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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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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的兴趣倒在另一个要点上:“重要的是,沉中侠那批不义之财,看来纵不是在‘温柔乡’里,也在方圆十里的‘万花谷’某处。”
四更紧张的搓着两手,道:“最好沉中侠、唐少、段兴智三路人马,狗咬狗的来个大互斗,斗死一个少一个,咱们最后收尾那就省事多了。”
血鸢尾却在旁冷冷加了一句:“抓到沉中侠,你四更大人,可是立了大功一件了。”
四更也直认不讳且理直气壮的道:“对呀。我答应了破晓先生,带韩姑娘的儿子去见沉中侠,答应过的话我就会做到,男人必须要守诺;但只答应帮他们父子见面,并没应承会帮助沉中侠脱罪。沉中侠是朝廷通缉的巨贪要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霸、大毒瘤,身为朝廷九品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大人有权利和有责任,将巨奸沉中侠捉拿归案,刑杀慰国。”
四更一本正经大义凛然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滑稽、也不搞笑了,形象也在一瞬间,突然就高大起来。
荷花向四更挑了挑拇指,不无戏谑的道:“今晚大人身高一丈九。”
“如果是我这抓了他,那我可真的是光宗耀祖了!哇哈哈,到那时,老子可就威风了……骏马游街,净水泼地,前呼后拥,左搂右抱,看贾不娘那个娘娘腔,还敢小觑我四更不!”帅不过一刻的四更,转眼间,就是一脸异想天开的猥琐样子。
水缸里水已经污浊,不能用来食用了。菊花脑子撞在门框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桃花跟荷花只得趁着微亮的天光,担着水桶去后院的石井挑水吃。
那时,天还没亮,荒谷冷月,照得桃花姐姐心也有点慌惶,荷花妹妹更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诡异的事物,一闪而过似的,她霍然返身,却只见青色的月和惨绿绿的地,姐妹二人忙三步并作一步,急急要去井边取水。
豺狼跟山魈发出的惨嚎数声,似远似近,非远非近。
小姐妹只觉心头发毛,头皮发炸,手发麻,脚发软,于是两人的步履愈急。
她们还没到井边,就听到了令她们牙床为之发酸的磨刀声响。
两姐妹寻声望去,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三更半夜蹲在荒谷野店后磨刀嚯嚯的女人。
荷花妹妹先是疑惑,但再看之下,却令她的心忽地一跳,“哗”地要叫,幸给桃花姐姐及时捂住了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
当时,荒谷野地,月圆星稀,仍然分外清明,格外的白亮。
夜凉如水,“温柔乡”后院的水井旁,蹲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好长、好黑,遮住了她全部的脸。她的肌肤好白,一身的雪白,雪白的臂,雪白的背,雪白的腿,雪白的乳,雪白的臀,通身上下,不着寸缕,雪白如刀,苍白如月。
她在一副骷髅白骨上,磨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霍霍有声,刺耳酸牙。
桃花姐姐壮着胆子,蹑手蹑足的悄悄绕近去——
——不知怎的,当时我就像着了魔,我很想走上前去看清楚她的样貌,想知道她是不是很美;当她转过来的那一刻,我的余生,都在噩梦中度过。
她还在磨刀,一边轻轻哼着一首哀伤的歌……
那个井边唱着哀歌用白骨磨锈刀的疯裸女人,猛一回头,披散在脸前的黑色长发无风自动,桃花跟荷花都下的昏厥过去!
——那个女人,竟然……没有脸!
准确的说,她是没有五官,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嘴,更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整个面部就像一张肉色的面膜糊在脑袋上!
骇!
人!
至!
极!
桃花跟荷花两姐妹醒转过来的时候,那奇怪诡异的疯裸女人,已然不见。
和白骨、锈刀、哀歌一起消失。
井边,只剩下一些真真实实的水渍。
听完桃花跟荷花舌头打结后怕不已的讲述,“花屋”里所有的人,都半信半疑,大家在恐慌中度过了短暂的白天。
夜,又降临了。
月影飞快,时暗时明,像给一只巨大白的猿抱在手里,在夜穹云海里,忽浮忽沉,若隐若现。
两眼冒着绿光的野狼,在不远处对着月亮,悲号呜咽,远处的荒山野地,好似有什么鬼火似的幽光,正在闪烁乍亮,但旋即又灭。
飞云时而笼罩冷月,青冷月光又时破云而出,以致这“温柔乡”前的花草篱笆,时明时黯,诡璀恐怖,神秘莫测。
高大的保镖护院菊花,拉着唐诗、宋词、元曲一起守夜,四个女人各携带兵器,紧紧地挨在一起,女人,毕竟是天生胆小的生物。
忽听远处又传来那鬼哭神号的曝声,元曲打了个哆嗦,不禁试探的问:“菊花姐,那是狼嚎?”
菊花摇头道:“不是。”
元曲又问道:“那是犬吠?”
菊花又摇头道:“也不是。”
宋词问道:“想必是猿猴叫了?”
菊花还是摇头道:“更不是。”
宋词又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怪声?猪?牛?马?驴子?孙亚斌?”
菊花连连摇头道:“都不是。”
唐诗冷笑道:“总不会是人在笑吧!”
“说对了,是人在笑,”暗影里的菊花嘶声道:“是人,是死了的人在笑。”
“哈哈!”唐诗生硬的勉强笑道:“你吓唬我们啊!死了的人怎么会笑?!”宋词跟元曲,心中也是一阵发毛。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说真的。”菊花幽幽一叹,道:“每到月圆之月,就会有僵尸在笑,对着月亮在笑。”
“啊……”三婢顿时脸青唇白。
就听菊花又往窗外一指,声音暗哑的道:“看,它们又来了……”
宋词全身发抖,偎在窗下,不敢去看。唐诗和元曲,一个壮着胆、一个捂着眼,直身转首,顺着菊花惨白露骨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青色的圆月下,一只白色的僵尸,从荒野四合的迷雾里,双臂平身,身体僵直,一蹦一跳的向野地中心跃来。
那只僵尸非男非女,獠牙外露,在清月下,对着月亮,不时的发出尖锐而诡异的鬼笑,一声比一声凄怨,一次比一次凄厉。
“闹……闹鬼了……”唐诗跟元曲只觉一阵晕眩,抱在一起,整夜再不敢望窗外看。
吃早饭的时候,冷若颜问花牡丹因何与沉中侠反目成仇,花牡丹给出了两个相当可信的理由:
首先,沉中侠通敌卖国;
在过去的几年里,沉中侠几次三番的带着大将和高手,来“温柔乡”与“契丹”、“党项”、“女真”等外族的密探间谍会面,出卖情报,商议联兵结盟,里应外合,瓜分“大宋”。
——就算他背叛上级、出卖朋友、构害兄弟、残杀部下、抛弃妻儿,我都可以不管,但他如果把国家民族,都断送到蛮族夷寇手里,大好山河乌烟瘴气,黎民百姓惨受茶毒,我可不能不管!
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对国家大义,民族大气,我还是有的!
另外,沉中侠对我不忠。
她不光将我身边的姐姐妹妹软磨硬上都淫了一个遍,就连还未成年的栀子都给奸污了,同样也没有放过。
——他在江湖上、官场中到处留情,我是早有风闻的,但而今他连我的姐妹都给侵占,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花牡丹明白沉中侠一定不会娶她的。
沉中侠是有原配夫人的,他的夫人“天蛊娘娘”上官腰舞,不但是名门望族,在武林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人早年更有一个女儿,在荒年走失;到后来,因为沉中侠升官发达之后,桃花处处,夫妻两人更是貌合神离,分居两地,多年已不在一起。
然而,两人始终保有名分,更何况,沉中侠之所以荣升发迹,开始都因这个有世家底子的女人力保荐举,才有今日。
“金尉迟、银宇文、玉司马、帛上官”,这是唐宋以来官运最盛的四大富贵之家(参见《刀剑笑》卷第八章),沉中侠绝不至于因为花牡丹一个“野女子”、而不惜与“上官”家为敌。
对于这一点,花牡丹不但心知肚明,而且也很有自知之明。
沉中侠噬人不吐骨头,他一生都很有女人运,所以,就算“天蛊娘娘”上官腰舞与他异离分居了,但都并不憎恨他,时不时的还会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他在逃亡落难的时候,最不顾一切收留、尽力维护他的,还是那些曾与他有一夕情缘的女子,韩五娘、韩飞燕母女,温宛儿,工藤美熏,王巍,蓝凤凰,莫不如此。
“温柔乡”的女人们,知道了沉中侠通敌卖国的秘密之后,沉中侠就决定派死心塌地效命自己的情人女保镖“毒美人”蓝凤凰,除掉这些“累赘”。
可惜的是,蓝凤凰还没有得手,却被沉中侠的合作伙伴、“青龙会”大佬“毒王”唐少毒杀,而这时,认清了沉中侠真面目的花牡丹,也终于醒悟,她和她的姐妹们决定,如果沉中侠真的再来“万花谷”挖掘金藏,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按照以前的状况,沉中侠每次如常赶来“万花谷”,入宿“温柔乡”,他都会带着三、四名亲信一起来。
当然,这两、三名亲信,都是武功高强、忠心精悍的一等好手,其中包括了独孤残峰、何木木、唐蛛儿,和一直常追随身边的“七大星君”,以及一对姓名不详、如猫似狗、年轻怪异的“夫妻杀手”。
但是,很少说一次过这十人都来齐,总是三、四人不等,若进入“温柔乡”和那些神秘兮兮的辽人、金人、西夏人密议之后,沉中侠总是会在议完毕,找花牡丹**温存一番。
第七章 青月 黑血 白僵尸
花牡丹跟冷若颜、血鸢尾拟定的的计划是,先把沉中侠和他的手下亲信分开来,再进行逐个击破。
然而,沉中侠没有等来,第三天晚上,又出了事。
井水有血。
水里冒出大量的血,井水变成了血水!
不是红血,是黑色的血。
黑血。
哪来这么大量的黑血!?谁流的黑血?!大家正惊疑不定,负责账务、文静如处子的兰花姑娘,点算人数,“温柔乡”的主客男女,一个也没少,大家这才算放了点心。
——到底这是人血?还是兽血?黑血注入井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示威?是恶作剧?还是故弄玄虚?
白天平安无事。
但到第四天晚上,又不平静了。
“温柔乡”忽然在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温柔乡”坐落荒山野谷,为了积谷防饥,未雨绸缨,花牡丹姐妹们当是饲养了不少鸡鸭鹅狗,加上猫、兔、羊和牛,至少上百只。
但忽然间,所有的家禽牲畜,全都口吐白沫,全都死光了。
第五天晚上,月圆,而且很亮,亮得发青。
轮值守夜的是虞美人和四更大人,而四更大人对于能有幸抽签到和虞美人这个漂亮女人在一组,他是感到十分满意百分幸福千分激动万分兴奋的。
虽然这个美丽的不输于冷若颜、花牡丹和血鸢尾的虞美人,不知是怀了沉中侠、还是段智兴的种,四更还是很愿意原谅她、接受他。
他吐沫四溅的给虞美人姑娘,卖弄自己在“西洋”读书时的异国见闻,虞美人也相当配合得露出仰慕向往之情,拄腮倾听。
直到四更发觉面对自己的虞美人,脸上表情,从崇拜和憧憬,渐渐变得惊讶、惊吓、惊骇,最后她惊悚地指着四更背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结果,四更一回头,就见到了在天边的月光底下,有飞行中的尸体。
四更揉了揉眼睛,是尸体。
一点也没错,真的是一具活脱脱的、赤溜溜的标准美丽女尸,在圆圆的月亮下,平平横着飞过。
四更和怀有身孕的虞美人吓坏了,他们几乎也同时吓死了!
第六天的白天依旧平安无事,她们也知道不会有事。
因为她们已经熟悉了规律,每天的白日,都不会有古怪诡异的事情的发生,而那些诡异古怪的事情,都是出现在晚上。
第一晚睡缸里人头,第二晚裸女井边唱歌白骨磨刀,第三晚井中黑血,第四晚鸡犬升天,第五晚月下飞女尸。
照此类推,第六天晚上,也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惊怖意外!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决定今晚谁也不休息,而是三人一组,分布在“花屋”的内外左右各个位置,备好武器,约好暗号,遥相呼应,全神戒备,齐心合力,势必要把这个搞鬼的“鬼”,给揪出来!
夜,带着诡秘的笑容,很快就降临了——
这是第六夜。
冷若颜跟花牡丹这两个精致的美人,做了细致的部署和安排。
九姐妹中身手最好的芍药带着荷花、桃花守在后院;四更大人跟着兰花、梅花留在厨房;血鸢尾领着菊花、虞美人防在花圃;“杀人放火金腰带”三婢盯在仓库,冷若颜与花牡丹护着小不弃,在客厅居中策应;栀子年纪小,不敢出屋,荷花跟桃花陪守在里间。
这一夜,没有黑血、没有白僵尸、没有疯裸女人。
只不过,也没有了两个人。
待在里间的桃花跟荷花这一对姐妹花,忽然就消失了,就连守在外间的冷若颜和花牡丹,也不知道她们两姐妹,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就不见的。
总之,在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两一对娇气、骄气的双胞胎姐妹,就不见了,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了无声息。
当晚,里间屋还有一名当事人在场。
弱小如栀子花的栀子小姑娘。
她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已极、可怕至极的东西或者物事,整个小小的人儿,躲在床脚,披散着凌乱的头发,双手抱着头,不停的哭,不停的抖,任是大家怎样询问、安慰,都一言不发,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都无济于事。
再逼问下去,小姑娘就眼瞅着濒临精神崩溃的的边缘,大家只好放弃作罢。
桃花跟荷花这两个小姐妹,会不会出了意外?!
大家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怕,下一个夜晚,下一个被“鬼”无声无息摄走的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自己?
冷若颜安慰心乱如麻的花牡丹:“牡丹姑娘,别太担心了,也许是两个小孩子太贪玩……说不定……一会儿……两个丫头就自己回来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双失踪的小姐妹,不但娇气、骄气,还胆小,她们根本没胆量自己跑出去。
而能在冷若颜跟花牡丹这样的绝世高手眼皮底下,悄无声响的将两姐妹给弄走,敌人的实力,可说是都到了厉害到可怕的程度。
阴气习习、杀气腾腾的荒谷之夜,又黑黝黝地莅临了。
“大家今夜不要散开,都提高警觉,武器要时刻在身,随时随地提防敌人偷袭,发现异常情况,马上招呼同伴,不许单独外出或行动。”六神无主的花牡丹,在入夜之前,这般吩咐道。
吩咐完了,她就笑笑,尽管笑得很疲惫。
花牡丹是希望“花屋”的气氛,能够轻松一些。
但除了四更大人咧嘴干笑两声,再无人笑,大家郁闷、沉闷的心头,根本就无法轻松的下来。
一下子少了两个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两姐妹,本就显得有些空旷的的“花屋”,显得更加空荡荡的。
大家都笑不出来,花牡丹却下了决心似的,她仰着脸,走进了楼上的“鸽房”。
然后,血鸢尾在楼下仰首,就能看见花牡丹打开了窗,放出了两只矫捷的白羽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的房间里,鸡犬升天那晚侥幸未死,花牡丹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和期望。
——她放信鸽给谁?难道是“大理”王段兴智?还是以前的旧恩主“康王”赵构?
尽管大家聚在一起,尽管众人加倍小心,第七夜,还是出了事。
出了人命。
死了人。
有人死了。
出事的时候,血鸢尾正和梅花在厨房里烧菜,为大家准备夜宵。鸡鸭鹅都被毒毙死尽,幸好菜园里还种了大量且多种的新鲜时令蔬菜,除了“肉食动物”四更,其她正在减肥瘦身的女孩子,更喜欢吃素。
出事的时候,其他人在做什么?
花牡丹如常给“花神”上香。
膀大腰圆的菊花在柴房劈柴生火,芍药在后院拔菜,虞美人在庭间洗衣服,四更抄刀持盾在门口巡逻,母爱泛滥的宋词在给小不弃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唐诗跟元曲在陪着姑娘说话,兰花在内间和栀子做伴。
事情发生的时候,血鸢尾正跟美厨娘梅花学切菜。
梅花似乎心事重重,她的菜刀很快利,忽然间,“吱”了一声,她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菜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血鸢尾赶紧去看视她:“梅花姐,你怎么了?”
梅花摇摇头,脸色苍白,然后血鸢尾注意到她左手指给锋利的菜刀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成细串的血珠子。
血鸢尾见了,心疼的责备道:“梅花姐,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
梅花神不守舍的强笑道:“小尾巴姑娘,不要紧,我没事的。”
血鸢尾不同意的道:“万一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在这里等着,先别做事了,我去我的行囊里找‘金创药’给你,等我啊!”
梅花点点头,嘴里却道:“真的不碍事的,小尾巴姑娘你不用管我。”
血鸢尾还是去拿药了,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厨房。她一进入厨房,就给眼前的景像给镇住了、吓呆了!
厨房里并没有外人,仍然只有厨娘梅花自己一个人。
——血鸢尾看到梅花的时候,梅花正在用雪亮的菜刀,一刀刀切、剁、砍、片她自己身上的肉!
她全身都是血,以及零零碎碎的肉条,她身上几乎已没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完整肌肉。她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一面中邪似的在冷静麻木的剖解切割自己,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疼痛。
好像那些鲜血淋漓的肉骨,不是属于她自己似的。
血鸢尾再胆子大,也被眼前这怵目惊心的场景吓得惊呼尖叫——
她一惊叫,冷若颜等人自然听到,赶到。
但当她们手执兵刃赶过来的时侯,梅花全身已被自己砍剁得七零八落,面目模糊,彻底没得救了。
冷若颜断定梅花不是死于他杀,她是自杀死的,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梅花的死,震动人心,更挫动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都失去了勇气,只剩下恐惧,只剩下恐慌。
她们恐惧的是,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负责打扫的桃花跟荷花两姐妹是神秘离奇失踪的,而厨娘梅花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敌人的可怕,看来不止来自外面,也来自大家的身体里面。
——心里。
漫漫长夜,茫茫荒谷。
那个看不见的隐形敌人,就如同黑夜,以形的黑色大网,渐渐笼罩住了“花屋”里的女人们。
四更一口咬定他们的的敌人,只怕不是人,多半是索命的冤魂女鬼!
人并不怕,只要是人,只怕对方不是人。
大家怕的是鬼。
怕什么就来什么,第八天的晚上,又见鬼了!
第八章 鬼吹灯
这次见鬼的是怀了身孕的虞美人。
她当时躲在床上的被窝里,她双手用力的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用牙使劲的咬着。
她在被里的身子是**的,没着寸楼,她习惯裸着身体睡。她在大床上,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双眼瞳黑而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惧。
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床头的烛火突然灭了,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门扉“吱呀”作响后,她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的身影,在后院里的井边,脱光了衣服洗澡。
那女鬼的头发很长很黑,她的下毛很卷很密,显得身形肌肤触目惊心的白。
虞美人马上发出尖叫!
她一尖叫,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弩张,惊弓之鸟,枕戈待旦,警觉性都相当的高。
只可惜虞美人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她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方向,大家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先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四更大人一脚喘开了后门——
女鬼已不在。
只剩下白花花的月亮和地上的水迹。
月华如练,将整个后院,照射的亮同白昼。
井沿只有点湿,井里的水,还在漾动。
人,刚刚才走。
可是,真的……是人吗?还是……女鬼?
——虞美人被吓的动了胎气,肚子里三个月的小生命没有保住。
又是一条人命。
等虞美人缓过来后,花牡丹一一问她遇到女鬼的细节,细得连腿有多长、下毛有多卷也要知道。
“是她来了么?”花牡丹面色难看,仿似中邪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你既然来了,那你就来吧!明晚我等你!”
大家听了之后,更加担心,她们担心花牡丹会像桃花跟荷花一般失踪,更耽心她好像梅花一样的去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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