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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疾-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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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凌叹了口气。
  “朕如今没有子嗣,便是现在纳了妃封了后,留下了皇嗣,也尚在年幼之时,于国无益,朕思来想去,只有如此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戴勇脸色铁青,薛棣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两人看着圣旨上印着的“制诰之宝”和颜色各异的祥云,再看着写在祥云之上的旨意,明明是酷暑天气,竟都打了个寒颤,遍体生寒。
  这是一封传位诏书,内容也很简单:如果皇帝因病驾崩或暴毙而亡,并无子嗣留下,则起出这封预先留下的诏书,迎奉秦王入京继位。
  可正因为写的太过简单,反倒让人生出不祥之感。
  刘凌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脸上倒有了几分暖意。
  “这封诏书,除了你们和朕,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们也不必将它记挂在心里,如果朕没灾没病,这不过就是一张没用的纸,如果朕真有了万一,那也是天命,你们不必伤怀,安心辅佐新君便是。你们说出这诏书所在,便是有拥立之功……”
  “陛下!”
  “陛下!”
  惶恐万分的戴勇和薛棣甚至有了哭音。
  戴勇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蝗灾和接二连三的天灾让皇帝生出了不好的想法,应该如何让皇帝重振士气,而薛棣则是在想,刘家祖传的“当上皇帝一定有所不对”的血统果然还是无人可以避免。
  唯有刘凌知道自己在担心,看着远处的祭天坛,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盼着“仙人们”回来,还是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再来了。
  ***
  h市青柏路十七号的主人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平日里没有来过什么访客,今日却有两个客人上门造访,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男人是秦铭,女人,自然是姚霁。
  张政怎么也没想到,姚霁居然会带着一个“后辈”特地来拜访他,但因为两人同出一门的关系,他还是放了他们进来。
  只见不大的公寓里,四处都散落了写满了字迹的稿纸,姚霁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张,只见第一行就写着“论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云云,正准备往下看去,手中的纸却被人劈手夺去。
  抬头一看,张政一脸不悦地站在她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师妹,我们研究的领域几乎相同,你难道不该避嫌吗。”
  “啊。抱歉……”
  姚霁想起随意翻看别人的研究成果是同行的大忌,连忙道歉:“我以为只是张废纸,所以就看了,我不知道……”
  “确实是废纸,不过你还是不要动我的东西。”
  阴郁着脸的张政将手中的东西捏成一团,哪里还有当年带姚霁时的阳光开朗可言?简直就像是那种专心于研究的科学怪人一般。
  一旁的秦铭沉默着观察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冷不防地开口。
  “那天,在祭天坛,你对刘志究竟说了什么?”
  “什么?”
  正在和姚霁说话的张政脸色突然一白,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秦铭。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张政上下扫视了秦铭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你胡说些什么!”

☆、第241章 好人?赌注?

  “原来你们也遇见了我和一样的事情。”
  凌乱的客厅里,张政满脸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之中,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
  “不过你们比我幸运多了。”
  “我,我没想过他会自杀……”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面对同样遭遇的“前同事”时满脸颓丧。
  “他真是自杀?”
  这下,倒轮到姚霁吃惊了。“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吗?”
  “谁会做什么!谁能想到还有人能看到我们?”张政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那时他们都已经走了,我正准备回光路,听到刘志喊着‘仙人渡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果然如此!
  姚霁和秦铭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了然。
  “所以他的死,真的和你有关?”
  姚霁追问。
  “姚霁,历史中的刘志是哪一年死的?”
  张政没有回答姚霁,反倒问了她一个问题。
  “建德十七年驾崩。”
  姚霁回答的不假思索,答完之后,自己也是怔住了。
  在刘凌的世界里,刘志也是建德十七年冬驾崩的,和史书上并无出入,如果说那是个推演世界,所以刘志在那时候不得不死,那么真实的历史中,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说一切都是巧合,那巧合的也太古怪了!
  “我带团的时候正是资金最充裕的时候,观察者不受重视,我去的次数不少,倒大多是做学术研究的,也算是看着刘志一步步如何阴差阳错的被推上那个位置。他其实是个野心不大的人,本性也并非恶毒阴险之人,正因为如此,我那时心里十分挣扎。”
  这个秘密似乎埋在张政心里很久了,此时被姚霁挖出,竟有些侃侃而谈地架势:“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能看见我的,我那时候心想,这里出问题了,系统大概是出错了,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销毁,实在是很可惜。可另一方面,正因为我以为这世界要被销毁,所以我就留下来和他聊了一会儿。”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毕竟他一定程度上是历史上那位刘志的倒影,和他聊一些问题,有益于我研究代国早起的社会发展和仕宦门阀制度上的弊端,我那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反正要销毁了,还不如物尽其用,但我忘了他即使再怎么老迈,那也是一个庞大帝国的国君,三言两语间,我想要的答案固然得到了,可我这里被他套去的话更多。”
  秦铭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嘿嘿,我们哪里玩的过那些人精。”
  “正因为我没有防备,又或者我没想过要防备,所以那个世界都是假的,是我们这些人制造出来做研究的,一旦被人发现里面出了错,整个世界都要被毁了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知道了。”
  张政捏紧了拳头。
  “你也知道我们这两边世界的流速完全不对等,我在那里多滞留了一夜和他闲谈,在我们这边不过是多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我临回去前,他问我如果他不存在了,这个错误是不是就不在了……”
  “你说了是?”
  秦铭插嘴。
  “我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姚霁嗔怒,“就算确实如此,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是,我没说!”
  张政红着眼眶,感激地看向姚霁。
  “我对他说的是——我不知道!”
  “嗤!”
  秦铭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像他们那样的人,哪里需要你告诉他们什么答案,他们只要问出问题,看看你的表情,听听你的声音,就知道答案了。”
  秦铭话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张政的脸色又青又白,语气也很是惶恐:“谁,谁能知道,他找了个叫‘湘君’的男人吩咐了几句后,就在我走的前一刻,挡着我的面服毒自尽了……”
  “我听他们说,你违规了,所以提出了辞职?”
  姚霁尽量不刺激到张政。
  “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告诉刘志关于我们的事情吗?”
  “我应该说的,我应该说,一旦出现了偏差,整个推演就会出错,所有人的心血就又要白费……”张政的手指已经被自己捏的发白,“我不停的这么告诉自己,我该为整个项目负责,可是每当我一想‘汇报’的时候,我的眼前总是不停的晃着刘志倒下去的身影……”
  此时张政已经是泪流满面,一个负责的学者和一个人为人的良心已经将他折磨了许久,甚至让他从一个开朗乐观的有志青年变成了现在沉郁独居的怪人。
  只不过是一夜之间。
  “我想说,可是我没说出去,我总觉我一说出口,刘志就白死了。我知道他是数据,但他和我说过话,那时候,我不觉得他只是个只会按照既定安排的npc而已。”张政哽咽,“他知道自己只是蝼蚁,可蝼蚁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吗?他看出我是心软的人,所以才用自己的命为他的国家求情,我知道他拿命算计了我,可我,可我……”
  “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呜呜呜呜……”
  刹那间,张政居然捂着脸,像是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出来。
  姚霁和秦铭都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和那些从真正战乱、饥荒、争斗中挣扎出来的人相比,他们即便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佼佼者,其实不过都是些温室里灌溉出来的花朵。
  一群菜鸟。
  一群嫩鸡。
  在用生命做赌注的博弈面前,刘志赌赢了。
  他让自己光辉又忍辱负重的形象塞满了这个可怜人的心灵,没有办法做出应该做出的选择。
  姚霁明白他为什么会淌着热泪、痛不成声,因为他们这个世界里的普世价值观,有时候已经成为了一种枷锁,让他们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可就是无法摆脱它的束缚。
  正是这种束缚,让秦铭在王太妃的面前生出又爱又恨地情结,也让她做出了和张政师兄一样的选择。
  直到两人离开张政的公寓,他们的耳边甚至还能听见张政那痛苦的哭声,表情也越发变得凝重。
  “刘志真是个人物。”
  秦铭吸了口气,不由得感慨。
  “他是个好人,是个心怀天下的仁君。”
  姚霁回望了师兄的公寓一眼。
  “张政也是。”
  “你那皇帝男友也是。”
  秦铭笑着接口,引来姚霁一阵白眼。
  “只可惜,她不是好人,非但不是好人……”
  他心中叹息。
  “张师兄的‘违规’是因为多次在系统里停留时间过长,对外理由是太过沉迷于研究以至于对带团生出厌恶,这么说,其他研究员不见得知道张师兄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毕竟刘志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同年冬天驾崩了,其余的发展也和原本的并无不同,没有出现明显的历史岔点,我后来进入作为继任都没发现有出现什么偏差,他们就更不容易察觉……”
  姚霁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就是要去埃及组那位同事那里,我总觉如果只是单纯的看着那位公主,是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感情的,同样的事情有可能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仅仅是这样想,还不够。”秦铭伸手示意姚霁上车,“你没有想过,之前那么多次失败,有可能不仅仅是历史出现了偶然,很有可能是在那些世界也有可以改变命运的人看见了‘观察者’,结果仅仅只是观察的行为,却改变了历史轨迹。就如同微观世界里,你必须要‘看’,才会有‘它’存在。”
  “你的意思是?”
  姚霁被秦铭的大胆吓住了。
  “我们应当和那些最早在科研中心的研究院和观察者们聊聊,不着痕迹地打探之前失败的时候有那些异样。不,也许不必我们去打探,他们失败了那么多次,自己肯定也有归结过原因,我们只要想办法得到那部分档案就行了。”
  秦铭跟着车内的音乐微微摇摆着身体,见姚霁面色严肃,突然升起了逗弄她的念头。
  “比起这个,我们还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解决。”
  秦铭突然关闭了车内的音响,表情凝重。
  “什么?”
  姚霁狐疑地看向秦铭。
  “明天我们要恢复‘工作’了,我们离开了四天,那里至少过去了两年,你准备怎么面对你已经十九岁了的小皇帝男友?”
  秦铭坏笑。
  “说了不是男友……”
  姚霁反射性回答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不是这个!
  分别两年,在她跟他说过“有可能要犯天条”这么严重的后果之后,她要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继续带着一群人围观他啊?
  之前是不知道他看得见她……
  啊啊啊啊啊啊让她死了吧!
  她突然觉得那一年多封闭的日子里,她的心理受到了不可修复的创伤行不行啊喂!

☆、第242章 初心?信心?

  刘祁在京中已没有什么牵挂人,他的母族方家几乎已经被族诛,除了去探望了昔年在六部历练时的一些旧交,就是陪着没有来过京城的王妃田珞四处游玩,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相比之下,准备离京的魏坤和流风公主一行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尤其是胡夏人,一个个都累的半死,既要准备回胡夏的行装,又想趁着来代国一趟多带点货物回去顺便小赚一笔,西市经常能看到这些胡夏人什么东西都大买特买的身影,生怕京里人不知道他们要走了似的。
  在一群每天恨不得都不进礼宾院就泡在西市的胡夏人里,每天在京城里乱逛的尼日勒就显得越发“与众不同”。
  这一日,他又在京中晃悠,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带着一个老人家,满头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一身浆洗的硬挺的麻布长衫,虽是粗陋的衣衫,却精神矍铄,很是不凡。
  换回中原衣衫的,自然就是老东君,而那位胡夏国的“老车夫”,已经与前天“辞去”了,说是要留在临仙定居养老。
  流风公主遇险,东君乔装的老车夫驱马“阴错阳差”救了公主,后来得到了一笔赏赐,宫中刘凌知道那车夫很可能是老东君以后也赏下了不少东西,所以他说要留在中原,一干胡夏使者不但没有反对,还觉得很是羡慕。
  至少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是有的。
  萧逸想劝说萧九为朝廷效力,可萧九自由散漫惯了,知道胡夏人的阴谋对代国没有什么伤害之后,干脆的谢绝了萧逸,决定继续浪迹他的江湖。
  东君年纪太大,直言自己已经不想再“出山”,他和云中君是一辈,是萧逸的前辈,萧逸也不能勉强,只能作罢。
  东君其实是京城人士,原本也是仕宦子弟,宫中值守,所以才能给上一代的东君看上收为弟子,只是当年那场动乱让他离京二十多年,再也没有回过京中,如今说要留在临仙定居养老,倒不是假话。
  人老了,总是想落叶归根的。
  他领着萧九在京中闲逛,有时候到了熟悉的地方就停下来,露出怀念的神色,告诉萧逸这里原本住的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逸事,说着说着,有时候甚至还会手舞足蹈,犹如一个孩子。
  萧九拜师以来,东君一直都犹如一位世外高人,所以他虽然是个顽劣的性子,可在东君面前依旧是服服帖帖,从来不敢多言。
  如今见到东君这样,他心中一面为他高兴,一面却酸涩无比,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平帝越发厌恶了。
  想到这里,萧九更加觉得自己推辞“九歌”的使命这个决定做的很是正确。
  “这里,哎,这里原本是朱子灵的住处。”走到一处府邸处,东君摸了摸墙,露出无限怀念的神色。
  “他直言陛下……他劝谏不成,一怒投河,这屋子就空了下来,原本这宅子是官中赐下的,后来应该又收回了内府。”
  “朱子灵?”
  萧九疑惑。
  “是平帝时的御史大夫,是个很刚正不阿之人。”东君可惜地叹道:“我当年身为东君,上惩奸臣下拿贪官,和御史台打交道的时候最多,他是个好人,就是生不逢时。我看如今这位陛下性子和善,如果朱子灵是在这时候当官,必定也能青史留名。”
  “东君,能做很多事吗?”萧九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我听萧逸的意思,您当年很是厉害,许多贪官污吏只要一听到‘东君’之名,当夜就会收东西潜逃,我不明白,只是一个会武功的人而已,又不是什么朝廷大员,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们可以先斩后奏,杀了再搜集证物。”老东君呵呵一笑,“所以选为东君之人,可以不嫉恶如仇,也可以不明察秋毫,却一定要有慎重之心,否则杀错了,那头可接不回来。”
  也许是今天太多次提到“东君”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有些动容,抚着那门的手不停摩挲,半天也收不回来。
  直到萧九心中不忍,随便岔开了话题:“您还记得京中有什么美味吗?我陪您逛了半天,有些饿了。”
  “好好好,是该吃点东西了,我领你去西市转转,西市那边什么吃的都有!”老东君笑呵呵地收回手,背着手在前面慢悠悠地走,虽然离家几十年,可方向一点没错,临仙城的格局总是没变的,半点都没有迷路,领着萧九就到了一家有些老就的酒楼前。
  “这就是京中一绝的本味楼,当年一道‘响铃鱼’最是出名,咦……”老东君抬起头,表情一下子僵住。
  萧九看了看,也有些尴尬地搓了搓鼻子:“师父,大概时间过去的太长,这店也换了东家了……”
  那招牌上写着的是“知味楼”,不是“本味楼”。
  “哎,楼还是这个楼,名字却不是那个名字了,人也不是那些人。”老东君露出复杂地表情,可还是进了门。
  “罢了,来都来了,去尝尝看如今的菜,和当年的有什么不同。”
  “好!”
  化名为尼日勒的萧九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一个胡夏武士到处乱跑,跟着东君就入了店。
  “小二,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一样上一份!”
  东君笑着开口,萧九因为装作胡夏人,一副高冷的样子。
  “好嘞,老人家!”
  小二倒是见多识广,立刻机灵地引了位子就去安排。
  天热,东君和萧九坐了一靠窗的位置,酒楼里生意不错,一群人见有胡夏人进来,都小声窃窃私语好奇地说着什么,原本这声音甚小,其他人应当是听不见的,无奈东君和萧九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他们那点“窃窃私语”,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听的清清楚楚,萧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胡夏来的?”
  “好像是啊,不是说他们那的武士都没卵蛋吗?没卵蛋还这么壮实?”
  “你不懂,他们是后天被阉的,不是为了伺候那个什么公主么!”
  “啧啧,就是天仙儿也不能……真没骨气!”
  “嘘嘘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怕什么,先别说听不听的到,就算听得到也不一定会说我们的话!”
  “真是……”
  萧九见老有人不停扫向他腹/下,气的手臂青筋直冒。
  “别想太多。”东君也听到了,此时乐呵呵地将手覆在萧九手背上,拍了拍,“反正说的又不是你。”
  萧九一听也乐了,遂收起怒容。
  没一会儿,小二上了菜,当先的就是那道“飞黄腾达”,萧九和东君隔老远就闻到油炸货特有的焦香,满怀期待的一看,顿时双双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两位客官不是要鄙店的拿手菜吗?这便是鄙店从宫中学来的御膳,‘飞黄腾达’!”店小二似是见得多了,笑嘻嘻地应对:“别看样子吓人,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外酥里嫩。”
  “飞黄腾达?这不是蝗虫么?”东君指了指盘子里去头去尾但还看得清面目的东西,“这能吃?”
  店小二原本以为这胡夏人和老头不见得知道这是什么,可见他一口报出来历,有些意外,再见这胡夏人似乎都知道蝗虫是什么,更是表情奇怪了。
  “是,就是炸蝗虫,这真是能吃的,连陛下都吃过呢,这才传到宫外来。”小二对着宫中方向拱了拱手。
  “看两位的打扮,这位怕不是中原人?”
  小二指了指萧九。
  “恩,这位……小辈,是我在京中认识的忘年交。”东君好风度地颔了颔首,“虽是胡人,却不粗莽。”
  “小的也是怕这位西边来的客人以为我们这边都是吃虫子的蛮夷,这才多嘴说几句。并不是我们爱吃这虫子,只是因为北面在闹蝗灾,我等草民虽然有心灭蝗,可毕竟身在京中,不能为国分忧,只能嚼上几只蝗虫表表决心。”
  那小二学着来这里吃蝗虫的大官们的架势说道:“蝗虫虽多,可人定胜天,只要上下一心,这蝗灾也不足为惧。听说第一只蝗虫是陛下吃的,这菜也是陛下教会御厨们做的,并不是我们胡乱弄来吓唬各位。”
  东君摸了摸胡子,定定看了那小二一会儿,幽幽叹道:“如果连酒楼之中一小厮亦不忘为国分忧,我信这蝗灾定能灭除。”
  萧九则更是直接,用筷子夹起一条炸蝗虫就塞进了嘴里,随便嚼了嚼。他昔日混江湖的时候什么怪东西都吃过,炸蝎子、炸蜈蚣都吃过,这炸蝗虫也没什么不能吃的,嚼一嚼发现味道不错,又夹起了一只,那小二瞠目结舌,还没退下,一盘子飞黄腾达已经去了半盘子了。
  “看来我这小友觉得你说的不错,就让我等也为北方的百姓灭上几只蝗吧。小二,再来一盘飞黄腾达。”
  东君笑着说。
  那小二笑笑,大声道了句“好嘞”就走。
  小二的一番话楼中不少食客都听到了,一个个大声赞赏。
  “小二说的不错!”
  “这破虫子糟蹋我们粮食,我们吃几个又怎么了!”
  “这胡人都能吃两盘子,我们可不能比他们怯,小二,再来两盘!”
  店小二乐的合不拢嘴也合不拢腿,小腿跑的飞快,来回穿梭帮他们点菜,今日这飞黄腾达看样子是要售罄了。
  第二盘飞黄腾达来的时候,东君吃着吃着就老是发呆,萧九也似有触动,嚼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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