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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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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轻侯怀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马上,故作轻松地道:“二姑娘,这是本侯故友‘蝎娘子’仇萱的遗孤小蛮,以后她就是我赵轻侯的女儿了,我这两个孪生儿子分别叫赵尧、赵舜,我这三女儿小蛮嘛,以后就叫‘赵禹’了!”随即举起手臂高喝一声:“‘镇西军’所有,叫人!”
  那曾经刀口上染满无数“党项”族人鲜血的“七十二飞云骑”,同时高举弯刀,声动云霄:“参见三小姐!”
  小蛮似乎被突如其来、整齐划一的吼声吓了一跳,又见那两个相貌酷似的少将军,性格激烈的赵尧、脾气敦厚的赵舜都来礼称“三妹”,一时之间慑懦不知所言,直将苹果也似的小脸蛋往赵轻侯怀里躲。
  赵轻侯搂紧小姑娘,向冷若霜道:“本侯替她那苦难薄命的母亲萱大妹子,多谢贵上冷爷的高义了!”
  “好好善待小蛮。”冷若霜清冷一笑,沉默半晌,忽而低声道:“大叔,昨晚……丫头并未睡着……”说完,疾疾抽步,转身就行。
  赵轻侯心神一荡,扬手道:“丫头,我们可还能见面?”
  冷若霜头也不回,背对挥手,迎着朝阳,且行且道:“离别,只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卷终)


第一章 等待雨,是伞一生的宿命

  ——柴如歌,本是前周皇子,十二岁家族被灭,和十四岁的姐姐安琪儿被徽宗赵佶一同收入后宫,姐有美色,弟有龙阳之姿……时人云: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徽宗封琪儿为郡主,以如歌袭王爵,对姐弟二人金屋藏娇,宠爱有加,朝政日荒。
  时有大臣李纲切湅,徽宗才不得已遣送姐弟二人出宫。“汴京”又传民谣:凤凰停落“凤凰台”,徽宗广种牾桐,以招凤凰,谁料想民谣说的是第一男宠柴如歌,因他小字凤凰!
  ——凤凰台上,楚羽银扇轻摇,吟笑之间,将“凤凰台”的典故娓娓道来,听得一旁柳生寒神情恍然,回想起昔年“东瀛国”与那姐弟初识、以及那日“梅花镖局”与安琪儿的种种,似有所思。
  辰源将忧郁的目色自远处的雨中梧桐收回,跛着脚一步挨一步地走到楚羽和柳生寒身边,三名“京城”中最耀眼的青年,以横“一”字平排的姿态,都在傲然地看着外面交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丝。
  雨下得好大。
  好大。好大。好大。
  辰源望着雨幕,牵动了愁绪,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好像我们三兄弟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说说话了。”
  柳生寒倾听者错落有致的雨声,酷笑:“九个月零十七天。”
  楚羽凝望着在台檐下挂落眼前的雨线,无声地傲笑道:“平日里大家都分头为义父和楼子做事,都太忙了,感情也渐淡了。”
  三人相视莞尔,辰源剥着瓜子,突然问道:“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楚羽神容一动:“那是五年前……”
  柳生寒表情一冷:“也是就在这里……”
  辰源目注外面瓢泼大雨,喃喃自语:“那天同样下着大雨……”
  ………………
  那天。雨下的很大。
  很大。很大。很大。
  “凤凰台”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乡绅豪贾,在大雨倾盆的那一刻,纷纷起轿登马,狼狈不堪的作鸟兽散,前一刻还人山人海、冠盖云集的欢笑所,转眼间就人去楼空,冷冷清清,犹如世事人心的无常,更如人生筵席的散场。
  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衣衫褴褛,瑟瑟缩缩在翻找客人们丢下的废弃食物。
  两名少年就在老婆婆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一个才情激越,潇洒出尘,一个煞气严霜、机锋峻烈,是两个仪表出众,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俊逸孤傲少年先开了口:“柳生,你说——我们躲了一辈子的雨,雨会不会伤心?”
  冷酷少年吹开垂到唇前的一缕散发,声音冰冷的道:“羽,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角度,下雨是老天给世人的一种倾诉,是让大家把伤悲放入其中!”
  孤傲少年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接住一颗雨滴,茫然道:“幸好有伞,接住了雨,不然它该多疼呢?”
  身后有人接口道:“粉身碎骨,这是雨最好的归宿,千千万万雨滴,凭你一己之力,又能接住多少呢?”
  两个少年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青衣中年文士。
  那是一个只要你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他是个孤高寒傲,智计天纵,饱读诗书,胆色过人的人物。
  他的衣袍不但名贵,还极整洁,他面如冠玉,眉长目睿,隐隐有君王之气。
  这个人一出现,孤傲少年眼中就有了崇拜,冷酷少年的面上同时就有了折服。
  那是一种令人想要膜拜追随的冲动,这股冲动的神色来得激烈而剧烈,就像滔天巨浪拍击在岸石上,激起了千堆雪。
  ——有一种人,天生就来让人臣服膜拜的,比如帝王霸主,比如面前这青衣文士。
  孤傲少年的回答仍很孤傲:“尽我所能。”
  冷酷少年的质问也很冷酷:“你又是谁?”
  中年青衣文士微微一笑:“你们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们……”他站姿不变的唤了一声:“辰源。”
  然后崩败塌落得墙垣后就转出一人。
  一个相貌漂亮,气质忧郁的跛足少年,他额前一缕长发,湿漉漉的挡住了病恹恹面容,越发显得让人心动着迷。
  “义父。”这个叫“辰源”的跛足少年一出现,就毕恭毕敬的垂首站立在青衣中年文士的身后,看也不看在场的另外两个少年一眼。
  青衣文士笑容依旧地道:“楼子里可有楚羽楚公子和柳生寒柳生少侠的资料档案,说来我听听。”
  “是,义父。”辰源抬头望了一眼孤傲少年,声音不轻不重的道:“楚羽,年一十八岁,‘陕西’安塞人士,书本网,父亲楚良官至延安府知府,自幼聪颖强记,三岁通读百家典籍,五岁作诗,七岁行文,远近乡里驰名,称之为‘神童’,十三岁离家,云游五湖四海,边北大漠,好任侠,性情潇洒傲慢,常喜负手看天,行迹漂泊无定,左臀有一黑紫色、铜板大小的胎记……”
  孤傲少年楚羽傲笑道:“兄台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澡?”
  青衣文士没理会他,辰源继续道:“……十四岁化名‘楚狂歌’,流连于洛阳‘万花楼’与名妓花想容琴舞唱和,挥金如土;十五岁化名‘楚名扬’,在御考殿试文举中夺得‘探花’;十六岁化名‘楚惊梦’,武场弓马夺魁高中‘状元’;十七岁化名‘楚戈寒’,受‘镇西大将军’赵轻侯重用,‘伤肝岭’一役,连杀十六名党项大将,军中称之为‘战神’;十八岁化名‘楚羽’,游戏风尘京师‘花街柳巷,成为‘大风堂’与’权力帮’争相极力拉拢的对象,如果他愿意,‘大风堂’第十四当家和‘权力帮’蔡相第七公子的位置,随时随地都是他的……”
  冷酷少年柳生寒听着听着,脸上越发有了尊敬之色,他这位新结识不到一年的朋友所用名号之多,足以说明他在过去岁月的颠沛流离和怀才不遇。
  楚羽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深深呼吸,他不自觉的将放在背后的双手拢入袖子里,神色开始尴尬起来。
  ——这些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怎么会被他们洞悉而记录在案的?
  辰源继续道:“楚羽师承‘燕山神尼’恨天师太,兵器,刀、扇,出道五年,从无败绩,狷狂成性,恃才傲物,目无余子,曾经放言‘当今天下,胜过楚羽者,不过区区八人尔’,号称‘才高八斗,天下第九’……”
  楚羽忽然叫道:“好了。”
  青衣中年文士冷冷点了点头。
  辰源立时不说下去。
  青衣文士冷冽的眼色,彷佛能数清楚羽额上有几滴汗:“我很有兴趣知道,能让你这狂生折服的八个人都是谁?”
  楚羽用唾液稍为滋润了一下干唇,长吸一口气,才道:“这八个人不管是谁,您都会是其中之一,晚生楚羽,拜见‘青衣楼’总楼主布先生。”
  冷酷少年柳生寒讶然道:“你就是‘君临天下,江山如画’布青衣?”
  青衣文士微笑道:“薄名不足挂齿,说说柳生少侠吧。”
  他一示意,辰源就讲道:“柳生寒,十六岁,东瀛‘伊贺’人,‘扶桑第一高手’长谷川衣钵传人。据查悉,柳生很可能就是……”
  布青衣和柳生寒一齐叫道:“这节不要说!”
  辰源陡然止声,不惊不扰。
  布青衣和柳生寒都似松了一口气。
  布青衣这才道:“跳过身世这节,继续说下去。”
  辰源向义父施了一礼,才道:“柳生寒用的兵器是剑,共有短、中、长三把,一曰‘倾城’、二曰‘倾国’、三曰‘灭天’,他剑术毒辣,嗜武成狂,十岁便漂洋过海来到中土,向‘中原’武林各大剑派高手登门挑战,出手从不留活口。
  十一岁挫败‘铁剑门’掌门‘铁剑悲歌’李十八,李掌门败于无名小童之手,暗觉颜面无光,自绝于大庭广众之下;十二岁挑战‘五岳剑盟’西岳‘华山剑派’名宿蔡春雄,逼其吞剑自杀;十三岁登‘黄山’绝顶,与‘太岳山庄’庄主万震岳比剑过千招,万大侠剑断人亡;十四岁约战终南山‘全真教’大掌教鲁不邪,鲁掌教闭关不见,柳生尽杀其道徒呼啸而去;十五岁与楚羽论剑于长白‘天池’,比拼了三天两夜,不分伯仲,乃引为至交。”
  柳生寒冷笑道:“那些浪得虚名之辈,技不如人,死亦何辜?”
  辰源话锋一转,又道:“柳生感情历史丰富,十年间恋爱九次,七岁已开始恋爱,初恋情人是‘东瀛’大酋工藤武勋家的小姐工藤美熏,九岁时与寄居府中的安琪儿郡主相识,十四岁时与林可儿姑娘相恋,十五岁时结好黑道女煞星‘千面狐’胡灵儿……”
  柳生寒声如寒铁地威胁道:“再不住嘴,我一定打破你的头!”
  楚羽笑道:“柳生,你七岁开始动情,到一十六岁不恋爱就九次,平均一年还不到一次,不多,不多。”
  柳生寒立即把杀人的目光转向楚羽,只听辰源不受威胁的继续道:“……十六岁时暗恋‘梅花镖局’梅老镖头的养女柳舒逸……”


第二章 烟·酒·糖·茶

  柳生寒忽然向布青衣道:“布先生,这些儿女情长都是我的私事,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不好?”
  布青衣眉开眼笑地道:“好。”
  然后他转头去问角落里一个阴影:“雷烟,这个时候,何酒和唐糖应该把温茶带回来了吧?”
  楚羽和柳生寒这才发现门外雨中还站立着一个怒目金刚也似的大汉,那大汉怒气腾腾地怒声道:“温茶这个叛徒出卖了主人唯一的儿子,害得烟卿孙小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双亲,在这场大雨停歇之前,他一定要血债血偿!”
  布青衣望向被大雨弥漫得一片灰暗的“凤凰台”,双目燃起了两团寒火:“雷烟,何酒,唐糖,温茶,你们‘烟酒糖茶’四大护法里,温茶跟随我最久,却也是他伤我最深。”
  瑟瑟秋雨里,那个瘦骨伶仃的拾荒老婆婆,蜷着“咯咯”打颤的佝偻身子,披在身上的破毡席也随着不停的簸抖着。
  楚羽面露不忍之色,掏出一锭银子,走过去要交给老婆婆。
  那婆婆想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声谢道:“谢谢,谢谢大官人。”
  这时,一直没抬头的辰源,那好看透明的耳朵动了一下,低低的声音道:“义父,他们两个回来了,一前一后,何酒腋下挟着温茶,唐糖受了伤。”
  布青衣转过脸来,脸上的喜色一闪而没。
  楚羽和柳生寒都微吃了一惊——
  ——在这滂沱大雨中,来人轻功又极高,以他们二人的目力,都尚且看不出有人逼近“凤凰台”,这跛足少年辰源,居然用耳朵听出来其中一人背着人、而另一个人还受了伤?
  檐下看雨的怒汉雷烟,这时也指向从远处雨雾中飞快奔来的人影喜道:“主人,二弟和三妹把温老四那个叛徒抓回来了。”
  布青衣面带微笑,就见何酒和唐糖像两支飞箭,破风裂雨冲进“凤凰台”。
  两名男女将身上昏迷不醒的白脸汉子往地上一摔,就向布青衣跪礼:“属下不辱使命,叛贼温茶带到。”
  布青衣微笑道:“此地与‘大风堂’重地仅有百米之遥,事态紧急,一切虚礼能免就免了吧。”
  辰源低首问:“事情进展得可顺利?”
  长着一个硕大酒糟鼻子的的何酒,抓起挂在要紧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道:“回公子,温茶已被我的药酒迷倒。”
  笑容甜美的唐糖剥了块糖果送入口中,道:“我们撤退的时候被敌人发现,属下不慎中了夜蛰翼的‘风之刀’。”
  辰源淡淡的看了一眼卧在地上的温茶:“把他弄醒。”
  唐糖纤手连挥,迅疾而响脆的掴了温茶十多个耳光,何酒又是一大口黄酒,“噗”地喷在温茶脸上,他才悠悠转醒。
  温茶一睁眼,就看见冷冷望着自己的布青衣,他身体连同神情都是震了猛震,失声叫道:“主……主人!”
  布青衣踱步至近前,矮身侧首,冷森森地眼色看进了他的眸子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道:“温茶,你躲入‘大风堂’第五堂‘青犀堂’一躲就是三年,你认为‘不死狂刀’夜蛰翼能保护你一辈子是么?”
  温茶猛地连连摇头,苦笑道:“主人,这三年来属下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属下的内心,无时无刻不被当年在孙小姐‘满月酒’铸下的大错内疚着、煎熬着,今天被自告奋勇、深入虎丘的二哥和三姐擒来主人面前,属下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柳生寒低声道:“羽,他们在处理‘青衣楼’的家务事,我们用不用避下嫌?”
  楚羽傲声道:“他们执行他们的家法,我们避我们的雨,两不相干。”
  就听布青衣语气沉痛的道:“温茶,三年前,你给‘大风堂’做内线,害死我唯一的儿子和儿媳,更致堪堪满月的小烟卿在乱战中跌进火盆、容貌被毁,这些我都可以不和你清算,但你怎么就忍心将当日参加‘满月酒’的三百多名楼子里的好兄弟,骨头不剩的都出卖给了夜蛰翼?那可全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啊!”
  温茶将头深垂,说不出话来。
  辰源在一旁不怒不悲地道:“你恐怕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以身犯险、来‘大风堂’的地头抓人吧?你以为躲在‘‘青犀堂’里,就可以缩着头、摇着尾巴享尽富贵荣华?你将楼子里千余妇孺变成孤儿寡妇,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逃到地狱天堂,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做个了断!”
  檐下的雷烟怒叱道:“老四,主人和大公子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青衣楼’?说!”最后一声质问,如同震天霹雳!
  温茶身形震了震,慑懦道:“我口渴了,我想喝口茶……”
  雷烟想也不想的气呼呼的把一杯茶丢到温茶手中,温茶饥渴的喝了口茶。
  他一喝完茶,“凤凰台”便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变化之快、之巨,就连旁观的楚羽和柳生寒,也全然被震慑住!
  ——原本被何酒用“下三滥”手法封闭注六处穴道,又被唐糖服了“唐门”奇毒“山鹿乃粉”的温茶,倏地跃了起来。
  看他本来的样子,非但没有穴道受制、没有中毒,而且还是蓄势待发已久。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闪电般没入雷烟铁腹中。
  雷烟脸上愤怒之外的表情,正是心肺被茶杯割裂的痛楚。
  在同一霎间,布青衣袍袖一挥,正想动手去救自己的心腹手下,他的另外两名心腹手下何酒和唐糖已经在他之前动了手。
  向他们的主人布青衣同时动手!
  毒手!
  唐糖一动手,手上至少有六十件细小暗器,同时射向布青衣,每一件暗器,都通体闪着蓝汪汪的颜色,显是淬了毒液的,暗器既多,准头又准,速度更快,手法且刁,真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何酒动的不是手,他动的是嘴。
  他一张嘴,就喷出一道“酒箭”,满天酒雨,激射向布青衣!
  而此刻的布青衣,心神正被温茶向雷烟的意外反噬所分,他没有料到跟随自己一起创打江山的四名亲信老部下,有三个已经背叛了他!
  布青衣长啸一声,他身上的长青袍,已在这电光石火间解了下来。
  一抛。
  一卷。
  一兜。
  一包。
  四个动作同一霎间完成,唐糖的漫天暗器全都隐没不见。
  然而,何酒的“酒箭”同时喷至,布青衣只来得及把头一偏,千万点的酒滴,一半喷到后面的土墙上,另一半射在布青衣的脸上!
  酒点射在土墙上时,竟激起尘上飞扬,土墙竟已添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
  另一半酒喷在布青衣的脸上,却是立时蒸发为轻烟,消散而去,布青衣的脸竟连血也未曾淌出一滴。
  布青衣已把真力汇集于脸上,硬受一击,虽没有受伤,但一时头昏眼花,更糟糕的是,即使一个人的修为再高深,也不可能把眼睛也练得刀枪不入的,连布青衣也不例外!
  所以布青衣痛呼一声:“我的眼睛盲了!”手捂双眼,已痛得睁不开来。
  辰源乍见情势不妙,身形一动,正待往布青衣义父那儿掠去!
  那一直躲在垃圾堆里的拾荒老婆婆,却陡然把身上的破毡席一掀,向辰源迎脸旋来!
  腥风扑面!
  辰源马上警觉——
  ——这是“大风堂”九当家“天衣娘子”柳依依的独门绝技“衣带渐宽终不悔”,粘上一个衣角都难免要全身溃烂而死,更何况这样是被当头罩着?
  破毡席带着腥风猛然扣下,辰源就随着腥风旋身跃起。
  他一跃就跃到空中,他的目标仍然是先救援失明的义父布先生,自身生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的腿虽跛,但他的身形至轻至快。
  然而,有一双飞钹比他更轻!更快!
  小山也似的垃圾堆里,土裂物飞,飞钹的主人,一个光头大和尚,像一头豹子冲天而起——
  楚羽与柳生寒同时动容。
  ——原来这个本自服饰华丽、油光满面大和尚,一直就埋伏隐藏在臭气熏天、潮湿发霉的垃圾堆里,他等的就是这绝命一击!
  这“大风堂”第八堂主“飞钹和尚”大通,匿伏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已不知有多少时候,但为的只是要发这两只让人致命的飞钹。
  骤变迭生!
  一变!
  再变!!
  三变!!!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雷烟已毁,布先生已盲,辰源呢?
  辰源丝毫不顾背后旋来的飞钹,他只要救布先生!
  他前掠的身子,突然顿了一搐,后背已被飞钹刮去好大一块皮肉。可是,他的势头,并不因此有所稍减。
  辰源已掠到布先生身前,他一扬手,与何酒对了一掌,何酒怪叫一声,疾吐了一口血,急退;他回身又戳出一指,唐糖身体接实,也尖叫了一声,退飞两丈外,口角直溢鲜血。
  危急时刻,辰源是使出了他的两大绝技——
  ——“九龙掌”!
  ——“惊神指”!


第三章 大吃两惊!

  “泪湿青衫袖,九现神龙惊”,辰源十个字的绰号里,隐藏着他的四大神功的名字。
  而此刻,辰源在万分危急之下,竟是同时使出了其中的两项平日不肯轻易显露的绝技!
  这时,那乔装成老婆婆的“天衣娘子”柳依依已然追到,辰源又反身一掌,柳依依举臂一格,退了五、六步,仍把不住桩子,复又退了两、三步。
  辰源仍想再劈,但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凤凰台”的飞檐之上,一个猎装大汉陡然现身,跨步沉腰,一发三箭,箭箭追魂夺魄!
  ——“大风堂”第十一堂主“三箭猎人”涉不准也到了!
  辰源不能躲闪。
  他一躲闪,这三支狼牙箭就会射向双目不能视物的布先生!
  他只有舍身!
  赴死!
  “三箭猎人”涉不准三箭齐发,漂亮的辰源那好看十指,如弹古筝,那一弦、那一丝,全不错乱。
  只见他东一抓、西一扣、左一弯、右一折、上一转、下一拉,速度飞快而又熟练的将几个冷铁接,引成一柄丈二长枪!
  ——血泪枪!
  “泪湿青衫,九现神龙”辰源,终于使出了他的第三项绝技!
  寒枪一展,枪前血缨“唰”地一散,已磕飞近在咫尺、锐风刺痛肌肤的三支狼牙箭。
  高高在上的涉不准面色铁寒,挽弓拉弦,六箭再度告出!!
  辰源一杆“血泪枪”舞得虎虎生风,只见枪花不见人影,他不能让任一箭射向身后义父布先生,然而,他还是中了一箭!
  第一波六箭刚射完,涉不准马上迅捷换了个站姿,以足蹬弓,九箭齐发!!!
  阴天,冷风,凄雨,飞血。
  布青衣双眼已盲,他紧紧抱住巨大冰凉的雷烟,面上流露出一神色。
  ——英雄末路的神色。
  雷烟原本关公也似的红脸,已变成惨绿色,他气若游丝的惨笑道:“主人……我不行了……温茶那狗贼……茶杯淬了毒……‘茶毒’已经上了脑……雷烟以后不能再侍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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