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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雄-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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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跑出医馆的那一刻起,脑子里便时常有一个声音让自己回去。随着时间的延长,那个回去的声音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的响亮起来,这让剧孟心惊不已。

必须尽快的杀死郅都,因为他怕自己受不了这个声音的诱惑跑回医馆去。常年的长湖漂泊,剧孟觉得自己累了。不是身体累了,而是心累了。云家的舒适头一次让他生出了定居的想法,也许是该找个地方盖一间房子,找个女人一起生活。然后再生几个孩子,然后……

剧孟摇了摇头,此时不应该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然很容易会刺杀失败。必须随时随地专注自己的精神,机会有可能就在下一瞬间发生。

已经三更天,郅都屋内的灯火依然明亮。看起来这个家伙仍然在办公,窗纸上经常有人影晃来晃去。剧孟不确定哪个是郅都,但是可以确定室内应该有三个人。

他们总会在屋子里出来的,依照礼仪郅都都会送到门外。只要看到谁回屋子,自己便可以射杀。剧孟对自己的准头还是有信心的,当初在东瓯国数千人的保卫之下还是带了刘濞父子的人头回来。这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没有理由会失手。

屋子的门打开了,院子里的军卒都向走出来的三人行礼。三个人在门前互相拱手致意,剧孟的瞳孔骤然的缩小。手指已经搭上了弩箭的机括。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阵铜锣声显得异常的突兀,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然后立刻蜂拥着护在了三个人的身前。

坏了,一定是那两个差役的尸体被人发现。不能让这三个人回屋,那样的话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可是眼前有三个人,究竟哪一个才是郅都。不管了,就射中间的那一个。

剧孟一勾机括,“嗖”的一声弩箭离弦便向人群中射去。

第九十九章神速破案

当中一人前胸中箭,“啊”的一声惨叫便仰面摔倒。

军卒们立刻便慌了手脚,在廷尉署搞刺杀。大汉开国到现在几十年跟本就没有听说过。

总算是当值的校尉机灵,拖着那三个人急急的退进了屋子里。根本没有给剧孟再射第二支弩箭的机会。

事实上剧孟没有猜错,这间院落的确是郅都的办公居住的院落,而且郅都本人也正在这座院落之中,能在短短的时间便找到这地方已经说明剧孟的刺杀水平之高超。只是他没有想到,郅都有一个怪癖,不喜欢睡正房。郅都是一个十分怪异的人,很重要的一点便体现在,他的行为经常有益于常人。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郅都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衙署。从来不在正房中休息,用他的话说就是正房睡不着。剧孟来到这座院落的时候,郅都正躺在东厢房里面睡着大觉。也怪剧孟疏忽,他只看见正房的门口站着两名军卒。却没有发现厢房的两边也站着几名军卒,他还以为那些只是巡夜的游动哨。

有时候一个小的疏忽可能导致全盘的失败。剧孟的这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了他今夜的努力前功尽弃。

廷尉署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居然敢在廷尉署这个全国最高司法衙门杀人犯案。这得多大的胆子,大汉自高祖开国历经数朝这都是没有过的事情。所有的军卒差役都被人从睡梦中拽起来,廷尉署中到处是点着火把的军卒。

剧孟藏身的地方更是被百余军卒围住。剧孟见几日无法逃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射光了几只弩箭砸毁劲弩。拔出牛耳尖刀便照着自己的脖子抹去。他找的位置相当的准,一刀下去便抹断了动脉。身子一软,便从屋脊上滚落下来。

郅都披着衣服刚刚冲出屋子,嘴里面还在招呼着人。

“快去查看临江王,将关押临江王的院子团团围住没有本官的手令不得放行。”

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是临江王,要是这个小子在廷尉署出了事情。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郅都急急忙忙的招呼人去看管临江王刘荣的院子里布防。

他正在大声的咋呼着,冷不防房顶忽然掉下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把牛耳尖刀,脖子上的伤口处正向外汩汩的喷着血。倒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抖。看了一眼被侍卫团团围住的郅都。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便不动了。

“来人将贼人的尸首好生收敛起来,着仵作严加勘验。再去房顶上找找有什么遗物,都是老刑狱了不用我教你们。还有,命人仔细的搜索好好的检查一下贼人是否有同党。”

郅都看着地上的尸体。对着身边的从人说到。立刻便有人找梯子。去房顶上勘察。郅都则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大踏步的向刘荣所在的院子奔了过去。

刘荣的屋子里除了一铺地席之外,只有一床被褥。郅都甚至连一盏油灯都没有给刘荣预备。军卒们的火把照亮了整间屋子,刘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见到郅都进来。立刻一个翻身站起来。眼睛愣愣的盯着郅都,身子有些不住的发抖。

这个时候带兵来自己这里,是不是郅都要将自己……刘荣不敢想下去,只是一个劲的往墙角躲。

郅都见到刘荣没事便放下心来,忽然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郅都的目光。那是半个包子,抬头看看墙上还沾着一点包子馅。

“云家的人送来膳食没有?”

郅都没有声张,冷着脸询问守卫。

“回中尉大人的话,云家的人还没来已经派人去催了。”

郅都走到了包子的前面,用手拿起了那半个包子。回手狠狠的摔在看守校尉的脸上。

“那他妈这是什么玩意儿,临江王要是出了一点点事你们都要死。你他妈的居然会让人送吃的进来,你活够了么?”

“啪”郅都越说越气,甩手就给了那校尉一个嘴巴。抽得校尉一个咧邪,嘴角淌出了鲜血。

“把这间屋子给我封起来,没有我的话放进一只耗子,我送你碗大的一块疤。”郅都气急败坏的吼着,守卫们慌忙去寻找木板。没过多久四周便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所有的窗子都被人从外面钉死,这回可真是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刘荣吓得缩在墙角浑身发抖,郅都看了一眼回头对守卫说道:“好好查查你的人,把送吃食之人给本中尉找出来。如果明天早晨你还没有找出来,那你就别干这个校尉了。”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乱了一夜的廷尉署终于消停下来。廷尉署的门前挂了一颗人头,血淋淋的五官说不出的扭曲,一看便是被行刑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这个家伙就是给刘荣送包子的人,刘荣没有想到只是自己吃剩的半个包子就能让人身首异处。窦婴在廷尉署的内线,也就此断绝。

郅都看着面前的口供,又看了看案几上摆放着的劲弩残片。尽管剧孟砸的很碎,但是廷尉署的人还是在犄角旮旯里面找出了许多的碎片。几乎可以将这具破损的劲弩还原。

劲弩的背面有一个老虎形状的符文,不大但是很清晰。郅都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僵尸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周围的廷尉署属官们都打了一个冷战,每当郅都这么笑的时候就有人要倒大霉。不知道今天谁这么不走运,院子里的血还没有洗干净。今天早上已经行军法杀了一个人,不知道中尉大人还会不会杀人。

“来人,带着这两样东西。本官要去未央宫。”

未央宫,承明殿。

刘启一大早就知道了廷尉署闹了一夜的消息。昨天吃了御医圣手的药,终于让他睡了一个好觉。没有想到今天一早就听见了这样一个消息。

看着眼前画押俱全的口供,还有那具残弩。

“咳咳咳……啊……咳咳咳……”

刘启又大口的咳嗦起来,抬手制止了走过来的千度。

“那么已经证明这件事情是魏其侯做的喽?”

刘启的脸色潮红,仰躺着靠在宝座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大殿上方的藻井。

“回陛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魏其侯。尤其是这份口供还有弩具残骸,可谓人证物证都有。还有就是……”

郅都踌躇起来,他不知道说出这个名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说无妨,朕想听听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混入廷尉署刺杀者乃是剧孟。”

大侠剧孟的知名度要比郅都高多了,见过的人也不少。碰巧廷尉署有一位属官,便是河洛人士,更巧的是他还偏偏就见过剧孟。

“剧孟,就是如东瓯行刺刘濞的那个?好啊,整天在南山躲着。与一些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在一起饮酒作乐,朕还真的当他是个逍遥翁。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不声不响的就给朕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启奏陛下,现已查明这剧孟潜入云家杀害云家仆役一名。换了仆役的衣服,随着两名为临江王取饭食的差役进了廷尉署。又杀两名差役,再次更换服装。潜伏在下官的庭院之中意图刺杀本官,幸好尸体被巡哨的士卒发现,并及时发出警讯。但臣的书吏还是被剧孟刺杀。

臣以为剧孟混进廷尉署断然不会是刺杀一个书吏那么简单,恐怕他刺杀的对象是微臣。现在几具尸体,还有衣装都在廷尉署作为证物封存。还请陛下示下,臣应该如何办理此案。”

郅都不愧的刑狱的高手,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了一个水落石出。

“魏其侯,先放一放。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那个学生,恐怕他还抱着别样的心思。那么朕就给他断了这个念想,郅都临江王就在你廷尉署处置了吧。弄得隐秘些,莫要露了马脚否则太后怪罪下来。朕也很为难,你可明白。”

郅都一愣,随即送了一口气。终于要处置这个烫手的山芋,陛下终于开口要处置这位难侍候的大爷。

“诺,臣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效忠。”

郅都深施一礼,倒退着走出了承明殿。

“千度,安排车架。朕要去神仙殿,这些东西都收了,招魂似的。”

刘启重新看了一眼那份口供,甩手便扔在了地上。

长乐宫,神仙殿。

“母亲,你说说这件事情怎么处置。魏其侯,居然邀买游侠谋刺朝廷命官。这是窦家人,换作其他的人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今天儿子来,就是要问问娘,应该怎么办。你给个话,儿子也要去安抚下面。一夜之间堂堂的国家最高司法衙门居然闹成这个样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刘启坐在太后的面前,原原本本的将郅都的话叙述了一遍。等待着太后的答复,窦家的人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不敢轻动。还得这个老太太说了算。

“既然皇帝都说了,老身便将窦婴召进来问个明白。若真是他做的,老身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第一百章薨逝

“母亲不但要给儿子交代,还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私蓄死士是个什么罪名母亲您清楚,窦婴是您的侄子是朕的表兄弟。外戚居然敢这样做,那与当年的吕家子侄有什么区别……”

“够了,你是意思是为娘的要学那吕后专权不成。你也不想想,当年你父亲文皇帝还有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为了你们父子坐上皇帝的宝座,窦家花了多少钱又死了多少人。你忘记了你大舅舅是怎么死的了,如今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他窦婴有一千个错,一万个错。当初你大舅舅在未央宫前的一腔热血,还恕不了他的罪?做人要饮水思源,对于窦婴这样的功臣之后。你法外开恩又当如何,难道这就抹杀了你的圣明?

你身边的那些个儒生,什么原固之流整天告诉你要树立天子的威仪。难道你就是要用窦家的血来竖立你的威仪?刘家这样杀下去,窦家还有多少人经得起你这样杀。老身娘家也是姓窦的,老身的身上也淌着窦家的血。你干脆一刀连老身也杀了,岂不干净。”

太后越说越激动,已经头摇脚颤嘴眼也开始歪斜起来。

“娘,娘您别动怒。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儿子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还请母亲息怒,魏其侯的事情您处置就好,可别气坏了身子。

来人,哎呀……传太医,快着点。”

刘启蹲下身来亲自给太后梳捋着后背,一边喊人传太医来给太后诊治。

“皇帝。你记住国家国家。这国就是家,对待家里人要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这屠刀抬起来,你再想放下就不那么容易了……”

“母亲……”

刘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手脚伸直身子呈大字形的张着。他的身上放了一个装满了土的布袋子,旁边的一个汉子正吃力的将另一个布袋子拖进来。

“我说老五,帮把手太他妈的沉了。我说,这位的身子骨这么弱一袋土也就够用了。何必这么费事再弄一袋子。”

瘦瘦高高的汉子有些不满的道。

“你知道什么,这小子是上头点名要弄死的。身上还不叫有伤痕,仵作就验不出来的那种。不拿土袋子压还怎么整。快着些吧上边催的急。只给了半天的时间。”

那个叫老五的站起身帮助瘦高汉子。拖进麻袋两个人悠起来将土袋子压在了刘荣的身上。两袋子土足足有一百五六十斤,压得刘荣直翻白眼。无奈嘴被塞了麻核,外面还有一道布袋子勒着,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感觉慢慢的进气少出气也少。

这个用装满土的布袋子压身子的做法有个诨名叫做“鬼压身”。乃是牢房中弄死犯人的利器。只要将布袋子放在人的胸前。这人的呼吸便会越来越困难。每一下呼吸都会艰难无比。最后肺被压到最瘪。让人活活的缺氧而死。

最奇妙的是,这种方法弄死的人身上不会有伤痕。尽管这种方法是公开的秘密,但任你手艺再高强的仵作。找不到伤痕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刘荣从小娇生惯养,肺活量根本比不得那些身强力健的家伙。这只不过压了半个时辰,已经开始翻白眼。口鼻之中更是有出气没进气,眼看过不了一会儿,就要驾鹤西游。

“老五,你这直娘贼。还没弄好,大人都等急了。得罪了大人,我没好日子过你他娘的也别想好。”

门口走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校尉,张嘴便对着那叫老五的斥骂。

“校尉大人,就好就好了。”

老五情急之下,一咬牙一跺脚双脚蹦起来身体自由落体,狠命的往布袋子上一坐。

“唔……”

刘荣的眼睛瞪得跟死鱼一样的圆,脖梗子向上挺着颈上的血管根根暴起。然后重重的耷拉下来,身子颤了颤便不动了。

瘦高汉子要去摘捂住刘荣嘴的布巾子,却被老五一手打开。

“懂不懂,这时候过气儿容易缓过来。回头活了怎么办,先憋他一会儿。等回了大人,再摘下来也不迟。”

“老五,你他娘的还要多久。”

那校尉不进屋,只是在门外站着催。

“好了好了,吴校尉您瞧好吧。里面已经弄利索了,再憋半个时辰人铁定缓不过来了。”

老五从布袋子坐起来,一边扑打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向门外的校尉走去。耀眼的阳光从门外射了进来,由于是逆光老五只能看见校尉的轮廓,看不见校尉的样貌。

“好,差事办的不错。大人要我好好的赏你。”

“谢大……”

老五的眼睛跟刚才刘荣一样的吐出,喉咙上多了一道刀痕。鲜红的血正顺着刀痕喷溅出来,在阳光下异常的艳丽。

“哎呦老五,你不用这么客气。你看看你,成啥样子了么。起来起来。”

门外传来校尉的声音。

瘦高汉子刚刚将两个布袋子搬开,听见校尉如此说好奇的走出了房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岂料刚刚踏出房门,便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一柄尖利的匕首顺着肋下,斜上便捅了进去。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瞬间,瘦高汉子看见了正在被拖走的老五。被拖过的路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快些收拾,大人要来了。”

刘荣的又回到了羁押他的房间里,不过他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房间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墙壁上包子肉馅的痕迹也不见了。那些钉在窗子上的木板也被取走,糊着亮纸的窗子被打开。长安闷热的风与强烈的阳光同时照了进来。

郅都走进了房间,看了看平躺在地塌上的刘荣。一双眼睛圆圆的瞪着,好像临死前还有许多的不甘。郅都伸出手重重的抚上了刘荣的眼睛上,可手刚一离开眼睛复又睁开。

“临江王,你还真是死不瞑目啊。你也莫怪郅都心狠,其实侵占祖庙土地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你还有另外的一桩罪,那就是你做过太子。

你有魏其侯、还有前任大鸿胪为你奔走。你还有一班的朝臣为你效忠,这就是你非得死在这里的理由。你的存在不利于当今太子顺利登基,所以你还是闭眼吧。到了地府你就知道,那里冤死的人很多。有许多的人比你冤得多,所谓无人不冤,有情皆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郅都看着直瞪瞪看着自己的刘荣,既像是劝慰又像是自言自语。

或许是听明白了郅都的话,或许是想明白了自己必须死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刘启的长子大汉的临江王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刘荣的死,举朝震惊。所有的朝臣都在私下里议论,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质问郅都刘荣究竟是怎么死的。

窦婴被太后召进了长乐宫,听说是被抬着出来的。从此回到南山闭门不出,就连老朋友灌夫也不见。此时想让这位前任太子太傅替刘荣出头的人,都万分的失望。看来刘荣只能这样静悄悄的死去,因为他没有子嗣,所以临江国被收归朝廷成为了大汉的一个郡县。

不过刘荣的死还是惹起了波澜,因为一个人的不高兴。

“啪”一个装满了汤药的陶碗被摔在了地上。

“临江王薨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不是在廷尉署么。为什么会死?”

太后猛得将手中的汤药碗摔在了地上,瑛姑悴不及防小腿上被碎片划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出,可是她却不敢叫疼。

“回太后,是昨天白天的事情。昨天您身子不好,陛下不让奴婢禀报。”

瑛姑的声音有些发抖,服侍了太后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脾气。旁边服侍的小宫女,赶忙收拾着碎陶片。以免扎了太后的脚,如果是那样她们的性命就难说了。

“好啊你们,都瞒着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婆子。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太后的巴掌抡圆了便抽向瑛姑的方向,可是由于瞎了她的个子也没有瑛姑高。这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了瑛姑的肩膀上。

瑛姑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膝盖不偏不倚的跪在了一块陶片上。瑛姑咬着牙,左一个右一个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太后奴婢知错了,可是昨天太后的身子实在是……奴婢也是为了太后的身子着想。”

“滚起来,老身要去未央宫。赶快给老身备车驾。”

太后冷着脸,无神的眼睛里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瑛姑在两名小宫女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了身子。招呼着宫人内侍准备车驾,太后要去未央宫。

长安七月初的天好像在下火,太后的心里好像也烧着一团火。一路上不断的催促马车快着些。

刘启端坐在宣室之中,丹樨下几座烛山正在乎乎的燃烧。大殿里面蒸笼一般的热,今天没有朝臣也没有权贵。有的只是刘启母子,刘启继位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在宣室与母亲对话。

为了这次对话,他已经思虑了很久,很久。

第一百零一章让步

千度站在大殿的柱子边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汗水湿透。他很奇怪,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刘启头上没有一丝的汗水。

烛山加上天上那炽热的太阳,已经将宣室变成了巨大的蒸笼。刘启身边摆放的大条冰,用不了多久便会化成水。已经着人换了两遍,朝会已经散去一个多时辰。刘启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害怕,莫不是临江王的事情后悔了?

千度狐疑的在脑子里做着各种猜想,可是种种的猜想都被他快速的否决。现在他是越来越猜不透这个琢磨不定的皇帝。

一个小内侍紧张的跑了过来,趴在千度的耳边嘟囔着什么。千度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启会待在宣室不走。

“陛下,太后来未央宫了。现在已经快到殿外……”

按照惯常的礼节,刘启为了表示孝道。通常都会到殿门口迎接,不过那都是在承明殿。而如今,这里是象征着大汉最高权力的宣室。

刘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千度甚至想上去探一探他的呼吸,别刚去了一位王爷皇帝陛下也挂掉,那这天下可真的要大乱了。

太后的銮驾到了宣室的殿外,刘启还是没有走下宝座迎接的意思。看来他今天是要以大汉皇帝的身份,来与太后说话。

瑛姑搀扶着太后踏进了宣室的大门,千度紧着打手势招呼宣室内的宫人与内侍。让他们赶快退出去。一会儿说不得这对大汉最有权势的母子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时候留在殿里的人死的最快。皇帝是绝对不允许皇室一丝一毫不和谐声音传扬出去。

自从踏进了这宣室,太后好像也换了一个人。没有了在车驾上的急躁,却多了一些沉稳。数十年的宫廷生涯让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大汉的皇帝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

母子俩就这样一上一下的相互对峙着,谁也不说话。瑛姑的额头满是汗水,腿上的伤口被蛰得生疼。可偏偏还要忍着,心里不断的祈祷这对母子赶快结束对峙。

“母亲来了,坐吧。千度,给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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