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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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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立刻作出如是判断。
    转过视线不与人对视,这也是人说谎时会有的微表情。
    傅珺不明白孟渊说谎的原因,不过她能够凭着警察的直觉确定,孟渊此举,纯出于善意。
    既然对方不愿说,傅珺便也不再追问。只顺着孟渊的话道:“好。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么?”
    孟渊仍是目视一旁,沉声道:“没了。”
    傅珺沉默片刻,复又问道:“程甲去清味楼,与我继妹有关?”
    “是。”孟渊简短地道,同时也终于转回了视线。看向傅珺。
    傅珺浅浅一笑:“既是如此,我明白了。只是,那许允与姜姒……哦,那姜姒就是许允的伴当。”傅珺解释了一句。又问道:“她们为何会去清味楼?”
    孟渊的神色又冷了下来:“清味楼三楼有松、竹、梅三个雅间,中有暗门相通。此事,是许允告知你继妹的。我的人查知,那三楼的西侧画梅轩是许允定下的。而那程甲,当时便在中间的闻竹轩。”
    傅珺闻言神色微凝。只片刻间便想明白了此中关窍。她的面上便露出了一抹浅笑:“倒是想得精巧。”
    很轻的声音,很淡的表情,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
    孟渊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一下。
    这一刻的她,好像有一种特别深,特别深的孤寂。
    他蓦地记起,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好像就总是一个人呆着。
    在听涛小筑的时候,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呢,没有同龄的玩伴陪着。只能自己一个人,望着漫天的大雨哼小曲儿;在姑苏的时候也是这样。她连上元节的灯会也不敢逛,怕得那样厉害,若不是他强拉着她,她可能就要晕过去了。虽然那时候的她只是个脸儿黄黄的小厮,可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扔下她不管……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就再也没办法扔下她了……
    孟渊又往窗口挪了一步。
    这屋子里像是有一种极淡的花香。他知道这院子里有棵木樨树。只是,这香气却不是木樨。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花的味道,淡淡的萦在鼻端,就像她这个人。也总是淡淡地,占据在他的心底。
    孟渊深深地呼了口气。
    “多谢你。”傅珺凝视着孟渊,真心诚意地道。
    这清清淡淡的声音,再一次拉回了孟渊的思绪。
    他凝了凝神。声音微哑:“我来此是想知会你一声,你那继妹,不可再留。”
    “我知道。”傅珺点头道。
    傅珂确实不能再留在侯府了。她今天的一切举动,说小了是陷害傅珺,说大了,那就是在给傅庚乃至于整个平南侯府的脸上抹黑。
    傅珺并不在乎平南侯府的脸面。但她在乎傅庚的脸面,更在乎她自身的安危。
    “你爹……傅大人,似是已经知晓了内情。”孟渊说道。
    傅珺微微一怔,孟渊便又道:“方才路过外书房,我见傅大人正在审一个丫鬟,便是你继妹身边的,傅大人唤她梨白。此人,似是傅大人派过去的。”
    竟还有此事?
    傅珺这一回倒有些吃惊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傅珂进府之时也才八、九岁,身边便有丫鬟也当不得用。傅庚就此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并不难。
    不过,既是说到了丫鬟,傅珺便也想起了一个人来:“从清味楼出来时,我继妹身边少了个丫鬟,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孟渊的神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扭脸看着桌上的灯罩子,良久后方咳了一声道:“那丫鬟被我的手下打晕,与程甲……丢在一起。”
    说这些话时,孟渊难得地露出了几许忸怩。傅珺一开始还没明白,待想清楚了,却又觉得有几分可笑。
    或者,也有几许可悲吧。
    所谓害人不成反害己。傅珂如此,那莲青受命而为,亦非无辜,被人弄成这样,也怨不得旁人。
    孟渊摸了摸下颌。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屋子让他浑身不自在。
    可是,若要就此离开,他的脚却又没一点要挪动的迹象。他只能集中精力去想今天的事情。
    说起来,今天下晌动手之时,他其实是想将傅珂与程甲丢在一起的。
    这种内宅阴私的手段,他既鄙且恨。若换了旁人,他绝对会将此事做得无比难看,比如把两个人都扒光了丢在大庭广众之下之类的。
    可是,鬼使神差地,他却在彼时想起了她。
    孟渊又向傅珺凝望了一眼。
    若是傅珂身负这等丑闻,自是不得活,而与之一个房头的傅珺,亦必定会受牵连。
    只要一想到那双清澈如水晶般的眸子,从此都要浸润在泪水与失望之中,孟渊就怎样也狠不下心去。所以才会临时用莲青替了傅珂。
    想到这里,孟渊的长眉又蹙了起来。
    刘竞身边的那个暗卫,很可疑。
    动手的时候,孟渊明明察知附近有高手的气息。在将程甲从暗门挪到画梅轩之时,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然而,那道气息始终凝而不动,像是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又像是与此无关。
    那应该是刘竞带来的人,孟渊可以断定。
    但此人到底是不是真为刘竞所用,孟渊却有点拿不准。

☆、第434章(200月票加更)

一阵北风掠过庭院,未曾关严的窗屉子被吹得晃了几晃。
    孟渊沉凝片刻,探手自怀中取出个黑色的小药瓶子来,放在桌上道:“此物,可解各类迷药。”
    傅珺诧异地看着桌上那只黑漆漆的小瓷瓶。
    若她没记错的话,上一回孟渊所赠之药,亦是装在这种小瓶子里的。与鲁医正给的药瓶一模一样。
    不过,这种药物还真就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本来她还想叫怀素去外头寻的,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便探手将瓷瓶拿了起来。
    那瓷瓶触手微暖,似还带着孟渊的体温。这想法让傅珺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将药瓶重又搁回桌上,微凝心神,方含笑道:“多谢你几番赠药,又出手相助。我真是无以为……”
    “不必。”孟渊简短地打断了傅珺的感谢之词,“你自要小心。”停了片刻,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那种暖暖的感觉又来了。
    傅珺微垂了头,借着这个动作压住了那蓦然袭上心头的阵阵暖意。她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能当着孟渊的面儿红了眼圈。
    沉默了一会,那道宛若箫鼓般的声线又响了起来:“你放心,我会派人帮你看着。”停了一刻他又道:“你别怕。”
    又是这三个字。
    这宛若魔咒般的三个字,多年前,傅珺曾在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
    而此刻,这同样的三个字却自眼前这少年的口中说了出来。熟悉的画面,而感受却又与往昔迥异。
    一时间。屋中的两个人皆静默无声,唯有那盏昏黄的灯火铺散开来,弥漫在整个房间……
    翌日请安时,傅珺没见到傅珂,也未见到郑氏。
    傅庚倒是在的,看上去却是神色如常,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他陪着傅珺用了朝食。又陪着她去荣萱堂请了安。直到最后将她送上马车,这才去了官署。
    在他离开之前,傅珺将一张折成方胜的纸。悄悄塞进了傅庚的手里。
    那张纸上详细记录了红螺黛一事的始末。
    而在纸张的最后,傅珺特别写了一段注释。那个牙婆周大娘子,傅珺已经查到了她的家乡。
    说起来也真是巧,周大娘子与郑氏居然同出广原县。且两个人幼时还是邻居。据查,那周大娘子家中曾遭过一次灾。而郑氏的母亲彼时不仅出钱出力,还在周大娘子阖家离乡时,赠送了整整十两银子的盘缠,可见两家交情匪浅。
    郑氏进京之后。便立刻与在京中做牙婆的周大娘子续上了关系。后郑氏随傅庚远赴宁波,但其与周大娘子之间仍秘密往来着,傅珺还随信附上了一封周大娘子写给郑氏的便笺副本。
    便在红螺黛事件前两个月。郑氏已经在周大娘子手里提前预订好了一个丫鬟,说是要当大丫鬟用的。那丫鬟也是广原县人。据说与郑氏还沾着些亲。在事发当天,那周大娘子“凑巧”来府里办事,于是,那一厢方说青蔓要发卖,周大娘子的人便已来到了花厅。
    傅珺相信,凭借她提供的信息,傅庚绝对有办法从周大娘子身上挖出更多的猛料。
    有了这些猛料,再加上清味楼之事,傅珂只怕不可能会留在府里了,而郑氏应该也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傅庚拿着纸笺,一面目送傅珺的马车出了垂花门。直到坐上了去官署的马车,傅庚仍在想着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做错了?
    当初他顺势而为,娶了郑氏,断绝了某些人的念想,也算为自己这一房人赢来了几年喘息的机会。
    可他却忘记了,富贵繁华,譬如刀剑。
    确切地说,那是比刀剑还要厉害百倍千倍的利器。人一旦沉迷于其间,便会无视一切人伦天理,做出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比如傅珂与郑氏。
    昨日一俟回府,他立刻便派人将欹云楼里的人都捆了起来,又搜了莲青的屋子,果然从床底下搜出了程甲的汗巾。他又连夜审了梅红与莲青二人,略动了动刑便问出了事情的始末,当时便惊得他一身冷汗。
    他再也想不到,外表看上去老实沉默的傅珂,暗底里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竟联合外府之人妄图陷害傅珺。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要将傅珺的名声毁掉。
    傅庚无法相信,这一切竟是出自傅珂之手。
    她难道不知道,若是傅珺名声有损,整个侯府的姑娘包括她自己,亦都要跟着受牵累么?
    她对她的四姐姐就有这样大的仇恨?
    想到此处,傅庚的眸中划过一抹极深的冷意。
    昨夜审清傅珂一事之后,他又接到了英王刘筠派人送来的消息。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女儿在平昌郡主府的花宴之上,竟还经历了更为惊险的一幕。
    在信中,刘筠只大略讲了事情的经过。然傅庚却很清楚,事件本身肯定比刘筠所说的还要惊险万分。
    是,他的女儿确实聪明机警,也确实冷静勇敢。所以才会屡次化险为夷,成功脱身。
    可是,她并没有理由为了他的事情承担后果。她身边的一切危险,其根源都来自于他这个父亲。
    这想法让傅庚自责得几乎一夜没睡。他甚至因此而萌生了退意。
    然而在心底里他很清楚,他已经退无可退。
    他早就选定了一条路,也早就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归。现在的他只能一往无前。因为,只有他站上了胜者的巅峰,他的女儿才能得以平安。
    傅庚垂眸看着傅珺递来的那几页纸,身上的冷意比深冬的冷风还要森寒。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将危险留在身边了。郑氏与傅珂的去处他已经想好了。还有程甲,今天一早已经启程返回原藉参加县试。
    陂县现任县令薛谭乃是傅庚的同门师弟,他已经写信过去请薛谭好好“关照”程甲,务要将此人看牢。
    送走程甲后没多久,行舟便回来复命,说是送行路上瞧见几个扮作脚夫的人远远地缀着程甲的马车,其中一人他觉得很像是孟渊的手下。
    行舟跟随傅庚多年,早已练出了几分眼力。傅庚相信行舟不会看错。至于孟渊为什么会派人跟着程甲,傅庚根本懒得想。
    若非程甲与程煜沾着亲,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决不会活过昨晚。如今孟渊派了人手,傅庚反倒觉得省心。
    这个孟国公幼子久在军中,早沾上了一身匪气。不过傅庚自己也非正人君子,孟渊能够如此闻音知雅,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很欣赏的。
    至于抚远侯府的那几个人,傅庚觉得,还要略等一等。等花宴过去之后,他再慢慢着手收拾起来。
    傅庚一面想着,一面便闭上了眼睛。清晨的薄雾已然散去,寒风掠过车帘。傅庚的神情亦如这窗外的天气,冰冷而肃杀。

☆、第435章

傅珺坐在荣萱堂中,情绪却是有几分莫名的。
    崔氏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自踏进荣萱堂明间儿之后,傅珺便发现,崔氏今天看她的次数有些多。
    是昨天花宴之事被人发觉了?还是说,傅珂事发了?
    傅珺心下猜测着,仍是按着往常的程序向侯夫人请了安,又向两位伯娘问了好,便自坐在了固定的位置了。
    荣萱堂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傅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崔氏,一面端起了手边的豆青色汝窑茶盅。
    “四丫头,”崔氏终于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二伯娘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二伯娘请说。”傅珺淡声道。
    崔氏看了侯夫人一眼,方笑问道:“昨儿个花宴之上,你是不是给恬姐儿摘了花儿戴在发髻上了?”
    傅珺微微一愣。
    她确实是摘了几朵朱砂梅给傅琪戴上了,这又怎么了?
    “我是给六妹妹摘了几朵梅花儿。”傅珺不紧不慢地道。
    崔氏面上的神色便有些不虞,说话却仍是带着笑:“我就说呢,恬姐儿身上怎么忽然就起了好几个红疙瘩,原来是四丫头你……”
    “不关四姐姐的事。”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崔氏的话。
    崔氏神色微僵,复又端出个笑脸来,那厢傅琪已经飞奔了进来。约摸是跑得急,她的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一进屋便又大声地重复道:“不关四姐姐的事,是恬姐儿自己要摘花儿的。恬姐儿自己不知道花上有小虫虫会咬人。”
    傅琪一面说着话,一双眼睛里已汪起了满满的两泡眼泪,径便扑到了侯夫人的怀里,哽咽道:“祖母祖母,不关四姐姐的事儿,是恬姐儿自己喜欢花儿。祖母不要罚四姐姐,呜呜……”
    傅琪哭得十分伤心,然而说出的话却很清楚。
    此时外头又跑进来两个人,正是傅琪的丫鬟采芹与采苹。
    两个人一进屋。见傅琪扑在侯夫人怀里哭得伤心,俱是一怔,随即两个人便跪了下来。采芹便向崔氏道:“太太,姑娘跑得快,婢子们没赶得及拦下。请太太责罚。”
    崔氏的脸上含了一丝愠色,说话的声音却仍是温婉:“你们怎么连姑娘都护不好。说了不能叫恬姐儿出来的,得在屋子里静养。”
    “是恬姐儿自己要出来的。”傅琪此时已经止住了哭,长且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说话的声音却很清亮。
    侯夫人淡淡地看了看崔氏,又看了看一直未曾出声的傅珺。复又转向傅琪柔声道:“恬姐儿这是怎么了?”
    傅琪掏出小手帕抹了抹眼泪,便从侯夫人身上爬了下来,向着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方道:“恬姐儿方才失礼了,请祖母恕罪。因为恬姐儿怕祖母罚四姐姐。心里着急,所以就赶着跑了过来。昨天是恬姐儿自己要摘花的,不关四姐姐的事。”
    说到这里她又转向地下跪着的采苹,怒斥道:“就是你乱嚼舌根,说什么四姐姐骗我摘花,我身上才长了红包包,你说假话。我才不要你服侍我。”
    崔氏此时的脸色当真好看,堪比那红白牡丹图上的红白双花。“恬姐儿,还不快住了声儿。”她厉色呵斥了一声,同时又盯了傅珺一眼。
    她怎么知道傅珺是不是故意的?
    昨天回府之后。傅琪身上便长了好几个红点儿。崔氏身边有一个奶嬷嬷略通医理,便说这可能是就近沾了花米分所致。又道最近时气不好,小孩子皮肤娇嫩,此种情况是时有发生的。
    崔氏便问了跟的丫鬟。可巧便听那采苹说是傅珺特意摘了几朵花给傅琪戴的。崔氏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今日再看傅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细算起来,他们二房与三房之间并非毫无芥蒂。至少,七年前抚远侯府的花宴上,王氏为太子妃姐妹所辱那件事。还有上元节发生的傅珺被拐一事……
    崔氏悄悄呼出口气,将那些浮上心头的思绪甩了开去。看着傅珺的视线却向外移了几分,转向了一旁高几上置着的一只羊脂玉仙鹤灵芝供瓶。
    “我就不要采苹服侍我了。她不听我的话,我的丫鬟都不听我的话,我留着做什么?我不要你了,你马上就走。”傅琪却是越说越急,小脸儿涨得红红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采苹跪在地上浑身打颤。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主要还是崔氏问得紧,问着问着便问到了四姑娘身上。她也是顺着崔氏的话说的,怎么这时候反倒成了她撒谎了?
    “四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侯夫人的声音倒不太严厉,就是神情有些冷。
    傅珺站起身来,语声恭谨如常:“昨天往偏厅去的时候,廊外的朱砂梅开得极好。我见六妹妹喜欢,便折了几朵给她戴在了发髻上。孙女儿并不知道六妹妹不宜于戴花。”
    这应该就是一种花米分过敏症。也可能是一种突发性的。
    “是恬姐儿自己要的花儿。”傅琪几步便跑了过来,张着两只小胖胳膊护在傅珺身前,小胸脯一起一伏地道:“不关四姐姐的事。恬姐儿跟程夫子读了书,学了道理,知道做人要守诺诚信,不可诓语,不可无中生有。恬姐儿是好孩子,不是会说谎话的坏孩子。”
    崔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张氏却是满脸淡然。傅珈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
    这真是一大早唱得一出好戏啊。
    傅琪此时用小手帕抹了眼泪,又指着采苹跺脚道:“娘亲是听了你的话才弄错了,你不乖,你坏!”
    侯夫人的眼神微微一闪,看着傅琪的眼光便柔和了起来。
    这孩子的心性倒真是难得的纯善,更难得的是一点都不蠢,还晓得把自己的母亲摘出来。
    崔氏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过来。
    她转首看了看上座的侯夫人。这么多年的婆媳处下来,侯夫人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心绪,她还是能猜出几分来的。
    她不由暗里叹了口气。
    罢了,她本以为这事是傅珺故意而为,如今看来,只怕就是个偶然。再看看傅琪,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崔氏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傅珺的手,柔声道:“四丫头,是我弄错了,你莫往心里去。”
    傅琪也上来拉了傅珺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四姐姐,是恬姐儿的错。四姐姐别生气,恬姐儿给您陪不是啦。”说着便团着胖爪子向傅珺福了福身。
    这还真是无妄得很。
    傅珺有几分无奈,然而看着傅琪那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她又觉得有些心软。
    无论如何,她这个隔房的六妹妹,实在是个很好的好孩子。

☆、第436章

傅珺向着崔氏淡淡一笑,道:“二伯娘也是爱女心切,我省得的。”言罢又俯身摸了摸傅琪的头,柔声道:“六妹妹最乖啦,四姐姐最喜欢我们恬姐儿了,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侯夫人亦适时地笑了起来,一脸和气地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崔氏便自回到了座位上,看向傅珺的神情仍是免不了几分审视。侯夫人却拉着傅琪说着话儿,瞧来心情颇佳。
    傅珺淡淡地看着这一家和睦的场景,终究是没了兴致。
    今日之事只是昨天的余波,傅珺无心再应付这些,只再坐了一会便辞了出来。至于崔氏是怎么罚的那两个丫鬟,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采苹再也没出现在侯府中。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很快便到了冬至,又到了家家户户忙年的时候。
    冬至过后的第二天,傅庚便收到了抚远侯府世子之女卢悠坠马受伤的消息。
    这消息算不上大,却叫傅庚怔忡了好一段时间。
    他方才准备着手布置下去,不想卢悠却自己摔断了腿。据傅庚所知,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方出的手。
    难道,这真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傅庚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消息却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在金陵城中四下传播了开来。
    京中百姓最爱聊八卦,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适宜做过年时磕瓜子儿闲话的消遣。虽然家家都忙着过年,却也并不妨碍众人对此事的议论。
    抚远侯世子之女卢悠精于骑/射/,骑术十分精湛,这件事可是满城皆知的。那青榜之上卢悠的骑/射/成绩可是甲优,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便是这么一位骑术极好的贵女,却在家中马场与人赛马之时,不慎自马上摔了下来,据说当时便全身僵死、动弹不得。
    抚远侯世子卢荣连夜请了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孙医正来看,孙医正便道。卢悠的腿骨受损颇重,脊柱也受了不小的伤,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养足三个月后卢悠才有痊愈的可能。
    而就算痊愈了。卢悠以后也不可做剧烈运动。孙医正格外叮嘱,至少三年期间卢悠都只能慢行缓走,不可多碰伤处,否则她就要一辈子与拐杖为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卢悠尖锐的声音自那牙子雕草龙缠枝牡丹纹的拔步床中传了出来,将一旁水晶盏上的烛火也震得晃了一晃。
    韦氏坐在床沿上。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柔声道:“我的儿,不是这么着的。孙医正说只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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