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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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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周遭几位夫人皆笑了起来。
    寄蝶儿这些年常在高门里走动,一行一止倒是十分上得了台盘。此时闻言便含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向着侯夫人等人蹲了蹲身道:“奴这点微末技艺,能入得了贵人法眼,实是奴的福气。”
    秦氏便笑了起来,又向那戏台子上逡巡了一眼道:“我恍惚记着还有个演桃花小仙的,瞧着也就六、七岁吧?扮相倒是可人得紧。”
    寄蝶儿听了这话,便眸中带笑地奉承道:“裴夫人真真是好利的眼睛。那原是奴的小师妹,叫做寄草儿的。”
    侯夫人亦笑道:“我也记得那小丫头,那身段扮相规矩得很。快将她叫过来我瞧瞧。”
    那班头儿得了这句吩咐,早飞跑着下去了,不一时便带过来一个小女孩,瞧着果然也就六、七岁的模样。额间点着朱砂痣,一双眼睛点漆似的,生得极是灵秀。
    寄蝶儿此时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各位夫人请了安,那寄草儿也十分聪颖,一面见礼一面便糯声道:“寄草儿给各位夫人姑娘请安。愿各位夫人姑娘年年岁岁常富贵,岁岁年年俱平安。”
    “哟,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哪。”秦氏已是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众人见这寄草儿果是个嘴甜人乖的,亦又是一阵称赏。
    侯夫人便拉了寄草儿到近前来,问她家在哪里,家中有何人等等。
    那寄蝶儿便细声道:“老夫人这问得便如问奴一般。这孩子与奴一样,皆是无父无母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又有那心善的夫人便又问了寄草儿家里的情况,这才知道,这寄草儿是山西大同人,一家子做着小买卖儿,日子倒也过得。谁想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夜城里刮大风,不知怎么就将寄草儿家的房子给刮倒了,一家子俱都埋在了里头。
    寄草儿因年幼身小,藏在矮桌下头躲过一劫。可怜那寄草儿的父母却是皆死了,她的娘还怀着身子呢,便这样一尸两命。寄草儿彼时才四岁,她家里又无甚亲属,便被远房的姨母卖给了戏班子。
    傅珺一面听着寄草儿的身世,一面便将眼角的余光瞥向卢悠。却见她仍是陪在温国公夫人身侧,与孟湄有说有笑的,又时常向那温国公夫人柔声说着什么,态度十分和善。
    直到此时傅珺才觉得,今天的卢悠有些奇怪。
    这整个宴会期间,卢悠似是一直在围着温国公夫人打转,对孟湄也十分友好,甚至还有几分奉承的意味。
    卢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傅珺心中警觉,暗想着要不要给孟渊递个消息,叫他防着一些儿。
    此时那寄蝶儿等俱都下去扮戏去了。戏台下的苦情人生听罢,这些夫人太太们便又端起官窑米分彩茶盅,擎起镶玉玛瑙小盏,一脸雍容地看起台上的喜乐悲欢来。那一番富贵华美,自是不必细说。

☆、第427章

便在那平昌郡主府高搭戏台、歌舞喧阗之时,位于玄武大街的一幢安静宅院里,孟渊亦正舒服地靠在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卷兵书细细翻阅。
    满室的阳光淡淡洒落,在桌案上印出深浅不一的光影。书房里虽没有点碳盆,然而这冬日的午后,亦自有着一种温暖与闲适……如果不去看吴钩那歪着的脑袋瓜子的话,这一切在孟渊看来还是很完美的。
    可是,吴钩的脑袋已经歪了快有小半炷香了,就愣是没摆正过一回。孟渊饶是见惯他这副怪样子,此时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搁下书,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轻轻地咳了一声。
    吴钩跟在孟渊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两个人说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孟渊挨罚他陪揍,孟渊砍人他递刀。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自不会再干这些幼时勾当。如今是没人再敢罚孟渊了,而孟渊砍人的时候,他吴钩也会跟着一块儿砍,如此而已。
    自然,孟渊情绪上的任何细微变化,吴钩那也是感知敏锐、明察秋毫的。
    此时一见孟渊这个动作,还有这一声轻咳。吴钩立刻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不耐烦了。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觑着孟渊的脸色道:“那什么,主子,属下有几件事没想明白,想斗胆向主子讨个主意。”
    “说。”孟渊语声淡淡地道。
    “哎,”吴钩利索地应了一声,复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自上回岁考之后。您让属下派人盯着那许家。还有那个程甲,自上回您翻……那什么,探望那傅……那什么之后,您也叫属下派人盯着,您都还记着吧?”
    听了这话,孟渊的长眉立时便蹙了起来,也没去管这吴钩说得乱七八糟的话。只冷声问道:“你查出什么来了?”
    吴钩面上便露出几丝困惑来。道:“属下方才在想的,便是查出来的这几件事情,属下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孟渊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快说。”
    吴钩便道:“属下的人前几天查知,那许氏身边的伴当叫什么姜二姑娘的,这几日常往清味楼跑。说着也巧,那程甲前几日也去了两趟清味楼。还有一件更巧的事情。便是那傅氏五女身边的一个丫头,几日前也去了一趟清味楼。”
    “傅五的丫头?你怎么认出来的?你见过?”孟渊立刻抓住了吴钩话里的语病。
    吴钩一时间走嘴说漏了。一下子便慌了神。又见孟渊浑身的气息俱是一冷,他立马单膝点地,诚惶诚恐地道:“主子息怒,属下这就说。就是下大雨的那天下晌,属下将程甲扔在了半山阁外的松林里。因属下瞧主子对这程甲极为不喜,属下便想着要好好惩戒他一番。便将他身上的汗巾抽下来了,以备往后不时之需。谁想属下回来复命的时候。恰巧遇见那傅五姑娘带着丫鬟经过,两个人言语之间对傅四……那什么是大为不敬哪。属下一时间气不过,便缀着她们去了她们的住处,顺手将那程甲的汗巾藏在那个叫什么莲的丫鬟的床底下,又将那傅五惯用的一个香炉给弄坏了,也算是给傅四……那什么出了口气。属下自作主张,事后又没跟主子禀告,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说完了这一大通话之后,吴钩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偷偷觑了一眼孟渊的面色。却见孟渊的神色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你说的清味楼,便是前头那间茶楼?”孟渊语声淡淡地问道
    “主子英明,正是那里。”吴钩时刻不忘溜须拍马,立刻一顶高帽子奉上。
    孟渊便又蹙眉沉思起来。
    吴钩见他的面色又像是比方才还要好了一些,便又小小声地道:“主子,那清味楼里前两日还有个人去过。便是这个人,让属下一时间想不明白。”
    孟渊闻言,额头上青筋隐显。
    这吴钩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总这么一点一点往外出,还会不会说话了?
    他强按下心头不耐,压着嗓子道:“说。”
    吴钩便又往上凑了一些,几乎便要凑到孟渊的耳朵边儿了,方小声道:“属下见着的那个人,乃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内侍,叫什么裘满成的。”
    二皇子刘竞?
    孟渊霍然起身,一把将吴钩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瞧清了,确定是裘满成?”
    吴钩被他铁掌抓住胳膊,直痛得呲牙咧嘴,“嘶”了一声道:“属下瞧清了。那裘满成虽扮作普通商客的模样,他脸上那颗大痦子属下绝对不会认错。那人就是他。”
    孟渊闻言神情微怔,随后他便放开吴钩,在桌旁踱了两步,蹙眉沉思起来。
    刘竞的人竟也去了清味楼,为什么?那许氏身边的伴当与程甲以及傅五之间,又在图谋些什么?
    便在孟渊蹙眉沉思之际,吴钩的声音蓦地又弱弱地响了起来:“今儿上晌,属下的人报说那程甲进了清味楼,到现在还没出来。”
    孟渊额头上的青筋又突了起来。
    他真的很想一脚踹在吴钩那张满是诌笑的脸上。这厮怎么一定要将话截成一小段一小段地说呢?这是成心要急死他不是?
    孟渊额角抽搐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牙缝里迸出了冷森森的几句话:“还有什么?别给爷磨磨蹭蹭的,全都说出来!”
    吴钩见孟渊的面色黑如锅底,浑身冷意直叫周遭的阳光也没了温度,他连忙又单膝点地道:“是,是,属下马上就说完了。那程甲进了清味楼之后,径自便上了三楼的一个叫做‘闻竹’的雅间儿。方才又有人来报,说是那裘满成领着个戴毡帽的人,也进了清味楼。属下的人没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瞧着也像是去了三楼的雅间儿。”
    孟渊的一双长眉已是紧紧蹙了起来。
    程甲与刘竞的人同去了清味楼三楼的雅间,所为何来?这一切会不会与傅珺有关?

☆、第428章

不知何故,孟渊直觉此事必定与傅珺有关。许允给傅珺的马下过药,而程甲更是胆敢去翻秋夕居的院墙,一看便知是登徒子。再有那傅五,听着似亦对傅珺亦满是恶感。
    此三人凑在一处,其目标所指除了傅珺,不会再有其他。
    只是,这其中最叫人不解的,便是二皇子刘竞。
    怎么会这么巧,刘竞的人几次三番出现在清味楼,因由何在?这几起人之间究竟有何关联?还有那清味楼的三楼雅间,他也曾与谢玄去过,那雅间的格局……
    想到此处,孟渊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猛然停下脚步,那双如淬了冰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寒意。
    他隐约听到过一个传闻,说是二皇子正在选妃,而其生母德妃娘娘所中意的,俱是那些不朋不党的官员之女。左副都御史傅庚傅三郎,便是这不朋不党的典范。
    想到此处,孟渊再也待不住了,转身便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道:“吴钩,你马上派人去平昌郡主府盯着,叫人跟着傅家的马车,一有消息即刻来报;再派人往左副都御史大人那里送个信儿,让他速速赶到清味楼;还有,叫楚刃、赵铖跟我走。”
    吴钩利落地应了声是,便即飞奔了出去,孟渊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想了一想,又转回到了大书架旁,从暗格里取出一只黑色瓷瓶来揣进怀中,方才大步走了出去……
    平昌郡主府的赏梅宴,终于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傅珺并没去看傅珂那低平眉宇间的郁结与不喜。
    方才,傅珂力邀裴熹与裴燕姐妹二人来府中小坐,却被婉拒了。
    裴熹含愧低语道:“今儿因我之过,致令各位姐妹受了惊吓,实是无颜再去贵府拜访。待过两日,我定备了厚礼登门赔罪。”
    傅珂便劝道:“又非大事,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罢了。熹姐姐莫要如此自责。且我们前两日也都说妥啦。今儿恰好小聚一番,岂不快哉?”
    这傅珂话虽说得极为软和,怎奈那裴熹却只是一味地摇头,最后连眼圈儿都红了。只向傅珂又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带着裴燕径上了自家的马车,却是将傅珂一个人落在了半道儿上。
    裴燕上车之后,见傅珂仍立在原处向这里凝望,心下倒有些不忍。便轻声地道:“珂妹妹也怪可怜的。”
    裴熹此时脸上哪有半分愧意,只冷冷地向傅珂看了一眼,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若只看外表,谁能相信傅珂竟是那样的人?
    在前几天的紫薇诗社上,姜姒偷偷给裴熹递了张纸条,说平昌郡主府花宴散席之后,傅珂有所图谋,叫她千万不可上傅珂的马车。此事裴家绝不可沾上半分。
    所以,她才会虚应下了傅珂,却又在此时爽了约。
    虽不知姜姒说的是何事。但只看方才傅珂那番作派,裴熹便知道,傅珂确实是有所图谋,否则以她的脾性,断不会这样软语相求。
    还有,今天到席之后裴熹才发现,许允与姜姒都没来。许夫人倒是来了,却也只带了家里的一个侄女儿并一个外甥女,说是许允病了好些天了,还向平昌郡主道了半天的歉。
    想到此。裴熹只觉得今日之事只怕还真不是小事。此时她倒庆幸许家有个姜姒,能替她打探出不少的消息。否则今儿她们裴家少不得要着了傅珂的道儿。
    裴熹又往傅珂身旁的马车望了一眼。
    方才她亲眼见着傅珺上了马车。
    今儿她帮了卢悠一点忙,也不知那傅珺是如何脱的身?只看外表,傅珺看着很是平静。并不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卢悠倒是有好一段时间满脸的不喜。
    裴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总归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卢悠是如何安排的,傅珂又是如何设计的,她皆不清楚。她只是依据时机做了适当的拣择罢了。
    见裴氏姐妹自上了车后便一直不曾露脸。傅珂在车下装了半天可怜,也不曾赢来人家半分回顾。她自知此事无望,便只得阴沉着脸坐上了马车。
    一会子事情少了见证。傅珂想要脱身便更难了。此刻她不由又有些后悔。然而事情已然安排妥当,她就是想要收手亦是不能了。
    傅珂的低气压对傅珺而言直若无物。她此刻所思所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因郑氏提前退席,这马车之中便只坐了傅珺与傅珂,以及服侍她们的四个丫鬟。
    待马车驶动之后,两个人相对而坐,俱是沉默无语。唯闻车轮压过路面的声响,还有偶尔掠过车窗的市声。
    马上便要过年了,街头巷陌往来皆是购买年货之人,倒也热闹。只可惜这热闹的喧嚣声在车中二人听来,却如同毫不存在一般。傅珂眉宇低平、面无表情;傅珺则是神情淡淡,面容宁静。
    便是在如此沉默的氛围中,马车行走了约半个钟头的样子,蓦地便停了下来。
    傅珂的双眉在那个瞬间蓦地向下压了一分,傅珺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跟车的青芜。
    青芜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不一时又隔帘禀报道:“两位姑娘,马车拔了缝,一时走不了了。”
    在青芜说话的时候,傅珺一直紧紧地盯着傅珂。却见傅珂眉眼一松,复又换上平板的表情道:“要等多久?”
    青芜道:“回五姑娘的话,已派了婆子回府里叫车,约摸还要等小半个时辰。”
    傅珂的神情便显得有些不快起来,道:“要这样久?这车里怎么待得住?”
    她一面说着,她的丫鬟莲青便掀开一角车帘向外看了看,旋即喜道:“姑娘,这旁边儿便是清味楼,姑娘看要不要去里头坐坐?这车里的碳盆子快熄了,一会子只怕要冷。”
    傅珂闻言神色迟疑,只看着傅珺,却是不曾说话。
    傅珺似笑非笑地回视傅珂,唇角抿得紧紧的,一个字都没多说。
    傅珂等了半天不见傅珺接话,只得出言问道:“四姐姐,这车里怪冷的,我们便进茶楼里喝杯热茶暖暖吧。等府里的车来了再走便是。”

☆、第429章

傅珺淡淡地看了傅珂一眼,问道:“五妹妹想去?”
    傅珂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轻声道:“小妹自进京之后,也只去过上元馆那附近的几处茶楼饭庄,这清味楼却是从没来过。听说这里头有一味香/乳/醪糟极是美味,小妹想去尝一尝呢。”
    “哦,原来是这样。”傅珺的语气十分淡然,“既是如此,五妹妹便上去吧。我却是不想动了,便在车里待着便是。”
    傅珂搁在身侧的手捏紧了一角裙摆。
    傅珺竟然不想进茶楼?为什么?难道是察知情况有异?
    她心下狐疑,悄悄抬眸观察傅珺神情。却见对方面色懒懒地,似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看着倒不像是起疑。
    “四姐姐便当陪小妹去坐一会子如何?”傅珂笑得十分温柔,歪着头的样子也颇为娇俏,“小妹是真想尝尝醪糟的呢。且我瞧四姐姐像是有些不舒服,这车里哪像茶楼里那般松快呢?四姐姐便陪陪我吧,好不好?”
    应该说,傅珂撒起娇来也是有些水准的,至少不叫人讨厌。且这撒娇之中还含着几许可怜,倒让人不忍心拒绝。
    然而,傅珺捏着手心里已经汗湿了的那张纸条,再看着傅珂那张纯然无害的脸,心里生出的不是怜意,而是深深的厌恶。
    “清味楼有异,勿往。切切。”
    那张纸条上只有这短短九个字。而甫一见这纸上字迹,傅珺便知道,这纸上所言必定为真。
    因为,她认得这纸上的字迹。
    那是孟渊的字。
    那张练习臂力的功法,便是孟渊亲笔钞录的。傅珺为研究其中窍门。曾仔仔细细地扒着那张纸看了不下百遍,对于孟渊的字迹她是绝对烂熟于胸。故一见纸条,傅珺立刻便先在心里信了七分。
    而后马车偏偏坏在了清味楼的门口,而傅珂更是力邀傅珺上楼喝茶,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真是打死傅珺也不信。
    她抬眼看着傅珂娇俏的笑脸,忍不住心下冷笑。
    “既然妹妹这么喜欢去清味楼。那便自去好了。我只想待在车里,恕姐姐不奉陪了。”傅珺干脆拿起一卷书,兀自看了起来。
    傅珂闻言。低平的眉宇间蕴起了一层不耐与怒意。
    她万没想到傅珺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竟是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她撩起眼皮看了傅珺一眼,蓦地冷笑道:“既是姐姐不愿,小妹也不强求。便自去茶楼便是。”她一厢说着,一厢便赌气扶着梅红的手坐直了身子道:“拿帷帽来。”
    梅红应了声是。取出了早就备好的帷帽,一面偷偷观察傅珺的动静。
    傅珺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只淡笑着翻了一页书,漫声道:“嗯。五妹妹慢走。”
    傅珂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冷色。她昂起头来“哼”了一声,扶了梅红与莲青的手,当真便自下了车。直接往茶楼而去。
    待离开了马车略远几步,傅珂便立刻拉过莲青。凑在她耳边低语道:“莲青,你速去三楼闻竹轩知会我表哥,叫他即刻自后楼梯悄悄下楼,再绕道来清味楼门前与四姐姐相会。记住,叫他放胆去做,做得越明显越好,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引来众人围观,可记下了?”
    莲青点头道:“婢子知晓了。”
    傅珂对莲青一向最是信重的,便点头笑道:“你也小心些,速去速回。”
    莲青蹲了蹲身,便借着那廊柱的遮掩,悄悄地上了楼。
    这里傅珂便回手召了两个跟车的婆子,几个人也一同上了楼,却是在二楼寻了一个临街的雅间,点了些茶水点心。傅珂便向那靠窗的位子坐了,观察着楼下马车的动静。
    虽计划有变,不过这样正好。她完全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方才与傅珺的一番对话,无论是车里的丫鬟,还是车外跟着的婆子,众人可是都听见了。她傅珂力邀四姐姐去茶楼小坐,不料四姐姐却执意不肯。为何不肯?自是因为要借此良机与情郎相会。只可惜这一对有情人之间生了误会,当街吵闹起来,引来众人围观。
    而她傅珂此时自在茶楼喝茶,对楼下之事一无所知。
    这般想着,傅珂觉得自己临时想出来的主意,实在是比原计划还要完美。至于姜姒,傅珂却是管不了那许多了。
    此时,店伙已是敲门而入,殷勤地道:“这位贵主儿,此乃我们店里最有名的醪糟,您请慢用。”
    傅珂转首看去,却见那桌上放着几只青花瓷的盖碗,一阵阵甜糯的香气自碗中传来,十分诱人。
    那店伙送上吃食便又退了下去,还将雅间儿的门也掩上了,显得十分知礼。
    傅珂看了看楼下,侯府的马车还停在街边,没一点儿动静。她暗自计算了一下,便知那程甲就算走得再快,从后门绕过来还是需要些时候的。于是她便收回了视线,却见梅红已经将盏盖揭开了,露出了里头雪白的醪糟。
    在赏梅宴上傅珂原就没怎么吃东西,此时闻着这醪糟的香气,不由便引动了几分食欲。
    一旁的梅红便自包袱里取出一只红玛瑙碗并一只银汤匙,亲向那盏中盛了几勺醪糟递给了傅珂。
    傅珂自进京之后,一直便在努力学习做一个符合规矩的侯门贵女。她知道这京中贵女越是身份高的,待身边人便越是和善。因此她便也端出个笑脸来,向那两个跟着的婆子道:“妈妈们也喝些热的暖一暖。总归这里没有旁人,别太拘束了才是。”
    那梅红此时亦自上前,亲将两盏热茶递给了婆子们。
    那两个婆子一直是走在车外头的,早是想喝些热的了。故此时她们也没很推辞,再三谢过之后便也喝起茶来,便连梅红也接了傅珂赏的一盏醪糟吃了起来。
    且不说这雅间儿里的傅珂如何与下人们其乐融融合家欢,却说马车之上,傅珺此时也将情况打听清楚了。
    马车偏在此时此地拔了缝,若说这是意外,傅珺自己听了都要笑。她认为,无论清味楼里安排下了什么阴谋诡计,这车夫绝对有问题。
    因此,待傅珂离开之后,傅珺便叫青蔓出去向旁边的婆子套了话,又细细观察了那车夫好一会。最后依据各方面的口述及青蔓这个万事通提供的信息,傅珺得出一个结论:这车夫很可能是莲青家里的什么人。
    这个结论傅珺先记在心里,回去便叫沈妈妈去查。至于傅珂,傅珺相信,只要能将莲青锁定,傅珂也跑不了。

☆、第430章

傅珺正自阖目沉思,忽听车外传来婆子的声音道:“见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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