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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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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女孩儿都恐后争先的指着前面火堆旁幽灵般的影子,争先恐后地嚷道:
  “鬼火……”
  “女鬼……”
  “姑娘,我好怕……”
  “姑娘,前面有人!”
  说“怕”的是最小的妹妹逐月,说“有人”的是四胞胎小姐妹中唯一一个不信邪、更不怕鬼的大姐流风。
  “那是人。”冷若芊张望了一下,自行将轮椅滑出轿子,划近前去,
  四个女孩儿心中狐疑恐惧,但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去面对那堆绿火,以及那个黑斗篷女人。
  火堆旁的黑斗篷妇人抬起头来,还好是个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少妇。
  她腰佩两把弧形剑,长得极高,长发及腰,艳色虽比不上冷若芊,却另有一股活泼轻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颇为诱人。她的脸庞在比例上是长了点儿,可是高佻匀称的娇躯,灵动俏媚、又亮又黑的美眸,却掩盖了她这缺点。
  还好不是鬼。
  火熊熊,绿惨惨。
  “你好。”冷若芊一面伸手向火,一面和她招呼。
  “你好。”那女人仰着脸,脸长得像马,又薄又长又削,但轮廓其实相当秀丽,只不过脸颊上多了几颗不是很显眼的麻子。
  “人言蔡相二公子府上食客三千,以‘青衣红袍黑斗篷’这三大高手最得宠信,”冷若芊在看她的手,自己那双精致到好看的手,“没想到除了经年寸步不离蔡二公子身边的‘红袍’厉残阳之外,若芊此行竟能有幸目睹另两外的风采了!”
  “我是‘黑斗篷’唐三千。”女子道,她正在焚烧一些东西,发出难闻的浓烟。
  冷若芊仍在看她的手指,只淡淡的问:“你在烧衣服?”
  ——那是女人的衣裙,还有一两件亵衣,甚至还有一条粉红色的抹胸。
  “黑斗篷”唐三千道:“是的。”
  她至少已烧了两三件,丝绸的衣物显然并不好烧,她手上还有一件桃红色长裙,冒着绿火,灰烬如煽,四散而飘。
  “是谁的衣物?”冷若芊端详了一下,问道。
  “不是我的。”唐三千笑答:“我在附近山洞发现的,我赶到的时候,只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些被遗弃的衣物,还有一些被吃剩下半截的动物肝肠。”
  飞花忍不住呕。
  逐月花容失色的四下张望。
  飘雪惊然道:“一定是少卿小姐的衣服,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流风怒“哼”半声:“禽兽不如的家伙!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言少卿所有的随身衣物都留在了这,换句话说,现在身陷魔兽虎口的她,没有穿衣物,一件也没有。
  这些天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就是脑筋最不灵光的飞花,都能想得出来。
  一个美丽动人的娇弱裸女,在荒郊野外,落在一个野兽手上,还会有什么恶劣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简直让人不敢想象,也不忍再想。
  冷若芊道:“你要上‘亵婷峰’?”
  “黑斗篷”唐三千老实地回答:“是。”
  冷若芊问:“你去做什么?”若芊的脸色,出奇的白,白得有些像凄美的月色,美得也有些像清冷的月色,隐隐淡淡的一股冷香,白的、美的、冷的、香的,在眸、在耳、在鬓、在衣。
  “和你一样。”唐三千“吱吱吱吱”的尖声笑了起来:“去杀兽奴和言少卿。”
  四个小女仆为之动容。
  冷若芊神色不变,依然是悠闲中带着的冷酷。她问:“你为什么要杀兽奴和言少卿?”
  “黑斗篷”唐三千手上的裙子也完全烧着了,她等整件裙子着满了惨绿色的火焰后,她才松了手。
  红裙落进绿色火堆里,有着怪诞的刺眼光亮,映着唐三千狭长的马脸和麻脸。
  她叹了一声,又“嘿嘿”诡笑道:“因为这两个人让我家少主丢尽了颜面,他们一天不死,蔡二公子就一天很不开心。”
  冷若芊微吁了一口气,唇角己有一丝微笑。
  她们的目的不同,但目标一致。
  至少还算不上敌人,不是敌人就还好。
  荒月满山,越照越荒凉。
  若芊把目光投向黑雾缭绕的高峰,心中默念:“山峰险寒,那仍在峰上受苦遇难的多劫女子,而今还好吗?她在干什么?她在想什么?她可曾还认得回家的路?”


第五章 与兽同眠

  言少卿做了个梦。
  一个温馨而美丽的梦。
  她梦见了她种的花花草草,她梦见了她养的猫猫狗狗,还有那个叫“龚小邪”小乌龟。她梦见了鸟笼内的云雀在唱歌,荷塘里的鱼儿在吐泡,槐树下的秋千在荡漾。她梦见了和蔼的父亲爬在地上给她当大马骑,慈祥的娘亲在细心地给她喂食莲子羹,青鬼哥在偷偷向她假扮各种鬼脸逗她会心的笑……
  她听到那个青衣男子沉靡而迷惑的笛声,还有一双妖异而又深邃的眼。她闻到了自己喜欢吃的油炸糕的香味,她感觉到厨房里灶锅的水都烧开了……
  大伯、三叔、四叔还有守忠哥哥他们,大家团团圆圆地围着她,正用哄的、用唤的、用亲的、用抱的、用各种呵护各种疼爱的方法,让赖在柔软如天鹅绒毛的床褥里的她,起来吃团年饭……
  壁炉里的薪火就快要熄灭了,只剩下那么一丁点儿余烬,一丁点儿余红……
  渐渐地,她忽然发现围在她四周所有和蔼可亲的亲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在薪火熄灭的那一刻,嘴角长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他们双眼冒着渗人的绿光,张着带有长长血红色指甲的尖锐爪子,狞笑着、厉笑着、邪笑着向床褥上的她围过来、逼近来——
  啊——
  言少卿惊醒!
  一惊就醒!
  是梦。
  这段日子,她每次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而醒来的她,更是惊上加惊,瞬间就想逃离现实,再挣扎着要爬回那个噩梦!
  因为现实,远远比噩梦里的场景,还要恐可怕。
  这里是哪儿?
  十七天来,她已经被带离转换了五个地方,不是石窟,就是兽穴,再就是树巢。
  这是一个山洞,阴暗,潮湿,有凄厉的风声。
  洞口一堆即将燃尽薪火,只剩下一些微弱跳跃的光,忽地,一阵强烈的山风刮来,“呼勒勒”地又红了片刻,尽管是树枝已快烧成炭灰,在那一瞬间,竟也绽放出像铁条淬火打磨时厉色的红来!
  这是山上。
  一座古老、荒凉而寂寞的山上。
  应该快天亮了吧?
  黎明前的天色,通常格外的黑,分外的暗。
  言少卿打了个冷战。
  很冷。
  言少卿只觉一阵阵发寒,一阵阵悲凉,悲凉的甚至有些凄凉。
  她想逃走,然而,她全身不着一缕,双手和双脚仍给很粗、很坚韧的藤萝紧绑着,很紧,紧的几乎要嵌入肉里。
  这儿没有柔软的床褥、没有可口的年糕,这儿没有鸟语花香、没有父母家人,这儿也没有动听的笛声、没有动人的眼睛,更没有他。
  梦里的一切,在现实里都不存在的。
  唯一残存的,可以感觉到的,只有她在梦里遗留在颊边的那长长泪痕,和微微湿润的眼角。
  梦,毕竟是梦。
  梦醒了。
  醒来后的世界,就是无数的凄凉、无穷的悲凉、无限的哀凉。
  无尽的凉。
  寒冷,饥迫,孤峰,少女。
  言少卿已好久、好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她甚至已三天两夜滴水未进了。
  在这个荒山之夜,除了兽鸣和风声,就只有恐惧和逃亡。
  十七天来,在山上不停的隐藏、恶斗、流窜、再隐藏……给她唯一的记忆,除了千辛万苦的九死一生,就是一生九死的万苦干辛。
  唯一有生气的、唯一暖的、唯一美的,是远远看到山脚下,村落里冒出的缕缕村炊烟,那是族人们在生活做饭。
  很遥远,遥远的触不可及。
  残焰在狂风中的余烬,做出垂死挣扎的狞厉。
  它,就睡在残薪旁,就像一头自上古洪荒世界里残存下来的猛兽,就如狮虎和豺狼交尾时发出的响动,鼾声如雷。
  它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它兽奴。
  它全身已经腐烂,毛连着皮,皮带着肉,一条条、一块块,红的、黑的、白的,翻卷着,垂挂着;它的五官都已经变形、扭曲、溃烂,脓包和暗疮交替,脓水与血汁黏黏的、稠稠的、烂烂的;它在睡梦里,牙齿仍发出啃啮的嘶磨响,一只血红独目仍瞪得大大着,在黑暗里像一块红妖石,很妖的红着,很红的妖着。
  这一十七天来,言少卿这位柔弱的少女,就是跟着这头野兽渡过。
  她悄然欲泣,她欲哭无泪,她崩溃无助,她绝望无依。
  她想回家。
  家?
  家呢?
  ——我曾经有个人人羡慕的家,一个人人向往的童年,还有一个人人嫉妒的他。
  我的娘亲叫戈婷婷,是“僵尸门”上一代门主,“青龙会”十八大护法“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一的“尸魔”,已拥有“不灭尸”成就的言青平义女,“尸魔”言青平也就是我的外公。
  娘亲自幼就是美人胚子,人人称羡,非但受到“潇湘”武林大批江湖侠少的热烈追求,就是在“僵尸家族”,也有数不清的子弟、高手、才俊、名宿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娘亲不但人美,人心也好,门里门外,叔伯兄弟们都宠着她、疼着她、护着她、爱着她,一如数月之前的我。
  十六岁那年,在“紫甲堂”堂主“紫僵”言伯福大伯父大力撮合下,娘亲终于下嫁给了当时“僵尸门”中风头最劲、但比她年长好多的二弟言伯案,我的父亲。
  娘亲与父亲成婚之后,父亲在“僵尸门”的地位和事业,更是扶摇直上,一日千里。
  不久,外公“尸魔”言青平,在歼灭“衡山派”的“五大剑叟”一役中,被“五岳剑盟”盟主“金面佛”冷震岳偷袭,受创蛰伏,回到“阎罗塔”养伤。父亲在三位叔伯长老的的支持下,迅速擢升为“僵尸门”门主,并因其骇人的声望,以及惊人的声势,被江湖同道称之为“尸王”而不名。
  父亲因为得到娘亲这个贤内助的帮助,“僵尸门”在他的打理下,声名鹊起,“尸王”在“潇湘”一带的权力不断膨胀,影响力亦越来越甚,远超外公昔日。
  不久之后,我就出生了,在我出世之前,我还有两个双胞胎哥哥,少伯和少仲。好像听说是因为得罪了什么“青龙老大”,两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无故夭折了,爹娘对这件事忌讳莫深,也从来无人敢多嘴提及此事。
  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我父亲没有性情大变之前,爹娘都视我如至宝,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是什么时候父亲开始变了呢?是什么时候我的噩梦开始了呢?
  是一个人的出现。
  这个人叫龚邪,“青衣”龚邪。
  那个时候,“僵尸门”几乎同时出现了两个优秀的人物,两人都很出色,两人都很年轻,两人都有着不可限量的大好前程。
  一个叫“月下飞尸”言青鬼。
  一个叫“青衣”龚邪。
  言青鬼是三叔“青僵”言伯禄的儿子,也是父亲最得意的徒弟,比我大十二岁,“僵尸门”近年来少有的后起之秀,按照家族行辈,我应该叫她十一哥。
  可是言青鬼对娘亲很是心仪,很是亲近。
  他曾对他的好友“京城”纨绔蔡鯈盛赞过娘亲:“我家二婶母那无对颜色,世间少有,便是你蔡相府八百丽姬与她站在一起,也都好像是从地底里冒出来的不堪稼禾,一身是泥。”
  娘亲也很欣赏、很喜欢言青鬼。
  有一次我亲耳听见娘亲对外公说过:“只有青鬼这样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人,才能光大咱们‘僵尸门’的门楣。”
  另一个人是“青衣”龚邪。
  他这个人好像从天而降,突然就出现在“僵尸门”,一出现就被父亲委以重任,出任“红煞堂”堂主,那是刑堂,执掌三千族人的生杀大权。
  “青衣”龚邪上任后第一件事,亲手严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将四叔“白僵”言伯寿的独生子“尸沉大海,无影无踪”言午许处死,罪名是言午许奸污了他自己的三婶、三叔“绿僵”言伯禄的小老婆蔡花。
  让人感到惊讶和奇怪的是,对于有杀子之仇的“青衣”龚邪,一向心胸狭窄的四叔“白僵”言伯寿,非但没有心存任何芥蒂,更对他大加赞赏,拍手称快。
  后来我年纪稍长,始想通并非四叔有什么大量,而是因为“青衣”龚邪背后有着强硬的主子和强大的靠山。
  他是“京师”第一权臣、“权力帮”大佬蔡京的人!
  当时我并不知道,父亲正和蔡京父子秘密在进行一个不可告人的图谋和计划,而“青衣”龚邪就是蔡京派到“僵尸门”具体执行、协助、监督这项绝密计划的代表人物。
  我很不喜欢这个看上去就一脸坏笑的家伙,他很讨好我,他知道我喜欢养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就送了我一只小乌龟,很小很小很小的一只。
  就连他送的小乌龟,看上去都是只心术不正的“坏龟”。
  我喜欢给我的花草和宠物冠上各种我喜欢的名字,我种的树,栽的花,我养的小狗、小猫、小马、小兔子、小猴子、小毛驴、小穿山甲都有名字,有的名字还起得跟江湖上的成名大人物一样。
  我有只喜欢晒太阳的小猫叫“洛正熙”,我有尾热衷吐泡泡的小鱼叫“云端”,我有个可爱的小兔子叫“布烟卿”,我有头腿脚不好的小毛驴叫“辰源”,我有条孤僻的小穿山甲叫“冷北城”,我有匹任性的倔马叫“奥巴”,我还有名赖皮猴叫“鞍赔进山”,“奥巴”马有事没事地就会尥尥蹶子、去欺负欺负死皮赖脸的“鞍赔进山”。
  “青衣”龚邪送我的那只小乌龟,我叫它“龚小邪”。
  龚邪时常在“阎罗塔”外吹笛子给我和“龚小邪”听,他的笛声就像他夜色里那双妖异的瞳,充满了诱惑和**,让人听了红了面、赤了耳、动了心、离了魂,然后渐渐沉沦。
  如果,我的生命一直那般继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第六章 情人眼里出僵尸

  (ps:谢谢手掌大人、落雨辰、程中侠、钱缘道人、柴如歌、辰源、幻听、彩虹、公子明、妄幻想各位大大的捧场和月票并红包;东东酱重感冒了,巨难受,挣扎着更一章,求各种安慰。)
  引起“僵尸门”变故的,首先是流言。
  ——无休无止的流言。
  因为娘亲言婷婷常常盘桓出入“阎罗塔”,最初的蜚语便是有人质疑娘亲和她的养父、我的外公“尸魔”言青平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不伦关系。
  外公为了避嫌,更为了不牵累娘亲,因而毅然决然的放弃“僵尸门”所有的一切,在声名狼藉中偷偷离开,再不知所踪。
  然后,是父亲的性情大变。
  让我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一个叫言小耳的小丫鬟,因为耳朵失聪没有及时回应父亲的问话,爹爹就把她的两个耳朵都撕了下来;还有一次,有个叫言小目的小厮,因为不小心在进入“黑凶堂”时撞破父亲和三婶婶蔡花私通且白日淫乐,所以给他挖了一双眼珠;就在我被劫的前一天,父亲又为一件小到针鼻大小的的一件小事儿大发雷霆,把“堵怨堂”上供奉的历代“僵尸门”祖宗灵位悉数摔个稀巴烂……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父亲,已经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慈爱可亲的好爹爹。
  一切都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颠覆彻底。
  父亲变得凶暴,残暴,暴躁,烦躁、躁动。他变得喜怒无常,动辄出手,出手就取人性命。
  我越来越怕他,越来越怕。
  青鬼哥也变了,变得嚣狂而又阴沉,变得不像他原来的自己,那个活泼明亮的言青鬼,变得越来越像他的师父,越来越像另外一个“尸王”言伯案。
  我不喜欢这样可怕的改变,我更讨厌爹娘之间越来越多争吵,越来越烈的冲突。
  那次,娘亲好像知道了父亲一些隐秘的事情,她极力反对,却遭来的父亲的一阵毒打,打得头破血流,全身瘀伤。
  没人的时候,娘亲紧紧抓住我的手,恐惧地道:“女儿,你爹爹疯了,他违背祖制,研制伤天害理的‘僵尸部队’,你不能再留在‘僵尸门’了,你马上去找你外公,不要管娘,你快逃吧!”
  我不知道娘亲口中的“僵尸部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决定听从娘亲的劝告离开“僵尸门”,带着娘亲一起离开。
  那一晚,院子里有风声、雨声,还有鬼哭的声音。
  我想带着娘亲走,然而,我们却走不出去。
  “青衣”龚邪一脸邪笑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候也出僵尸。
  我和娘亲被父亲以及“青衣”龚邪软禁了起来。
  那次,我经过“阎罗塔”的“紫甲堂”,无意间发现了很多地窖,窖口有儿臂粗的铁栅栏,隐藏在杂草丛里。
  我听见有呜咽的兽鸣,又好似有人的呻吟,我一时好奇,便去扒开长草往下看,一望之下,我当时就惊骇得大呕,又惊又呕,且呕且惊,惊了一身,呕了一地。
  ——我终于发现了“僵尸部队”的秘密。
  这场悲催噩梦的开始,都源于我在“阎罗塔”内“紫甲堂”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我不该看到的东西,发觉了我不该知晓的秘密。
  你不会想到,你也很难想象,在一个偌大的阴暗、脏乱、潮湿的空间内,竟然圈养着成千上百的“尸兽”。
  这些“尸兽”,三分像尸、七分像兽,唯独就不像人。它们生的奇形怪状,长得残缺不全;它们都赤身露体,目光或是愤怒,或是惊恐;它们挤在地窖里,互相咬噬,暴走狂啸,猪狗不如。
  我看到了,它们之中有的长着兽角,有的长着兽毛,有的长着兽爪,还有的表皮长出一层或金甲、或银甲、或铜甲、或铁甲的鳞片;有的没有眼睛,缺少耳朵,甚至连脑袋都长在股沟里;有的大如狮象,有的小如犬狼;有的三身两首,有的鸠形虎面,九头双体,狮形龙爪;有的形如僵尸,独足怪叫,千奇百怪,怵目诡异之极。
  我看到了,它们不会讲话,只能呜咽;他们没有衣服穿,只能赤体群居;它们没有食物吃,它们只能相互吞噬;他们看到光亮和陌生人时,尽皆龇着牙、咆哮着,感到很恐惧。
  我看到了,一个长了一条又粗又黑猪尾巴孩童形状小的“尸兽”,被一个琵琶骨贯穿长索链的巨型“尸兽”活活吞掉,直至将最后那根猪尾没入血盆大口里,那身形巨大的“尸兽”,头颅左边是张死尸的脸,诡异的扭曲着,仿佛还保持着临死时的恐惧和痛楚,而右边一半却是一张黑熊毛茸茸的的面孔,两张截然不同的半面脸,被一条手指粗的血痂强行粘合在一起,似乎并不情愿,在欲要分开而又分不开的剧痛中显得暴虐而疯狂,它两爪不停在空中挥舞,胸前也被抓出一道道血痕,铁链拖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看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面目较好的女“尸兽”,嘴里有一条分岔的蓝色的细长舌头,正被一个长有满口锯齿状尖牙的男“尸兽”,背向按在地上疯狂的做着原始动作,身下那女“尸兽”,还是笑嘻嘻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更可怕的是,二者的周围,还有数十个相态各异、兴奋焦急的“尸兽”在围观、助兴、排队、等待……
  我看到了,地窖积水的坑洼里,一具具被淹死的“尸兽”尸体,这些尸体已然发霉、发臭和发酵,在黄泥水中翻着白得发紫发胀的肚皮,水面还漂浮着厚厚一层黑色、黄色、绿色的粪便,臭气熏天。有一头瘦得像一只风干虾米的独脚三眼“尸兽”,想必是饿得急了,在啃一只肠子流在外面的“尸兽”尸体的手,当啃到第四只指肉时,突然“波”的一声爆响,它的下体炸出一肚子的绿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僵尸门”的绝密武器“僵尸部队”……
  我将肠胃里的东西能吐出来的都吐干净了,我逃命也似的跑开了,我打算去见爹爹,我要阻止父亲再做这种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勾当,我不想他再错下去。
  暗中监视我的言小耳,将我发现关禁“尸兽”秘密地窖的事情,很快报告了她的主子“青衣”龚邪,我没等见到父亲,就被“青衣”龚邪截了下来。
  当时我很害怕,不知怎么,我对那个叫“龚邪”的邪气男子,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且越来越深刻。
  “青衣”龚邪并没有将我怎么样,他很绅士地请我在月华下跳了支优雅的舞,我不敢拒绝,那支舞直跳的战战兢兢,泪流满面。
  我觉着“僵尸门”处处透着诡橘而古怪且暴戾更不合情理,我想要找我那通情达理、持重且十分疼惜我的娘亲,来问清楚整件事——
  ——爹爹为什么不肯见我?他怎么能放任一个外人对我无礼?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家里倒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还能算是个家么?
  结果我失望而归,我刚一出“汞体堂”,就遇见了三个两分像人、八分像兽的怪兽。
  我一见它们三个,就吓得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胆气和力气。
  它们一个像狗熊,一个像猩猩,还有一个像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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