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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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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只能让有些人记住。
这几句话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阎应元倒是个有心之人。
说到北方的事,阎应元到过的地方不少,对张家口的晋商也略知一二,两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翟哲也不摆总兵的架子,两人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一直到了太阳挂西,翟哲看时间差不多了,出言告辞:“如今时局晦暗,丽亨兄若有一日想从军,可往宁绍军镇找我。”
“若有那日,必去总兵大人麾下效力。”
两人就此别过,阎应元返回江阴城,翟哲继续往南京方向。
过了常州府、镇江府直入南京,对岸是大明最富庶的扬州,长江中舟帆点点。到达南京时,已是三月下旬,翟哲先往军器局和兵仗局交接公文,催取兵甲火器,又去拜见留都的兵部尚书史可法。他的驻地在宁绍,若没有正当理由不便于进入留都。
翟哲有心想结识守备南京的几位将领,但如赵之龙、刘孔昭等人都是勋臣之后,有爵位在身,家中又是巨富,没多少功夫与翟哲谈论军中之事。
一直在留都住到第十天,南京紧靠江边,北方的各种消息接踵而来,不辨真伪。
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一夜间整个南京城像是被开锅的水,所有的百姓、士子、官兵和勋臣不分男女老少,都像是在这个锅里翻腾的饺子,慌乱的不辨东西南北。
“北京城被攻顺贼攻破了,圣上在景山悬梁归天了。”
流言想捂也捂不住,何况现在也没人来捂,江南各地有名望的官绅拼了命的往南京跑。翟哲住在离秦淮河不远处的一个客栈,紧急通过商盟联系季弘,命他和柳随风迅速来南京。
初始只是从京城逃出来的难民带出来的消息,之后的三四日,从江北逃向江南的官员、太监越来越多,不乏崇祯身边亲近的人。浙江总兵方国安也渡江退向杭州。原本还心怀侥幸的史可法终于确认了这个消息。一夜之间,虎踞龙蟠的南京城被白幡环绕。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紧急召集江南诸臣,国不可一日无君,议立新君。
南京从成祖皇帝留下来这六部尚书几百年间都是个养老的职务,从未有过实权,现在突然间都抖擞精神。按照惯例,北京城的六部尚书以吏部尚书为尊,南京城的六部尚书,兵部尚书为首。
史可法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翟哲前几日还拜见过,现在递了名帖也见不上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柳随风与季弘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南京。从北边来的大臣、藩王一窝蜂逃向南京。
大船将覆是什么感觉?
无论你是英雄盖世,还是懦弱小人,高尚与卑鄙,残忍与仁慈,奋进与避世,皆是随波逐流。
翟哲发现他现在掌控的浙东强军,到了此刻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兵进杭州吗?然后被当做朝廷的叛逆,调集浙江总兵和凤阳四镇的兵马来围剿。只怕不用清虏入关,江南就乱了,富庶之地变成白骨千里。而且福建总兵郑芝龙一定不会错过围剿浙东的机会。
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秩序,秩序即使法统,在你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法统的时候,只能遵循老的法统,否则便会变成陪伴老法统殉葬中的一部分。大明的文人地位太高,极少有名望的文人会依附武将,致使武将永远只是为朝廷所用的一柄刀,一个不能有主意的刀。
刀磨的锋利便可以斩断一切吗?翟哲该感谢林丹汗。
那个蒙古的大汗用一生的悲剧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到最后反而是额哲比他的老子更接近那个目标。
没有时势,哪来的英雄?
柳随风和季弘整日出去打探消息,翟哲再向史可法递送了名帖,仍然被避而不见。
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明人,他为这个时代流过血,也为这个时代伤过心。
“这便是大明朝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制定的体制!”翟哲时而狂笑,时而悲戚。这是一座滑向深渊的马车,任谁也无法挽留。他们掌握了最强大的资源,却在一步步迈向死亡。文人拥有一切,看不起武将、看不上流贼,到最后只能陪着他们拥有的这个最好的时代被埋葬。
秦淮河畔的士子风流,皆是北境流民的粥女卖儿。
但是,这能怪他们吗?谁会愿意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又有几人见了便宜不想占?
翟哲好像明白了许多道理。
柳随风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大人,打听清楚了,礼部尚书凤阳总督马士英拥福王,史可法拥桂王,钱谦益等东林党想拥潞王。”
他怕翟哲不明白其中的究理,解释道:“太子不见踪迹,按照“兄终弟及”的祖制,当以福王或桂王即位。但东林士子以“福王”荒淫,书“七不可”,曰立贤不立长,推荐潞王即位。史阁部可能也觉得不妥,所以推桂王。”
翟哲很快明白过来:“桂王远在广西,福王前些日子逃难,正好在凤阳,舍近求远,怕是胡闹!”
柳随风冷笑一声,说:“史阁部不过在纠结罢了。这可追溯至前朝,神宗时,太子为宫女所生,圣上一直不喜,后来他宠幸万贵妃,想立老福王为太子,东林党人以“伦序”和“祖制”为由坚决反对,争国本十五年,终于还是逼迫神宗外放老福王至洛阳,因此与福王一脉结下仇怨。现在让东林党拥福王为皇帝,那些人当然不愿意。”
“按照“伦序”和“祖制”该是福王啊!”翟哲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命门,“若立贤,何人为贤?何人能界定?”
“信口雌黄而已!”
“拥福王有理有据,东林党人这么干,不是挖坑埋自己吗?”翟哲哀叹,“史阁部迂腐了!”
“东林党人若能成气候,岂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柳随风不屑。
“我已经和东林党人绑在一起了!”翟哲不喜欢听柳随风吐槽。
“大人在张溥的葬礼上,曾与马总督有一面之缘。”
翟哲陷入沉思,良久后摇头说:“朝秦暮楚,不为世人所容。”两边都讨好,到最后就是谁也不认同,从他救卢象升那一刻起,他身上的东林党的印记就抹不去了。
柳随风能抓住最敏感的地方,但往往太过急功近利。他在尽幕僚的责任,但真正的决策者是翟哲自己。
“左良玉!左良玉是东林党!”柳随风退而求其次。
“拥潞王吗?”这些藩王在翟哲的脑子里不过是个名号,“以军镇成拥戴之功,光宁绍军镇太单薄了,唯有拉住左良玉为伴方可。”
柳随风点头,说:“大人不易出面,以免计泄惹祸,朝臣对武将干政尤为忌惮。”
“左良玉若动,宁绍军镇可见机使舵,摇旗呐喊,遥相呼应!”
柳随风又兴奋起来,“我认识一个说书人,和我同姓,叫柳敬亭,与东林党及左良玉均有来往,我马上请他出面联络。”
翟哲先点头,再说:“此事可与钱谦益谋,不可与史阁部谋,史阁部法绝对不会同意军镇干政。”有的时候无耻的人更容易合作。站在翟哲的立场,他很能理解史可法的难处。
太阳出来了又落下,一日一日由于白驹过隙。
江南新君未立,又害怕李自成挥兵南下,翟哲心中不祥的预兆愈来愈浓烈,急书一封送往浙东。
第368章 乱局(三)
晚春的阳光明亮,从翠绿色的柳树条缝中穿过来洒在地面。
翟哲跟在兵部的两个小吏身后,步子迈的很慢,让前面那两个小吏不得不刻意留下脚步来等他。走的慢的脚步当然会走到很稳,若是三天前听说史可法召见他,翟哲一定会脚步生风。
但经过几天的彻夜难眠的思考,他想明白了,人要活在现实中。他只不过是个总兵,麾下有三万步卒和一万水军,但由于他刻意隐瞒,外界对宁绍军镇的印象只有两万人,另外两万人是他花自己的钱养的。
两万人和左良玉的拥兵百万,当然不能比了,所以没人想起来他。
今年春天,晋商没有像从前那样到江南来预定茶叶,李自成攻下宣大让山西的局势也扑朔迷离。这个时候,聪明人都该躲在家里,等局势明朗,兵荒马乱的年代结束。
那么,他今年养这些兵就该有压力了。
这一次见史可法,将决定他的立场。恰巧他在南京,赶上了这场拥立之局,若是他还在天台山下,这一来一往,恐怕皇位都确定了,他还没弄明白其中的隐情。既然赶上了,当然不能白白错过。
兵部大门外突然多了很多兵丁把守,前几日翟哲到这里时还很幽静,门可罗雀。
小吏把翟哲引入偏房便离去了,连杯茶水也没给倒。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从门外进来一个穿青衣的侍从,说:“翟总兵,阁部大人召见你。”
翟哲跟着那侍从进了兵部右厅门口,那侍从里面拱手大声禀告:“翟总兵带到。”
里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中气很足,“让他进来!”
翟哲迈过门槛,见史可法正襟对着自己坐在太师椅上。
“拜见阁部大人!”
史可法摆手示意翟哲站在一侧,眉头往中间一弓,满脸不悦之色,问:“你送来两张帖子,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圣上蒙难,臣子心哀,末将想请命北上,讨伐顺贼。”
史可法脸色稍霁,说:“国尚无主,北伐之事暂且后论,况且你麾下半数是水军,如何北伐?”
“为国为民,惟一死而。”
这几句话倒是对了史可法的胃口,语重心长的说:“如今南京混乱,主上未定,我今日给你批文,你且往军器局和兵仗局把鸟铳和盔甲取走,立刻回宁绍去,别在这里掺和,等主上定了,会召你北上的。”他确实还是把翟哲当做东林党自己人看,批给他的兵甲和火器很慷慨,但若让他就此让武人干政,那是万万不可的,这是原则问题。
“我听说马总督拥福王,钱阁老拥潞王,只怕这事要早点定下来,以安国心。”翟哲像是随口的说了这句话。
就这么两句话,让史可法才缓和的脸猛然黑下来,“朝廷之事,不是你可擅加议论的,明日取了兵器,立刻返回宁绍,若再留在南京干涉朝政,我便把你捕入大牢。”
翟哲心中先是被他唬了一跳,随后暗自叹了口气。
他来之前虽然猜到了八成是这个结果,但心里到底还是留了一丁点希望。现在,史可法一盆水把他心底的一点小火苗给扑灭了。
“史阁部,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怨我了。”
出了兵部的大门,翟哲命季弘想办法往马士英的府邸送一封信。
马士英现在也是大忙人,留都两个主事的人,他的名声虽然稍逊史可法,但定策之事是怎么也不可能绕开他的。这事已经争论了七八日,总有一方需要让步的,否则这大明朝没了皇帝,什么事都没法干。顺贼不知什么时候就南下了。
回到客栈,翟哲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缓缓心情,随后命方进拿着史可法的批文,往军器局和兵仗局去领兵甲火器。等方进走了,他又找柳随风过来,把黑白棋摆上,准备杀上一局。
他心思镇定,倒是对面的柳随风一直心神不宁,半个时辰之后被他屠了一条大龙,投子认输。
“大人……”
翟哲举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笑着说:“明日我就要回宁绍了。”
“那……”
“你继续做你的事,既然开始了,就要做个全套,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
柳随风不敢再问。几年相处,他把翟哲的脾气摸的很透。决策未定时,翟哲会向各种人询问,征求意见,但一旦主意拿定,只会勇往直前。
两人又下了一盘棋,还是翟哲胜了,他打了个哈欠,显出倦意,柳随风知趣告辞而去。
过了今晚,翟哲最迟明天午后便要离开南京,史可法的话可不是在开玩笑。武人干政,得不到朝臣的支持,那不是找死吗?
一直到亥时左右,不知何时刮来一阵阴风,白日天气晴朗,晚上天上来了一层云挡住了月亮。外面漆黑一片,季弘像幽灵一般回到客栈,在翟哲的门上轻敲了几声,片刻之后,两人出门消失在黑呼呼的街道中。
翟哲连方进也没带。
街道上行人稀少,两人步伐敏捷,七绕八绕,到了一座广阔宅子的后门,季弘摇动门环。
“笃笃笃!”铜环撞击在木头上。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带着方帽的管家,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来了吗?”
“来了!”季弘的声音沙哑,领着翟哲走进去。
那管家把门闩好,也不问话,领着两人在后花园中转了半天,到了一座灯光明亮的宅子前,“老爷在里面等候。”
季弘与翟哲对视了一眼,随那个管家退到远处。
翟哲走上台阶,在雕花木门上轻敲了几声。
“翟总兵,进来吧!”
翟哲推门进去,马士英正提着一笔狼毫,对面案桌上的宣纸上墨迹未干,一个方正圆润的“明”字。
“大明正是生死存亡之际……”马士英停下口气,偏头仔细端详才写完的字,脸上的肌肉向上耸起来,看上去好像很满意,然后才把狼毫放在笔架上,接着说:“平日喊叫再响的忠君爱国都是闲扯,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真正的忠臣,谁是奸佞小人。”
“翟总兵请坐!”
翟哲欠身坐下。
“翟总兵是张家口人,我也曾在宣府当过巡抚,后来被阉人王坤陷害,免职戍边,直到阮兄向周阁老大力举荐才重新得以任用。不知怎么的就糊里糊涂成了阉党。”马士英坐在翟哲对面翘二郎腿,打开话题:“近日南京城中的传闻想必翟总兵也听说过。”
翟哲轻微点头。
“那请翟总兵说,拥福王为君,错还是没错?”翟哲身为东林党,半夜来到他的府中,马士英问这番话有股理直气壮的气势。
“福王为圣上之弟,理当如此!”翟哲点头。
马士英哈哈一笑,“果然是危难之际见人心。”
“总督大人,我虽被看做是东林党,但不忍见国祚危难之际南都再遭荼毒,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大人速拥福王,迟则生变。”翟哲这番话说的极快,如疾风骤雨一般,好像有一件大危险的事情正在临近。
马士英脸色微变,问:“何出此言?”
翟哲先苦笑一声,说:“钱阁老等糊涂,想以贤名拥潞王为君,若潞王贤,其他如鲁王、桂王、唐王等等,何人不贤?如此各藩王均生登顶之心,难免被心怀叵测的人利用,所以非福王不能为君。”
“翟总兵此言深合我意。”马士英滴溜溜一双眼睛看着翟哲,竖起耳朵听他的下文。
“史阁部今日命我明日返回宁绍,下午有人给我传过信,说潞王如今在杭州……”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马士英打了个寒战,晃悠的二郎腿停下来,有些话无需说出来。
“我是卢督师的学生,但也是大明的臣子,我与宁南伯皆被看做东林党人……”翟哲两句话都只说了一半。宁南伯便是左良玉的爵位。
马士英从座位上站起来,死死盯住翟哲。
“我老师忠烈为国,命陨巨鹿,我时刻不忘以他为的榜样。”翟哲拍打挂在身侧黝黑的腰刀,“这柄刀是老师生前送给我的。”
“翟总兵,忠义之臣也!”马士英拍掌赞叹。
“我身为大明的臣子,只为朝廷效力。今夜来访,甚是唐突。”翟哲起身拱手,指向一旁桌面上的“明”字,“请总督大人为大明计,主持大局。”
“多谢翟总兵!”马士英竟然拱手向翟哲还了个礼,“今夜来告,日后必有重谢。”
翟哲微微一笑,转身告辞而出。
他不怀疑马士英的话,一个为阮大铖背了阉党骂名的人,一个与张溥素不相识,在他死后奔几百里为他治丧的人,无论忠奸,做个朋友还是靠得住的。就算马士英忘记了这一夜,他也没丢失什么。
留在南京再无用处,次日翟哲从军器监领了三千鸟铳和三千铠甲,带着一行亲兵往宁绍方向而去。
柳随风和季弘仍然留在南京,事情若不做全套,怎么可能让马士英相信,任谁也想不到他这个武将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
一出南京城,翟哲丢下运火器的队列,领两个亲兵快马加鞭,急速驰骋。
第369章 乱局(四)
从南京逆流往上到武昌找到左良玉,往返没有一个月是不可能了,兼途中还有驻守在芜湖的靖南伯黄得功。
联络左良玉之事不是几日能成功的,真正让马士英忌惮的正是翟哲自己。
前脚探知翟哲快马加鞭往南而去,后脚马士英便联系还在淮安的福王朱由菘。若真是宁绍军镇把潞王从杭州送到南京,东林党一拥而上,共呼万岁,这事还真是没法弄了。
淮安在江北,这里可赶不上南京繁华。
一片连绵的青砖庭院对面是绿茵茵的一片稻田,有些农夫赤脚在中弯腰拔除野草。
福王朱由菘靠在堂屋门口的竹椅上,望着院子里的柳树发呆。
一年前,洛阳的福王府被李自成攻破,老福王被流贼扔进锅里煮吃了,他逃到淮安地界,穷困潦倒,惶惶然不可终日,那时候他可住不上这么好的宅子。只能借宿在破庙里,门前荒草丛生,连个救济的人也没有。继任福王之位后,形势稍稍好转,至少吃喝不愁,但他失去了封地,没有了财源,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从太监,一直无人前来问津。
没人想到一年之后,他竟然成了继任大统的热门人选。
“怎么还不来!”朱由菘口中嘀咕,身子却难得动。
他庞大的身躯在逃难时曾经瘦下去一点,但现在又恢复原状。崇祯死在北京城,太子下落不明,在朱由菘看来,没人比他更有资格继任大统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从南京城传来的消息扑朔迷离,先是说马上有人来迎接他入南都,但坐等不来,右等不来,让朱由菘有些心发慌了。江南复社士子众多,潞王的呼声越来越大,让朱由菘愤怒又惶恐。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是可能继任皇位的三个人选之一,淮安知府不敢怠慢,他的处境倒是立刻好了很多。但此刻再好的美食入嘴也没滋味,再奢华的房子住进去也睡不好觉。
这天下还有比皇位更诱惑人的东西吗!
寝食难安了十几天,鲜衣怒马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黑须白发,干瘪的像个竹竿似的老人赶到淮安。
“王爷!”那老人一见福王便扑倒在地,痛苦流涕。
见朱由菘瞪着一双鱼鳔眼,认不出来是谁,那老人匍匐在地面,恸声说:“奴婢是凤阳镇镇守太监卢九德。”
“卢公公,请起!”朱由菘立刻上前搀扶,像是见到了大救星。
“圣上蒙难,每思皇恩,奴婢恨不得追随而去。”卢九德还在叙述哀思。
朱由菘只能陪着流了几滴眼泪,卢九德既然来了,必然有重大消息,他心里急,但不好直接问出口。
“国不可一日无君,留都那帮文臣还在为立贤立长争论,难道王爷您不是贤王吗?”卢九德收起哀思,愤慨激辩,说到愤怒处消瘦的身躯抖动个不停,让朱由菘担心别一阵风就把他吹倒了。
“我大明历来以“伦序”为尊,否则何以服天下,东林党人如今被猪油蒙了脑子,我就来为他们做一次把这个主。”卢九德声音尖锐,干瘪的身躯看上去比宽胖的朱由菘更有威势。
“请公公教我!”朱由菘真是恨不得把卢九德拥在怀中。
“我已经联系了凤阳四位总兵,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和高杰,四人皆愿拥王爷为君。”
凤阳镇守太监负责替皇帝监控马士英和驻地的四镇总兵,卢九德做这件事不过是信手拈来。有军镇相助,此事就算已有了八成的把握,剩下的就是如何体面的进入南京了。
“卢公公果然是我大明的忠臣!”朱由菘心花怒放,心中的大石头一半落了地,还有一半要等到坐上那个位置才能落下。
军镇是柄双刃剑,武人跋扈,朱由菘和卢九德都清楚的很。若是让江北大军拥福王入南京,那是最差的局面。不但让文官看不起福王,那些武将也未必受福王控制。
两人细细筹划,商议对策。
卢九德胸有成竹,干笑着说:“王爷不想让江北大军拥您入留都,那些文官更不想。只需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必然有人来迎接王爷入留都。”
“凤阳总督马士英还是脑子清楚的人,在大事上不糊涂,只不过被人多口杂的江南东林复社士子包围住,没有办法而已。杂家在后面推一把,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由菘只在一个劲的点头。先坐上皇位,其余的需等之后再从长计较。
这边才过了两天,马士英的使者紧跟着来到了淮安,卢九德把四镇总兵签署效忠的文书让来使带回南京。
白幡在晚春的暖风中飘荡,南京城被一片悲伤的气息笼罩。但若是细看,才能发现留都中大街小巷,深宫庭院中,众人都像好斗的公鸡般,伸长着脖子,一有意见不合,便会破口大骂,争辩的死去活来。
从听说北京城陷落,崇祯吊死在煤山,到现在二十多天已经过去了。南京城内还在争论不休,潞王的呼声越来越高,史可法也改了原来的主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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