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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疾-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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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刘凌才发现这群来的神仙无论男女身高都极为高挑,别说男人身高八尺俱是普遍,就连姚霁等众女仙都有七尺以上,也无怪乎他们居然觉得薛舍人矮了。
神仙就是神仙,怎么能这么比,也许化形之时要高就高,要矮就矮……
刘凌甩了甩脑袋,将心中的杂念赶紧甩出去。
“陛下莫要胡乱动弹,冕珠摇摆,很不庄重!”
薛棣对刘凌今日的发挥很是失望。
“该叫‘起’了!”
刘凌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开口:
“众卿平身!”
冷汗淋漓的宣诏官:“陛下曰:众卿平身!”
“谢陛下!”
山呼之声不断,广场前的人们齐声大喊,恭敬地起身。
宣诏之后,在礼官的引导下,人群开始走动起来,按照各自的品级和地位,以事先规定好的位置,站在含元殿两侧的御道台阶之上,拱卫刘凌入含元殿继续进行仪式。
这时候文武百官便开始纷纷接近刘凌,对文武百官好奇的“游客们”也像是发疯的猴子一般在台阶上呼啦啦乱跑。
“哈哈哈,快看,这个老爷爷胡子好好笑!”
“我的天,大家快来看啊,这有个大帅哥!”
“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比女人还好看?”
“姚霁姐姐,这宦官是不是真的没有小jj啊?有什么办法能看见吗?”
刘凌被左右拱卫,正要跨过含元殿的门槛,闻言差点一脚踩空,全靠王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出丑。
这时候离得近,已经有很多官员眼尖看到皇帝脚步不稳,即使大典庄严肃穆不能交头接耳,可眼神接触却是可以的,此时眼睛里全是疑惑和莫名其妙的神色。
姚霁也快被这一群投资者给弄晕了,有些胆子大的还真去未来的代国大内总管王宁的身前不停伸手,似乎这样做就真能摸到什么似的。
然而她带团这么长时间,早已经练得处变不惊,甚至还能苦中作乐,对着刚刚跨进含元殿的刘凌耸了耸肩。
“虽然知道你看不到,不过还是很抱歉,带了一群小屁孩给你添麻烦……”
她站在刘凌的身侧,微微地笑了笑。
“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我好歹看着你长大,这样的盛事总是要凑凑热闹的。结果知道的人多了,消息传了出去,都想来看。”
“折腾了一早上,大多数时间是在磕头,这刘凌站了一个早晨,腿脚不稳也是正常,又没有真摔倒,为什么都是这幅表情……”
她喃喃自语。
“不过这群老头老太太身体真好,这么磕一早上还有力气走路。”
一旁搀扶着皇帝的王宁突然听到刘凌发出轻笑声,忍不住背后一寒,环顾四周,除了空旷的大殿和殿中的金椅,再无旁人。
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大臣们都在殿外,皇帝好生生自己笑什么?
没一会儿,姚霁似乎是对那把金椅产生了兴趣,领着不少人去参观去了,刘凌站在原地,看着门下侍郎庄骏领着诸大臣入殿,一步一步,稳稳地向着金椅的方向走去。
“你们说,这椅子真是金子做的吗?”
一个少女跪在巨大的龙椅旁,不停打量。
“这要多少金子啊?”
“金和铜有时候不分,都称‘金’,这椅子应当是黄铜铸就,鎏金其上。”姚霁虚虚摸了摸椅子上的龙头。
“这么宽大……”
“这么宽大,坐起来应该很舒服!”
刚刚滚下台阶的青年大笑着上前,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赞者站在东面,大声传赞。
刘凌此时已经到了龙椅之前,知道按照接下来的程序,他应当坐上金椅,接受百官的朝拜和恭贺,可如今应当他该做的位置上,却大喇喇地坐着一个大马金刀张/开/着/腿坐着的青年。
“陛下,坐。”
王宁小声提醒。
“唔。”
刘凌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子,稳稳当当地……
往青年身上坐了下去。
那年轻人也是胆大,见少年皇帝坐了下来,居然也不让位,就这么和刘凌叠在了一起,刘凌只觉得心理上有些不适,可身体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加之刚刚已经差点出丑,再不能出差错了,只能不停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朝臣身上,再不可东张西望、动作迟疑。
只是在姚霁等人看来,此时的刘凌如同三头六臂,偏偏那年轻人身材高大,刘凌并没有他魁梧,乍一看来,就像是年轻人抱着刘凌坐在御座上一般,越发显得怪异。
赞者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依旧按部就班地唱到:“排班!唱和!”
唰唰唰,所有已经入了殿的文武百官立刻如同上朝般排定站次,宰相庄骏入班站在最前方,率领大臣们鞠躬,开始奏礼乐。
礼乐一响,大殿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欢快起来,大臣们的表情开始也变得轻松,唯有皇帝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坐在原地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乐声响起之后,执事官们捧出一个小案,上面放着一方宝盒,恭恭敬敬地送到刘凌的身前。
见到有人捧出个盒子,围绕着御座指指点点的“游客们”纷纷议论,猜测里面是什么,有人说是御印,有人说是宝珠,还有人说是神像,吵得刘凌头晕脑胀,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打开宝盒,取出玉玺来。
他将玉玺刻字那一面亮给百官过目,而后授予身前左侧已经等候多时的庄骏,庄骏捧宝转身,言道:
“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太常寺卿立刻上前接过玉玺,收入盒内,站在皇帝的右侧。
赞者又开始指引百官们参拜,这一次更加缓慢,是一个个大臣轮流上拜,出笏报出自己的姓名、年资、官职,恭贺新君登基,鞠躬之后,还要配合礼乐在御座前跳上一番古怪的舞蹈,引得游客们哈哈大笑。
“这,这人怎么还跳舞!”
一个老夫人笑的倚在丈夫身上。
“跳的怎么这么古怪!”
“这是代国的礼仪承袭先楚文化,以前楚人遇到喜事要载歌载舞,所以历代以来,大臣们为了表示自己心中的喜悦,顺便取悦自己的君王,每逢喜事、大事,也会在帝王面前跳舞。”
姚霁眼睛的余光从还倔强着不愿意从龙椅上离开的年轻人身上移开,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一轮礼仪时间最长,恐怕要持续数个时辰,有可能中午都不会停歇,你们还要这么看下去吗?”
为了让新君能够快速熟悉所有的大臣,御前听贺是最长的流程,每位朝臣要鞠躬、拜兴、通报、平身、出笏、三舞蹈、三叩头等等,每个人至少五分钟。
刘凌登基时正好遇见“方公案”发,即便如此,这么多大臣一个个通报姓名、出身、来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毕的事情,并不如之前去延英殿祭祀先祖、或在开阔的广场中颁诏来的有观赏性。
果不其然,一听说这些大臣们要在这里一直絮絮叨叨到下午,而且都是些游客们都不知道的人,许多人立刻兴味索然,纷纷要去出去到处逛逛。
之前姚霁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给他们划定在含元殿周边范围内游玩,到登基大典礼毕的钟声响起再回,瞬间就跑了一大半人。
留在含元殿里的,大多是对刘凌确实感兴趣的,已经那个倔强到依然坐在刘凌身上的大个子少年。
“你不无聊吗?”
姚霁无奈地叹气。
“我看着都要睡着了。”
“无聊?为什么无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对我叩拜跳舞,恍如拜的是我一般。我就当自己在玩个扮演游戏正在过剧情了,有什么无聊的?”
年轻人眼神熠熠生辉。
“我要是穿着他这一身坐在这里,绝对比他还要威严!”
“哼!”
刘凌眼神一冷,冷笑出声。
可怜那正贴着刘凌面前手舞足蹈的刑部左侍郎,还以为自己以前曾攀附过方孝庭的事情被刘凌知道了,所以其他人拜贺都好好的,到了他跳舞时突然就发作了起来,好生生的舞蹈顿时同手同脚,扭的不堪入目,料想到了明日,恐怕也是要被御史弹劾“御前失仪”的主儿。
这可怜蛋出了丑,倒引起一片哄笑,刘凌没想到是自己那声冷笑的错,心中还有些同情这个紧张过度的朝官。
正如姚霁所说,这种冗长的礼仪最是浪费时间,也最是枯燥无趣,除了记忆惊人可怕的刘凌正在拼命记住这些人的脸和名字为日后临朝做准备意外,其余所有游客听着礼乐,都有些昏昏欲睡。
和刘凌叠坐在一起的青年一开始还兴致盎然,一个时辰之后屁股就开始扭动了,到了一个半时辰的时候,他忍不住一跃而起,气呼呼地道:“这哪是做皇帝,这简直是‘坐皇帝’!我看这昭帝,日后也就是个长痔疮的主儿!”
“哈?”
姚霁被突然暴怒的“游客”吓了一跳。
“我不干了,我出去走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大步大步离开这念咒一般的朝堂。
年轻人走了,没一会儿瞧过热闹也逛完了含元殿的游客们也走了不少,就剩几个好奇昭帝长相的等了这么久也没见那衮冕动上一动,露出他的脸来,也有些失望地不想看了。
“姚霁博士,你怎么不走?”
最后一个忍受不了这繁文缛节的游客也要离开了。
“我再等一会儿,等他这边礼毕。”
姚霁靠在刘凌身边的龙椅上,大概是觉得有些疲累,索性坐在了宽大的扶手之上,笑着遥遥和她招呼。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都说看的要睡着了。”
“你们是第一次来,我对他却已经有了些感情了。”姚霁抚了抚头发。“有始有终,我陪他走过这一程。”
那游客露出一副“你也太入戏了”的表情,摇了摇头走了。
坐在御座上的刘凌只觉得右手边的余光中多了一抹白色,知道这位瑶姬神女在陪着他,心中不知为何滚烫一片。
等他微微偏头侧过去之后,发现瑶姬神女正坐在他的右手臂上,他的胳膊正触碰着她的臀,臀……
嗬!
滚烫的已经不是心了,刘凌的脸上、脖子上霎时间都烫的惊人,像是御案的扶手是铁板一样突然缩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搭在了御案之上。
感受到身边陪着的神女,回忆着她刚才说的话,刘凌觉得一片安宁,竟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是不是所有新君登基,其实都有天人相护,只是凡夫俗子看不见这个场景,所以并不明白?
难道说“得天所授”、“天子之尊”,竟是这般由来不成?
刘凌身前恭贺的官员们依旧还在行着礼仪,之前还在努力记着官员们名字的刘凌,渐渐的就走了神,仗着带着衮冕,眼睛不停的往右边斜瞟。
姚霁只是单纯的陪伴刘凌一会儿,脑子里其实是放空的,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而已,自然注意不到刘凌频频用余光看她。
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直随侍在刘凌身旁的王宁。
“陛下刚刚是胳膊抽筋,现在轮到眼睛抽筋了吗?”
王宁心中大叫。
造孽哟!
看把他们家陛下累成什么样了!
***
一场朝贺到了下午时分才完全结束,礼乐一结束,所有大臣们都如释重负地向北面的皇帝而立,神情肃穆。
宗正寺和太常寺的人奉上册、谱、牒、宝,追尊刘凌四代考、妣,定驾崩的先帝刘未谥号为“成”,追封刘凌早亡的母亲为“恭慈太后”,刘凌起身亲自颁布追封的谕旨。
礼乐明具曰成,安民立政曰成,他父皇矜矜业业一辈子,在位期间,至少没有礼崩乐坏,也没有断过大朝,一个“成”字,足以够了。
至于追封亲母为“恭慈太后”,只是为了好起出他母后的棺椁与父皇合葬,日后好享受刘凌祭祀的香火罢了。
这都是之前确定好的程序,只不过走个流程,百官们都没把心思放在上面,执着笏板,低着头,一个个看似神情肃穆,其实已经不太站的住,只想着赶紧弄完,早点下班。
到了确定年号的时候,刘凌在殿下鸣鞭之后缓缓开口,正准备说出之前定好的年号,脑子里却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之前神仙们说过的话。
“瑶姬说的没错,是元平元年四月十七登基啊啊啊!”
元平?
元平!
“自今日起改元,年号……”
刘凌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元平!”
哈?
什么!
正在昏昏欲睡的大臣们赫然一惊,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
有几个已经站的不太站的住脚的老大人,顿时脚下一软,全靠同僚搀扶才能站稳。
元平是什么鬼?
被吓到的官员们一个个心中歇斯底里。
说好的顺贞呢!
“为什么一个个吓成这个样子……”
姚霁原本错愕地站了起身,好奇地观望。
“哪里出了错不成?”
“朕意已决,改元元平。”
刘凌语气毅然决然。
这是登基大典,平时不给皇帝面子就算了,这个时候要出声反对,那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没人敢这么干。
之前才通宵达旦吵成一团最后确定了年号的苦逼官员们,不明白好生生的“顺贞”为什么变成了元平,可到了这个时候,又是自己推上去的皇帝,也只能含着眼泪跪着认了。
只是再看到傲然而立的刘凌,百官们心中还是油然升起了一阵不安。
这,这位看起来最温顺宽厚不过的新帝,总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难不成刘家人那毛病,都是一登上皇位才开始犯的?
刘凌君临殿上,见百官们无人反对,跳的嘭嘭嘭的小心肝才算是缓缓地放回了原位。
“元平中兴啊……”
姚霁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刘凌的耳边响起。
“好好干哟,代昭帝!”
☆、第152章 狂人?暖男?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宣政殿外,熙熙攘攘。
“你们说,吕寺卿进去了,怎么就没出来呢?”
一帮朝臣交头接耳。
“之前不还是说保护谱牒有功,先帝还嘉奖过吗?”
“别打听,里面的水深着呢。”
一个官员有些不安的开口:“听说先帝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吕寺卿,也是问他要谱牒。先帝大殓的时候,那供出的谱牒就是宗正寺那本……”
“咱们别提这个了,左右是国舅老爷,出不了什么事。”一个官员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听说没,如今这位陛下,是冷宫里的太妃们带大的……”
“你也听说了?”
“啊,你也知道?不仗义啊,怎么吧和我说?”
“冷宫里那群嫔妃,那都是牝鸡司晨,一群女人都造反的主儿。”几个大臣露出不齿的表情,“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还要荣养她们,明明都是乱臣贼子之后。”
“嘘,小声点,别让薛舍人听见了!里面可有他嫡亲的姑母呢。”
“呸,我有什么好怕他听见的?枉我还以为他是清流,看样子,还是奔着后戚的身份去的!”
一个性子直的老臣瞪着眼。
“薛太妃,那个妇人不就是之前在后宫之中出谋划策的……”
“这世上的男人一旦无能,就总把错误归结在女人身上。可笑啊,可笑,其实只不过是懦弱自私,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女人罢了。”
狂狷的声音突然从这几个大人的身边响起,引得众人大怒,扭头去看。
只见在他们的身侧,一身儒衫的中年文士抱臂而立,见他们看过来,不但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情,反倒越发坦然自若。
“你是何人?这里是宣政殿,早朝的地方,你不穿官服出入,成何体统!”
被反驳的老臣老羞成怒,痛斥出声。
“休得无礼!”
当朝门下侍郎庄骏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向着白衣文士微微颔首。
“陆博士,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刹那间,所有人都向着被称为“陆博士”的白衣文士看去,满是猜测之色。
“刚刚走过去那人是谁?”
“此人我认识,是犬子的先生,国子监博士陆凡。”
“国子监博士陆凡?那不就是陛下在冷宫里启蒙的先生吗?难怪现在这么大胆……”听到只是个普通的博士,几位刚才参与议论的大臣心中才略微定了定。
哼,陛下登基,什么和陛下有关系的阿猫阿狗都跟着抖起来了。
然而等上了朝后,大臣们就开始不淡定了。
“什么?让这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人做太傅?陛下,学问和治国之道是两回事,您应当挑选贤明的大臣……”
譬如我。
“……来做太傅才是啊!”
“臣附议!”
“臣也认为太傅的人选,应当慎重!”
刘凌端坐在御座之上,等到下面反对的大臣们都说完了,才对着国子监祭酒徐清露出请求的神情。
徐祭酒今年已经五十有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个老者了。
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接到了刘凌的眼神出列之后,开口为陆凡辩解:
“陆博士在我国子监中十余载,他的才华品德臣最为清楚,如果只是做个博士,确实是委屈了他。只是他性情豁达,对于功名利禄并不在意,所以十数年来,臣屡次想要为他举荐,都被他拒绝了。这次恩科的状元便是他的关门弟子,之前数位国子监的掌议,也俱是他的爱徒。在答疑解惑这方面,陆博士是绝对称职的。”
“教导圣上,又岂能和国子监教导普通学子相比?”
一群大臣群情激动。
“他甚至没有外放的经验,如何教导您治理国家!”
刘凌没想到反对之声如此剧烈,再见陆凡表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他刚刚登基,希望身边有靠得住的人,陆凡便是他用的最放心的一个。
只是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子监,确实名声不显,如果让他顶了之前遇刺身亡的中书侍郎的职,大臣们肯定不干,于是就想封他为可以御前行走的太傅一职,随时向他请教学问。
毕竟太傅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只是名头好听。但他却错估了文臣们对于“太傅”的执念。
这几乎是最有学问的一群人才能拥有的头衔,可自古文人相轻,又怎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才华比自己的更好?
“陆凡,你自己说,你自己的学问,可配得上坐着太傅之位?”
一位大臣怒不可遏地指着陆凡的鼻子骂道。
任是菩萨脾气,遇见人这样说话也要跳脚,陆凡虽然涵养好,但他放纵无忌惯了,被人指着鼻子一吼,牛脾气便上来,挑了挑眉,笑道:“在下的学问好不好,诸位臣公若不知道,不妨考校考校。若在下确实胸无点墨,当不得这太傅之位,自然是立刻跪地领了这欺君之罪。”
“荒唐,这里是宣政殿,又不是殿试的金殿之上!”
“你这狂人,把这里当做国子监考试的课堂了不成!”
也有不服气,存心想让陆凡出丑,捏着声音在人堆里细声细气地道:“既然如此,在下想考考陆博士,‘周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楚外轻内重,最终得天下者楚,而非秦魏,为何?如果皆是因为外重内轻,为何周不得长久?”
“礼法重而百姓轻,周亡。法度重而人心轻,秦魏之败。帝王轻而臣民重,楚得天下。是以外轻内轻、外重内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认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一昧施展仁政或一昧集权,皆不是长久之道。”
陆凡意态闲适,气度俨然。
“施展仁政,无条件的满足百姓的愿望,国家必定不堪重负。天子和臣子对百姓若充耳不闻,则内外不通,必生动乱。说到底,不过两个字,平衡而已。”
那提问的官员想要辩驳,却发现此人却有急智,不过片刻之间,已然解释通透,想了想还是不自取其辱,只用眼神示意同僚上。
礼部一官员有些不悦,接着上来刁难:“国子监养士无数,可数十年来,三甲者寥寥无几,圣人曰……”
“在下对:学与士,道不同……”
“江阴侯有一御赐的仙鹤,有一日奴仆带鹤出门,却被王大人家的黄狗咬伤。仆役告到大理寺,状词上写着八个字‘鹤系金牌,系出御赐’,认为王大人藐视先帝,如何判?”
刑部尚书庄敬原本不想凑这个浑水,只是看陆凡一双妙口舌战群臣而不败,一时间心痒,也扯出最近一桩最近引起争议的案子,看陆凡会如何反应。
别以为当皇帝就只处理些国家大事,有时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经常斗到皇帝面前,很多有关朝臣的尊严与宗室的威望,怎样能平息怒气又伤了大臣们的颜面,便成了一个很大的学问。
刘凌想要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王,仅仅会治国是不行的,有时候还需要有取舍的决断和和稀泥的厚脸皮,庄敬觉得这陆凡学问是够了,就不知道是不是只知道恃才傲物,如果是这样的人,反倒对新帝有害无益。
庄敬是相国之子,又是刑部尚书,他一发问,大臣们自然双目放光地看着陆凡,等候他的答案。
陆凡被庄敬问的一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鹤系金牌,犬不识字;禽兽相伤,不关人事。”
“好!好一个不关人事!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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