怔然,问道:“张家哥哥又是何人?”
  容兰便捂着嘴笑道:“是我说的不明白,就是张珍哥哥……他的小名叫做大元宝的……”
  容兰说着,又笑对应怀真道:“便是他跟我说,怀真妹妹善能调香,且还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呢,因此我同你虽没见面儿,却已经心向往之了。”
  应怀真听她含笑说起“张珍”,心中如风雷轰动,忙定睛看向容兰,看着她圆圆的脸盘儿,眼神温柔,一瞬间,忽然就想起张珍来。
  怀真定了定神,才忙问道:“姐姐跟大元宝……跟张珍哥哥又如何相识呢?”
  容兰含笑道:“他们家原本是泰州的,如今他因科考,就在京内他的叔伯爷爷家里住着……跟我姨母家里略有些亲戚相关,因此我们才认得的。”
  怀真看了她半晌,心中已经认定了一事,一时满心无言,却又暗暗惊动。
  原来怀真因张珍一片赤子之心,便自打定主意这一生绝不要牵累他。
  不料阴差阳错,张珍仍上京来,幸好应兰风今生的命运似跟前世似大不同,怀真虽仍不免步步小心……心里却略松口气。
  只是如此,心中却仍惦记张珍上辈子所娶的那女子。
  因又知道张珍夫妻和乐,便暗想必要给他再找到前世那相配之人,然而天大地大,她偏又困在公府内,此事又不是一查就能得的,因此无法。
  谁知道因巧玲一心想要给应佩说媒,便提起这县令小姐来,如今竟又亲带着容兰上徐姥姥家里来,偏偏容兰长相模样,跟张珍有些神似……怀真哑然而笑,心想: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夫妻相罢了。
  虽然只是才相见,可应怀真心中却已经认定了,前世张珍所娶的,必然就是容兰。
  原来,这真的是各人自有缘法,她本来觉得大海捞针,要找到张珍前世的良配只怕希望渺茫,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人儿竟自己走上门来。
  果然姻缘便是姻缘,命中注定,脱不了的。
  怀真因想通了这一节,心中十分欢喜,便对容兰又有几分不同,她又试探着略问了些张珍的事儿,容兰都一一答了,看她的模样,一提起张珍来便总是眉眼带笑,显然也是对张珍印象极好。
  自打重生,怀真待张珍跟别人最是不同,虽然有些不好说,但于她心底,竟把张珍看成个孩子来爱护一样,故而昨儿在小唐面前也竭力护着他,并不是别的,就如护犊子一样护着罢了。
  而因找不到张珍的妻,一日一日,怀真心中总觉得有一根刺,生怕因为自己又耽误了张珍,如今看见容兰,眼前只觉得豁然开朗!多年来悬在心上一块儿大石总算去了。
  怀真便又旁敲侧击问了容兰,关于她家里想她配应佩的事儿,容兰只垂了头,淡淡地说道:“不过是父母的意思罢了……今儿陆太太又着意拉着我来,就冒昧来了,实则有些没体面,妹妹可别笑话我。”
  怀真听了这等言语,又细看她的神色表情,并没有羞喜之态,跟方才说起张珍时候的欢喜情形迥然不同。
  怀真便知道容兰不是个不晓事的,只怕是捱不过巧玲的面子,故而才随着来罢了。
  不说应怀真因找到了张珍的良配,心中喜悦,且说这一日,正是礼部尚书六十大寿,小唐自然也到府上敬贺,酒过三巡,便有一班女乐上来,吹拉弹唱,翩翩起舞,倒也身段婀娜,十分可观。
  众官员都有几分醉意,又因趁着酒兴,便品评起来,不知不觉里,说的便有些下三路了。
  正嬉笑中,忽然有人笑道:“这歌舞倒也难得了,只不过上回在宫中,因皇上发了兴致,便叫了那班沙罗国的美人儿舞了一曲,竟是说不尽的曼妙销魂,才叫人回味无穷呢。”
  在座有几个是见识过的,大多却不曾见过,当下纷纷议论起来,小唐只是不语,默默地喝了几口酒,只听众人聒噪。
  正争执中,便有一个说道:“你们若不信,只问唐侍郎便知,皇上赐了一名美人儿给唐侍郎,他必然也是曾见识过的……只问他可绝妙不绝妙呢?”
  众人一时都看向小唐,小唐迎上这许多目光,便笑道:“不过是各有千秋罢了。”
  旁边一人大概是醉了,便道:“我也听闻,沙罗国的这些美人儿,从小便训练起,不仅是在舞乐上出色,那房中之术……却更是极难得的。”
  众人吃的半醉,酒遮住脸,便问其详,那人便眯起眼睛,流涎咂嘴地说道:“据说,这些美人儿,有一宗本事,只要人在男子身上,并不用任何动作,便能让男子销魂失守……”
  说的众人都哄笑起来,小唐听了几句,只觉得面酣耳赤,心里微微有些乱跳,又知道他们若不尽兴,只怕又来扰他,便起身向着尚书告辞了。
  将出厅门之时,隐约听身后有人鼓噪道:“唐侍郎家中有此妙人……艳福不浅呐!”
  又有人笑道:“怪道此刻忙着要走了……”
  小唐只当不闻,快步出了厅中,面上兀自有些发热,小厮引着一路往外,翻身上马,便回了唐府。
  因今夜有应酬,早派了人回来叫唐夫人不必等他,小唐看着院中夜幕沉沉,索性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房中回去,正走到湖边上,那湖面忽然有黑影窜动,小唐吃了一惊,喝道:“谁?”
  忙扶着栏杆细看,借着灯笼之光,才看清原来是两只水禽,正在嬉戏悠游。
  小唐一愣,凝神看了会儿,却见像是家养的两只鸳鸯,大概是觉着了春消息,便交颈缠绵,翅膀拍着水,发出声声响动。
  小唐看了这等情形,慢慢皱起眉来,喃喃道:“连你们也来欺负我……”脚下一踢,踢到一块儿石子,待要将它们打散,心念一转,鬼使神差又想起在珍禽园那一幕,以及前日看到怀真跟张珍相处那情形。
  小唐凝视半晌,摇了摇头,又扶着栏杆往前而去,口中只念道:“……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桃花春水绿,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夜幕沉沉,周遭静寂无声,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孤寂响起,当念到最后一句之时,听来竟似有黯然魂销之意。
  小唐且叹且走,迷迷糊糊中,却走岔了路,耳畔隐约听到有些细碎银铃声响似的,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驻足侧耳细听,却听出是从左手边的一个院子里传来的。
  原来自从成帝赐了那沙罗国的女乐给他之后,因是御赐之人,不好随意处置,小唐就只把她安置在远离正房的一间小跨院内,每日自有专人伺候罢了。
  此刻夜静,小唐听着那银铃声响,心中自忖怕是那女乐在习舞,一时就想到席间众人的话,原来他自从留下此女,却从不曾去看过她跳舞,一来是不得闲,二来也是毫无兴趣。
  此刻因自念孤凄,又被众同僚的话所蛊,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而去,不多时,便来到那跨院门口,却见门虚掩着,小唐手推开门,还未进内,一抬头间,忽地怔住。
  却见就在院中,皓月当空,洒落一地清辉,那女乐赤着足,轻纱裹体,手腕脚腕各戴银铃,额头一点朱红,正在翩翩起舞。
  月影下那影子窈窕婀娜,虽无奏乐,但那银铃之声,随着动作一顿一顿地响,却比任何鼓点更动人魂魄,而女乐扭动身躯,作出各种姿态,虽非刻意,却愈发撩、人。
  小唐看得呆了呆,全然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奇异的舞蹈,隐隐充满野性似的,不由抬脚,往内一步,便进了院子。
  那女乐听了动静,便回过头来,一眼看见是小唐,那双摄魂夺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便又足尖点地,跳了起来,腰肢款摆,转的越发快,叫人目眩神迷,而那银铃的声如勾魂似的,沙沙沙沙地响动,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小唐身边儿。
  小唐站在原地,只瞧着她,那女乐双眸凝视他的眼睛,却在他身边跳着绕了一周,此刻虽无一言一语,却已胜过千言万语,忽然小唐肩头一沉,略转头,见十指纤纤,涂着蔻丹,搭在他的左肩上。
  小唐一怔,还未定神,那女乐脚下一踏,竟转到他身前来,青丝掠过脸颊,腰肢如蛇一样摆动,身躯蹭着他的腿辗转往上……更兼深眸盈盈,红唇魅惑,此情此境,只怕任何男子碰到了也只有沦陷而已。
  小唐只觉心跳加速,不由低头望着此女,却见她抬起手来,轻轻按在他的腰间,略用几分力,往胸口寸寸滑来。

  ☆、第 130 章

  月夜更深,北斗阑干,小唐醉宴扶归,因心有恼意,忽见沙罗女乐夜舞,不由失了心神。
  此即冬寒未退,而春气初透,女乐抬手自他腰间蜿蜒往上,一寸寸力道渐增,眼波亦是撩人心魄,小唐垂眸看着,双眸于月色之中澄明如火。
  只道那女乐的手抚上胸口,那眸子里的火簇簇跳了两下,忽地转冷。
  小唐望着女乐,便道:“放手。”
  女乐似并不懂他说什么,勾魂双眸睁大,魅惑之中带着些许天真。
  小唐因在沙罗国呆过若许时候,知道些沙罗国的话,想了想,便用沙罗语道:“退后,继续跳。”
  女乐一惊,显然大为意外,手在他的胸口停了一停,终于会意放开,脚下后退一步,擎手抬腿,脚尖点地,一手托腮,向着小唐嫣然一笑,果然又摆出舞蹈的姿态。
  小唐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目不转睛。
  那女乐因他方才拒绝了自己,有心再行勾引,便用尽浑身解数,将毕生所学尽都施展出来,虽是一人静舞,却比几十人起舞更见妙处,有诗云: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然而任她万种风情,千般姿态,做尽毕生妖娆之举,这对面的看客却始终面无表情,女乐起初还纵情舞蹈,颇为自得其乐,不料渐渐地半个时辰已过,每当她欲上前撩拨之时,那无情之人却只道:“继续,不许停。”重又逼得她后退。
  渐渐地,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耗尽,虽然是冬夜,又且衣裳单薄,赤脚随地,身上却已经汗淋淋地,最终女乐到底支撑不住,脑中昏昏沉沉,身子摇摇晃晃,后退两步,便跌在地上,只顾低着头,娇喘不已。
  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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