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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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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唐愕然,微微一顿,却见招财脚步不停,直直地望他身上撞来,虽然隔着三两步远,却能感觉他身上气劲鼓荡,若是自己不加防备,只怕要给他撞开去。
  这般老朽之态,竟有如此充沛内力……小唐心中甚惊,忙敛息运气,暗暗提防,不料招财脚下踉跄,直冲上来!而两人肩头相撞的瞬间,小唐忽然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劲荡然无存!竟是一团空似的……
  小唐错愕,要收住身上力道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啊”地一声,肩头相碰瞬间,招财叔往后直跌出去,竟重重摔在地上,惨呼一声!
  小唐无法置信,忽然暗念一声不妙,才要回头,就听身后有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唐恍然,情知自个儿是中计了。

  ☆、第 234 章

  小唐见招财跌了出去,正觉诧异,便听身后有人来到。
  这来者却自然是应兰风,他本来听门上说小唐来了,正也有事相问,不料等了半晌,却是进宝来报,应兰风才知道小唐去招财处了。
  先前竹先生来到,说是要见招财,应兰风想竹先生性情古怪,不合尘俗,素来行事出其不意,倒也罢了。
  然而小唐竟也如此,小唐却是个谨慎规矩之人,只怕一言一行,都有其意。
  应兰风因想到张烨之事,不免多心,竟自也来了,谁知,却正好儿见了这样一幕。
  招财从小儿便在府中,对应兰风是最忠心得力的,虽是一介奴仆,对应兰风而言,却竟比应爵爷更亲近几分。
  自打回京之后,招财的年纪愈发大了,应兰风体恤,索性不派他奔波行事,只想让他安稳地颐养天年罢了,此刻忽然间小唐把他“打”了出去,下手如此之狠似的,当真是一惊非同小可,问了声后,忙上前来看究竟。
  应兰风将招财扶住,这会儿小唐却也到了跟前儿,也伸手去扶招财,招财却缩手道:“不知小人如何冒犯了唐大人?还请恕罪。”低头缩颈,仿佛是怕极了似的。
  小唐挑了挑眉,目光所及,见招财的手掌粗糙,仿佛有些古怪……待要细看,他却畏怕似的很快缩手入袖。
  应兰风把招财扶起来,着急问道:“可伤着了?我叫人来看一看。”
  招财咳嗽着,道:“不必了,小人还撑得住,二爷自行正经事去,小人不敢伺候……先行告退了。”说着,便后退一步,最终竟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应兰风目送招财走开,这才看向小唐,蹙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唐苦苦一笑,道:“是我一时大意了。岳父见谅,我委实不是有心的。”
  应兰风虽然很觉意外,但深知小唐为人,绝不会跟个老奴仆斗气、更甚至动手的……应兰风打量他几眼,道:“罢了,你随我来。”
  两个人走出这院子,复往书房方向而去。应兰风道:“你如何这会儿来了?”
  小唐道:“本有件事想请教岳父。”
  应兰风道:“不知何事?”
  小唐却并不言语:原来,小唐因猜到招财的身份,起初还疑心应兰风对自个的身份是否知晓,然而在成帝寝殿内应兰风的一番话,分明像是一无所知的,再加上方才招财的举止……只怕应兰风不仅不知身世之谜,更加不知招财其人。
  应兰风见小唐不做声,他便问道:“是了,我也有事想问你,先前在宫中,皇上问储君要立何人,你为何久久不语,面有迟疑之色?”
  应兰风自知道小唐跟熙王交情非凡,然而那一刻,他却只看着自己……透着几分举棋不定之意,当时应兰风本想问,只是没得空。
  小唐见他留意此事,便道:“毕竟立储之事非同小可……”
  应兰风笑道:“然而如今又能如何选?幸亏熙王殿下堪当大任,不然的话……不过你的心思我也理解,如今又有了张烨,那个孩子看着倒是很好,倘若假以时日仔细调教,未必不是个可造之材。”
  小唐只好笑笑。
  两人且说且行,终于回到书房,分列坐了,丫鬟奉茶后退了,小唐按下心头重重猜测,思忖问道:“我有一件事始终不解,要斗胆请教岳父。”
  应兰风道:“何事?你且说。”
  小唐道:“先前我知道,那噬月轮是在凌景深手中,他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却不知为何岳父,竟能顺利从他手中得到此物?”
  应兰风听他问的是此事,一笑沉吟,顷刻说道:“此事若你先前问我,我也不便同你说……如今倒是无妨了。先前我也并没料到能如此顺利,说起来,是凌大人自个儿来寻上我的。”
  小唐诧异,便凝神静听。
  且说应兰风虽在朝为官,这许多年来,也结交了许多知己大人,来往相识的百官也不可胜数,然而因凌景深此人有些特别,故而从来跟他是没什么交情的,加上应兰风也不是那等喜欢曲意逢迎的性情,因此两下里虽还有凌绝一层关系,却始终淡淡地罢了。
  虽然怀真让他留意噬月轮……应兰风也有些安排,但因此事不能大张旗鼓,要隐秘而行,故而一时半会也是着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罢了。
  不料那一日的黄昏时候,应兰风因去一名部官家中应酬,酒过三巡,便去后院解手,欲返回席上之事,却见景深等在廊下,见了他,便行了个礼。
  应兰风便也止步,虽在席上看见过凌景深,但彼此却不曾言语过,此刻应兰风也不知景深是有意拦路,还是无意相逢,于是也止步还礼。
  谁知景深并无离开之意,反道:“听闻应大人最近……有事寻我?”
  应兰风一惊,心想他难道已经听闻什么内情了?便道:“凌大人这话何意?”
  凌景深淡笑,道:“我弟弟拜在应大人门下,先前还差一点联了姻……实不相瞒,虽先前跟应大人交情泛泛,但景深心中,对应大人的品行、为官……也甚是敬佩的。”
  应兰风见他忽然示好,有些诧异,便敛容谨慎答道:“凌绝冰雪聪明,前途无量,当初他拜在门下,我也是愧不敢当的……应某没什么过人才学,只思勤恳兢业罢了。”
  此刻后院静寂,四下无人。凌景深点头道:“当初太子肃王皆要招揽大人,大人却始终明心克己,不曾偏向任何人……虽然也是明哲保身、不随俗流之举,可也未免因而得罪了人了。”
  应兰风早猜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听了这话……便以为景深身为肃王的人,自然是来警告要挟的了,当下面色一冷,道:“凌大人莫非是来做说客的?”
  凌景深走前一步,直视应兰风的双眸,道:“景深这次相见大人,非但不是来做说客的,还有一件要事相告。”
  应兰风不解,便只略带警惕地看着他。凌景深波澜不惊,缓缓道:“大人可知道,你得罪的不仅是肃王,昔日怀真进宫,不知为何,把淑妃娘娘也得罪了,娘娘暗中传令,要肃王……把怀真除掉。”
  应兰风失声道:“你说什么?把怀真……”做梦也想不到竟有此事,顿时色变。
  应兰风向来爱女如命,乍听此言,即刻有怒发冲冠之意。
  景深见他果然大怒,便握住他的手腕示意镇静,道:“肃王把此事交给我来料理。”
  应兰风心中一震,勉强压下心头怒火,看向景深,道:“既然如此,凌大人为何要把这秘密告诉我?”
  景深说道:“因为……一来是小绝的原因,他素来敬重大人,虽跟怀真姻缘淡薄,但对怀真也从来敬爱有加,若我害了怀真,只怕他一生也难以原谅。”
  应兰风皱紧双眉,仍是疑惑看他。
  景深又道:“第二,却是因为应大人。说句实话,朝中众人,能让我真心敬佩的少之又少,应大人算是其中一人,我不想与应大人为敌。”
  应兰风似信非信,心怦怦乱跳,道:“既然肃王命你如此,你若不为,岂不是抗命?肃王又岂能放过?”
  凌景深苦笑道:“王爷命我如此,未必没有试探我之心思……是以应大人果然言之有理。然而我观肃王为人,性情狭隘,只怕迟早晚要坏事,我若一心听命,岂不是助纣为虐?故而宁肯对应大人坦诚此事……倘若将来肃王……若牵连了景深在内,还望应大人替我美言,证我清白,救我于危难才好。”
  应兰风骇然,隐隐听出景深的意思,却又有些无法相信,便道:“你的意思,莫非……”
  景深道:“应大人在朝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故而我谁也不放在眼里,只对大人青眼。希望大人记得今日我冒背弃肃王之嫌,拼死进言的情分。”
  景深说完,一点头,转身要走,应兰风忙道:“凌大人且留步。”
  景深止步,回头看他,应兰风道:“我怎知……凌大人今日所言种种,竟是真心的呢?”
  凌景深冷静的眸中多了一份笑意,道:“应大人要如何才能相信?”
  应兰风定住心神,道:“我知道凌大人手中有一样宝物,倘若大人肯把那噬月轮送给应某,我便信你,也承你的情,他日若凌大人有危难之时,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四目相对,凌景深一笑,改日,凌景深果然叫人把噬月轮送来,应兰风原本还半信半疑,见他如此有信,又喜又惊。
  书房之中,应兰风说罢,小唐这才明白景深暗中跟应兰风接触,是为自己日后铺路。
  此次肃王作乱,景深本来也受牵连,只不过景深倒戈在前,熙王应兰风等为他进言在后,成帝又知道景深不是那等冥顽不灵、一心追随肃王作乱的逆臣贼子,因此肃王麾下多半的人都遭殃,独景深仍是屹立不倒。
  两个人说了一回,天色已暗,应兰风便要请小唐在府中用饭,小唐怕怀真在家忧心,便推辞了。
  小唐告辞应兰风,自出门回了唐府,却闻唐绍跟张烨都留在府内。
  小唐忙去了唐夫人房中,果然见怀真挨在唐夫人身旁,唐绍跟张烨在下座,不知正说什么。小唐上前给唐夫人见礼,唐绍起身给他见礼。
  张烨也站起身来,只拱了拱手道:“唐大人。”
  小唐也并未多礼,只点头道:“且都坐罢。”才落了座。
  唐夫人见他回来,不免问起敏丽如何,小唐一一说了,唐夫人听着,眼圈不免又红了,有些悲戚之色。
  怀真对小唐道:“太太到底不放心,……说明儿要去肃王府走一趟,我陪着去可好?”
  小唐本不想她们两人亲自过去,只怕难免一番极大感伤,何况肃王府如今正是风雨之中……为了避嫌,连去吊唁的文武百官都没有一个。
  然而只敏丽一个在王府里,只怕也孤凄难撑,小唐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当下便送了晚膳上来,众人吃了,唐绍先告退回府,张烨亲自相送。
  唐夫人因惦记敏丽,便早早安歇了,明儿好有精神去肃王府。
  怀真得了闲,便问道:“我叫张烨哥哥今儿晚上歇在府内,已经跟太太说了,你的意下如何?”
  小唐道:“他如今也没有别处可去,留在府中就是了。”
  怀真道:“我才听绍儿说了他的身世……这样惊人的大事,你先前竟不肯跟我说?”
  小唐将她抱入怀中,笑道:“哪里是不肯跟你说,只是没得空说罢了。”先前在暖阁中喜欢了一阵子,正难舍难分,不多时,偏成帝又传旨入宫。
  怀真哼了声,又问他去应公府何事,小唐闻言,心事更重:一会儿想想举止诡异的招财,一会儿想想处事在先的景深……思来想去,只是摇了摇头。
  怀真见他不答此事,心中思忖了会子,便道:“我一直都不曾问过你,前儿,你如何知道我在永福宫呢?”
  小唐微震,看着怀真,却不做声。怀真鼓足勇气,又问道:“你帮我收起来的那支金钗,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那个德妃娘娘……”
  小唐更加心惊,道:“你从哪里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怀真道:“古怪么?如何我觉着,这一切都是有些牵连的……你可知道内情?”她说着,便仰头细看小唐。
  小唐垂眸,对上她干净无尘的黑白双眸,心中一紧,更是无法回答。
  怀真打量着他,见他始终不答,神情略有几分古怪,她的心却也禁不住乱跳起来,竟也等不及他答了,只道:“你不说就算了,我去看看张烨哥哥如何还不回来。”
  怀真说着,便要出门,小唐拦住道:“他已回来了,只叫丫鬟领着去歇息就是。”
  这会儿,果然听到外间有丫鬟问询的声响,继而是张烨答应两句,脚步声便远去了。
  怀真不由笑道:“好灵的耳朵,这样也能听见?若不是知道,还以为你也能掐会算了呢。”
  小唐将她搂入怀中,嗅其香,闻其声,听其言,观其容……只觉着如何亲爱也是不够,便将怀真打横抱起,疾步回房。
  相比前夜的惊魂,这一夜京中甚是安稳,只在宫中,却又有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儿发生,原来是被扣押冷宫的淑妃娘娘,不知为何,竟暴毙身亡了。

  ☆、第 235 章

  因肃王跟淑妃谋反,必死的下场也是意料之中,因此纵然消息传出,也并无人关心,竟没起什么波澜。
  次日,怀真便陪着唐夫人前往肃王府,下车之后,却见门前冷落,只有两个小厮垂手站在门口,萧萧瑟瑟地,见是唐家的人来了,慌忙入内报知。
  里头听了消息,伺候敏丽的一个丫鬟便先跑了出来,双眼亦哭的通红,见了唐夫人跟怀真,如见了主心骨一样,欲说还休,只是哽咽道:“太太跟少奶奶来了就好了,我们日夜盼着,只是不敢贸然惊动。”
  唐夫人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丫鬟道:“世子妃……自打世子过世之后,便寝食难安,瞧来很不好,而今日……”
  唐夫人怜女心切,不等她说完,早就扶着丫鬟的手,忙往内去了。
  谁知到了里间,却见灵前不见人,忙往内寻去,才走几步,就听见里头叫嚷起来,唐夫人隐约听到叫的是什么,跟怀真对视一眼,魂不附体。
  一行人匆匆地来到居处,见房门洞开,敏丽的丫鬟跟几个宫女围在里头,正拼力要将梁上吊着的人放下。
  唐夫人一眼看到那白绫中间那张脸,顿时骇然轰动,委顿倒地,晕厥过去。
  怀真的心突突乱跳,眼睁睁看着,见那些丫鬟宫女们行事毫无章法,便道:“笑荷、夜雪……快,快去……”她身后的丫鬟们早忙奔上前,把乱糟糟地众人拨开。
  笑荷跟夜雪都是有些武功的,臂力自然不比别的丫头,当下把敏丽抱住,往上一送,夜雪举手一接,才把敏丽抱了下来,放在榻上。
  怀真一边指挥丫鬟把唐夫人也扶着入内,一边儿叫赶紧请太医来,众丫头正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见有人发声,才忙忙定神,各自行事而去。
  怀真知道唐夫人是受了惊吓,因此先不理会,只忙跑到敏丽身边,见敏丽脸白如纸,双眸紧闭,不过几日不见,竟瘦的如纸片儿一般。
  怀真心中骇然之极,生怕已经是那无可挽回的地步,竟不敢近前,只颤声对夜雪笑荷道:“快、快看看!”
  两个丫鬟试了试鼻息,只觉得气若游丝,顿时双双变色。
  怀真察言观色,再也顾不得,便抢上前来,用力掐敏丽的人中,又不停地连声呼唤。
  敏丽的丫鬟见敏丽动也不动,自以为是无救了,也吓得要死过去,便战战兢兢地说:“我们得了三爷吩咐,先前时时刻刻不敢怠慢,然而世子妃除了饮食渐少,其他倒也并没别的……因明儿就是世子出殡日子,世子妃倒是有些精神似的,一早儿就打发我们把好的衣裳拿了出来,她竟穿戴整齐……我们本以为世子妃是想体面妥当些送了世子……”断断续续说着,泪落不停。
  怀真听了这话,又见敏丽是这个打扮,早知道她的用意……她必然是要追随赵殊,殉情而去。
  怀真早就心惊肉跳,慌的无法自抑,可这里的人都已经六神无主,她若再慌了起来,只怕越发无救了。
  怀真咬一口舌尖儿,又把指甲掐了一把手心,强打起精神,便道:“别说了!速速把太医找来是正经!府内可有良医?”
  丫鬟被她一喝,才止住,想了会,便道:“先前竹先生在的时候,曾有个吴大夫跟着他,也一直都在府内……只因王爷出了事,那些人都给押下了,这个人……”
  她身后一个小丫头道:“吴大夫跟一些外头的男人们被关在王府的地牢里呢。”
  怀真如闻救星在,便立刻道:“快去把他放出来!”
  丫头们面面相觑,不敢听命,原来这把人关起来的命令是皇帝所下,谁敢擅自放人?只怕那些负责守卫的侍卫也是不会答应的。
  怀真因觉着王府去宫内,还有一段儿路程,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敏丽又是这般了,怀真便对笑荷道:“你快去,说是我的话——这会儿人命关天,若有什么不是,就算在三爷的头上,就算皇上怪罪,也是三爷的!”
  笑荷忙拉了个丫鬟带路,急急地就去了。
  怀真回身,抱着敏丽,只觉得她浑身冰凉,手足发僵。
  怀真将脸颊贴在敏丽的脸上,仍是如冰雪一般,此刻,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不由道:“苦命的姐姐……又何必这样……”
  话一出口,差点忍不住便大哭起来,可当着众丫鬟的面儿,自是不敢,于是好歹死死地忍着。
  幸好不多时功夫,笑荷便拽着那吴大夫来到了,怀真也顾不得避忌,只叫他赶紧进来,那吴大夫被囚在王府地牢数日,浑身乏力,双目昏昏,乍然见一屋子佳人,前面那个,更是绰约如仙人一般,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恍惚茫然。
  笑荷拉着他到跟前儿,催着说:“快救世子妃!”
  怀真深吸一口气,道:“世子妃先前自缢,到底如何施救,先生快想法子,若是救得了人,你便是唐府的恩人,三爷一定会尽力相报。”
  吴大夫听了这话,蓦地有了几分精神,仔细看了怀真片刻,失声说:“你是唐家的三少奶奶!”
  原来这吴大夫被关在地牢,又饿了两日,自忖必死,忽然听了怀真说出这话来,心知若是救了敏丽,唐家自然不负,因此不由振作起来,忙上前给敏丽诊脉,却只觉得脉息极其微弱。
  吴大夫拧紧眉头,顷刻才道:“世子妃还不曾死透,而且……”心想此刻不是说话之时,便道:“先前竹先生在时候,曾交给我一个法子,可以救垂危之人的性命,只是小人不敢施为。”
  笑荷听说“不敢施为”,才要骂他,怀真道:“到底如何?你不必顾忌,且快说。”
  吴大夫才道:“需要以手按压胸口,另外以口度气。”说着,便比划了一番。
  怀真听得明白,见吴大夫说完,便转身看着敏丽,道:“姐姐,你可不能出意外。”
  怀真把心一横,便举手,果然在敏丽胸口如此这般按压了一番,又俯身下去,唇齿相碰,就把口中的气吹入敏丽口中……
  屋内的丫头们都看呆了,这会儿唐夫人也悠悠醒来,见怀真这般,也是呆呆怔怔,只是提心吊胆地看着。
  怀真按照吴大夫所说的,反反复复行了几回,都不见敏丽有动静,怀真看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越做越是伤心,俯身度气的功夫,泪便滴滴跌落在敏丽脸上,她却偏咬牙不出声儿,情形甚是凄凉可怜。
  笑荷见了,知道她伤心至极,很想拦着,却又不忍……唐夫人看出端倪来,便叫丫鬟扶着,走到床边,流着泪颤声道:“怀真……”
  唐夫人见闹了这许久,敏丽仍是毫无动静,便情知敏丽已经无救了,又见怀真入魔似的……唐夫人心痛如绞,便要叫怀真停下。
  只是那一句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吴大夫在旁,也捏着把汗,本来还怀着一线希望,然而见敏丽始终不醒,又看怀真徒劳无功的,他心中未免绝望,便道:“这法子只对才断气的人有效,只怕……世子妃断气太久,已经无救了……”
  怀真听了此话,头也不回地说道:“再敢说一个字,便先叫你无救。”
  吴大夫吓得面如土色,忙死死低头。
  怀真本来体弱,这施救的法子又很费力,反复做了十数次,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夜雪便扶住她道:“三奶奶,我来罢……”
  怀真浑身发抖,此刻魂魄也飘飘荡荡,不知所以,只仍直直地盯着敏丽,无法接受她已经去了。
  唐夫人见是如此,虽不敢劝止怀真,到底伤怀,悲从中来,便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儿!”
  一时扑上前来,抱住了敏丽。
  怀真见是如此,也再撑不住了,满腔的泪才要哭出,忽然笑荷道:“太太跟奶奶先别哭,世子妃好像……”
  怀真一怔,忙低头看去,却见敏丽的长睫动了几动,虽然极其微弱,在众人看来,却仿佛是春回大地了一般。
  吴大夫见状,也是喜出望外,当下反应过来,动作敏捷地伸手入怀,把个布包掏出来,原来里头卷着几枚牛毛细的银针。
  吴大夫上前,在敏丽的人中、眉心、太阳上各刺了几下,不多时,敏丽唇一动,便缓过一口气来。
  唐夫人早死死地抱住敏丽,一时“心肝肉儿”哭叫不休。
  怀真在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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