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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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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牢里平日里吃的都是发霉的窝窝头,这样好的招待,只能是“断头酒”。
  ——临刑前最后一餐。
  “三爷,起来吃了东西,好准备上路了。”平日里凶形恶相的土牢头,今天对安东野,也格外的客气。
  翻了一下身,安东野醒了,他在伸懒腰。
  “断头饭”不是给萨那才恩的,他迟疑了一下,慢慢缩回了手。
  安东野嗅了嗅,闻到了酒香跟肉香,他翻身而起,一手抓起整只烧鸡,一手握住酒壶,一口肉、一口酒,大吃猛喝,豪态尽露。
  “三爷,多吃点,做个饱死鬼,来世托生一个好人家……”土仲冥留意了一下左右无人,趁着给安东野拔饭的贴近劲儿,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和兄弟姐妹们,都在刑场四周侍候了,到时候三爷见机行事。”
  安东野听的入耳,也不答话,只狼吞虎咽的扒了两大海碗白米饭,肉也吃了不少,只是那尾鱼他一点未动,他将鱼碟和剩下的酒肉,都推到萨那才恩面前,笑道:“我那个姐姐,不喜我吃鱼,丢了浪费,都送于老哥哥你好了,老哥莫要嫌弃。”
  这时候,匙声响起。
  外面沉重的牢门,开了。
  时辰到了。
  安东野带着颈链脚索的“呛啷”声响站起,向萨那才恩打了声招呼:“老哥哥,东野先走一步了!”
  萨那才恩拱了拱手:“兄弟,一路走好!”
  安东野“哈哈”一笑,身后监门打开,人未进来,清晨的雾气,已先行蹑足拢涌了过来。
  “三爷,公务职责在身,得罪了!”斯文白净的总牢头“鬼见愁”索凌迟,客客气气的出现在身后。
  看着这条“眼镜蛇”身旁提着枷铐的五官清秀、面沉似水的汉子,安东野豪笑两声:“好说,好说。”他爽快的伸出脖子,抬起腕子。
  ——那为安东野落枷带铐的清秀汉子,是索凌迟的副手,“天牢”的第二号人物,副总牢头“死神”陈则。
  据说这个人心狠手辣,犯人落到他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埋怨父母把自己生出来。他最大的癖好,就是活取人心做醒酒汤。他在“京师”的酷吏之名,甚至隐隐超出了索凌迟。
  有“天牢”一正一副这两大总牢头,亲自押赴安东野行刑,看来“刑部”对这趟红差,是前所未有的重视和戒备的。
  雾天霜地,这天早上,又多了几分秋凉。
  “刑部”衙门外,整衣出发的“地狱骑士”,都觉得雾浓霜重,秋寒料峭。
  这些久经训练、见惯生死的“刑部”正规武装,三三五五乱中有致的散立在衙门门前的“黄泉大街”上,虽然和往常一样,是押送重犯死囚去“法场”伏诛,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有着上战场厮杀的感觉。
  ——“黄泉大街”是因为“刑部”衙门而闻名,进了“刑部”,那就等于进了地狱。
  “刑部”律例,临刑重犯都是在午时在“菜市口”斩首示众的。
  行刑选择的的时和地段,都是有讲究的。
  选在午时,尤其在“菜市口”,正是人多时地,特别能收“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的儆尤之效。
  但今天很特别。
  “刑部”的队伍,在天刚放亮,已然押着犯人冒着雾气、踏着霜气,向“菜市口”小心翼翼的进发。
  从总牢头索凌迟,到刽子手哥舒一休,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一次极特别、极特殊的“斩首示众”。
  因为将给斩首处死的犯人,他的名气太大了!
  他豪气干云,他交结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他救济过的兄弟分布三教九流,这些人,怎么会见死不救、有恩不报?
  所以,押送安东野赴死的人,也很不普通。
  真正的“刑部”军士衙役,只有四十二人,其他的,除了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地狱骑士”开路,守在囚车附近的,不是绣着仙鹤麒麟的高官、就是身份隐秘、气势惊人的大内高手,其中还夹杂着很多效忠朝廷的武林知名人物,就连很长时间不露面、退休在家,曾经名闻遐迩的几位“六扇门”前辈老捕头,也意外的出现在队伍里。
  这前前后后,明明暗暗,浩浩荡荡,足有六百余人。
  这等大阵仗,简直是非同小可!
  那些普通的军士捕役,心中直是暗暗叫苦不迭,他们都知道这一趟红差绝不好走,说不准,自己这些“小角色”,只是给那些“大人物”牵上了道儿,有一个不好,可能要比问斩的那位三爷,还要早一步人头落地,向阎王爷报到去。
  他们这些马前卒,更了解一件事,今天这趟红差的主事人,绝对不会是他们。
  ——就连“总牢头”索凌迟同“总捕头”弓辰这两位“刑部”老总,今天都只怕主不了事。
  今天主事者,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紫冠蟒袍的黄须白眉老太监,“枢密使”大将军、大宦官童贯。
  大家都知道这个有胡子的大太监,相当的不简单,据说他在朝在野,都有权有势有名有望,很多权贵、公侯、高宫、名将、宗师、雄霸,都跟他有着密切来往。
  囚车的队伍之后,还有一位今天的主角,一位坐在八抬大轿里而不意露面,长相俊俏、气质风流的年轻人。
  据说他就是这次红差的第二位监军人物,柴小王爷。
  大家都说,柴如歌柴小王爷才是“富贵集团”里的“宝贝”,相较起来,童贯童大公公只不过就像是收藏宝贝的锦匣。
  除了这名倾朝野的“富贵集团”一老一少,还有许许多多人,是这些普通军役完全不认识的,根本不知道那些形形色色、古古怪怪、神神秘秘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僧僧道道,倒底是效命于哪位大人、隶属于哪个衙门。
  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上的杀伐之气!
  杀意腾腾的杀气!
  如果只是是杀一个三爷,这些高官、高手的杀气不可能如此之厉、如此之盛,厉得使这些普通兵士捕役走在清晨的霜街,双脚不由得有点打颤;盛得让街上的市井百姓纷纷惊慌闪避,就连小童都惊吓的捂住了圆圆的嘴巴。
  囚车队伍,刚一出“黄泉大街”,又出现了新的队伍。
  不是一队,是两队。
  一队人自“山河社”展开阵势,押着又一辆囚车,整然步出,主领的是挂着“禁军”都虞侯跟副总教头两个头衔的“一唱雄鸡天下白”赵山鸡。
  还有一队人马,默默地跟随在赵山鸡囚车队伍后面的七十丈处,不紧不徐的跟着。押后的是“殿帅府”第一高手“五行头陀”鑫森淼焱垚。
  前后两支队伍与柴如歌押解的这大队人马,背道而驰,直奔城西“小校军场”里,明显地杂有更多的武林好手、“禁军”硬手、“球社”好手、“刑部”杀手!
  八抬大轿里的柴如歌,对镜梳妆,就听轿前已一匹金鞍银蹬的宝马良驹上,一个大眼睛大骨架子大开大合的男子拍马路过,不耐烦的嚷道:“小柴,宫里的司礼太监王黼让我进宫一趟,说是楚太后那个老女人有话要问我,想必是因为李师师那婊子的事,不能陪你去监刑啦,先走一步哈!”
  ——能直呼柴如歌姓氏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大眼睛大骨架子大开大合的男子叫马小宝,他是“富贵集团”两大朝奉之一、首富马耘的独子。
  当年官家登基之初,“京师”大灾,国库空虚,百官、胥吏、宫人、侍卫纷纷罢朝逼饷,正值皇室束手无策之际,是京城八大钱庄老板马耘慷慨解囊,荡尽家财,帮助朝廷度过了这个难关。因此,楚太后一直念着这个好,非但在事后双倍偿还了马耘钱粮,更赐了其子马小宝子爵的爵位,可任意出入宫中,对马氏父子端的宠信。
  这位小宝哥身家百万,却对家族生意并不上心,最爱留恋灯红酒绿,最喜抨击名流雅士、名媛贵妇,嬉笑怒骂,随意任性,年少轻狂,口无遮拦,时常做出一些或令人嘀笑皆非、或使人目瞪口呆的事来。
  令人嘀笑皆非的一件事,莫过于他在一次国宴中,醉后当着权相蔡京之女、当今圣上宠妃蔡玑娘娘的面儿小解,吓得蔡贵妃等一干内宫妃嫔、宫娥华容失色,惊呼四散。面对内官、宫人的叱责,小宝哥反而“哈哈”大笑,不屑一顾。
  事后,马耘亲缚这胆大妄为的“逆子”,跪在午门前“负荆请罪”,众人都以为这次马氏父子铁定脑袋要搬家了,哪知徽宗皇帝非但没有降罪,居然还夸赞“马公之子天性流露,率真自然,甚得朕喜”,大家都不知道皇都老子是不是脑子被“花岗石”给挤了,还是小宝哥福大命大,反正那位冲着皇妃撒尿的“恶少”平安无事,还得了不少内廷赏赐的御器和玩物,大摇大摆的走了。
  使人目瞪口呆的一件事,那就当属两年前,高太尉的义子、“太尉府”的小衙内高玩,无意中看上了老郡王安太傅身边的一个服侍大丫鬟杨蜜,直接使人来索要为妾,遭到了视蜜蜜为亲生女的老郡王严词拒绝。高玩仗着义父高太尉正得圣上隆宠,权势正张,欺负老郡王孤老无人,竟狗仗人势的带着一干豪奴登门抢人。
  小宝哥闻听此事,约了一帮纨绔恶少、地痞混混,抡枪绰棒,一路打进了衙内府。


第八章 一哥

  小宝哥这一发作,不但暴打了高玩一顿,还连同蜜蜜在内的妻妾、仆妇一股脑的都抢了走。后来,高太尉和安太傅养子安天命大统领将这事闹到金銮殿,有意偏袒安琪儿郡主的徽宗皇帝,也只是派中官将两个“寻衅滋事的不肖”高玩和小宝哥,各申斥一顿,敷衍了事。
  最近轰动朝野的一件事,是小宝哥臭骂了皇上的情人李师师,还烹煮朵颐了她养的一只价值千金的“西洋”名贵金毛宠物狗。
  小宝哥贪玩成性,没有一点阔少的架子,在民间好评如潮,无论男女都称其为“相公”,比那些贪肥官绅,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柴如歌当年就是因为在勾栏院认识了小宝哥,并由其牵线搭桥,得到了小宝哥的富豪父亲马耘“掏饱财阀”的全力资助,更投在了小宝哥义父大宦官童贯门下,从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举成就了“富贵集团”。
  柴如歌生性阴毒乖张,喜怒无常,仰其鼻息鼻息者众,但真心好友却是一个也无。
  如果说勉强合得来的,也仅仅这位小宝哥而已。
  柴如歌听了小宝哥风风火火留下的一句话,轻而柔笑笑,拢了拢大红锦袍,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要说队伍里,最紧张的,要属刽子手哥舒一休了。
  原本这趟红差,上面的几位大佬,一直点名让总执事“一刀断头”姜斩,亲自来执行;可是队伍出发之前,不幸的消息传来,姜总执事被人暗杀于跟“刑部”衙门仅五十丈远的暗巷口(参见《血馒头》卷第六章),不得已,副总执事哥舒一休被临时授命,披红出差。
  哥舒一休虽然是靠着才做了母亲的亲妹子哥舒苗苗乳汁贿赂,打通了大宦官童公公这条路,坐上了今天“刑部”四十六名刽子手里的“二哥”,并由于姜斩的意外被刺,很有可能补升“一哥”,但就事论事,在姜斩没有调到“刑部”总衙之前,他在同行中,算是资格跟资历,最深的一个了。
  此前,每有重要的红差,无不是哥舒一休出马,二十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出现大的差错,但他从来没有如今天这么紧张害怕过。
  以往,只有囚犯和家属惊怕,而不是他哥舒一休。
  合法砍人头者永远不必惊怕,惊怕的只是那些不合法给砍头的。
  可是,今天,哥舒一休却是又惊又怕。
  他看得出一切的情势都非同寻常,这个押解死囚的队伍,每走入一条街,就都仿佛随时已准备好,随时都要跟劫囚救人的强敌劲旅,拔刀拼命、血溅长街似的。
  他甚至看到了队伍里在大内任职的本家宗亲哥舒一刀。
  他比谁都清楚一件事,这位官居三千大内侍卫总管的宗亲,那是皇帝身边的最后一道护身符,经年跟官家寸步不离,那才是真正的“一哥”,就连蔡京、柴如歌这些大人物,都要称呼其“一哥”而不名,可是,今天连他都给惊动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
  究竟要发生什么事呢?
  哥舒一休并没有像一个长舌妇似的,上前向自己这位官居要津的宗亲打听探寻。
  他不敢问。
  砍了二十多年不知多少英雄好汉、败类杂种的脑袋了,哥舒一休自然知道,有些不该问的事情,还是装糊涂的好。
  这些年来,哥舒一休当上了“副总执事”后,在他手底下被处决的死囚越来越多,就连扒饭的时候,都会感到一股血腥味;就连洗澡的时候,他从井里打出来的水照头淋下,闭眼的一霎间,仿佛也觉得自己是沐欲在艳红红的血水中。
  因此,他吃不好,睡不安。他患上了很严重的头疼和胃疼的毛病,每次发作起来,都是裂骨蚀髓似地疼。
  他的宗兄哥舒一刀跟他说,这是一种报应。
  他自己也知道,每次断送别人性命的同时,他也在断送自己的寿命和福荫。
  自从他在“刑部”任职之后,那些昔日的同乡、族人、街坊、邻居,虽然无人敬他,但亦无人敢不畏他。
  因为他的手里有刀,杀人不犯法的“公刀”。
  握有生杀大权的他,虽然没有宗兄“一哥”位高权重,但在市井小百姓面前,他还是很有威风的。
  这种威风表现在,就算哥舒一休上妓院招嫖,那些细皮白肉的骚婊子们,极尽服侍之余,也不敢向他要钱;就算哥舒副总执事到街市买半斤猪肉,那脸肉横生的肉店掌柜也会选精肉,恭敬地双倍奉上,就当顺个交情。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落在的哥舒一休刀口下。
  他下刀断送性命,如何断送法,则由他控制,如何下刀,也由他自己随意决定。
  如果他想折磨一个人,一刀落下去,就会让你死不了,头也没断落,人却一直在嚎,血亦一直在冒,监斩官不下令,他就一直抱刀旁观,只等犯人干耗哀号,哭等血流尽人才断气。
  如果谁得罪了他,他一刀定会斩歪了,不是斩断一根琵琶骨,就削去一只耳朵或者半边脸,犯人痛入心肺,不是疼死,就是吓死。
  更夸张的是腰斩,他将死囚斩成一刀两段,但却能让死囚神经不死,上半段对着下半截肢体,喃喃自语近一个时辰,血给晒得凝固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咽了气。
  有一次,他相中了邻居一个小寡妇,要玩一个晚上,被她年轻气盛的儿子撞破,还臭骂了恬不知耻的哥舒一休一顿。时隔不久,衙门来人搜家,直接在他家房梁上查出了违禁重型弓弩,少年被以“私藏军械,蓄意谋反”之罪押上刑场。
  哥舒一休故意一刀一刀地斩一这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一刀下去,少年脑袋瓜子去了小半片,脑浆东一滩、西一洼,溢了满刑台,小伙子居然偏偏不死,趴在地上,写了许多个“冤”字,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寡娘,瞪着眼、捂着心,一刀一刀地心痛。
  最后,天色不早了,哥舒一休也解了心头之恨,一刀下去,少年身首异处,血漉漉的头,一路滚了出去,亲人跟发小,随着血印子,寻了个半天,却偏始终找不到那颗人头。
  那年轻的寡母哭呛了半天,只等送上门去,让哥舒一休舒服了一个晚上,哥舒一休才将藏好的人头送回,死者得以完整下葬。
  然而,今天,哥舒一休可是半点也威风不来了。
  他眼前囚车里虬髯虎目的关东大汉安三爷,一点都没有求情告饶的意思,甚至对这位即将送他上路的刽子手,连瞧都没瞧得上眼。
  而大街两旁所有的市井好汉、草莽豪杰看着他的眼色跟表情,他早已经意会出来——
  ——斩吧,你斩吧,你这家伙这一刀斩下去,整个“京师”的好汉豪杰,都会与你为敌!你跟你的老爹、老娘、老婆、孩子,甚至你家的猫猫狗狗,每个晚上都不必睡觉了,白天更都不必上街买菜了!
  三爷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亲人跟友人来送行,但哥舒一休又偏生觉得,这尾随不散的浓雾里,有的是牛头马脸的恶鬼、三山五岳的强梁,等一会儿,谁先送谁先上路,现在还真难说得紧哩!
  哥舒一休领了这趟红差,自然是怕得要命,但对“刑部”老总阎罗王的提名钦点,他是万万不敢拒绝乃至推诿的。
  人在矮檐下,不由不低头。
  纵使有童大公公罩着,忤逆顶头上司,那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以阎罗王“笑面虎”的小心眼和阴毒手腕,哥舒一休当然不敢得罪。他更知道,他手上刀下砍的不少冤得七月飞雪的仁人志士,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不小心或太大意,招惹到了这只“笑面虎”不悦和不满,以致从此脑袋分家,有冤没处诉,魂断奈何桥。
  他现在已没有别的办法,要保住自己头,就要砍掉安东野的头,既然没得选,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
  他相信宗兄哥舒一刀,跟他的心境跟处境很相似。
  因为,向来少寡美孀、黄金白银,哥舒一刀索取得远比自己多,谁教他官比自己高呢?
  ——这对宗兄弟本都是“西突厥族”哥舒部的胡人后裔,后来因为战争的原因,他们这一支离开部落,远来“汴京”,一代一代幡繁衍生息,逐渐汉化,定居下来。
  少数民族骨子里的悍勇和凶顽,让他们这一代,出了不少官场扬名的子弟,其中官阶做到最大、名声闯至最响的,当属这位“一哥”哥舒一刀了。
  据说,徽宗天子狩猎时,被一只白额吊睛大虫追袭,恰巧被砍柴路过的樵夫哥舒一刀所救,三拳两脚打死了饿虎。为表彰壮士的救驾之恩,更欣赏勇士的勇力,官家钦赐哥舒一刀“一哥”封号,带刀陪王伴驾,宿卫皇宫,成为“大内”皇宫第一大高手。
  这次,哥舒一刀就是奉了旨意,带着“琵琶手”汪铁鸥、“毒龙手”葛元鸠前来监刑。


第九章 杀死安东野!

  押解安东野的囚车队伍,在提心吊胆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到了处决死囚的“菜市口”。
  虽然已过晨时,“菜市口”的雾很大,就连菜市场牌坊上横着“安居乐业”的四个如今看上去相当讽刺的朱红色大字,也是看不很清楚。
  依照往日惯例,这个时分,京城百姓家的主妇们,都该起身到街市买菜的买菜、购米的购米、送娃的送娃、遛狗的遛狗,命好富贵的,便大可以叫婢仆什么的,代理代劳,代跑这一趟。
  令人奇怪的是,今天的菜市口的人,似乎特别少。
  很冷清。
  今天早晨的雾,呈银灰色,时聚时散,就如灵魂一般幽柔无依。
  行刑问斩的时辰还没到,但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童大公公坐在高台上,扪扪须角,看着自己白花花的翘眉,他突然觉得自己像这深秋里的寒霜,身边落座的柴如歌,就像这冬初的严雾,有点捉摸不透。
  一想到这儿,就有一口浓痰,忽而毫无来由地涌上了喉头,他不禁激烈地咳嗽了起来,生出一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
  耐心听他呛咳了一阵,柴如歌微凑身过去,低声关切的问道:“义父,您的身体无碍吧?”
  服侍身旁的风骚骚跪地双手奉上痰盂,童大公公重重的吐尽一口浓痰,黎笑笑细心的用柔软的丝帕,抹去了主人须髯间沾着的唾沫子,童贯这才道:“小王爷,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来?”
  ——童贯对柴如歌的称谓,一向很有分寸,在私人独对的时候,两人仅可以父子相称;但在公开场合或者有外人在场,两人又都心照不宣的称呼对方的爵位和官位。
  “这个很难说。”柴如歌沉吟了一下:“那个满身羊膻味的萨那才恩在‘天牢’里自尽,高俅的‘一箭双雕’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一半,‘青衣楼’的辰源悄悄退兵,剩下的‘大风堂’便孤掌难鸣;
  孟东堂远在千里之远的‘辽东’,跟‘西夏’人周旋,来不及听到消息;最接近关内的‘山海关’熊东怖部,路途遥远,就算听到消息,也未必赶得及入京。要出手救人,就只有云端、诸葛喜这些人,以及一些不堪一击的散兵游勇。
  云端心系安东野,容易感情用事,但以诸葛喜这个老狐狸的智慧,没道理看不出这是个局的。”
  童贯的眼神也跟今天的天气一样的灰冷,他问:“所以,小王爷认为王‘大风堂’这些人不会来?”
  “刚好相反,他们一定会来。”柴如歌胸有成竹的分析道:“云端、诸葛喜这些自诩为‘侠义正道’的人,明知道是局,早知道是计,却还是一样会来。他们自称是‘侠义正道’,一旦给自己套上了‘侠名正气’,就变成了不顾性命、只全名气的蠢人,实在让人可笑至极!”
  说话时,柴如歌的眉宇眼神,又掠过一抹少见的浮躁之色。他甚至按捺不住,猝然地用手虚空比划了两下,“唰唰”有声,霍霍生风。
  童大公公侧视着这一切,第一次,眼里隐隐有了担忧之色。
  刑场监斩席上,正副两个监斩官,也同样在窃窃私语。
  正牌监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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