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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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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缃仍是面有忧色,傅珺便又道:“你也别总说我,你自己也小心着些。”
陆缃淡淡一笑,道:“叫她们放马过来便是,我姓陆的断不会堕了家门名声。”
傅珺见陆缃此时神情淡定且镇静,大异于往常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知道这可能才是陆缃平素在家的样子。在学里因与傅珺交好,她才难得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模样。
上午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傅珺的情绪。在下午箭术考试的时候,傅珺这段时间以来的练习终于显示出了成果,十箭六中红心,无一脱靶,箭术甲等的成绩,傅珺也是稳稳到手了。
考完了这两样最头疼的科目之后,傅珺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剩下“乐”这一项了。虽然自回京之后,没有了柳夫子的耳提面命,傅珺在琴技上略有些放松。不过好在她在姑苏那几年基础打得极牢,琴课她也一直都在认真地上,因此并不担心。
她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今年白石书院又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据说去年“画”试之时,白石书院不仅请到了当世名家周复先生为评分嘉宾,更有太子殿下在座。学生们在规定时间内按指定题目作画,上佳者会得到周复先生的亲笔题字,太子殿下亦将所藏的一部前朝古书作为奖品,当场奖励给成绩优异者。
那一次的公众开放考试可谓声势喧赫,谢阁老的嫡孙谢玄,便是在那一次考试中脱颖而出,以一幅《云梦大汉》获得了甲优的成绩。并在最后公布的总榜上高居榜首,一时风头无两。
而女学部的卢悠,亦因画了一幅《春秋十草图》而取得了甲上的成绩。据说那幅画里不仅画了十种草药,更有临场发挥的题诗,太子殿下亦是十分欣赏,周复先生也在画上题了字。
这些消息傅珺都是听陆缃说来的。考完箭术之后,陆缃便告诉傅珺,叫她次/日/派一个丫鬟先去男学部看一看今年的考试形式,以做到心中有数。
于是,次/日/一早,肩负重任的青芜便离开了侯府,一直到午时方才返回,带给傅珺的消息是:今年的乐试请了舞伎。
☆、第370章
需要说明的是,大汉朝的舞伎与乐伎是不在瓦子楼与花楼里的,而是有专门的教习馆。馆中伎子虽仍算贱业,却是比瓦子楼里的姑娘们要好上许多。一个优秀的舞伎或乐伎,在社会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今年乐试所请的舞伎,乃是教习馆的三名当红舞伎:杜春娘、夏云笙与秦黛眉。考试之时,她们三人分立于三座圆形台座之上,以布巾蒙住眼睛,闻乐而舞。
而参加考试的学生依旧是按号应考。考试前一刻领号,其后由学监夫子对号叫人。而考试的学生则站在一面屏风之后,隐去身形。包括打分的夫子在内,所有人都是采取看号打分的方式,根本不会与考生照面儿。
考试的过程便是:学生奏乐,在乐声中,一伎舞为甲中,二伎舞为甲上,三伎尽舞为甲优。若无伎舞,则最多只能列到甲等乃至于更低,具体还要看夫子们打出的成绩。
这种考试方式,一是尽最大可能避免了打友情分、人情分;二是为那些观看考试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蒙面而舞、隐身奏乐,这本身便很能激发人的好奇心,更兼还有着奇特的打分制度。新奇别致之余,对考生也很有挑战性,因而观赏性更高。
此外,那当红舞伎的舞可不是普通人看得起的,能够于此机会一窥仙人舞姿,不啻为一种享受。
以傅珺看来,这实在很像是一场综艺选秀活动,比如她前世时看过的《蒙面k王》之类的。她倒是很佩服白石书院的夫子们,能将书院考试愣是变成了全京城的文化娱乐活动,想想亦使人发噱。
青芜只看了上午半场便回来了。据她说,那三个舞伎里的夏云笙是一个舞也没跳,还在中场时欠伸了几回,直叫一旁的百姓看得急眼。
至于另两位舞伎,亦只有两支曲子是二人同舞的,余者能有一人舞动便是不错了。
傅珺闻言不由咋舌。
这舞伎倒是真不给白石的书生面子,还敢当场打哈欠。简直就没把这些高官贵胄的子女放在眼里。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些舞伎只怕也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得到白石书院的邀请来做嘉宾。
此外,傅珺风闻那教习馆皆是背景不凡。很可能有宗室乃至于皇室中人在其后坐镇,而大儒高官亦时常在此应酬。想来馆中舞伎便有些许傲视睥睨之意,那也是人家底气足之故。
在听了青芜的描述之后,再联想今天考试时遇到的情况。傅珺心里便有了数。于是便吩咐涉江替她备了两个包袱,一个装琴。另一个放着箫,以做到万无一失。
次日恰好是个晴天,傅珺起床之后,便叫青蔓将窗屉子拉开了一半儿。微寒的晨风飒飒而来。又渡帘而去,留下干燥清爽的一室洒然,还携来几许木樨的香气。
如此时节。倒还真是个抚琴听筝的好天气。
傅珺换上了标准的学院装,梳了个便于行动的垂鬟分肖髻。涉江又细细地向那双鬟之上各簪了五朵梅花玉钿儿,装扮得十分雅致。
沈妈妈见了便点了点头,道:“姑娘今儿不是抚琴便是弄箫,便需清雅一些。这样便极好。”
傅珺如今也对古代的贵女生活适应了,亦深觉这般装扮清雅秀丽,宜于弄乐。只可惜,今天的学生是不露面的,便是她穿成了一朵花儿,也没人看得见。
待一切收拾停当后,傅珺便带着涉江与青芜,先往荣萱堂请了安,再与傅珈一同前往书院。
傅珈昨日也参加了骑射试,再加上她本身就极擅长的女红,却是比傅珺多考了一门科目。虽然这两科成绩只取一科,但若两科全考到了甲等,便会有相应的加分。傅珺觉着,傅珈这一回是想在青榜上好好拼一拼了。
说起来,傅珈前两年的成绩亦皆上了青榜,只是名次都比较靠后。自从傅珺入学试得了个青榜第一之后,傅珈看起来是很想超过傅珺这个“探花女史”,为此也是卯足了劲儿。
上车之后,傅珺向傅珈身后看了一眼,却见她也是带了珊瑚与璎珞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手里也都各抱着一只布囊,一望而知这是带了两张琴。
傅珈此时亦看了过来,见傅珺亦是两个大丫鬟捧着包袱,面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屑。她用眼角向傅珺扫了一眼,便即挪开了视线,叫璎珞取了张琴谱出来,便坐在那里默起了琴谱。
傅珺是不喜欢临时抱佛脚的,此时便微阖双目,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走得很是顺畅,没多久便到了书院。
待马车停下之后,傅珈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只向傅珺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当先往太清轩而去。
傅珺便落后了她一段路,一面走一面往四下张望,寻找着陆缃的身影。
然而,陆缃却迟迟不曾出现,傅珺在太清轩后面的候考处等了许久,直到考试即将开始之时,陆缃才终于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傅珺一眼看去,面色便是一凝。
陆缃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而她自己亦是两手空空。
那学监夫子正待将沙漏翻过来,见陆缃进来了,便沉声道:“快些,将要迟了。”
陆缃连忙又快走几步,刚好在考试的钟声响起前跨进了候考的敞轩。学监夫子亦将敞轩四周的门关上了,只留了一扇门供考生出去。
本次考试亦是采取考一个走一个的形式,考生在太清轩里考完之后,便会直接从后面的月洞门离开,不会再回敞轩。
见时辰已到,几个学监夫子便开始挨个查看考生领到的号牌,对照名字,并在考生的手上印下了号码。
数分钟后,正式考试的钟声便响了起来,考试即刻开始。
待头几个考生依次出去之后,傅珺方才觑了个空儿,悄悄挪到陆缃身边,轻声问道:“你如何空着手?你的琴呢?”
听了傅珺的问话,陆缃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无琴。”
傅珺表情微凝,又问道:“秋鸿怎么没跟着来?”
秋鸿是陆缃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平素皆是跟进跟出的,可是今天明显是出了状况,秋鸿却是不见了踪影。
☆、第371章
陆缃淡淡一笑,道:“起得晚了,出门的时候又摔了琴,秋鸿的腿也折了,我只能一个人先过来了。”
傅珺一听此言,心中蓦地便是微微一寒。
这些内宅里的勾当,还真是层出不穷。
陆缃起得晚了,自然是因为前晚睡得迟,至于睡得迟的原因,可就很值得参详了;还有,丫鬟摔了琴还断了腿,这必是从高处掉落下来的,没准就是有人推了一把。
傅珺知道,定西伯府里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几房的人住在一起。且陆缃与傅珺一样还有个继母。成员如此复杂的大家族,出些事情实在太过正常了。
如此一想,傅珺便轻声道:“我这里有琴,你拿着用吧。”
陆缃向傅珺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我拿了琴,你用什么?”
傅珺便轻声笑了起来,道:“我还备了旁的,你只管用我的便是。”
陆缃原本一直表情淡然,然听了这话之后,她的眼眶蓦地便有些发红。
从昨晚到今早,她觉得她就像是陷进了一个网里,越是挣扎,那网便缚得越紧,直叫她动弹不得。
他们伯府虽外头看着光鲜,但内里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定西伯是个孝子,因老太太不舍得几房人分开过,于是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用度便着落在定西伯一房人身上。可想而知,这伯府的日子一点也不宽裕。
定西伯陆机续弦之后,那卢莹却生是个病秧子,自产下嫡子后便一直将养着,管家的事情便落在了陆缃大伯娘的手上。那大伯娘说是为了贴补家用,让每一房的姑娘都要自己做绣活,家里人身上穿的衣物倒有一半儿是姑娘们自己做的。
昨天晚上,大伯娘吩咐陆缃将一件急活儿赶出来,陆缃无法,只得强挣着做到了子初时分,才算将活计做完了。因睡得太晚。早上便起迟了。
临到出门的时候,秋鸿不知什么原因竟抱着琴去了假山上,结果失足掉了下来,琴摔坏了不提。秋鸿的腿也折了,直到陆缃离开时她还昏迷着,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头。
彼时已是时辰不早,陆缃就算想要再寻一张琴,时间也来不及了。而她的继母卢莹又因这几天犯了心悸之症。日日静养,陆缃连她的面儿也见不着。
为了不错过考试,陆缃只得先上了马车,打算先赶到学里再看。
谁想,马车居然也在了半路出了岔子,走到半道儿便拔了缝儿。陆缃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去车马行租了匹马,直接骑马赶了过来。
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可只有陆缃自己知道,她的手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而她的双腿内侧也被马鞍磨得很痛。当她飞奔向白石书院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些人越不想让她参加考试,她便越要来参加。哪怕没有琴,就这么空着手,她也一定要出现在考场上。
可是,当她当真的赶到了考场,她才发觉,就算她来了也没有用。她总不可能就这样空手走到前头去参加考试,那考场里除了一架屏风与一众夫子嘉宾之外,便再无余物。
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本次考试的乐器全部由学生自带,为的便是怕有人在公用的琴上做什么手脚。因此,那些寒门学子一早便将学里的琴全都借空了,此刻陆缃便是想要借琴。也没处借去。
幸得傅珺多带了一样乐器,却是解了陆缃的燃眉之急。
思及此,陆缃暗自忍下涌出眼眶的泪水,拉着傅珺的手轻声道:“多承你相助。若不然,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珺便含笑道:“便是我不在,你问旁人再商借一张琴便是。又有何难?”
陆缃摇了摇头,眸色微冷地轻声道:“借?此时问谁去借?从我方才进来到现在,也只你一人过来相询。那些人是没看见我空着手么?这‘青榜不仁’可不是白说的。”
傅珺闻言哑然,凝思片刻后便喟叹了一声,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得简单了。”
其实这倒并非傅珺想得简单,而是她对这个成绩原就没有看得多重。但在大汉朝土生土长的小姑娘眼里,这青榜的分量可是极重的,为了能上青榜而施以一些手段,于情于理都很说得通。
与陆缃低语几句之后,傅珺便也不再多言。那边已经有夫子看过来了。虽然候考之地不禁交谈,但交头接耳太多了,那礼之一项也许就要被扣上几分。
傅珺便轻轻吩咐一旁的涉江将琴予了陆缃,陆缃接了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微笑致谢。
这里的一番动静,倒是让一旁的几个学监夫子皆注意到了,便有一个夫子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傅珺与陆缃早就站起身来,此时傅珺便道:“因陆姑娘的琴摔坏了,学生便将琴借予了她。”
那夫子看了陆缃一眼,又向旁边的几个女生看了两眼,视线在傅珈与另外两个女生的身上凝了片刻,方对傅珺与陆缃道:“小声些。”说罢便将袖子一拂,人却是离开了。
傅珺松了口气,与陆缃对视一眼,皆是莞尔。
而坐在不远处的傅珈此时亦抬起眼来,看着傅珺与陆缃,嘴角微微一抬,复又低头默琴谱去了。
傅珺今天的号码比较靠前,没过多久那学监夫子便叫了号,傅珺向陆缃颔首笑了笑,便即带着丫鬟往考场而去。
出了考场之后,涉江见那学监夫子跟得并不太紧,便悄声问道:“姑娘,您一直准备的便是琴,临时换了箫可要紧么?”
傅珺轻声道:“无妨,我也备了箫曲。”
涉江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待来到太清轩后,她与青芜便被带到了月洞门那里,傅珺则是一手执箫,一手提裙,款步来到了考场之中。
也不知方才的学生考的是什么?傅珺心下暗忖道,一面却是展开衣袖,将双手按在箫上,准备只待夫子令下,便即开演。
便在此时,忽听屏风之后一个夫子的声音道:“方才那一曲《关山月》实是曼妙,只得了甲上,殊为可惜。”
既是甲上,看起来方才应是有两个舞伎跳舞了。估计没跳的还是那个什么夏云笙。
不过,这夫子所言却也叫傅珺心下微微一顿。
《关山月》可琴可箫,她今天选的箫曲还就是《关山月》。这前头才听了一曲《关山月》,且听那夫子的话,前面的那个考生弹奏得极好。傅珺一时却是有些担心,她这个音痴跟人家奏了一样的曲子,只怕便要相形见绌了。
☆、第372章(书友090511195005124和氏璧加更)
此时,却听屏风后又传来一人的声音道:“金夫子果然惜才。”
这声音如此熟悉,清朗若醇酒,低沉如微夜,像是浸满了月华一般。
这是刘筠的声音。
难道今天的评分嘉宾,居然请动了英王殿下么?青芜回来怎么没说?
傅珺的一颗心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她伸手抚住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了,开始吧。”金夫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随后,一旁的学监夫子便将沙漏倒置了下去。
考试开始了。
傅珺双手按在箫上,望着屏风上浅墨着色的杏花春雨图,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惘然。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多年前的那个上元节。
彼夜有星,星寒万户;彼夜有月,月冷千山。那个温暖了她无数个梦境的声音,此刻便与她一屏之隔。
傅珺觉得她的心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涨满了,而随即却又一下子被抽空了。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忘记了考试,也忘记了曲目,她只是本能地抬起了紫玉箫,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当第一个音符自箫孔边流淌而出,傅珺便立刻醒悟了过来。
她演奏的居然是《乱红》。
傅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临时换奏了曲目。
可是,此情此景,她却再无断曲重奏的可能。她就像是踏上了一条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绪之中的路,除了一路走到底之外,再无别法。
也罢。傅珺有些无奈地微阖了双眸。
以她此时的心境,也许唯有这一曲《乱红》。才能略述一二了吧。
当第一声箫韵自屏风后响起时,刘筠的心,蓦地便是一紧。
杏花吹雪,落英如梦。
他的眼前幻化出了一片江南烟水,山寺清寂的早上,无人的林中,花飞胜雪。远处隐隐一角青墙。
这正是他在姑苏灵岩山寺听到的那一曲。如今再闻。仍如天籁。
只是,这曲中的意境却又比那时更冷了一些。似浸了月,染了霜。和着那穿渡而来的飒沓秋风,直如红叶落入清溪,又若长勾流月去无声的寒夜。
此时的傅珺,已然沉浸在了这一曲《乱红》之中。亦沉浸在了自己的心绪里。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此时此刻,隔着一道屏风,她突然希望,就以此曲与过去作别。
这是突如其来的念头。然而却又似长久以来便存乎于心。从金陵到姑苏,再从姑苏到金陵。她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而她对他的心。难道不也应该就此回到原点么?
这世间所有的开始,都仍不免一个终局。
若是可以。她希望与他的终局,便在这一曲之后。
也或许,这并非终局,不过是她对自己的交待而已。
他们之间从不曾开始,又何来终局?
傅珺一刹时有些茫然起来,而随后,一个更加清晰的念头便自心底生起。
何谓始?何谓终?
这问题并不难答,不过是心动而始,心静而终。
傅珺的唇边,蓦地便漾起了一丝浅笑。那笑容含着轻松,亦含着释然,而一段又一段的乐音,亦因了她心境的变化而渐次变化着,竟是前所未有地丰富与灵动起来。
她安静地吹奏着这一段来自于异时空的旋律。一点都不知道,此刻的太清轩外,已是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彩声。
自傅珺的箫韵流泻出第一段后,杜春娘与秦黛眉,竟是同时双双起舞。
“春娘多旋舞,黛眉好折腰”,这原是京中达官贵人们对这二位舞伎的评价。自然,这些评价在市井之中亦有流传。
然而,从昨日至今,杜春娘的柔步旋舞,秦黛眉的翘袖折腰,众人却是一眼都没见着。
这倒并非此前的学生中并无音乐佳妙者。正相反,昨天下午,谢玄的一曲《泛沧浪》可谓卓乎高古、旷达悠渺,三伎彼时亦皆起了舞。
只是,这种悠远高旷的曲子,有时候并不宜于舞蹈。尤其是旋舞,对曲子的要求更是不同。
而傅珺的这一曲,却是缠绵悱恻、清冷流丽,旋律又极富转折起伏,正合了旋舞的要求。且此曲新奇,竟是从未在坊间听过,闻新曲而动也是双伎同舞的原因。
此外,此曲原就名《乱红》。正是这种花飞若雨、无从归去的飘零之感,契合了这些舞伎的身世与心境。于是,杜春娘与秦黛眉相继有感而发,和着旋律跳起了自己最擅长的舞姿。
一阵一阵如潮水般的掌声与喝彩声,从外头直卷至屋中。此时,屋中的几位夫子亦皆面含讶色。
如此佳妙之音,这几位夫子竟是头一回耳闻。那金夫子一面听一面还在心里惋惜,可惜那吹奏之人气力不济,否则此曲何至于如此境界,必能到达更高的高度。
想到这里,金夫子又向门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那个该死的夏云笙,居然呆呆地站在高台之上,抬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竟是连个衣角都没动一下。
金夫子气得眼睛都绿了。
眼睛还蒙着呢,你抬头看天能看见啥?还不是黑乎乎一片?
他早就说过,不要请这个什么夏云笙,此人桀骜不驯、为人狂妄,向来便有“云笙未必舞”之说。万一她从头到尾一舞不跳,他们白石书院今年的乐试可就毁了。
结果呢,果然不出他老金所料。昨天这个夏云笙只舞了一次,今天亦是一早上动都没动,跟个死人没两样。
方才那曲《关山月》就很不错,她不舞也就罢了。这一曲不知名的新曲,多么的委婉动人,直若春时花雨漫天飞舞,曲中意境更有寒夜月华之清冽。如此上好的乐曲,这夏云笙居然还是一动不动,直将金夫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金夫子一面气着,一面又替这屏风后的考生可惜。可惜了儿的,这么好的曲子,这演奏者的技巧虽未臻化境,然胜在领悟新雅,韵致婉然,不得甲优实在太可惜了。
便在金夫子这满心的惋惜与场外的一片喝彩声中,傅珺的这一曲《乱红》,终于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直到紫玉箫离开了唇边,傅珺才听到了外面那一阵轰天价的喝彩声,还听到有人在叫“再来一曲”、“再舞一曲”的声音。
她暗地里苦笑了一声。
这一次绝对是意外导致的错误,没想到声势倒还挺大的,小半个京城的百姓跑来一起见证了她的这一“伟大”时刻,她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第373章
傅珺走到身后的案前,将紫玉箫装进了布囊中。那学监夫子便向她示意了一下,傅珺便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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