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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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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是你故意为之的么?”

  云卿面皮一红,虽是愤愤,却当即哑口无言。

  蒹葭便促狭道:“我就不懂了,那是你自个儿夫君,要借他之力做事,凡你说出来,他哪有不应的,却偏生用这种法子,钓鱼似的钓他上钩,非等他主动开口求着为你做事才行。要我说,你家凉大爷瞧着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你如今就可劲儿闹吧,等他看透了想明白了,有你受的!”

  云卿当即更加愤愤,咬牙道:“那个老狐狸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眼就看透了!都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着玩呢!我昨儿就不该看他那么愧疚那么难受所以一时心软就、就……”

  蒹葭听声儿觉得云卿仿佛真有几分恼了,正欲劝,忽听房中发出低低一声轻笑,声音虽是悦耳,但透着十足的调侃。

  “蒹葭,你先出去吧。”

  原来云卿口中的老狐狸还未离开,想必也是一字不落听到了全部,蒹葭背后评说主子,当即就红了脸,道了声“是”匆匆出门去了。

  老狐狸一手撑额一手拿折扇挑开床帏幔帐,玉体横陈,上身光裸,姿态却着实优雅,然而细看床上一堆凌乱和他身上抓咬之痕,便觉画面生生平添几分淫靡。云卿看他笑得轻佻又得意,当即恨恨别开目光,下一刻,却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声惊呼慌忙抓住什么,待回过神来却已被他抱到床上轻巧压在身下。

  “以为我未醒,就想逃?”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云丝斗篷,指尖划过娇嫩的肌肤,引起身下女人一阵轻微的战栗,慕垂凉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样子,笑容里满是暧昧与促狭。

  云卿恼怒不语,慕垂凉也不甚在意,只是神色忽而愈加幽深起来,一只手已不安分地在她身上犹疑,光滑的肩,光裸的背,纤细的腰肢……

  “娘子欲谋何事,为夫但请略尽绵力,昔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今日娘子美貌远胜褒姒,为夫如何能不效仿一回古人,娘子但说无妨。”

  那老狐狸说得装腔作势一派正经,其实已经忍笑到胸口都在颤动,云卿又羞又气又愤怒,当即忍无可忍张大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身上人闷哼一声,却终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由着她又踢又咬嗷嗷叫,再度不容抗拒地席卷了她。

  蒹葭脸色瞬息万变。

  她因晓得慕垂凉与云卿必定都衣衫不整,是以与茯苓一道在外头荫凉处做针黹,其实也是特特守着,但还是未曾想过会出现眼前这种情景。

  高贵宫妃慕大姑娘慕垂绮,久病在床素不露面的裴大奶奶裴子鸳,毒蛇冬眠般蛰伏太久的蒋姨奶奶蒋婉。三人大丫鬟亦是各不相同,落落大方的莹贞姑姑扶着慕大姑娘,言行举止规矩守礼不卑不亢;干瘦木讷的细辛跟在裴大奶奶身旁,垂手低头沉默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精明冷淡的荷枝正为蒋姨奶奶摇着团扇,目光傲慢狠辣,姿态却偏偏分外优雅。

  三人虽是有前有后,但竟这般就聚在一起了,蒹葭当即率房中众仆给众人请安。三人大抵也未料到竟在此相遇,因而场面瞬间有些安静冷凝。然而裴大奶奶毕竟大家风范,虽是一脸病容,仍是先行笑开,十分得体地向慕大姑娘行礼问安,慕大姑娘亦回过神来,笑着虚扶了一把道:“嫂嫂何须多礼。”

  这厢作罢,那蒋婉方微微虚着眼睛上前来,率众仆分别向慕大姑娘和裴大奶奶行礼,虽傲慢之气半分未收敛,但规矩上毕竟一分不差,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气氛正微妙,房里忽传出一声诡异的声音,蒹葭额头当即渗出细密的冷汗。

  外头一圈儿人脸红了一半儿,几个主子倒是十分镇定,蒋婉更是哼笑一声道:“大白天的,倒是好兴致。”余光睨向蒹葭,又抬高了声音问:“你这丫头叫什么来着?礼数看着不落,怎得就叫咱们小主在这里干站着?你家主子倒是好生会调教人。”

  蒹葭稳了稳心神,又行一礼定定道:“回姨奶奶话,奴婢……”

  房中再度传来一声诡异的呻吟……慕、慕垂凉的声音……端的是毋庸置疑的餍足……

  餍足。蒹葭想到这个词,又瞬间不可抑制地联想起其他画面,再看看面前众人亦神色各异,当即冷汗更多。

  气氛再度发生微妙的变化,蒹葭心神不定,生生忍住擦汗的欲望,正欲开口,便听慕大姑娘笑道:“罢了,本该是先约再访,我这客是一时兴起唐突登门,如何能怪主家不远迎。倒是云嫂嫂前几日一直恹恹……”

  许是想起疲q触柱而亡一幕,由不得平添几分愁绪,轻叹一声道:“如今如此……甚好,也减去我诸多愧疚。”又交代蒹葭说:“不必对哥哥与云嫂嫂说我来过。”

  便是要离去了。

  蒹葭即道:“是,小主。”

  那裴子鸳是浅浅笑道:“凉大爷那里便罢了,若云妹妹问起,便说我下回再来看她。”

  蒹葭便道:“是,裴大奶奶。”

  这二位皆是要走,蒋婉亦觉自己留着也怪异,便道:“至于我这里么……”她假意琢磨了一番,待众人皆皆看向她,方笑得璀璨如花道:“自然是来找凉大爷的。”

  蒹葭亦道:“是,蒋姨奶奶。”

  蒋婉兀自顿了一顿,微微眯起了桃花眼,不冷不热地看着蒹葭。蒹葭如今已稳住心神,便继续不卑不亢浅笑着。蒋婉似微微冷笑了一会儿子,方才作罢,跟在慕大姑娘之后离去了。

  裴子鸳转身亦要走,蒹葭迟疑了一下,忽问说:“裴大奶奶既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儿和二姐儿?”

  裴子鸳眼中瞬间溢满华彩,仿佛怕惊动什么一样轻轻问说:“在么?”

  蒹葭便笑道:“在的,这个时辰,应是在书房读书。”说罢便作了带路的样子。

  哪知裴子鸳静了一静,轻轻摇了摇头,柔和笑道:“既是在读书,我去了恐要打扰。凉大爷学识颇丰,他来教,我未有不放心的,云妹妹是二叔高徒和爱女,她来养,我亦未有不放心的。总归都比跟着我要好得多,既如此,便不过去了,多谢你。”

  待送走诸多客人,茯苓神色仍有些愣愣的,蒹葭便道:“和往常一样,都记下来吧,来了多少人,说了什么话儿,别有什么遗漏,回头呈送大奶奶过目。”茯苓应了一声,便收拾针线笸箩进去了。

  蒹葭亦折回房里,因听里头没了动静,便透过珠帘往里望,却见门口处多了一扇轻便四折白纱绣屏,却不知何时摆的。蒹葭正进退两难,却听一声闷笑,慕垂凉问:“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蒹葭寻声望去,便见二人竟在窗边儿,云卿白嫩的双足露在外面,身上已换了一件暖杏花红的丝袍,却未好好穿着,看样子倒像是被慕垂凉胡乱裹着便就直接抱出来了。而慕垂凉披一件薄薄的墨黑丝绸外袍,腰带松松悬在腰间,胸口露出大片肌肤,袍角拖曳在地,赤着脚。蒹葭瞬间明白,原这凉大爷全身上下只一件这薄绸袍,当即就羞于再看。

  “我是看够了,倒怕你没看够。”云卿嗔笑,歪着脑袋看他微微蹙眉模样,探出一只光裸手臂,伸手去摸他披散的乌墨长发。

  “你再胡说一句?”慕垂凉挑眉道,“是谁非要出来看的?推开我,倒是来看这些个没意思的人,你可小心我咬你。”

  “唔,”云卿忍住笑说,“怎就没意思了?多难得的场面。你说说,怎得今儿就全来了。”

  慕垂凉抱着她往床榻边走,没说话,云卿便道:“蒋婉说来见你,怕是为了蒋宽的事吧?蒋宽这几日在蒋家恐不好过,蒋婉那么疼他,若放下身段来求你相助,并不稀奇。”

  慕垂凉不置可否,云卿便接着道:“至于裴子鸳……我不大了解,但她离两个孩子几步之遥,却能硬生生忍住不去看,恐她心里也是苦得很。她来找我,怕也是为孩子的事吧。”

  “你莫把她想得太可怜,”慕垂凉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坐过去温柔拥着她,口中却提点道,“裴家没一个简单的人。如今的裴子曜远不及十五岁时的裴子鸳。如今她收敛只是因为大病,难说秉性如何,你仍需防三分。”

  云卿点点头,默然一会儿,忽笑道:“我忽觉得,今儿这一仗,天时地利人和,我是稳赢。”

  不待慕垂凉开口,又催促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得陪我去!”

  103 缃色

  云卿与慕垂凉双双到老太太房里时,才发觉屋里已坐得满满当当。她扫了一眼,见慕大姑娘、慕三姑娘还未来,二太太洪氏与凇二奶奶孔氏业已在此,心里便有数了,当即对众人怪异目光只作不知,只与慕垂凉携手上前与长辈一一行礼问安。

  老太太便问:“垂冽亲事,如今可选了人了?若心里有谱儿了,也说来与我们听听。”

  她素是个无实权的,如今甚疼孙儿,话说的委实有几分可怜。云卿见二太太洪氏当即就往这边瞧,便就笑了,看着一旁柳姨娘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我若心里有谱儿了,再怎么能瞒着老太太么?冽三爷上有亲娘,下有胞妹,我再想帮忙也操不得这个心的。如今也就等着柳姨娘与三妹妹选好了,我帮忙张罗着把事儿办了罢了。”

  洪氏当即看向柳姨娘,柳姨娘微微眯着眼睛娇笑着,拈起一颗桂圆果儿慢条斯理剥着,不置可否。正自此时,便见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慕三姑娘垂缃进门来了,垂缃人未至笑先达,眼角眉梢都透着喜,叫人看着也心情大好。

  “三丫头是有了什么喜事?”老太太亦呵呵笑问,“笑得这样欢。”

  垂缃便上前去,还未行礼就先撒了个娇,扭着小腰儿笑说:“老太太您猜。”

  老太太惊喜问道:“莫不是有了吧?”

  垂缃娇羞一个低头,虽未语,已是承认了。老太太当即大喜,忙拦住欲补行礼的垂缃,拉着她手东问西问起来,端的是十分疼爱。

  云卿也真心为垂缃高兴,想来她必是与沈恪已无隔阂,方能如此之快便得子、且如此容光焕发。正欲上前道贺,却觉腰间吃痛,待及看去,便见那大掌十分不客气地暗暗搂紧了她腰肢,再看去,那人脸色端的是别扭。

  众人多围上去对垂缃嘘寒问暖,这一角静谧无人,云卿便招了招手,待慕垂凉矮身附耳过来,她方压低声音道:“想要呀……就自个儿再接再厉,羡慕旁人做什么,嘁……”眼见慕垂凉当即脸色一黑,趁他不妨,推开他就逃了。

  正自此时,垂缃也被众人问得脸红,见云卿上前来,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了云卿手笑说:“嫂子,你快带我找个僻静处儿歇歇吧,我怕再多留一会儿,这小家伙要把老太太的宝贝给讨没了!”

  说着也不顾众人大笑,抓了云卿的手一阵风似的就跑出来了,老太太慌忙提醒慢点,换来垂缃一串银铃似的欢笑。

  哪知到了房里,却见垂缃笑容一分一分消减,最后竟现倦容,云卿蹙眉想了一会儿子,便问:“沈姑爷怎未同来?”

  垂缃嗤笑一声,单手撑额浑不在意道:“不来倒好。”

  云卿为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并不多问。垂缃接了,轻抿一口,开门见山道:“今儿的事,嫂子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云卿笑,“人不是你自个儿选的么?冽三爷是你亲哥哥,你为自己选嫂子,我不过问。”

  “你竟不问问我欲选谁?”

  云卿淡淡道:“你是聪明人,做的是聪明事,我未有不放心的。”

  这话原是平常话,哪知垂缃闻言忽动了怒,扬起脸目光冷冽道:“是,我自然算是聪明人!可聪明又奈何,我那哥哥论心思远不及大哥哥和二哥哥,若是将来一味相争也只能落个惨败的下场,如今唯有找一安静贤惠媳妇踏踏实实过自个儿的日子,将来你们作乱慕家时他才能平安度过一劫。有此顾虑,我倒是还能选谁?”

  见云卿仍不甚在意模样,垂缃粉拳砸向桌面,咬牙道:“是赵御史的孙女,二小姐赵羽蒙。”

  云卿手一顿,望着垂缃,钦佩地笑了。

  “非四族中人,不会轻易卷入是非,却与四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门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旁人也轻贱不得。上有赵御史与凉大爷交好,下有乘龙快婿蒋宽,赵御史的义女又是我姑姑,所以与我也有牵连,你是摆明了要我们照顾着冽三爷。这也罢了,倒是二小姐与三小姐原是同龄,二小姐庶出三小姐嫡出,你却特特选了庶出的二小姐,又是为何?”

  云卿一眼看透她心思,垂缃神色便更加恹恹,遂简单道:“二小姐虽庶出,却是难得的咏絮之才,甚得赵御史及其子宠爱,在兄弟之间也备受尊敬,此是其一。其二,二小姐因庶出,见惯人情冷暖,是以性子平和安稳,不争不闹,宜室宜家。其三,我想着这一位是庶女,恐就不会嫌弃我哥哥是庶子了。便是这么简单。”

  “不简单,甚是不简单,”云卿赞道,“你这一番筹谋甚是周全,我实在钦佩有加。”

  垂缃遂问:“二哥哥纳妾一事,你又是如何筹谋的?想来也甚是周全。”

  云卿淡淡笑着,为她斟茶道:“并不是呢,我原就不打算周全。”

  正自此时,外头有人敲门,垂缃当即收了冷淡神色,换作一副欢颜。云卿遂去开门,一见外头人便笑了,道:“请。”

  是慕大姑娘。

  垂缃当即落泪,上前哭跪行礼:“姐姐……”

  慕大姑娘却笑道:“哟,沈姑爷在外头找你找得心急如焚,你却躲这儿抹泪儿来了,可不得让沈姑爷急死么?”

  垂缃一惊:“他、他来作甚?”

  “我怎知作甚,”慕大姑娘道,“那慌张急切的样子……我猜,你出门之前他不知你有喜了吧?你也是,闹脾气归闹脾气,这等事怎好叫他着急?”

  垂缃闻言又冷了脸,恨道:“便知他不是为我而来!”

  云卿与慕大姑娘便都笑了。云卿道:“莫怪我说话直,你家那一位可是个书呆子,若真为了什么厌弃你了,一个孩子哪里够他回心转意?他如今心急火燎追来,便知心里是有你的,生怕你当真回了娘家不跟他过了,才连书生清高之气也不要了急巴巴追来,这还不够你出去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垂缃脸色当即十分难堪,支支吾吾半晌方说:“这孩子,原就是个、是个……是个意外!我们本没想过会……就是……然后……”

  “原是情难自禁,”慕大姑娘笑道,“如此当真是良缘了。”

  垂缃更加羞臊,正是此时,却听外头有人叩门,急切道:“缃儿,缃儿,你叫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我想你,你莫躲开我……”

  垂缃早已羞得满面通红。

  云卿遂清了清嗓子,沈恪当即哑了嗓子,半晌方说:“沈恪不知另有他人在此,沈恪失礼,但请恕罪。”

  云卿与慕大姑娘另有事要谈,干脆直接推搡着垂缃将她推出门外,不顾垂缃拍门将门从内一栓,登时清静许多。

  慕大姑娘便问:“今日之事,嫂嫂可想好怎么做了?”

  云卿点点头道:“法子是有了,只是原是想用垂缃的,如今她心不在此,恐要另作打算。”

  “垂绮不日便要回宫,如今能做的不多,若有需要,嫂嫂吩咐便是。”

  104 速战

  众人于老太太房里坐下,论起这冽三爷娶妻、凇二爷纳妾之事来。

  垂缃坐下便疑问:“怎的祖父未来?”

  老太太笑道:“裴三太爷过来与他论酒,他是走不开的。至于垂凇垂冽之事,既有掌家人,他也不愿受这等麻烦。”

  云卿与垂缃相视一眼,掌家人,如今便是云卿,凇二奶奶孔氏,和垂缃三人了。

  云卿遂道:“既如是,三妹妹也不必负了这等信任,冽三爷之事不妨就先说来听听,如今长辈皆在,今儿是论事,自好商量。”

  垂缃闻言,知云卿众人面前如是说来便是大权下放,决计不会再干涉了。于是便将赵家小姐的事说了。

  洪氏头一个就不愿意,嫌弃道:“赵家虽是官家,到底不是什么大官,这门楣上实在是有些不般配……”

  洪氏意思很明白,她膝下唯有一子凇二爷,与长房长子慕垂凉全然无法较量,唯有拉上这同父异母的冽三爷才可堪堪相斗一场,冽三爷生母柳氏是个人精,冽三爷胞妹、眼前的垂缃更是有掌家之权者,如能拉拢过来才是最好。以她意思,冽三爷娶妻,自然是要娶家世门楣都极其高贵的,最好又是四族中人方才可在家事上说的上话,而赵家,显然不在其列。

  垂缃自然了然,她要的便是避开所有可能引起争斗之人与事,自不会给洪氏这个机会,便不等旁人附和抢道:“哎,二太太这话便不对了,终究结亲是看人不是看门楣,若单论门楣,可不得叫我家那一位羞臊死么,沈家还远不如赵家排场呢!当日还是二太太为我选的呢,不也挺好的么?”

  洪氏脸色微变,在众人目光中讪笑道:“沈家乃是书香门第,怎可同日而语。”

  “赵家亦如是呐!”垂缃看着老太太笑道,“赵御史若非学问做得好,如何能被圣上选中为官?解甲归田之后与咱们慕家也多有来往,家风严谨,儿女个个出挑,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便说这一位赵二小姐,品貌俱佳不提,更是出了名的咏絮之才,赵家视为瑰宝,当真是极为出色的小姐呢!”

  洪氏甚是不屑,脱口而出道:“再好也是个庶女,如何配得上咱们冽三爷?”

  话一出口,垂缃登时不语,洪氏自知失言,忙满脸堆笑道:“我们慕家与他们赵家毕竟不同。”

  便见垂缃手往自个儿肚腹一放,望着老太太笑说:“沈公子乃是嫡子,并不嫌弃我是庶女,我三哥哥自己便是庶子,如何能嫌弃旁人是庶女了?再者,娶妻娶贤,嫡庶尊卑又如何?天子尚且不阻民女入宫为妃,我三哥哥区区一介商贾之家庶子,何德何能去嫌弃旁人书香门第的才女?咱们这里不过关上门说话儿罢了,人家赵家肯不肯把那样好的闺女给咱们,可还是另一说呢!”

  慕大姑娘抿嘴笑笑,端起茶来请抿一口,并不多言。

  洪氏却当真是无可辩驳了。

  遂只得笑道:“只是觉得到底亏了冽三爷的。”

  垂缃巧笑嫣然:“哪里的话,况且纵是亏了,他一可怨自个儿不济,二可怨他三妹妹我不济,旁人是万万怨怼不着的。而今既叫我掌家分权,又叫我操持此事,我么便就这么定了。若大家伙儿还有更好的提议,我是晚辈,自当洗耳恭听,若无,咱们便也别拖泥带水的,直接定下来,上呈祖父过目之后,就着请媒人提亲吧!”

  老太太也觉快了些,便疑问说:“那赵家小姐当真是好?”

  “当真是好!”垂缃笑道,“我倒是能坑自家哥哥么?”

  老太太仍有几分犹疑,虽未发问,目光却是不由看向慕垂凉。

  这种抗拒又不得不依靠的神色大抵令慕垂凉觉得好笑,便轻摇折扇,淡淡道:“赵二小姐确然品性极佳、学问甚高,深得赞誉,亦甚得赵家上下尊重与疼爱,人未见过,旁的不知。”

  老太太却是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品性好的,那也罢了。赵家虽不富裕,好在咱们慕家不缺,况且缃儿说的甚是,娶妻娶贤。”

  垂缃当即抚掌欢笑道:“老太太这是允了?那可好,可真是好,等会儿我就亲口去跟祖父说去,还得多谢老太太呢!”

  说着便要起身致谢,沈恪在旁忽紧张得不得了,伸手就要去扶,惹众人满堂哄笑,垂缃闹了个脸红,娇嗔了几句,众人话头便就扯远了。

  太顺利了,云卿心想,垂缃可当真是有备而来。

  洪氏更是没想过会这么快,今日说是议事,可坐下才不足一刻垂缃便想把事情全部定下来了,而特特过来听议事的慕小主和真正拥有掌家大权的云卿反倒一语不发,垂缃更是大改往日未嫁庶女时的柔顺,言辞隐现泼辣,她一惊之下乍觉无力招架。等众人论说起垂缃腹中胎儿来,洪氏方后知后觉地了悟,此事决计是云卿与垂缃一早算计好了的,这般一想,一时当真是十分饮恨。

  垂缃如是,实算是开了个好头,云卿与慕大姑娘不紧不慢恍若无意相识一眼,彼此目光中皆是笃定。

  慕大姑娘便淡淡道:“老太太,前次听二哥哥说起,说欲再娶一房妾室……”

  她故意说得极慢,云卿便见众人皆皆看过来,一时都安静了。凇二奶奶孔绣珠倒是未抬头,只是双手暗暗绞紧了帕子。

  正自此时,凇二爷与冽三爷也回来了,欲要给老太太请安。

  凇二爷房里大丫鬟玉染进了门,见一众皆是女眷,唯慕垂凉与沈恪两位男子,便就上前请示老太太说:“凇二爷与冽三爷一道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呢。二爷原不知太太、奶奶和姑娘们都在,若有不便,我这就去回了二爷,叫他们晚些时候再过来。”

  这玉染长得水葱一般,束一个浓黑发辫拖在脸颊一侧,白瓷般的鹅蛋脸上嵌着两颗黑葡萄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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