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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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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鼠狼慌忙掏出锁匙,打开了铁门,只见里面六名神情狞恶的蛇客,押着六名罩着黑头套、看不清脸的死囚,快步而出,领路的陈则,神色略显得有些仓皇。
  事有蹊跷,黄鼠狼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问:“陈副总,他们……”
  陈则瞪了黄鼠狼一眼,冷冷的“哼”道:“‘殿帅府’要的人,耽搁了太尉大人的军务,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滚开!”
  “死神”陈则积威甚久,黄鼠狼倒抽一口凉气,下面的问话,再也吐不出来,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嘿嘿……陈副总慢走……慢走……”
  陈则冷冷地“嗯”了一声,又扫了众守卫一眼,带领着十二人,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快速地消失在雨夜的街头。
  见他们走得如此之急,经验老道的黄鼠狼越觉着不对劲,大家都正在你看我、我悄你之际,忽然自还未关合的铁门缝隙里跃出一人,一身深蓝色罩盔软甲,在大家面前一闪而过!
  小鸡惊叫道:“十九爷!”
  大家惊疑才起,就听牢里一声雌虎大吼,又一身形粗壮的凶悍黑妇猛地跳出,向门外的守卫吼道:“你们谁见到陈则那个狗妈养的望什么方向去了?!”
  “黑奶奶!”小鸡几个新人被这脾气火爆的黑寡妇,吓得呆住了!
  世故圆滑的黄鼠狼,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慌忙向西一指,急声回道:“‘西华门’方向……”
  他一语未毕,黑光一闪,大家再看时,那悍如母虎的黑寡妇,已在十数丈之外,向西急奔而去。
  所
  大家惊疑不定,又不敢擅离职守,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听铁门里人声沸腾,马嘶金鸣,从里面冲出五、六十名“金衣卫”,个个拔刀提枪,人人夹枷携锁,当头一个长身披发的红衣提刀大汉劈头就问众护卫:“人呢?他们逃向哪里去了?”
  黄鼠狼慌张的道:“一休哥,里面究竟出什么事了啊?”
  一个左臂镶嵌铁钩的断手少年叱道:“混帐,你们守在这儿,难道没瞧见发生什么事了么?”
  众守卫都知这新升任“总执事”的少年班马儿(参见《财神局》卷)正得势,人又无情,都不敢顶撞,黄鼠狼苦笑道:“班少爷,小的们瞧见是瞧见了,就是瞧得一头雾水啊!”
  提着鬼头刀的副总执事哥舒一休(参见《山河社》、《东风破》卷)没好气地道:“妈的,我们刚才都在黑大姐的‘黄’牢里赌钱喝酒操女囚,也不大清楚状况,就只知道陈死神杀了雷老二和他手下十几个弟兄,‘天’字十三号监房的夏侯皓月和十八号牢房的公子明、叶屠城、萧怜花、关山月、手掌大人都逃了出来!”
  黄鼠狼,小鸡等十数名守卫听罢,惊得震呆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班马儿、哥舒一休这群“金衣卫”急急出发,才走不久,门里又是一阵人喊马叫,数十匹悍马旋风般冲出衙门,当先一骑,臂挽龙形银色怪刃的大汉,双眼血红,一脸的杀气;马上的骑士,都是黑衣装束,多半衣冠不整,显然是才从梦中惊醒,匆忙上路追逃。
  小鸡咋舌道:“看唐大哥要吃人的样子,吓死宝宝了!”
  黄鼠狼叹息道:“死的雷地虎,是唐天龙的把兄弟,他不拼命才怪,‘天龙地虎’(参见《血馒头》卷)感情好着呢!”
  风,吹着。
  雨,下着。
  隔了不一会,又有马队拥着一顶八抬大轿有远及近,守卫们纷纷提高警觉,关紧大门,就听马上一个锦衣官儿狐假虎威的斥骂道:“尚书大人回府!狗眼都瞎了吗?!”
  守卫们这才看清河喝骂者是右侍郎阎罗爷阎大人,另外一位左侍郎涂途一脸丧气的乘马跟在尚书大人豪奢官轿之旁,昏昏欲睡。
  今晚的各位大老爷脾气都不好,守卫们心里叫苦不迭,七手八脚的为尚书大人的仪仗清除路障、打开府门。
  官轿直入“阎王殿”,落轿,脸如铁色,不怒而威的尚书大人阎罗王一落座,马上表情阴沉的问紧随其后两名副手道:“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右侍郎阎罗爷额顶布满汗珠,焦虑的道:“都知道了,我早就看出陈副总那小子有问题……”
  “现在不是放‘马后炮’的时候!”阎罗王厉声打断兄弟的废话,脸色阴怖的可怕!
  被兄长当头不留情面的一喝,阎二爷唬得不敢作声起来。
  阎罗王阴狠的目光,看向同样大汗淋漓、却闷声不语的左侍郎涂途的时候,稍稍转缓,语气也相对平和一些的道:“年兄,咱老哥俩管辖的地界,出了这样一个大娄子,看来咱们老哥俩这头上的乌纱,是戴不下去了。”
  涂途一面揩汗一面回答,语音有些微喘:“亡羊补牢,请二爷留守大本营,属下愿意会同弓、索两位老总,即率人西去追捕,天涯海角,也把抓他们回来归案补过。”
  阎罗王长叹道:“出了这等大事,弟自然也不能闲着,高太尉那里还好说,蔡太师、童大公公和小柴王爷那里,少不了要金山银海美女如云的答对一下,要不然被李纲老匹夫咬住不放,我们的人头都要挪挪地方了。”
  阎罗爷语音有点惶急道:“如果这次越狱劫牢,真的是‘青龙会’的‘狂魔’操纵,我们追回逃犯的希望,简直是渺茫啊!”
  阎罗爷仰天长叹道:“看来而今我只求是厚着脸皮去见一个人了……”
  睡眼惺忪的涂途目光闪动,立即问道:“难道是他?”



第三章 捉放囚

  第十一脚,公孙衣冠第八次轰然倒下。
  当雷双响背着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伤上加伤重伤昏厥的公孙衣冠下楼时,被迎面上楼擦肩而过的几个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前面一个身形富态、神情和蔼且笑容满面的的锦衣大官,不是别人,正是“京师”手握天宪,杀伐无情的“刑部”大佬阎罗王;陪在他身侧的,是个长着一双招风耳,看着就像睡不醒的迷糊官儿,不是官场老好人涂途大人又是哪个?
  ——我的乖乖!一个二品省部大员、一个三品侍郎大官,一大清早来“风雨飘香楼”来睡姑娘吗?
  再一瞧两位大人身后紧贴的一男一女,男的蓝色轻盔软甲,碧眼深目,年轻英俊;女的五大三粗,活脱一头母暴龙相仿。
  这两人,显然是“刑部”的知名要员:蓝盔十九和黑寡妇。
  这些平日京城官民见到畏惧如虎的阴间阎罗判官、黑白无常,如此行色匆忙,绝不是寻常的事。雷双响自是不愿和这些人物有所牵扯,避过一旁,匆匆下楼。
  精致雅阁里,两万足赤足两的黄金,已整齐的摆在白玉桌上。
  “北城兄,这是小弟和同僚的一点小意思,您说什么也要笑纳。”阎罗王开门见山,直抒来意,阎罗王笑得像一头胖狐狸。
  一袭寒衣半面微醺的冷北城,微笑道:“这是重金。”
  依偎审判的冷若颜,也笑道:“重金所求,也必定是重事。”
  涂途在一旁陪着笑脸道:“所求之人,也必是重将。”
  冷北城挑眉,道:“哦?”
  阎罗王笑道:“如果不是重将,又如何能堪于重任?”
  涂途紧接着道:“冷爷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不敢劳烦,如果能请动您身边这位貌比天仙的若颜大姑娘出马,我们就心满意足、感恩戴德了。”
  冷北城似出神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两位大人,请用茶。”
  涂途没料到冷北城不入正题左右而言他,不禁愣了一下,依偎冷北城怀中的冷若颜,举杯笑道:“二位大人,请品茶。”
  阎罗王二人慌忙举杯,稍沾一小口茶,且作个意思,没料茶茗一进口,香得入舌入吼入心入肺,竟不自禁的又一口饮尽。
  二人对视一眼,阎罗王微微一笑道:“就知冷兄是杀手鼻祖,想不到冷兄原来还是茶道高手,汗颜、汗颜。”
  冷北城淡淡笑道:“说起茶道,高太尉与小柴王爷,也是此中高手,只不过,高太尉喜‘普洱’、柴小王爷嗜好‘龙谷’(参见《血馒头》卷第四章),而我却独爱‘湘妃’,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向如此,茶道亦然。”
  阎罗王不置可否,只圆滑笑道:“冷兄所论高见。”
  冷北城微笑道:“两位大清早的扰我好梦,又是一掷两万金,必当有事,两位大人直言即可;否则,耽误了两位国家栋梁的公务,草民可吃罪不起呢!”
  涂途与阎罗王对望了一眼,不禁脸上一红,愧然道:“冷爷休要取笑下官,涂某与尚书大人造访,确是有事求助冷爷帮忙。”
  冷北城笑道:“求字则万不敢当,草民愿闻其详,能惊动两位大人的,想必是非同小可,很让人好奇啊。”
  阎罗王叹了一口气道:“‘摧花公子’和四将军一手掌越狱了。”
  冷若颜微微一震,说道:“公子明?夏侯皓月?叶屠城?萧怜花?关山月?匡邵?”
  涂途叹道:“就是这六凶。”
  冷北城“咦”了一声,道:“这‘六凶’当日分别在在‘洛阳’和‘北凉’,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若霜、若雅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将他们绳之以法,如今被他们逃出生天,他们分散各地的的旧部,必将蜂起响应,疯狂接应,再想拿他们,可就是比登天了。”
  阎罗王黯然叹道:“何止如此,这次劫牢事件,参与者,还有‘青龙会’九天九地十八人魔的老大,‘狂魔’伏俊。”
  冷北城本来银眉低垂,半醉半醒,沉思不语,忽听“狂魔伏俊”之名,猛然扬眉抬目,目光如电,看得即使是在江湖上和官场中打滚了几十年的阎罗王,也不禁得为一震,冷北城疾道:“‘狂魔’果真还活在这个世上?”
  阎罗王惭然道:“追捕过程中,弓总捕曾和他的六个手中的两个交过手,还险些吃了点小亏。”
  冷北城跌足长叹道:“此人若来到‘中原’,天下岂有宁日!?”
  涂途在一旁禁不住道:“这一次,我们‘刑部’同僚要同舟共济,才能奢望渡过难关。阎二爷要留守大本营,尚书大人身为主官,给官家问责、走动权贵疏通门路事所难免;涂途虽然无能愚笨,这时职责所在,也得勉强带队追逃。”
  阎罗王向冷北城道:“据说那六个由内奸陈则所带进‘大牢’的蛇客,就是当年被‘红巾刀王’逐出‘中原’的‘蛇山六蛇’(参见《红丝巾》卷第六章),他们流亡‘海外’期间,俱投在‘狂魔’门下,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涂大人兵微将寡,捉襟见肘,还恳求冷兄看在当日再‘聊城’联手对对敌(参见《财神局》卷)的一段渊源情份,使若颜姑娘辛苦一趟,事成之后,愚弟携太尉大人必将另有重谢!”
  冷北城俯首沉吟良久,终于说道:“尚书大人,你我‘聊城’那点情谊,恐怕早在‘庚依室’里的那场拼斗(参见《东风破》、《血河枪》卷)里,消化殆尽了吧?”
  阎罗王老脸一红,拱手为礼道:“冷兄,见笑了,见笑了。”
  冷北城话锋一转,微笑道:“如果想让我们‘凉城客栈’帮忙捉回逃囚,也不难办,只要尚书大人高抬贵手,放了一个在押囚犯,就可成交了。”
  阎罗王一双精芒闪烁的小眼睛,连眨了数眨,低声道:“冷兄您的意思是——安东野安三爷?”
  冷北城含笑道:“如今,安三爷还在‘黑水军牢’里服役服刑,太尉大人一直咬着‘山河社’的事情不放,未免有些有失上国元帅之风,安东野是死是活、是捉是放,还不是太尉大人一句话的事,我说的对吗?尚书大人。”
  阎罗王微一沉吟:“这个——三爷犯的,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太尉大人看在冷兄您在‘庚依室’所赠的‘厚礼’份儿上,对三爷只囚不杀,已经是网开一面啦。”
  冷北城胸有成竹的道:“‘六凶’都曾担任过朝廷的要职,掌握着大量的政府机密,他们如果投进‘青龙会’的怀抱,对皇上、对朝廷,将会产生什么样的不良后果,我想,两位大人,不用草民言明吧?”
  两位“刑部”大官,对望一眼,涂途犹豫道:“兹事体大,下官等人,还要问过太尉大人,才能给冷爷准确答复……”
  冷北城脸色一寒:“以一换六,你们‘刑部’这笔生意,划得来!”
  “好!”阎罗王一言而决:“一言为定!”
  冷北城落寞一笑,扬手道:“剩下的事情,两位和我家颜妞儿谈吧,失陪了!”说这话,仰首饮了一口酒,丢下两位“刑部”要员,落寞下楼,扬长而去。
  阎罗王二人,面面相觑,就听冷若颜娇懒的声音响起道:“我家爷跟小柴王爷还有一段梁子没清,随他去吧。”
  涂途会意过来,向冷若颜拱手道:“下官愚钝,这一路上,可要多多有劳大姑娘了。”
  “我们言归正传吧,”冷若颜笑道:“既然是‘蛇山六蛇’也参与劫牢,只怕与‘蛇山’的那伙贼党,不无关系。不知贵司可否留意到这一点?”
  一旁的黑寡妇,被冷北城的无形杀气,压迫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冷北城前脚一离开,她马上击掌而道:“着啊!大姑娘猜的很是。据我们撒出去的各路探子回报,都发现他们一行十三人,奔向西南,正是‘蛇山’之所在。”
  冷若颜道:“那就糟了,萧怜花和关山月的旧部叛军‘五角戏子’跟‘铁马金戈,腥风血雨’十大悍卫等,都盘踞在那一带,‘狂魔’伏俊必定要联合这群群匪党,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了!”
  阎罗王、涂途相觑一眼,心中都大为骇然:“若‘狂魔’伏俊得到‘六凶’之助,招兵买马,密谋发动战乱,‘青龙老大’再趁势入关、血洗‘中原’,‘刑部’这罪过,可就大了!”
  冷若颜暗中察言观色,又问道:“贵司派去追踪的人,可否与他们交过手?”
  蓝盔十九尴尬的道:“‘六凶’武功高强,带路的陈副总……不,陈则那奸细又老马识途,先行去追捕的人,不是追不上,便是分批给他们杀了个干净。卑职也和他们打了个照面,若不是弓总捕及时赶到救了蓝盔一命,怕是……”
  冷若颜见他神态窘迫,不好开口,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倒是心直口快的黑寡妇,接口道:“也不怪十九失手吃瘪,那六蛇兄弟,各随身携带了一条毒蛇,奇毒无比,就连我的‘黑寡妇’毒蜘蛛,都近身不得。”
  冷若颜坐起,媚眉深锁,道:“现在事态已经是万分危急了,万一‘六凶’离了‘京师’,与‘狂魔’伏俊和其他各州贼党联络上,遁入‘玉门关’,那么,再想动他们,就是天方夜谭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们离开‘中原’、未投入‘青龙会’怀抱之前,甚至最好他们还没有与‘狂魔’以及旧部联络上之前,先将他们干掉,才能望平息避免这次大乱!”
  涂途道:“弓辰弓总捕那一队人,一直缀在他们后面,没有放松;另外,下官已经拨出一支精选的军士干吏,由索凌迟索总牢头总领,随时准备接应。”
  阎罗王见事情大致有了着落,总算舒了一口长气,他站起拱手道:“事不宜迟,阎某还要赶着进宫面圣、负荆请罪,先在这里,预祝途兄和大姑娘两位,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当下,阎罗王再不敢耽搁,直奔“太尉府”,约了殿帅太尉高球,一起入朝请罪,少不得龙颜大怒,一顿申饬,不在话下。
  “刑部”追逃队伍,早早就在衙门口集合完毕,从“京师”往“蛇山”,至少五、六百里的路程,一个搞不好,还要继续往西追捕,自不是三五天的工夫,就能成行的;所以,一应银两、盘缠、干粮、水袋、马匹、雨具,甚至连营帐、照明、伤药等物事,都要准备携带齐全。
  “刑部”大牢有要犯死囚越狱,这么大的事儿,官府即使想封锁消息,也是不可能的了,一大早老百姓都拥挤在“刑部”门口看热闹。
  京城百姓们,纷纷猜度:那群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追逃队伍里,那个面罩绯巾、手挽银色双环的神秘美艳女子,又是谁呢?



第四章 新嫁娘

  出于“兵在精而不再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一策略,侍郎涂途大人从“刑部”各司,调集了五十名精锐中的精锐,组成此番乔装密捕追逃的班底。
  这些人里,有四大牢的悍卒、也有“六扇门”的神捕、还有“禁军”的猛将,个个经验丰富,身手了得,算得上“刑部”最强的阵容了。
  绯巾遮面,手挽银环,高坐马上的冷若颜,看了这支小队伍,心中也不禁大为赞叹,窥一斑可见全豹,“高二党”能在短短的数年之间,横空出世,扶摇直上,与“权力帮”比肩、跟“富贵集团”争雄,绝非幸致;高俅果然调教有方,座下无虚士,而阎罗王虽是副手,但论机谋胆略和驭人之术,也不会比高太尉输到哪儿去。
  涂途与冷若颜略作一商量,将这支乔装改扮后的五十人特战精英,分成三个小分队,分别进行易容改装,进行秘密抓捕,避免大军雷动打草惊蛇。
  其中三十人摇身一变,成了吹吹打打喜气洋洋的的送亲队伍,为中路主队。冷若颜本色出演扮作新娘子,涂途大人占了莫大的便宜,扮了新娘子的父亲,蓝盔十九跟黑寡妇,一个乔装成了护院、一个化身为了媒婆,另外二十八名同伴,都是轿夫、喜娘、乐匠、奴仆之流,披红挂绿,倒也像模像样。
  前队十人,“六扇门”总捕头“傲立苍穹,护龙大高手”弓辰一身商贾行头,亲自带队,九名同伴,自然是装扮成行镖的护院、武师、账房、师爷、向导、牙客、马僮、伙计和脚夫。他们行在主队之前尾贼探哨,距离“六凶”最近,死死咬住不放,凶险异常,也都加了一万分的小心翼翼,并时刻与后队保持联系通讯,等待抓捕时机。
  后队十人,都做流民打扮,衣不蔽体,无病呻吟,里面一个披头散发,污秽不堪的乞丐,偶尔抬头,双目电射,竟是发出毒蛇一般的绿光,正是这一小队的指挥,总牢头索凌迟。“天牢”走水,索凌迟做为主管,有着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心里早就恨不得把陈则一把抓过来捏碎他的头,方泄心头之恨。
  一路上马不停蹄,人不歇脚,追了两天,已追出二百里路,将京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日午时,蓝盔十九发现前队的探子留在路旁树干上的暗记,告知根据当地居民提供的线索判断,两个时辰之前,“死神”陈则引着“六凶”曾在附近出现过,还向村民购买了粮食和饮水。
  大家得悉己快要追上“六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是以更加不敢怠慢,一面飞鸽通知后队跟上,一面小心翼翼,全速推进。
  坐在大红花轿里的冷若颜,看着镜中凤冠霞帔、艳如桃花的自己,怔呆了片刻,突然恍惚一下,哑然笑道:“我不会自己爱上自己吧?哪有这么自恋的?”
  笑了一阵,不知为何,心事一动,冷若颜眼睛一酸,竟是默默流下泪来。
  ——那日,楚云眠曾经海誓山盟,功成名达高头大马之日,铺十里红妆前来迎娶若颜过门,到头来,危楼图穷匕见,湍流香魂几渺,化作南柯一梦,不复黄粱。(参见《指间砂》卷)
  ——曾经,谈笑信誓旦旦,要与若颜厮守终生,白头到老,不离不弃;誓言犹在耳畔,新人已然登堂入室把酒言欢,半杯穿肠毒酒,两世情仇诀别,空留一段笑谈。(参见《多情环》卷)
  冷若颜游戏欢场,醉生梦死,却是每每动情,次次真心。他多想能够有一天早遇良人,有个幸福归宿,不再漂泊无依,只求现世安稳;然而,她所动情者,不是薄情郎、就是负心汉,红颜命薄,不过如此。
  新嫁娘、新嫁娘,如今,若颜如愿的穿上了嫁衣,却是为了配合“刑部”追逃行动,出演的一出戏,空欢喜一场,却是生生触了景、伤了情。
  轿外的马上的涂途大人,表面糊涂,实则心里比任何人都明净,他察觉到花轿里人儿的情绪波动,他干咳了两下,低声问道:“就这么想嫁人啊?”
  两日来的角色扮演和旅途相处,这两人之间,已有开始的陌生、客气、戒备,渐渐变得关系舒展、亲近起来,言谈之间,也没了先前的诸多忌讳。
  轿内的冷若颜,忍住泪,笑骂:“是啊!巴不得现在就嫁出去。”
  涂途故作笑叹:“唉,女大不中留啊——”
  冷若颜破涕为笑,轻声叱骂:“嫁你个头啊?嫁谁啊?嫁你好不好?”
  涂途大人顽皮的笑道:“现在我可是你父亲哎,哪有女儿嚷着嫁给老爸的?”
  冷若颜“噗哧”一乐抿嘴道:“你做‘工部’侍郎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嫖过我,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睡自己女儿的?你这个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老东西。”
  涂途一提僵,“嘿嘿”笑道:“不行了,老喽,干不动了,办完这趟差,我就想着提前退休,告老还乡了……”
  “父女”两个正说说笑笑的打发这路途寂寞,忽听队伍前面的蓝盔十九“咦”了一声,蓝影一晃,就到了一棵榕树之旁,探手扒开两块树皮,仔细察看了片刻,奔回时脸色已经不同寻常:“大人,弓总捕好像发现了‘六凶’的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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