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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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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妈妈听了她的话,一时间却是未作回答。
傅珺也未催她,只带着人安静地往前走。直到她们一行人来到了幄叶居的院门前,便在跨进院门的那一瞬间,沈妈妈方才轻声道:“老奴会去说的,姑娘万不可再出面了。此事便由老奴处置便是。”
傅珺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劳妈妈了。”
沈妈妈便拍了拍傅珺的手,带着涉江等人扶着傅珺回房不提。
翌日清晨,傅珺起床之后,却见外头是个阴沉沉的天,将雨不雨的样子。青蔓却是欢喜地来报,说院子里的蔷薇抽出了新绿的嫩芽。
因起得略有些迟了,傅珺往锦晖堂请安时便没来得及带伞,而是一路走的抄手游廊。一行人在廊下走时,便总有些细若牛毛的小雨星飘进来,绒绒地扑在人的衣服上。
江南多春雨,空翠湿人衣。
傅珺一面走着,一面便望着廊外的那一角天空,心下微有些怅然。
再过两个月。这江南姑苏的婉转风物,便要成为她的回忆了。她人生中的五年光阴,亦将随着这回忆而一同收藏在姑苏城中,收藏在这个风色温柔的季节里。
若说舍不下这姑苏的风物,傅珺觉得却也未必。此地虽好,终非她的去处。这一点她很明白。想来,她的一切感慨,还是在于这岁月的匆促与时间的无情,在于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锦瑟年华,却大半囿于这院墙之内,因此才会有感而发吧。
傅珺无声地叹了口气,忽听耳旁传来一个清糯的声音道:“给表姑娘请安。”
傅珺侧首望去,却见微雨之中,锦晖堂的大丫鬟吴音穿着一身莲青色的衣裙,撑着一柄莲花油纸伞,盈盈地立在一院子的深碧浅绿中,白腻的面庞晕然生辉,宛若画中一般动人。
见是吴音出现在此处,傅珺心中微有些诧异,面上却是含笑道:“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吴音不疾不缓地步上回廊,收住雨伞,向傅珺见了礼,这才柔声道:“是老太太叫婢子来跟表姑娘传话的。老太太说雨天路滑,表姑娘又是才从外头回来的,便免了今日的请安,叫表姑娘在屋里好生歇一歇。”
傅珺一听此言,心中讶异更甚。
宋夫人若真要免了她的请安,昨晚怎么没派人来说?这个时候派了吴音过来,时机与人选都有些怪怪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此时吴音已经踏前了几步,亲扶了傅珺的手,柔声道:“老太太昨儿一直忙着旁的事,便没想起这事儿来,今儿起床后方想起来了,还怨婢子们没早些提醒呢,便使了婢子过来传个话。表姑娘便请先回去吧,莫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片慈爱之心。”
吴音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婉转动听。然而,握着手里多出来的那张小纸条,傅珺却陡然觉得心惊。
往日里她只觉得吴音说话动人,却从未曾深想过她是个怎样的人。
而今想来,那一道婉转而清糯的声线,便像是吴音最完美的防护罩。人们的注意力皆为那声线所吸引,却鲜少有人去注意到这个人。
吴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或者说,她到底是谁的人?
傅珺凝下心神,将眼风向吴音身上扫了一扫。
吴音亦抬起眼来,看了傅珺一眼。
二人视线相接,一触即分。
不知是不是错觉,便在视线相触的瞬间,吴音只觉得有两道冷湛湛的流波,在自己的面上轻掠而过,竟叫她心里蓦地一凛,后背竟沁出了一层细汗。
而待吴音再度抬起头时,傅珺却已经转开了眼眸,面上的温笑一如此刻扑面而来的春风。只听她细声道:“既是外祖母垂怜,孙女自当从命。”说着又向吴音笑了笑:“劳烦你跑这一趟,辛苦了。”
吴音不敢再看,垂首后退两步,柔声软语地道:“这是婢子该当的。”
傅珺笑道:“知道你是外祖母身边得用的,我也不多留你。”复又向涉江道:“你替我送送吴音。”
涉江应了声是,吴音又再向傅珺屈了屈身,这才撑了伞,与涉江一同步出了回廊。
☆、第234章
傅珺是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幄叶居的。
一路之上,她一直都在回忆关于吴音的种种:她的表情与动作,她说话的语气,还有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等等,皆被傅珺一一记起。
便是在这些回忆中,傅珺恍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天,她折了两枝梅花去看宋夫人,却在锦晖堂的阶前险些摔倒,好在青芜反应快,傅珺也是有惊无险。
便是在那个瞬间,荃儿那奇异的情绪投射动作,不经意间便印入了傅珺的脑海。而此刻,当傅珺再度忆及那一幕时,在她的脑海中呈现出来的,却是吴音那张惨白的面孔。
当看见傅珺险些摔倒时,吴音吓得脸都白了,那双时常隐在声音中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竟然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切。
那表情傅珺很熟悉。在沈妈妈与许娘子身上,这种表情时常便会出现。如今回想起来,这还是傅珺第一次见到吴音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吴音对自己很关心。这是傅珺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而这关心理应无关傅珺的身份,却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一如许娘子或沈妈妈。这是傅珺的直觉得出的结论。
而到得此时傅珺才蓦地反应过来,以一个丫鬟来说,吴音的年纪可算是非常大了。她至少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这般年纪的丫鬟,在一般人家早该放出去嫁人了。而吴音却一直守在锦晖堂。据傅珺所知,宋夫人也没表露出要将她许人的意思。
傅珺还记得,她偶尔听孙妈妈说过一嘴,说吴音并非家生子,而是宋夫人从伢婆手中买下来的。
既是如此,这吴音与府中各路人等的关系,理应比较单纯才是。且根据傅珺的回忆,吴音也的确不怎么与旁人往来。虽是宋夫人身边得用的一等丫鬟,平素却极是低调。为人处事皆是淡淡,无论与哪一房都走得不近,却也不见疏远,只保持在很适宜的距离之间。
可是。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何却独独对傅珺表现出了关切之情呢?这其中原因何在?
傅珺一面在心里暗暗思忖着,一面便带着人回到了幄叶居。
青芜等人见傅珺面色严肃,早已安静地将傅珺送进了她惯常起居的东次间,青蔓便轻声问道:“姑娘。可要喝口茶?”
傅珺此时方回过神来,便道:“嗯,你倒了茶便下去吧。”
青蔓应了声是,便向那哥窑青瓷盅里倒了热热的茶,放在傅珺手边,又挥手将小丫头们都摒退了,便与青芜两个拿着针线笸箩退出门外,掩上屋门,她们两个自端了小杌子守在门口做起针线来。
傅珺便向案边的直足榻上坐了,将吴音递过来的纸条打开细看。
那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写着“未央有异当速去,需防嫣与蟾月楼”。
看着纸条上端正的字迹,傅珺微有些发怔。
这是提醒傅珺姜嫣之事的。时机也算是很好,便在傅珺回府的第二天,吴音便冒险递了条子过来。
且不论吴音是从何处打探得来的消息,只看她此番行径,便可知是友非敌。
傅珺真是从未想过,在锦晖堂方正的屋宇与青砖下,居然还潜藏着这样一位隐蔽的盟友。
只是,这吴音究竟是谁派来的呢?这么长时间以来。傅珺从未觉出这丫鬟有任何不妥,也从未觉出这吴音暗中与谁往来。
傅珺以手支颐,望着面前那张字迹端正的纸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且不说傅珺是如何暗里打探吴音的身份。并布置人手搜寻王晋汗巾的。
却说这知府大院中,最近可是传出来一个重磅消息。
这消息便是:一直备受生父冷落的平南侯府三房嫡女傅四姑娘,日前接到了父亲的来信,即将于四月下旬重返金陵,与父亲一家团聚。届时,傅四姑娘还将带着王家的一位表妹或表姐同去白石书院女学部进学。
不过数日间。这消息便随着一阵暖似一阵的春风,迅速拂遍了知府大院的每个角落,也将不少人的心拂得蠢蠢欲动起来。
除了长房与王襄之外,大家皆对这一消息表示万分惊讶。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位看着毫不受宠的傅四姑娘,竟还真有重新翻身的一天。
而去白石书院进学的那番话,让那些心思活泛的人们,无不是闪亮着一双眼睛,将带着莫名期盼的视线,不间断地投射到了傅珺的身上。
就连姜嫣似是也忘了旁的事情,忽然便对傅珺无比亲热起来,每日里笑脸相迎,以往常说的那些酸话更是从她口中绝了迹,对傅珺比自己的亲妹妹还亲。
王宜与王宝更是不用说了,那是每天都要往幄叶居走一遭,用尽一切方法表达她们的善意与友情,并与王宓划清了界限。
王宓也终于不再中二了。
在听到任氏送来的准确消息,得知自己将陪同傅珺进入白石书院读书之后,王宓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个端庄温柔的好姑娘。她对长辈有礼,对平辈亲切,对下仆和善。读书也用心了许多,甚至还开始学习她最讨厌的女红。
这前后表现的巨大反差,让家下人等皆认为,王家二姑娘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是个乖巧温柔的大姑娘了。这些夸赞不只让王宓整天唇角上翘,便连任氏亦觉得面上有光。
只有傅珺知道,王宓的这番举动,不过是为了一个唐俊罢了。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哪怕这爱情现在还只是一棵小小的幼苗,尚不足以撼山动地,但令一个中二少女转变还是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王宓的转变也只是表面而已。
无论她表现得如何温柔和善、知情体意,她微表情里的破绽却多得跟筛子眼儿似的,傅珺就算想不注意都不行。
此刻的王宓与当年的傅珈何其相似?
傅珺现在觉着,她此前的判断很可能错了。王宓这个样子,说不定会与傅珈成为很好的朋友。这两个人完全可以上演一出“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府中最近一派平静,人人都是欢欢喜喜的,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傅珺却是觉着,时间有些难捱起来。
自上次与任氏进行了一番“长谈”之后,她便一直在等着沁竹院那边的消息。
可是,这日子数来数去才到了二月下旬,沁竹院那里风平浪静的,秋儿传过来的消息也说,最近无事发生。
说起来,上次的事情若非秋儿及时递了信儿,王晋只怕就要被任氏算计了。
因此,傅珺已经支会了许娘子,叫她在合适的时机将秋儿从沁竹院里弄出来。无论如何,秋儿此次是立下了大功,傅珺很愿意许她一个良好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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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那任氏也是个精乖的。自那次“长谈”之后,她知道沁竹院里必有傅珺安下的钉子。她干脆落个大方,不仅不再往里/插/人,还十分知情识趣地将之前派过去的几个婆子也撤了回来。
沈妈妈见了这个机会自是不会放过,便又将自己这边的人手安插了一些过去。现在那沁竹院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小宋氏还没知道呢,傅珺已经先知道了。
只是,姜嫣手上拿着的那件事物,傅珺却始终没能拿得回来。
也不知这位嫣姑娘是将东西藏在哪里了。秋儿甚至冒险在姜嫣的屋子里翻了一回,却也终是无果,叫傅珺很是忧心。
而王宗的那枚玉佩,此时却是捏在傅珺手上的。
当时也是事急从权,傅珺只是嘴上吓唬了任氏几句,实际上却是不可能将王宗的东西真丢在姜嫣房里的。
至于此事的另一个不安份因子——未央,就在傅珺回灵岩寺的次日晚上,便由沈妈妈作主,将她一家子皆赶出了府去。
那未央见却是个颇为知机的,一见沈妈妈带着数名五大三粗的婆子过来,也不待她自辩,直接便要堵了她的嘴发卖出去,她便知是事发了,也知道幄叶居若是出手,她这辈子也算完了。她倒也干脆,一五一十地便将事情兜了个底儿掉。
恰如傅珺推测的那样,确实是任氏身边的乔妈妈主动找上了未央,并向她许了好处,只说若能拿到王晋的一样私物交予姜嫣,便能许未央一个姨娘的名份。
未央对王晋怀着心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这一年年的下来,眼见着年岁渐大,王晋却始终没拿正眼瞧过她,她也是急红了眼。
乔妈妈此时递了话过来,未央立刻便动了心,亦将此中关窍想了个通透。
未央很清楚。只凭着她奴婢的身份,想要拿捏住王晋那是绝无可能的。若她胆敢以王晋的私物加以要挟,王襄头一个便不会答应。到头来或打杀或发卖,结果不过是二选一罢了。
而若由姜嫣挡在前头。事情便立刻改了个样儿。
如此一来,不仅能免了未央面临的危险,就算事发她也可以说是被逼的,或者干脆就来个不认账。再者说,她还可以借此试探一下王襄的态度。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自然,若果真能够如愿,未央也不求别的,只要能当个通房丫头便足够了。
只是她想得再好,这美梦也只做了片刻而已。
及至沈妈妈直接将她拿下,又要将她一家子发卖之时,未央便也将一切愿望打消了去,只求一个不那么差的结果罢了。
因此沈妈妈没用多少功夫,未央便吐了口,不仅说出偷拿的是王晋的一条汗巾予了姜嫣。还非常识实务地将乔妈妈与任氏一并卖了,连会面几次、交谈细节之类的俱都说得一清二楚,还将任氏叫乔妈妈赏她的一支金手镯也供了出来。
傅珺便叫沈妈妈替未央写了一份口供,由未央亲手画了押,又将那手镯也收着作为证物。以此为条件,未央一家子免于发卖,而是被送到了傅珺名下的一所庄子里严加看管起来。
自然,这口供与金钗便成傅珺手里藏着的一步暗棋了。
而幄叶居所做的这一切,任氏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在任氏的掌控之中。她要忙要管的事情又远比这些更为重要,于是便也只得由着傅珺施为了。
二十多天的时间便这般过去了,沁竹院那边还是一无消息,而姜嫣藏着的那条汗巾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傅珺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这让她难免有些焦虑。
因事涉王晋,傅珺是一点端倪都不敢露的,就怕打草惊蛇让姜嫣有了戒心,更怕一个不小心被旁人查知,那就可酿成大祸了。这种男女之事,又涉及违背人伦。只要沾上了便是永远的污点,再也洗不脱的。
可是,二月份眼瞧着就过到了尾声,而姜嫣一事却毫无进展,傅珺这几天连吃饭都不得安生,一颗心揪得紧紧的,怎样也放不下来。
以傅珺的推算,从任氏往姜氏祖宅送信,再到姜氏族人来苏州接人,用时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若不能在这一个月里从姜嫣手里拿到王晋的汗巾,待到姜氏族人要带走小宋氏的时候,很难说姜嫣会不会为了能够留下来,而将此事抖落出来。
因此,这一段日子以来,每每见着姜嫣,傅珺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备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
可是,微表情也只能观察情绪罢了,而傅珺现在要做的是搜寻证物。就算她看姜嫣的表情看得再仔细,那条汗巾藏在何处她仍是毫无头绪。
不过,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傅珺还是从姜嫣身上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
第一个怪异之处便是:姜嫣明显地瘦了。
不是女孩子抽条长个子的那种瘦,而是一种掺杂着忧虑、烦躁与焦灼的瘦,就像是吃不好睡不好似的。这种消瘦让姜嫣的肤色也跟着变差了,有时候瞧着就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第二个怪异之处则是:姜嫣不大爱笑了。
以往去锦晖堂请安时,姜嫣总是最爱笑的那一个。因为她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既甜且媚,所以便总是喜欢笑。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姜嫣明显笑得少了,时常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双眼睛总是望着某处出神。除非在奉承傅珺之时,她才会笑得十分亲善甜美。只是那笑容也是达不到眼底的。
傅珺总觉得,在姜嫣的眼睛深处,藏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至于第三个怪异之处,便是姜嫣最近似乎不大敢与任氏对视。
如果说,此前因为任氏拿住了姜嫣的把柄,导致姜嫣对任氏有所忌惮的话。那么最近这几日,姜嫣对任氏的态度已经从忌惮上升为了惧怕。
傅珺对这个发现犹为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一向胆大的姜嫣对任氏如此惧怕?沁竹院里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傅珺不知道的事情么?
便在傅珺的不安与猜测中,光阴缓缓流逝。当幄叶居的青梅树渐呈丰泽之时,已经到了烟花三月的春盛之时。
江南三月,风细柳斜、微雨竹桥,草木丰秀、芬芳流转,最是温润明媚。
然而,对于沁竹院而言,这个明丽的春天却比十二月的深冬还要寒冷。
姜氏祖宅的人终于到了。
☆、第236章(求双倍月票)
据荣福传过来的消息说,那姜氏宗族共遣了两位族老、一位宗妇、两个看上去颇为体面的妈妈以及下仆若干,共计十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姑苏。
而秋儿递过来的信儿则说,这几个人一看便知生活清贫,穿着打扮皆很普通。不过倒也没显出寒酸样儿来,看着倒是挺本份清白的。
这些人找过来之后,并不曾去沁竹院,而是直接往内院递了拜贴,先往锦晖堂拜见了宋夫人,而后再由宋夫人派人唤了小宋氏过来。
傅珺相信,这一定是任氏提点的。
姜氏族人若是先去了沁竹院,以小宋氏的手段,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而先见宋夫人,不仅礼节上说得通,且也能先入为主,让宋夫人对此事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认知。
当小宋氏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到锦晖堂,却看见了她在这世间最不想看见的姜氏族人之时,她先是怔住了。而待得知姜氏族人是来接她们一家回宗族去的,她立刻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据说,当着宋夫人的面儿,那小宋氏哭得是泣不成声,如梨花带雨、春水含烟一般,只把人哭得心也跟着碎了,真是好不可怜。
那小宋氏一行哭,一行便泣泪道姜氏族人欺她孤儿寡母,又向宋夫人哭诉她是被逼无奈才躲了出来的,还指控姜氏族人克扣她的衣食,谋夺她的财产。
后见宋夫人似有意要叫她回归姜氏宗族,小宋氏情急之下,先是翻着眼睛说心口疼,那姜家宗妇便道自己懂些医术,直接便掐着小宋氏的人中,硬是将小宋氏给掐醒了。
小宋氏见此计不成,便又趁人不备企图撞墙自尽,又是被那姜家的宗妇一眼识破,以身相拦。小宋氏倒是没事,那姜家的宗妇却是被撞了个倒仰。将腰也给扭了。
总之,那天的一场大闹,只差将锦晖堂的屋顶给掀翻了。小宋氏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表示死也不要回姜氏祖宅。而那姜家的宗妇则是见招拆招。也不见如何动作,却是将小宋氏的伎俩尽皆识破了,礼数上居然还一点未错。这一份深厚的战斗力,亦是叫人叹为观止。
关于此事的精彩详情,傅珺并不曾亲见。只听那孙妈妈转述了一番。那孙妈妈言语匮乏,说得十分之平板无趣。而即便如此,傅珺也能感受到这场真人秀的跌宕起伏,更是对铁面皮与姜家宗妇二人装得了弱、撕得了叉的超强战斗力,表示深深的钦佩。
自然,这种事情她们姑娘家是不好多问的,傅珺也只是听孙妈妈扯了几句便罢。
不过,在小宋氏的搅和下,此事却陷入了短暂的胶着状态。那小宋氏铁了心不愿意走,宋夫人则因与小宋氏相处时间久了。一时不忍心就开口赶人,倒让小宋氏闹得更凶了。
那姜氏族人却也不急,也没多扰宋夫人,而是齐齐住进了沁竹院中。
那两个族老便住在前院儿,那宗妇则守在后院儿里,倒将沁竹院儿给看得牢牢的。平常时,小宋氏也就给宋夫请安的时候才能出来一趟,若想因别的事出门却是再也走不脱的。
而那个姜家的宗妇每日里便只带着两位妈妈与小宋氏周旋缠磨,也不用什么手段,只苦口婆心地或劝或谏。倒叫铁面皮一身的本事没了施展之处。
不过,对于姜嫣与姜姒姐妹两个,那姜氏族人倒是不曾管得太严。约摸是看在她们皆是姜大人骨肉的份上,所以态度比较宽容。
宋夫人听了孙妈妈传过来的这些消息。便很有些感慨,深觉这姜家人厚道踏实,是一户极好的人家。
因此事闹得不小,为着不叫姑娘们听着这些闲话儿,这几日宋夫人便免了各院儿的的晨昏定省,又叫了王昌回来妥为处置。务必不使消息外漏。
这几天,傅珺的注意力一直便放在姜嫣身上。
姜氏族人来了,看样子宋夫人这回也不会偏袒小宋氏,她们离开的日子指日可待。傅珺很担心姜嫣会出什么幺蛾子,暗中将她盯得死死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应对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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