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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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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宓不敢再往下想,只飞红了脸颊垂下头去。
外界的一切声息在此刻尽皆消失了,她的耳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一如身边掠过的春风,愈来愈柔,也愈来愈暖……
当这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这一对偶遇的男女,穿过冰冷方正的宫墙。最终掠上岁羽殿屋顶上的那只高大铜凤时,岁羽殿里的人却是走得差不多空了。
方才,太后娘娘在送走王宓之后,便显得有些懒懒的,连太子妃卢菀的话也不愿多搭理。卢菀便率先辞了出来。
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太后身边的大监周满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悄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彼时。正有个女官在大声念着曲水流芳宴的诗作。众人俱是用心聆听,唯有傅珺这个不通诗词的人,注意到了太后这边的异动。
傅珺猜测。这宫里怕是出了什么事,且还非小事。太后听了周满泰的话之后,脸上虽仍是笑着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厉。
周满泰说完了话。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此时那女官也念完了诗。太后便笑着道:“本宫听着这诗都写得不错,夫子们觉着如何?”
何槿作为夫子的代表。此时便又站起身来道:“娘娘高见。”
太后便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先回去评出个高下来,回头我皆有赏。”
何槿躬身道:“谢娘娘恩典。”
太后挥了挥手,微露疲态地道:“便这么着吧。今儿我也乏了。想你们站了这大半天儿也累了,便都回去吧。”
何槿等一众夫子便都起了身,带着学生们向太后行了礼。便俱都出了岁羽殿。
九重宫阙,殿宇深深。当高大的双阙终于出现在傅珺的视线中时。她那颗提在半空的心,这才完全地放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
这一次入宫真是折腾得她身心俱疲,此刻傅珺只想早早离开这深不可测之地,快点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来到宫门之外,傅珺没急着去找马车。此时各府来接的人挤作了一团,她想等人少些再说。
谁想便在此时,她瞥眼竟在人群里瞧见了傅庚。
傅珺不由大为讶异,睁大了眼睛凝神看去,却见在车道的拐角处,傅庚正站在那里与人说着话,神色看上去颇为凝重。
傅珺想了一想,便带着涉江提步走了过去。
傅庚此时正有些头疼。
今儿宫里出了几件蹊跷事,事情虽都不算大,但合在一起便不是小事了。圣上便令龙禁卫与内卫联合调查,又特别加了一道口谕,令傅庚督办此事。
傅庚此时便在温佐的陪同下准备入宫。因见白石女学部的学生们出来了,他便先暂避在了一旁。
傅珺走过去的时候,傅庚也瞧见了她,便笑道:“为父正在这里等你呢。”
闻听此言傅珺不由有些讶异,便笑问道:“爹是来接女儿的么?”
傅庚摇摇头,温声道:“不是,为父是来办事的。”说到这里,他微抬眼眸,向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华贵马车瞥了一眼,方道:“稍后你与为父一同回府吧。”
虽然不明白傅庚是何用意,傅珺却也没有多问,只含笑道:“是,女儿遵命。”说着她便又向温佐行了一礼道:“见过温将军。”
温佐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又问傅庚道:“傅大人这是要带令爱同去?”
傅庚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拂了拂衣袖道:“我们进去吧。”
温佐便向旁挥了挥手,几名龙禁卫便跟了上来,众人径直进了宫。
一队龙禁卫加一位官员,这种组合并不叫人奇怪。可若是这队伍里还有一位姑娘并她的婢女,这就有些奇怪了。
好在那宫里的人向来是见多不怪,一个个目不旁视,走过路过的宫女太监更是有多远避多远。这龙禁卫一出场,必然不是小事,哪有人往前凑的?找死呢么?
众人走了一段路,便又有一个穿着内卫服色的小头领带着数人迎了上来,与温佐和傅庚寒暄了两句之后,他们便转向了北边的一条路。
傅珺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的孟渊。
那一刻,她心里的惊讶实是难以形容。
她真不知道,她的这位白石同期生到底是打了几份工?这一会儿少主一会儿小厮的,现在又成了内卫。那他平素在白石的功课又怎么说?傅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皇宫的东北角。傅珺从未来过这片区域,心中难免好奇,便也放下了对某神秘少年的思量,转而朝四下打量起来。
透过帷幕看出去,傅珺觉着这里很像是底层太监与宫女的居住区,一大片低矮的房舍鳞次栉比,若非来往之人穿着的皆是统一服饰,倒与寻常街巷无甚不同。
经过了这片区域再往前走上一段,便到了一片类似于办公区的地方,内卫头领着他们来到了其中的一处,一面推开那扇黑漆大门,一面便道:“那李成喜便住在这里。”
☆、第343章
傅珺抬头向黑漆门楣上看了一眼,见上头写着“尚林局”三字。顾名思义,她猜测这里大概是管着宫中花木园林的一个管理机构。
果然,进门之后,却见这门内情景与门外直如两个世界一般。
整肃的黑漆门后,竟是一片花的海洋。
除留出了供人行走的通道外,院子里的每一处空地、每一个角落,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里头盛开着应季的各类花品。院子的左侧是一间极大的温室,里头更是花树如林。
他们这一群人进来之后,一个管事太监便立刻弯着腰迎了出来,向几位大人请安问好。内卫头领便向傅庚介绍道:“这是马成安,就是他报说李成喜不见了。”
马成安便上前躬身道:“几位大人,奴才这便领你们去那李管事的屋子。”说着便在前头领路,引着众人往后头走去。
这尚林局从外头瞧着不大,内里居然颇具乾坤。傅珺他们跟在马成安的后面,直过了两进颇大的院子,竟还没走到头。
而他们经过的那两进院子,亦是花木扶疏、假山层叠,院中甚至还引了一脉清流,那澄澈的水波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一看便知是活水。
此时却听温佐问道:“那李成喜不见了几日了?”
马成安道:“回军爷的话,李管事是三天前不见了的。”
温佐又问:“当时为何不报?”
马成安便叫起了撞天屈:“哎哟喂军爷哇,那李管事可是二管事,奴才不过是个小喽罗,哪敢多问一句哪。还是服侍他的小马儿来报,奴才这才知道他人不见了。”
温佐闻言便哼了一声,道:“我还不知你们这些狗才,整天推三阻四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马成安立刻便诞着脸笑道:“军爷说得是。奴才可不就是一条狗么,您跟条狗较个什么劲儿啊?”
温佐抬腿踢了他一脚,笑骂道:“说你是狗你还真成狗了。”
马成安立刻便“汪、汪”地叫了两声。惹得那些侍卫们哈哈大笑起来。
傅珺见他们前头说得热闹,并没人注意到她这里,她便轻声地问傅庚道:“爹,宫里是不是丢东西了?”
傅庚讶异地看了傅珺一眼。问道:“何出此言?”
傅珺轻声道:“我瞧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周大监了,他跟太后娘娘耳语了几句话。我见他说话的时候,那手总是要往腰上按一按。周大监的腰里鼓鼓囊囊的,不是钥匙便是钱袋儿,我便猜着这宫里是丢东西了。”
傅珺说话的声音虽轻。温佐等人却俱是习武的,听力非比寻常。此时他们便都停下了笑声,转过头来讶然地看着傅珺。孟渊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亦是在傅珺身上一扫,旋即又挪开了视线,面上却是现出了思索的神色。
傅珺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宫里确实丢东西了,且丢的还不止一样。
他们内卫有人丢了号牌,膳房有一个管采买的管事太监也丢了宫牌。另还有人报丢了衣裳的等等。这尚林局却是报说有个人不见了。
宫里接二连三地丢东西,这可并非小事,他们内卫便是被派来查清此事的。
想到这里。孟渊忍不住又侧眸看了傅珺一眼,心中暗忖:这傅四倒是聪明,一猜即中。而她越是如此聪明,孟渊心里的疑惑便越重。
傅珺却是没料到,自己说话声音那么轻,这些人却都听到了,一时间倒有些骇然,忙噤了声不说了。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一道穿堂,来到了尚林局的后院儿。那引路的马成安便将人引至了偏厢。打着躬道:“李管事便住在这里。”
傅珺举目看去,却见这偏厢门窗紧闭,门上还挂着锁。那内卫头领便走上前去,拿了钥匙将门打开了。温佐便当先跨进了屋中。
傅庚便轻声对傅珺道:“你且在此处等一等,为父进去看看。”
傅珺点了点头,乖乖地停住了脚步,从门外往里打量了几眼。
这几间厢房外面瞧着不大,里头倒有好几间,七、八个男子走进去。也没显得房间//逼//仄。
不一时,傅珺便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是那些侍卫在向温佐他们汇报搜查情况,傅珺只隐约听见他们说“没有”、“搜不到”之类的,却听不出他们在找些什么。
傅珺站在外头无事,又不想乱走乱跑,便又将注意力转到这屋子上头来,脚下亦轻轻挪了两步,向厢房的门口靠近了些。
便在这挪动脚步的瞬间,傅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屋子有古怪!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又凝神仔细去瞧那屋子,忽觉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她抬眼看去,正好迎上了内卫头领若有所思的目光。
见傅珺似是看到了自己,内卫头领沉吟了一会,索性便问道:“傅四姑娘,你方才说这屋子有古怪,不知是何处古怪?”
傅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转身轻声问涉江道:“我刚才说话了么?”
涉江轻轻点了点头道:“姑娘方才嘀咕了一句什么,婢子却是没听轻。”
傅珺不由汗颜。
她刚才一定是自言自语了。不过,这头领的耳力也忒好了吧,连涉江都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他隔了那么老远居然就能听见了?
见那头领仍立在窗前看着自己,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傅珺便清了清嗓子道:“我觉着,这屋子本身有些古怪。”
“屋子本身古怪?”那头领问道,面上却露出一丝疑惑来。
他们进屋搜了好一会了,并没觉出这屋子有何不妥之处,举凡桌、椅、柜、床都是过了一遍手,也没找到暗格之类的,一应家具亦都是很普通的样子。
见那头领满脸的疑惑,傅珺想了一想,索性便迈步进了屋中,先向傅庚道:“父亲,女儿能回答这位将军的问题么?”
傅庚早就听到了傅珺与内卫头领的对话,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这倒并非是他希望傅珺参与此事,而是方才在宫门口,他亲眼看见抚远侯世子之女卢悠,一脸神采飞扬地从宫门里走了出来,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那一刻,傅庚忽然便觉得,比起这些京中贵女来,他的女儿就算有些名声,却也还是十分低调的。
这种认知让傅庚刹时间有些憋屈。
他傅庚的女儿,完全可以活得更加肆意一些。
只要他傅庚活着。不,是他傅庚一定会成为最后活着的那个人,他的女儿便无须守着那些所谓的规矩。
有他在,他的女儿必然会成为大汉朝活得最快乐、最洒脱、最任性恣意的女子。
正是因为有此认知,所以傅庚才不曾阻止傅珺与那头领的对话,
☆、第344章
听了傅珺的询问之后,傅庚便朗笑道:“为父在此,你尽管说。”
傅珺闻言大喜,笑道:“多谢父亲。”
说罢她便转向涉江,轻声道:“你荷包里有青蔓给的玉珠子么?拿一颗给我。”
涉江便从荷包里拿了一颗珠子来,傅珺向四下看了看,便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选了个方位站好,对那头领道:“请将军往旁站一站。”
此时,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傅珺的身上,见她手里拿着颗珠子,俱都不知这位侯门贵女是要做什么。
却见傅珺微微俯身,将手里的珠子轻轻搁在了地上。
那珠子甫一落地,便立刻骨碌碌地向前滚去,一直滚到对面墙边方才停了下来。
傅珺抬起头来看着那头领道:“将军可瞧见了?这珠子滚过去了。”
一屋子人表情茫然地看着傅珺,心里想的皆是:这珠子是圆的,自是滚来滚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位傅四姑娘莫不是闲着没事逗人玩儿呢?
那内卫头领亦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道:“这……珠子是滚过去了,这又怎的?”
一旁的温佐却猛然醒悟了过来,恍然道:“这地面是斜的?!”
傅珺立刻笑道:“温将军高见。”说着她便转过身去,不顾涉江轻微的阻拦,径从那桌上的花觚里拿出根鸡毛掸子来,倒提着向青砖地面敲了几下,那地面便发出了叩、叩的声音。
傅珺又走到对面的墙边,再次以鸡毛掸子轻轻击打地面,那地面发出的声音却是扑、扑之声。
到此时。那头领的眼睛已然亮了起来,惊声道:“那地砖下头有古怪。”
傅珺点了点头,对这个搜查结果她自己也十分满意,于是她便以鸡毛掸子指着自己方才站的地方,笑道:“我猜那下头应是空的。”
那些侍卫此时看向傅珺的眼神已经从茫然变成了惊讶。那内卫头领更是竖起了大拇指,大声赞叹地道:“傅探花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傅庚负着双手。笑而不语。一旁的涉江却是轻轻夺过了傅珺手里的鸡毛掸子。像丢蛇一样地丢在了地上,一面在心里埋怨,她们姑娘也不嫌腌臜。这些阉人用过的东西也能顺手就拿起来,都不避讳一些。
这厢涉江便掏了帕子来给傅珺擦手,那边内卫头领便叫了个侍卫过来,让他挨个敲击地上的砖块。
一旁的温佐便问傅珺道:“四丫头。你是怎么发现这屋子地面是斜的?”
傅珺便转身向那门边指了一指,笑道:“是那道门槛。”
温佐抬眼向那门槛看了看。一时间没明白傅珺的意思。傅珺便解释道:“我因是站在门外的,便发现这门槛是横平的一条线,而墙面与地面夹角的那条线,却是斜的。”
傅珺一面说着。一面便又从地上捡起鸡毛掸子,先向那门槛指了一指,又指向地脚线那里示意了一番。全然不顾一旁的涉江几欲抓狂的模样。
其实这就是个平行线的问题。一般情况下。门槛与地脚线应该是呈平行状态的。而方才傅珺因是站在屋外,得窥屋子全貌。便发现那门槛与地脚线略呈夹角。
当然,那地面并没倾斜得这么厉害,否则温佐他们也早就发现了。这个夹角是傅珺在意念中拉长了门槛的直线得出的。所以她才觉得这屋子有古怪。
此时,那些侍卫倒有一多半儿都在竖着耳朵听傅珺说话,闻听傅珺此言,便有个侍卫颠儿颠儿地跑到了外头,眯着眼睛、半蹲了身子,仔细地看了看那门槛与地脚线,旋即便道:“这还真是歪的。”
温佐便赞赏地看了傅珺一眼,转向傅庚道:“令爱着实是聪明得紧。”
其实温佐更想说的是,这位傅四姑娘表现出来的不仅是聪明,而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观察力。若傅四姑娘是个男儿,绝对是个斥侯的好料子。真是可惜了。
且不说温佐在这里暗自惋惜,却说那敲砖块儿的侍卫,终于发现那砖块里有一块的声音与其它的不同。那内卫便提住砖块边缘向上用力一提。
那砖块原就是活的,他还没怎么用力便提了起来,砖块下头却是中空的,露出了一个机括,看着像是个拉手一样的东西。
那机括一现身,屋中便是一阵“呛啷啷”的声响,却是侍卫们俱都将剑拔了出来。那个蹲在地上的侍卫亦是一手拉着那个把手,一手握刀,神情极是冷肃。
饶是傅珺前世拿过枪、也动过刀,这忽然间的便是满屋子的冷兵器,雪亮的寒光直迫到人眼前来,也着实吓了她一跳。
一旁的涉江更是惊得浑身一震,劈手便夺过了傅珺手里的鸡毛掸子,本能地跨前一步护住了傅珺。
场面一时十分安静,随后,一阵“吭哧、吭哧”的压抑笑声便从屋子的角落里传了出来。傅珺循声看去,却见那个发笑的侍卫正是方才跑出去看门槛的家伙。
涉江此时方觉出不妥来,连忙将鸡毛掸子向地上一丢,脸已是涨得通红。
温佐便和声道:“傅大人,四姑娘,请去屋外少待。”
傅庚点了点头,便带着傅珺出了屋子。
傅珺对地砖下的情况好奇极了,因此出屋之后,她便立刻走到了窗边不远的位置,隔着窗子向里看去。
此时,却见那内卫拉着那个环状的拉手,向上轻轻一拉,旁边的地面“哗啦”一声便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个约两米长的暗格。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瞬间便布满了整个房间。
那暗格之中,竟赫然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
那男尸脸朝着屋子的这一侧,呈侧卧状,身上的衣衫已是朽烂不堪,皮肤腐化得颇为严重,有些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有些地方则仍着一些皮肤组织,死状十分骇人。
温佐等人俱是以衣袖掩住口鼻,向那暗格中仔细打量。
那暗格里除了这具尸体之外,再无旁物。
☆、第345章(60月票加更)
温佐等人原以为那机括之下必有密道,如今看来,这暗格不过是个藏尸之所罢了。
有几个侍卫的表情便有些古怪起来。
方才他们还在这地面上走来走去,傅四姑娘更是站在这里敲砖听音,却全不知这薄薄的青砖之下,便躺着一具陈年腐尸。
纵然这群侍卫皆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见此情景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涉江一直站在傅珺的身侧,此时自是瞧得清楚。她一把便将傅珺拉到了自己身后,颤声道:“姑娘快别看。”
傅珺前世见过比这更恐怖的死尸,此时自是毫无感觉。不过也幸好有帷帽挡着,否则她这面不改色的表情给人看了,怕是要被人当妖怪了。
因涉江便挡在前头,傅珺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便只得悄悄歪着身子,越过涉江去观察那具尸体。
此时傅庚却是反应过来了,忙对涉江道:“把姑娘扶到旁边去。”
涉江早就想离这屋子远一些了,此时便忙不迭地应了是,抖着一双手拉着傅珺就往外走。
傅珺真是无奈至极。
她总不好向自家老爹提出“我想多看一会腐尸”这种要求吧,便只得恋恋不舍地走到了旁边,却是离得那房间远了好些。
不过,看不到尸体也没什么,因为那尸体的样子包括周遭情形等等,已经被傅珺牢牢记在了心里。有了“超忆症”在手,傅珺就是不在现场,也一样可以进行完美的“勘察”。
于是,傅珺便微阖双目,开始细细“搜检”那具尸体。
死者为男性。目测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身上的衣裳虽已腐烂了大半,但从残留的布料来看,很像是宫制服色。此外,依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死者至少已经死了一年了,甚至更久。
至于死因。傅珺仅凭目测是完全无法得知的。于是她又将注意力转到死者的骨胳及头部。
很快地。傅珺便发现了一处疑点。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一疑点必须马上告知温佐等人。
这具尸体出现得极为诡异,傅珺本能地觉得,死者与宫中的某些秘辛有关。而这具尸体一旦离开了温佐等人的视线。很难说会不会被人动手脚。
只是,若是直接说出疑点,只怕头一个傅庚那里就过不去。
该想个什么法子将消息递给温佐他们呢?傅珺蹙着眉头苦苦思索,又将视线转向厢房。瞥眼瞧见一个内卫打屋门前走过,身上的绛色官服一闪而逝。
傅珺蓦地眼前一亮。
孟渊!
她可以将消息先透给孟渊。再由孟渊向温佐提出来,这样便可以绕过傅庚了。
这个想法一冒头,傅珺便立刻觉得可行。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曾两度救过她的少年。傅珺有种本能的信任。
方才孟渊打量她的眼神,她并非没有察觉。那种带着怀疑的审视,以及暗中的观察与猜测。都让傅珺觉得,孟渊对她的有些事情很可能已经知晓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干脆把孟渊变成同盟?
傅珺凝眉想了一想,觉得可以冒险一试。于是,她便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脚步,向着房门那里靠近了一些。
此时却听屋中传来了温佐的声音:“找个东西裹一裹,抬去义庄,再找个仵作来。”
一个侍卫应了一声,便即出了门。
甫一出门,这侍卫便瞧见那位傅四姑娘站在不远的地方,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
那侍卫不由大感怪异。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呢。方才那尸体露出来的时候,连他都吓了一跳。现在想想,这位傅四姑娘当时连哼都没哼一声,更没吓得晕过去,而是很从容地走到一旁去了。
如此一想,那侍卫便多看了傅珺一眼。谁想他这眼睛刚看过去,一道极冷的视线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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