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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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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的脸色瞬间惨白。
    然而,这神色很快便又淡去,她轻轻拂了拂衣袖,语声镇静:“娘娘说什么口供,请恕我听不懂。”
    “大伯娘何必装糊涂?口供我都拿到了,还有您掺在燕窝里的毒药,我也已经拿到手了。大伯娘难道就从没想过,您下了这么久的毒,为什么到现在祖母还活得好好的?”
    傅珺淡淡的话语声散在风中,凉意飒飒,叫人心底发寒。
    张氏的脸色越发青白,却仍抿着嘴不说话。
    傅珺缓步行至那一池碧水边,背对着张氏,语声清淡如幽泉:“巧云本就是大伯/娘/的人,您将她安插在祖母身边,是想借祖母的手用来对付三房。只可惜,这颗棋子还没发挥作用,便被我爹废掉了,于是您干脆便将巧云卖给了肖家,这肖家开着生药铺子,于您大有裨益,而巧云的用处,亦从对付三房变成了对付祖母,此乃您顺着第一步走出的第二步棋。”
    张氏的眉尖动了动,唇角沟壑愈深,却仍是一字不出。


☆、第755章

“您的第三步棋,便是借着当年中秋节的茯苓米分一事,救下了素云,就此在祖母身边安插了一条眼线。”傅珺漫声续道,语声无波,“另一头,您将原先二伯娘安排的采买管事拉下,换上了苏娘子。这苏娘子表面看来与任何一房皆无干,可她却是个无子无女之人,唯有一个远房侄女,便是二伯父房里的朝云姨娘,当年叫做朝儿,也是祖母房里的小丫鬟,您允诺将来有机会定会提拔朝儿,由此拉得苏娘子入了您的局。如此一来,几颗棋子皆已布下,您便也好行事了。”
    说到这里,傅珺转首看了看张氏,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有若寒冰,似是看透了一切。
    张氏只觉得后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意,眼神微微一缩。
    “您布下的局,亦就此开始渐渐收拢。”傅珺不紧不慢地道,信手扯下了一片竹叶,拿在手里把玩,“您先助着巧云斗倒了肖家大妇,又联手苏娘子让肖家的保泰堂入了侯夫人的眼。接下来么,便是由巧云按时往侯府送毒燕窝,这燕窝经由素云的手,尽皆捧到了祖母的眼前,此乃专供祖母一人所用,旁人若要领燕窝,领到的却是益年堂的无毒燕窝,如此一来,此事便惊动不到旁人了。至于朝云,您将她送到了二伯父身边,助她一步登天。有她在,二伯父与二伯娘必生嫌隙,再由您推波助澜,不愁二房不乱。若非当年有人横插一脚,令朝云堕下死婴,只怕她早就母凭子贵,在二伯父房里搅风搅雨了,哪能像现下这么安生?”
    越说到后来,傅珺的语声便越发淡然,一双清眸若冰水流波,漫向张氏:“祖母一向厌恶长房,祖父数次想立大伯父为世子,皆被祖母拦了下来,这一切您皆看在眼中。表面上您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暗里却使下了这一箭双雕之计。按照您的谋划,只要祖母这块绊脚石不在了,大伯父请封世子一事便有了五成把握。而二伯父房中妻妾争斗、乌烟瘴气,定会令祖父不喜,这便又多了五成拿手。至于三房,因是庶出,自是争不得这世子之位的。到时候,长房袭爵顺理成章,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一阵凉风掠进庭院,将傅珺手中的翠叶吹得翻卷起来,她手指微松,那翠叶便顺风而去,轻轻飘落在那一池碧水中。
    张氏定定地看着傅珺。
    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冷的,那冷一丝一丝地漫上胸口,连同腔子里那一口热气,亦被这冷冻成了冰。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从喉咙到心底早已覆满了坚冰,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那坚冰已然将她冻成了石像,而这满院的秋色,亦换作了十二月的寒冬。
    “我不懂……”强撑着说了三个字,张氏便再也无法接续下去了,心底的寒意向四肢蔓延,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她怎会不懂?
    这一切,原就是她亲手布下的局,为的便是那个世子之位。
    然而,此时此刻,这耗时经年、辛苦谋划而成的局面,却被傅珺轻易破解。
    张氏的面上划过一丝惨然。
    明明早就拿到了人证与物证,将所有人皆收拢掌中,却仍旧叫这些人在她眼前作戏,仅是这一份心机,便已令人胆寒。
    而更可笑的是,她竟以为一切如常,/一/门/心/思地与兄长合谋杀人之事,却忽略了眼前显而易见的破绽。
    是啊,侯夫人怎么竟能活到现在?
    而她,怎么就一点不曾起疑?
    张氏青白的脸上,渐渐漾起了一层灰败。
    那衣衫上的灰不只浸上她的脸,亦遍及她的全身,让她的身上弥漫出一种颓败的、行将消散的味道。而一直以来支撑着张氏的底气,在傅珺的这一席话里,终是化作了飞烟。
    “娘娘真是……聪明。”平板无波的话语声响起,沉寂而单调。
    语罢,张氏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她确实是自大了。
    她救了素云的命,给了巧云尽享独宠的尊荣,更令朝云成了傅庭心尖上的人。
    然而她却忘了,人心,最难掌握。
    她能掌得了一时,却掌不了一世。而她多年来依靠掌控人心布下的局面,让她产生了错觉,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料最终仍是一招错,满盘皆落索。
    这滋味,实在是难耐得紧。
    西风掠过萧瑟的庭院,树叶“哗啦”作响,青砖墙上的那一抹斜晖,颜色越发地黯淡。
    暮色渐涌,空气里弥漫着秋日荒草的气息。
    张氏的身子动了动。
    站了这么久,她全身都有些发麻了,她想要换个姿势。可是,她的脚却重得如同灌了铅,半步也挪不动。
    风过枯叶,秋尽冬来。
    那一刻,张氏蓦地醒觉,她生命里的冬天,原来早就来到了,可笑她还以为一切在握,妄想扳回局面。
    “娘娘……想要怎么做?”
    微有些滞涩的声线,砂子似地硌着人的耳膜。
    傅珺转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做无谓的困兽犹斗,更不去逞一时口舌之利,此刻的张氏虽满身颓败,头脑却仍旧十分清醒,问出来的问题亦是直指核心,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确实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大伯娘,即便是输,也能够输得不那么难看。
    “大伯娘,自请下堂罢。”傅珺转开视线,背向而立,微凉的话语散落于风中,寒意砭骨。
    张氏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您谋害祖母的证据,还有您打算半路截杀祖母与二伯/娘/的证据,我已经给大哥哥、二哥哥还有二姐姐都送了一份过去。”傅珺续道,语气平静无波,“此时此刻,想必张阁老也从我爹那里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他应该会为您安排一处庵堂,您可以在那里清修。”
    张氏木然地看着傅珺,指甲早已刺破了手掌,掌心里有了粘腻的湿意。
    庵堂清修,那她这后半辈子便再也没指望了,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倒不如一刀杀了她,也好过受这些零碎折磨。
    她攥着一掌微腥的粘腻,看向傅珺的眼神渐渐变得怨毒,须臾又淡去。
    既然前路已被完全堵死,那么,她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如此倒也简单。
    她并不怕死。
    早在与娘家阿兄定下计谋时,她便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不过,她是不会白白去死的,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的孩子们记住这仇恨,记住傅氏宗族欠他们的一切!
    她做不到的,自会由她的子子孙孙替她做到!
    那一刻,张氏的神情变得绝决,抿紧的唇线有若刀削。


☆、第756章

“我以为,您最好还是活着,不要想着一死了之,更不要妄图以自己的死,去激发大哥哥他们复仇的意愿。”
    淡若幽泉的话语声响起,依旧如方才一般平静。
    然而,这声音听在张氏耳中,却似一记惊雷。
    她的神情有瞬间的惶悚,一直抿得极紧的唇,不由自主地蠕动了一下
    傅珺转首回望,看向张氏的眼神陡然锐利:“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一死,这些证据便会立刻上报刑部,大哥哥他们亦必会为您所累。”
    斩钉截铁的语气,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是切断复仇毒瘤的最好办法。
    傅珺知道,长房与三房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傅庄虽是多行不义,然而,身为他的亲人,却必是对傅珺多有怨恨甚而是仇恨的。
    不过,她问心无愧。
    傅庄不死,那些枉死者的冤屈又该向谁申诉?他们的正义又由谁来伸张?
    就算重来一百次,傅珺也依旧会坚定地选择现在的做法。
    但她还是希望着,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全无辜者不受波及。大汉朝的连坐制度她无力更改,便只能力所能及地让伤害降至最低。
    而即便如此,亦无法阻止张氏的复仇阴谋。
    然而,这也给了傅珺抵消仇恨的机会,她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却仍旧放过张氏,如此一来,傅琛他们对三房的恨意,想必亦会稍有减轻,更不会一头扎进复仇的怪圈。
    说起来,傅珺知道毒燕窝之事,还是从巧云身上发现的端倪,其后她便将此事交予了楚刃,每回巧云送进府里的毒燕窝,皆由楚刃半途换掉。
    再往后,傅庄事发,傅珺第一时间便将毒燕窝线上的所有人皆控制住,隐而不发,就为了留一张底牌在手。
    果然,张氏不出所料地开始布局截杀一事,于是傅珺便顺势截下她的信,再将她娘家阿兄也控制住,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并选择于今天向张氏摊牌。
    还有三日,侯夫人她们便将离京,这短短三天里,张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绝无翻盘的可能,而张阁老那边,傅庚也算有了个交代,三天时间,也就只够张家抹平此事而已,若想借机反弹却是再无可能了。
    毕竟张氏的身后还有个阁老府,所谓投鼠忌器,傅珺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若手段过狠,则张氏之事必成后患,倒不如卖个人情,用最简单的办法做个了断。
    这其间的思量计较,比三尸案还要繁杂,而这些斩不断的所谓血缘亲情,亦最能消磨人的意志,令人无所适从。
    好在,她已然做出了选择,此事亦终将落下帷幕。
    侯夫人中毒已深,就算换了燕窝,她也不过是拖日子罢了。她这些年来多行恶事,仗着自己的身份荼毒了无数人命,如今任其死于张氏之手,也算死得其所,傅珺绝无半分同情。
    所谓天网恢恢,至少在得知侯夫人中毒的那一刻,傅珺是真正相信的。
    “呵呵……娘娘好算计……好手段……好……好……”
    张氏低低的笑声传来,破碎而凌乱,拉回了傅珺的心神。
    她凝眸望着张氏。
    那一刻的张氏,再不复往昔温柔浅淡的模样,她眼神涣散、面容灰败,身子抖得如同风里的落叶。
    她可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连求死亦是不能!
    “大伯娘若是少些歹毒,又如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清冷的语声淡然无波,傅珺的脸上几无表情。
    面对罪恶她从不会手软,而张氏此际的悲叹更非忏悔,不过是无法面对现实罢了。
    说起来,傅庄与张氏这夫妻二人,一个变态、一个歹毒,倒也真是相配。
    傅珺暗自摇了摇头,向楚刃打了个手势。
    楚刃上前几步扶起了张氏的胳膊,一旁的青蔓与白薇亦围随了过来,将张氏团团拥在了当中。
    “大伯娘这便出府吧,我已经备好了车,此时出城,傍晚便可抵达栖霞寺,您还能赶得上一顿晚膳。”傅珺说道。
    既然已经摊牌,她便不会再给张氏留一点机会,这几日张氏会被人严密看管起来,直至侯夫人一行离开京城,张府派人将之接去庵堂。
    这也是她与傅庚一早商量好的。
    傅珺向楚刃点了点头,楚刃便扶着张氏朝外走去,那一团素灰的身影,裹在丫鬟们轻碧浅绿的衣裙中,有一种衰落与哀凉。
    张氏并不想走。
    她还有话要说,她还想再见她的孩子们一面,与他们说说话。
    可是,她的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喉头更是酸麻难当,她知道,这是那个叫楚刃的女卫施了手段。
    在这般武力面前,张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任由楚刃将她扶出了花园。
    眼泪顺着面颊滚滚滑落,冰凉而苦涩,复又被风吹干。
    那一刻,没有人顾及她的感受,更无人去怜惜她此刻的心情,一如当年她算计别人、轻取他人性命时,也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一般。
    张氏微微阖起了双眼。
    她终是有些悔了。
    只是,这悔意来得太迟、太迟,迟得她连最后再见孩子们一眼,亦再无机会。而此后的余生,她只能枯守在寂寂的庵堂中,远隔红尘,孤单以终老。
    秋风寒凉,脚下的青砖地坚硬而冷,这安宁伯府的繁华风物、绚丽秋光,自她的身旁匆匆掠过。
    没来由地,张氏忽尔便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彼时她方年少,亦曾想象过将来好景,良人相伴、儿女成行,携手笑看斜阳。
    这样的美好她曾经得到过,然而却始终不觉满足,总想再要更多,直至此刻,终是一无所有。
    眼泪重又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沾湿了她灰色的裙裾,落下点点泪渍。
    那一刻,张氏的身上泛起一重浓浓的悲伤,便连西风亦拂之不散。
    傅珺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后,无声一叹。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氏如今就算后悔,亦是悔之太晚。
    抬手揉了揉眉心,傅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为张氏的事情而思虑谋算,如今尘埃落定,她也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第757章

八月初六,黄道吉日,诸事咸宜。
    侯夫人一行数十人,安然离开了京城。
    临行前一天,傅庚将张氏意图半路截杀一事报予了二房,傅庭与崔氏皆是大为惊心,待听闻此事是被三房一手压下去的,崔氏更是收拾起了一切小心思,再也不愿对那些旧事探头探脑了。
    比起自己一家子的命来,那些旧事轶闻已成云烟,崔氏是再剔透不过的性子,自是知晓孰轻孰重。
    素云并苏娘子等参与毒燕窝事件的人,傅庚全权交予傅琛去处置了。这毕竟是他们长房的事,如今傅琛也算是一家之主,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至于朝云,却是由傅庚亲自出手,安排她“身染恶疾”,送到了安宁伯府名下的庄子上,并没有跟随大队人马回老宅。不过,如今傅庭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故也没起疑。
    为安全起见,傅庭临时更改了返乡路线,改走水路,傅庚亦亲自安排了官船,加派了不少伯府侍卫随行。
    傅珺并没有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中。
    她对平南侯府实是无甚亲情,三房有傅庚一人代表便足够了,她不想再去看侯夫人的嘴脸。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便在那一天的晚些时候,郡主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的人是傅珈曾经的大丫鬟珊瑚。
    珊瑚早已销去奴籍,嫁给了一位年愈四十的乡绅做续弦,这门亲事是傅珈亲手安排的,故她对傅珈颇为感激,两下里倒是时常走动着。
    珊瑚突然到访,令傅珺十分意外。
    她这里颦眉凝思,青蔓便在一旁便鼓着腮帮子道:“娘娘若是不想见她,婢子这就把人打发走。”语罢又嘟囔:“什么阿猫阿狗也往郡主府跑,真不要脸!”
    自上回张氏之事后,青蔓对整个长房都很没好感,此时自是无甚好话讲。
    傅珺便笑了起来,道:“她许是有事,叫她进来吧。”
    珊瑚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傅珺相信她此番定是有事。
    青蔓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人引了进来。
    看样子,珊瑚应是直接从码头过来的,她身上那条雪青绣菊纹的马面裙上,犹自带着几分江水的潮气。
    见礼过后,珊瑚便语声恭谨地道:“禀娘娘,民妇是替韩大太太来的,韩大太太叫民妇给娘娘捎个口信儿。”
    说这话时,她清秀的脸半垂半敛,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韩大太太便是傅珈。
    却不知傅珈要传什么口信,竟没叫韩府的人,反倒使了她以前的丫鬟过来。
    傅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珊瑚一眼。
    珊瑚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穿章打扮很是不俗,那发上簪着的金钗上,明晃晃地缀着一粒东珠。
    “说罢。”傅珺收回视线,语声淡然地道。
    “是,娘娘。”珊瑚微微躬身,态度温驯,“韩大太太说,已经过去的那些事儿,她不会再计较,也请娘娘忘了,往后,请娘娘只当她死了,她也会当娘娘……不在了,这一辈子,最好再也不要见面。”
    她似是有些忐忑,一面说话,一面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傅珈的原话想必不会如此客气,不过,她挑的这个传话人却是个聪慧的,婉转几句话,意思皆在言外。
    傅珺微微点了点头。
    割袍断义,倒也挑了个好时候。
    难怪傅珈没叫韩府的下人来送信儿,韩家可是一直希望傅珈与勇毅郡主处好关系的。
    “你告诉韩大太太,就说我知道了。”傅珺淡声说道。
    既是路人,那些姐姐妹妹的称呼便也不必延用了,这样了断干净也好。毕竟是杀父之仇,傅珺觉得傅珈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顾全大局了。
    且,傅珺亦并不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已经选择了一条路,便会坚定地走下去。而若将残酷的现实铺开,她傅珺与傅珈也从来都不是姐妹。
    既是陌路,那便以陌生人的方式相处便是。
    没了这一层无谓的亲情羁绊,傅珺只觉海阔天空。
    傅珈捎来的口信,便如这辽阔天空下一片薄薄的云絮,倏然飘远,再留不下一丝痕迹。
    时间静静滑过,很快便到了八月中旬,启程之日将近,傅珺一面忙着收拾箱笼,一面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温国公孟铸终于上旨请封,定下孟澄为世子,圣上已然准了。
    在旨意颁发前,皇后将裴氏叫进了宫里,不知说了些什么,众人只知裴氏是灰着一张脸回的国公府。
    两日后,孟澄便被记在了嫡母裴氏名下,一应开祠堂、祭告祖宗、重写族谱等事,皆进行得十分顺利,孟澄有了嫡子身份,袭爵自是顺理成章。
    随着此事尘埃落定,温国公府也迅速地分了家,如今孟瀚那一房已在长乐坊找好了住处,只待给温国公过完生辰后便搬过去。
    如此结局,自是有些出人意料。
    裴氏可是一心想要让孟瀚袭爵的,如今她不仅乖乖认下了孟澄这个庶长子,由得孟铸为其请封世子,且还在分家后便进了家庵静修,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现在京城贵妇圈儿里了,这难免让人奇怪。
    直到后来,傅珺才从孟渊那里听说,就在请封世子前不久,二房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孟瀚居然被人下了绝育药!
    据说,这药是吴氏亲手下的,本来针对的是良妾吴晚,不知怎么却叫孟瀚误食了去。
    虽然这药是专门针对女子的,孟瀚吃了未必会真的绝育,但太医院几位精通男科的医正却说,那药不只剂量大,药性也猛,孟瀚又是在误食后好几天才发觉的,因此他们也不能保证其子嗣不受影响。
    此事一经查实,裴氏当即便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勒逼着吴氏下堂。
    吴氏也没多话,直接便捅出了孟渊在战场上中毒箭一事。此事虽被证实是嫁祸,但若是没有吴晚这个“狐狸精”,也不会有人想到以此做文章,冤枉到孟瀚的身上来。
    这件事连孟铸也不知道,吴氏却不知是何处得知的,竟还神通广大地拿到了证据拓本,便是那封伪造的孟瀚写给陈喜来的信,当着国公爷的面儿呈了上去。

☆、第758章

    看了那封信,孟铸直是惊怒交加,抖着手半天没说出话来。
    吴氏便又在旁边架火递柴,道若不是有吴晚在,孟瀚便不会背上暗害亲兄弟的罪名,就算罪名未落实,也终究坏了名声,而孟瀚不修私德、行止有亏,亦是难辞其咎;至于吴晚就更是个败家的祸害,当年孟渊中箭受伤,便是那歹人从吴晚的丫鬟那里打听到了府中内幕,这才设下一箭双雕的毒计,祸害国公府的名声。
    孟铸本就气得狠了,听了这话自是更气,差点儿便提剑砍了孟瀚与吴晚,好在此时裴老夫人赶到,总算将事情压了下来。
    国公府老封君乃是经老了事的,问清事件始末后,便作主将吴晚的丫鬟尽皆灌了哑药发卖出去,至于吴晚则是立马送上了去晋州庄子的马车,同时下了死话,永远不许孟瀚接她回府,否则裴老夫人便要上报朝廷告孟瀚恶逆之罪。
    而吴氏却被留了下来。
    原来,吴氏在与孟瀚等人对质时情绪激动,晕了过去,请大夫诊过脉后才发现,她居然怀孕了。
    听了太医的诊断,裴氏直是喜极而泣。
    她原以为孟瀚往后子嗣都成问题了,没成想吴氏倒也争气,竟又有了身孕,这对整个国公府而言都是个好消息。
    吴氏本就育有一子一女,再加上这个怀孕的时机实在是巧,于是便被留了下来。仍旧当她的正头太太。
    不过,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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