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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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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的天空下。无论是剪了辫子的,还是依旧挺着高昂的峨冠,他们仍然是大明的子民。
  这些不是全部,大营门口更加热闹,那里有四个登记处,投军的百姓排成了长龙,有兵丁在那里检查身体。
  “跳一跳,抬起腿走几步!”拿到鞭子的士卒的像是在溜牲口。
  只要没有明显的残疾缺陷,能搬起一定重量的磨盘,都被留了下来。有些头发白了一半的老者插在队列中,被拒绝后在那里老泪纵横,苦苦哀求:“军爷,就留下我吧,没办法上阵杀敌,还能煮个饭什么的。”
  士卒们提着鞭子不耐烦的喝叫:“年纪大的,回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去吧,别给我们添麻烦了!”
  左若交代的很好,但军中士卒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若是有功名在身,便可以免除这道程序,新兵被直接引入城门北侧村落中新设的兵营。一个个的进兵营,一堆堆的出兵营。兵丁从这些才投军的松江人中挑选出胆子大的到城下去喝骂,号召城内汉人与清虏拼命。
  大军离开后,松江城外看起来热热闹闹,实际上是个空营。左若把松江城下的这些新投军的百姓交给老天爷了。若守军敢出城突袭,在这一片战场他认栽,但只要能击败李成栋,这些算得了什么?
  左若很尊重翟哲,但并不是唯命是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左若相信翟哲不会怪罪自己,若翟哲是那样的人,也不值得他追随至今。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获胜,若他在松江府一败涂地,再多的理由也是苍白。
  道路两边黄橙橙的、沉甸甸的稻穗弯腰垂头,早稻快要成熟了。收获完早稻,再过一个月,按照往年的规矩,该是北方的漕粮经运河北上的时节。
  士卒们沉默着行走。
  左若经常与熟悉道路的向导讨论,大军驻扎休整的时候,他总是皱着眉头用细树枝在潮湿的泥土上划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大人,这几条河都有桥,前日暴雨后,河水不能小了!”这个山羊胡子的向导一路上跟的气喘吁吁。他体力不好,途中差点被大军落在后面,初始时左若还看不上他,但讨论了几天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离不开这个人。
  这个向导叫做赵玉成,脸瘪、胳膊细,前几日下雨脱下衣服时,露出胸口两排骷髅般的肋骨。
  就这个摸样,若没有秀才的功名,左若连看也不屑的看一眼,更不用说会把他留在身边。但是,他对松江乃是江南各地的人物了若指掌。按他自己的话说,平日在茶馆的时间坐久了,乱了心思,所以才考不中举人。
  “李成栋久经沙场,若断了桥梁,必然会让他生出疑虑,只怕无法顺利伏击。”
  赵玉成喋喋不休,把自己肚子里的货全倒了出来。
  像左若主意这么定的人,不喜欢唠叨的幕僚,他眼睛往外一横,手中的树枝“啪嗒”一声断为两截。
  赵玉成尖瘦的脑袋往后一缩,两片震荡不休的嘴皮子合上,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我当然知道。”左若伸出皮靴把才划出的地形图踩成一团。
  他已经选好的地方。
  大军抢占了一个村落休整,斥候和松江本地人四处打探消息,这里离最近的苏州河有两个时辰的距离,陈虎威率五百水寇先行潜伏往河边。
  李成栋的一万人想过苏州河,全从桥梁走至少要一个多时辰,但也许他们会乘船过河。
  大军不敢离苏州河太近,左若不确定李成栋究竟有没有得到自己率军前来拦截的消息,若大军陈兵河边,李成栋一定不敢渡河。这个时候,斥候的速度显得极其重要,好在他攻下华亭县城时俘获了五十匹战马。
  他把这五十匹战马全交给了陈虎威带走,同行的还有骑术高超的信使和珍贵的千里镜。
  千里镜本身值不了几十两银子,在郑氏海盗中也不稀奇,但是在大明军中和清虏军中尚未普及开。只有方以智根据拆卸的千里镜的结构,找精细工匠打磨镜片,原模原样制造了一批在浙东的军中推广开,每个千里镜都有标识,绝不可往外泄露。
  阴沉沉的天,很难分辨清楚时辰,只能感觉到天色先变亮再变暗。
  苏州河两侧原是人口密集的繁华地带,自剃发令推广后,这里冷清了很多。没剃发的不敢出门,才剃了头发的不好意思出门。几十里外的嘉定县城和吴淞口前些日子又在遭兵灾,让这里死气沉沉。
  傍晚时分,斥候纵马狂奔而回,见到左若后跪地禀告:“大人,清虏在苏州河城外三十里。”
  “现在才来!”左若双拳抱在胸口,心中难定。
  “李成栋会不会连夜过河?还是明早过河!”他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若李成栋在对岸安营扎寨,大军提起出动极易暴露目标。但若是李成栋连夜过河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安静的时候,左若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五六分钟后,他挥动右臂,像一柄无坚不摧的手刀,“进军!”
  这世上无万无一失的计策,所有的谋划都在追求一种概率。左若不敢让李成栋顺利过河,哪怕可能性极小,否则这一万兵马和那些新招收的百姓将陷入死地。
  阴天,黑的很快。
  大军穿插在死寂的村落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土狗没叫几声,立刻被主人关进屋子,兵荒马乱的年代,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若不是剃发令,老百姓并不怎么待见大明的官兵,江北四镇当年在扬州没少祸害老百姓。
  通报的斥候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频繁。
  左若没有传达命令,将士们自然感受到一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大军行走了一个时辰,停下脚步休整,视线愈发模糊,千里镜也排不上用场了。
  等了不知多少时候,黑暗中不见边界的天边突然出现了几堆移动的幽灵鬼火,士卒们的目光自然看过去。只在转首闭眼的瞬间,那些如烛光般鬼火像急速传染的瘟疫,大批火光突然出现,让黑暗中多了一种温暖的橘黄色。
  “来了!”
  无需多说,士卒们知道那些人就是他们等待的敌人。
  中军的亲兵飘落在大军各处,压低声音嘱咐,“口中衔住木棒,不许发出声音!”
  黑暗中那些人看起来很近,实际相距还有四五十里。
  苏州河边,陈虎威召几个头领聚集。几句话命令后,他自己率三十几个好手躲入茂盛的水草中,其余四百七十人向石桥的两侧隐退躲藏,远离瞩目的桥梁。
  夏日,晚上多半会比白日要舒服点,即使在阴天。
  李成栋军行进的速度很快,过了没多久,躲在水里的陈虎威甚至听见了战马的嘶鸣。
  一万士卒行军的声音顺着大地和河水传播,陈虎威等人用水草挡住头顶,一双眼睛偷瞄渐行渐近的行军队列。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还有些距离,对岸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是清虏的行军斥候!”陈虎威放缓呼吸,不再用眼睛看,只露出耳朵在外听动静。
  有人过河了,但陈虎威分辨不出来有多少人,他没有萧之言的斥候本事。
  过河的斥候渐行渐远,跟过来的兵马越来越多,沉重的脚步震荡陈虎威的鼓膜,只需微微的挣开眼睛,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光亮。
  耳边越来越吵闹,李成栋的士卒没有在苏州河北岸停下脚步,士卒们一批批登上石桥,陈虎威连大气也不敢出。过河的兵马没有急于离去,竟然在岸边搭建帐篷,准备埋锅做饭,原来他们准备驻扎在南岸。
  停歇下来的士卒小声对话,有人到河边来取水做饭,最近时离陈虎威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石桥上脚步声不停,来河边取水的士卒渐多,陈虎威潜藏的位置恰巧是个合适的取水口,木瓢击打水面声音响在耳边。
  “这些下去迟早被发现!”陈虎威暗中摸出藏在身上的尖刺,暗自咒骂:“大军怎么还不突击!”


第398章 半渡击(下)
  近处、远方全是大队人马活动的声音,陈虎威像是置身于一个嘈杂的集市。
  一个木桶拍打在水面,荡起的波涛掀翻他头顶的水草,陈虎威自然的往下缩了缩,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水里有人!”
  不知是哪个兄弟被发现了,陈虎威暴跃而起,左手拉住正在打水的士卒的胳膊,往里轻轻一拉,那人大叫“啊……”倾倒向河中。身体刚刚接触水面,叫喊声戛然而止,因为陈虎威的尖刺已经刺穿他的咽喉。
  水边其他几个地方响起“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有些人被直接拉入河底,张嘴在水底咕咕喝水。
  可是苏州河的水是怎么也喝不干的。
  “撤!”陈虎威毫不恋战,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往远离石桥的方向游去。
  “水里有人!”
  岸边的士卒惊呼奔走,有人取弓箭跟过来,可是水面的能见度极低,浪花悄无声息的翻滚而下。
  陈虎威等三十人都是能在大海中翻腾的好手,一个猛子扎到三十步开外,露出脑袋换两口气,又潜入河水中。李成栋的部下多是中原和陕西各地的旱鸭子,即使有少数几个回水的也不敢在黑暗中下苏州河。
  河道两边士卒们高擎火把奔跑,弓箭手跟上来,张弓对准被照亮的水流。
  无论水性多好的人也必须要露出水面透气。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鱼。
  李成栋军中有箭术高超的射手,一双眼睛像夜枭般锐利,张弓紧盯着河道。
  南岸,黑暗中。
  七千双脚丫子怕打在地面,刀已出鞘,火绳已点燃。
  这边河边的喧闹声还没停息,李成栋没把几个水寇当回事,正准备催马渡过石桥。
  突然,他的耳中传来凄厉的呼叫:“有埋伏!”
  远处先行的斥候的火把像丢了魂一样往回跑,紧跟着的身后的黑暗中全是粗重的喘息和嘈杂的脚步。
  “杀!”终于有人忍不住先喊出来。
  左边、右边和正南方,提刀的山民呼啸而至。
  这一次,左若没有再用长枪兵打头阵消磨李成栋军的锐气,最精锐的中军冲在最前面,像尖刀径直插向石桥的方向。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憋足了一天的力气全在此刻释放出来。
  “偷袭!”
  李成栋扭头看身后还有四处兵马没过河,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石桥狭窄,再退回来已是来不及了,他催马紧敢几步过河,下令:“各营集合,迎敌!”
  南岸边的营地中,铁锅中的水才冒热气,有人还在忙着搭建帐篷。士卒们慌慌张张中穿上才脱下的盔甲,找到架在一起的长枪。
  黑暗中山民们像突然出现的恶鬼,他们喜欢这样奔跑的战斗,终于摆脱了紧密的军镇约束,可以攻向自己愿意去的地方。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两天的血战已让他们慢慢熟悉了战场的味道,那其实就是流鲜血的气息。
  杂乱狂野的偷袭者形成弓背形状的队列死死圈着桥头,山民们把抢夺到手的火把扔进支开一半的帐篷。
  熊熊的烈焰燃烧起,照亮了方圆几丈的战场。
  歇息的清虏营地中,兵丁在找将官,将官在找兵丁。最外围的士卒慌慌张张的拿起兵器抵挡,当看见身边的同伴完全不顾自己的命运,消失在后方拥挤的人群中时,原本坚定的心也变得动摇。
  左若指挥中军冲入敌阵后从正中间分开,如同一柄尖锐的长矛突然从中劈开叉,像长出两个头的毒蛇,然后,然后露出藏在后面的鸟铳手。
  “停!”鸟铳队列的千总举手停住快步行走的队列。
  鸟铳兵左手钢叉驻地,右手把鸟铳放在叉口。迎面的清虏见势不妙,疯狂的扑上来,最近的敌人离铳手只有十几步距离。
  火绳燃烧散发出的香味像火盘上的油脂。
  “放铳!”
  火绳触及引线,在清虏绝望的吼叫声中,一排整齐的铳声响起。
  硝烟弥漫之后,正前方成了修罗场的所在。铅子纷飞,当者皆靡。平胸射出的铅子不会快速夺取人的性命,所有铳手对面都是躺在地面惨叫连连的伤卒。
  第一排鸟铳手才后退,第二排铳手更上。
  “放铳!”
  千总喊声在召唤恶魔降临。
  这些鸟铳是松江城下和华亭县中的战利品。李成栋军中的鸟铳还算精良,但配备的实在少了些,打了两场胜仗,也只缴获两百多杆。不仅仅是鸟铳,山民们除了手中的利刃,身上的布衫,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清虏手中缴获的。他们有三眼铳,还有简单的盔甲,有些是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还有些是从俘虏那里夺取来。
  两轮铅子过去,铳手原地装铅子弹药,原本杀向两翼的士卒在紧着号令向中间靠拢,双头蛇吐杏聚合,又汇集成一杆无可抵挡的攻城锥。紧跟在中军之后的步卒押上,把鸟铳手保护在后列。
  好铁要用在刀刃上,左若把所有缴获的鸟铳和三眼铳击中在一起,作为突袭的奇兵。
  不到半个时辰,李成栋军的阵型越压越扁,石桥上堆满了士卒,对岸的士卒像过河来支援,南岸的士卒被压制向河边。前面的士卒抵挡不住,后面的士卒已经退到了苏州河边。
  “闪开!”石桥边的亲兵举刀呼叫,把李成栋的战马护在中间。
  黑暗的河流中,一千水鬼顺流而下,各持短刀利刃。
  “那个人,应该是南岸最大的官了!”陈虎威在水中如履平地,尖刺指向李成栋的方向。
  水鬼们悄然潜伏向桥头。
  离石桥头两百余步,陈虎威在水面露出脑袋,把火光下李成栋的面孔看的清清楚楚。
  “杀上去!”
  海盗们在水中无法携带重兵器,多使用短刃、尖刺等利器,还有些他们平日舍不得使用的倭刀。倭刀刃薄,锋利无比,价格高昂,唯一的缺陷是在与重兵器的碰撞中极易被损坏。
  水鬼离岸边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发现了河道中的异常。
  “水里有人!”
  几个海盗飞跃上岸,细长的倭刀劈砍而下。倭刀重势,需双手紧握,积全身的力量用在薄如蝉翼般的刀刃上。
  刀刃行走在夜空中没有带起一点风声,迎面格挡的长枪杆应声而断,薄刃切在对面敌人的肩膀上,一条断臂飞上半空。
  “围攻李成栋!”
  水鬼各自从河流中跳出来,紧跟在一群武技高超的同伴身后。
  海盗上岸的地方离李成栋只有两百步的距离,亲兵拼死抵抗,李成栋被拥挤的人群向后推动,无暇再指挥大军作战。他的亲兵多是久经沙场的悍卒,经历片刻的换乱后,倚仗重兵器和厚甲的优势挡住了陈虎威等人的锐气。
  但整个战场的局势已经乱了。
  前后左右均被袭击,把南岸本就混乱的李成栋军彻底击成一盘散沙。
  左若处在战阵中,细看混乱中的战场形势。李成栋军的阵型已经被压的很紧,再压迫反而会适得其反,莫要把这些人逼成背水一战无路可退的死士。
  “长枪兵!长枪兵!”
  中军停下突击的脚步,等待长枪兵上前压住阵脚。中军即是整个战场的风向标,山民们嚣张的气焰有所收敛,恢复稳健的战斗风格。
  鸟铳兵跟在长枪兵身后,铳手们听从千总的号令射击,往往集中力量打击一处,以击溃战场的一角。这种挡不住的轰击,一点点消除清虏的抵抗意志。
  李成栋军中也有些鸟铳手,但骤然遇见袭击,无法集中,被挤在战场各处。
  “大人,撤过河吧!”亲兵们感受到溃卒带来的压力,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很难得了。
  李成栋咬紧牙关,他知道退兵的结果。
  “守住!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许过河!”
  原本都是大明的精锐之师,在这苏州河畔生死相搏。
  战局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谁先支撑不住,谁就要承担一场无法接受的败仗。
  一刻钟。
  两刻钟。
  每一瞬间都有人死去,山民们慢慢生出一丝畏惧,李成栋的悍卒心头的绝望越来越浓。
  火光中,左若和李成栋遥向对望。
  左若站在战阵中指挥若定,稳如泰山,李成栋则像挤动的像被大浪拍打松散的石头,随时有崩溃的可能。两个主帅的状况反映了整个战局的形势。
  左若抽出腰间的戚刀,神色凝重。
  他很久没有亲自上战场杀人了,他麾下是没打过几次仗的新兵,但李成栋的表现值得他尊重。
  以偷袭之利,兼半渡而击,才占据了眼前这么一点点优势,眼前这些人才是李成栋麾下真正的精锐。若他在松江城下碰见的是这支兵马,只怕会把自己坑在那里。
  左若亲自持刀催动战阵。
  戚刀得倭刀之利,绝倭刀之脆弱,这才是真正适合两军对战的武器。
  “干翻清虏!”
  不知是谁先喊出来,山民们的爆发出剩余不多的搏命之勇。
  左若在亲兵的簇拥下杀入敌阵,他的戚刀刺入对面敌人的腹部。在那瞬间,他想起来这个人可能是他陕西的老乡。虽然如此,他的长刀还真毫不留情在那人的下腹转了个圈。
  溃败无可挽回,李成栋的战马在止不住的后退,倒着屁股被拥到桥梁中间。
  “李成栋逃跑了!”左若高喊。
  “抓住李成栋,莫让他跑了!”山民们胡乱呼啸。
  有些还真抵抗的清虏士卒抽空回头,见主帅的战马已经快到河对岸了,立刻丢失了所有的抵抗勇气。
  清虏没有胡乱喊叫,他们在感受能承受的极限,就在左若砍翻第三个敌人时,南岸的李成栋军士卒几乎突然调换方向,像被猎豹驱赶的羚羊群,挤向只能并行四马的石头桥。


第399章 崇明起(上)
  “弓箭手!”
  李成栋振臂高呼,他不是第一次打仗,也不是第一次身陷危境。在中原先当流寇与官兵打,再随高杰投靠官兵与李自成打,好像每次都选错了方向,一直处于弱势。投靠清虏后,原本以为是咸鱼翻身了,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如意。
  他在战马上手舞足蹈,喝叫:“弓箭手上前!”显示出极大的不耐烦和不满。
  虽然他怎么表现,只要他在这里,北岸混乱的军阵就有了主心骨。军阵随他命令而动,放开石桥正对的道路,士卒分立两侧,枪尖指向石桥方向,严阵以待。三四百弓箭排在枪兵之后,张弓搭箭斜指向天空,准备阻击过河的明军。
  南岸。
  溃兵完美的诠释了兵败如山倒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人再敢回头迎敌,溃卒任由长刀劈砍在后背,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逃到对岸去。”
  石桥上的士卒堆在一起,像包裹住的粽子,两侧的石栏杆摇摇晃晃,桥下是奔腾的苏州河。这正是李成栋最害怕的局面,他舍不得这些士卒死,他继承了高杰的四万大军,一大半的精锐都在这里。
  石桥太狭窄,距离稍远点的溃卒近追兵已到了眼前,再没有希望从石桥逃走了,惶急中跳入苏州河。
  “水里,水里,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陈虎威指向身后。
  一半水鬼翻身下河,灵巧的身躯在翻滚的浪花中时隐时现,没有人看见他们在杀人,但没有一个溃兵能成功游到对岸,战局到了现在,已经不用再精细指挥了,剩下的只是让山民自由自在的收割生命。
  有人在呼喊:“投降不杀!”
  左若的亲兵有不少来自陕西,喊出来的口音让不少溃卒很熟悉。
  追兵杀入敌阵,想切割开拥挤的溃兵。当刀刃离后背只有两三尺的距离,终于有人选择趴伏在地上,但绝大多数人还在涌向石桥。
  到处是溃卒暴躁又惶恐的呼喊:“走啊!”
  桥当中像是被堵死了,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跳入水中,毕竟苏州河看起来不像黄浦江那般宽阔汹涌。
  见河水中人越来越过,陈虎威率海盗从岸边退下水,进入他们熟悉的战场。
  石桥上,白玉石的栏杆发出“咯吱咯吱”破碎的声音,只听见“咔”的一声响,石桥两侧栏杆几乎同时断裂。滞涩的道路终于通了。后面人推搡前面人,但直行的速度没那么快,石桥两侧的河面“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有些掉杀水还能冒个头,有些人像石块一般,掉下去便没了声息。
  李成栋紧咬牙根,今夜他认栽了。
  胯下战马随着他夸张的姿势前后促动铁蹄,“快点过河!”他挥舞右臂,喊声只有身边的亲兵才能听见。
  河流中的陈虎威快忙不过来了,初始河流中溃兵不多,海盗们瞄着一个个目标游过去追杀。现在,四周全是溃兵,石桥上的清虏成群成堆的往下掉,海盗们一边抽冷子捅上一刀,还要小心不被垂死挣扎的士卒抱住。
  石栏杆被挤裂后,南岸溃兵逃跑的速度快了很多,因为一半人被挤进了河里。
  战场的每一刻都很难熬。
  午夜过去,南岸沸腾的场面慢慢冷却,溃兵都消失了,有几个脚步快的山民追杀的性起,持刀冲上石桥,被对岸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射中,扑倒在成堆的尸体中。
  左若走上前来细看,见对岸用强弓硬弩压住的阵脚,放弃了渡河追击的计划。
  今夜李成栋军的表现让他重新估计清虏的实力和自己的实力。他原来的计划是召来崇明岛的张名振,两军合击,把李成栋军消灭在苏州河以北,但现在他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从今夜的战局来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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